院门吱呀一关,巷子中声音远去。
五个萝卜头各站在一角, 各自隔着两三人的距离, 好奇心驱使他们忘记了害怕, 小眼睛转悠着东张西望,观察新的小伙伴, 又怕先生责罚,动作小心翼翼的。
赵言亦是其中一人,只他的注意力落在了陈秀才身上。
“走吧,跟我进来。”孩童没有长辈陪着, 陈秀才变得稍微慈和。
他带小萝卜头进了院落中间的大堂屋,大堂分左右两侧, 中间用木板隔开,隔人不隔音。
陈秀才带他们进的是右侧,一进门,左侧读书吟诵的声音愈发清晰。
“你们在这侯着,我去给你们师兄布置功课。”
“好, ”六个萝卜头异口同声, 没了大人在场, 他们自己便是小大人。
陈秀才离开后,一时屋内只有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靠门边的胖墩子忍不住弄出动静, 一板一眼, “我叫宋文礼。”
他开了个头。
其余人依次开始介绍, 从赵言左手边数过去,分别是马伯青、李元、吴瀚、孙庭。
一声声介绍下来,看着他们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赵言差些想不起来昨日他们含泪哭泣的场面。
他排在最后介绍自己,“我叫赵言,你们可以叫我石头。”
宋文礼是个性子活泼的男娃,胖墩墩的,着蓝色衣服,其余三人则是身形大致相似,只身高区别,对比下来,赵言才发现自己是最瘦最矮的那个。
一介绍完,腼腆的性子使然,光是宋文礼一人也活跃不了气氛。
正当小胖墩想说两句,一声低低的呜咽声传来,“我,我害怕。”
缩在角落里着紫色衣服的孩童肩膀一耸一耸,小圆脸上布满紧张无措,像只迷失在森林的麋鹿。
宋文礼是个自然熟的胖墩,他走过去拍拍自己胸脯,仰起下巴,“你别怕,我,我护着你。”
“可是,可是我才学了一千个字,只会背几句诗,要是没过怎么办”
宋文礼啊了一声,“这你别怕啊,我就比你多学了五百个字,不过我还不会背诗。”
“我,我也是,我比你们多一些字,不过千字文我会前面的一小半部分。”
“我也是,”
一圈圈数下来,赵言小小的脑袋有大大的疑惑,其它人都私底下学过了,就他光着脚过来的他咽了咽口水。
他仔细瞧了一圈这些小伙伴,约摸六七岁年纪,最多不超过九岁。结果他们都表示我好逊好害怕。
大家伙都说完了,只剩下赵言没说,小萝卜头一块看过来,眼神都在问:你学了多少了
当然,他们只是好奇而已。
面临一群小萝卜头,赵言感觉到十分荒唐,因为他被他们刺激得紧张了。
他说了个最靠谱的数字,“我没数过,要看到书才知道。”
虽说当朝字体复杂,但找到相似处,他可能还是认得出来几个的。当然,这话虚不虚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们点头表示相信,吴瀚已经不哭了,眼眶红彤彤的一圈。
陈秀才布置完功课就回来了,几个小孩重新安静下来。
“跟着我走,”陈秀才往里屋走,往右手一拐,又是一浅色木门,一推开,只见里头摆好了桌子,有六个座位。
赵言走在中间位置,小萝卜头之间还不熟络,进门时倒是有序。
“你们自己选座位坐下,”
“是,”脆生生的声音叠在一起。
桌子凳子是为十岁以上的学生设计的,他们蹭蹭爬上去坐下,挺直了腰,挨个冒出小脑袋,跟春天里的蘑菇似的。
赵言小腿一晃一晃,他的座位在左前方,靠近陈秀才讲课的位置。
陈秀才见状,满意点头,他背着手,“今日上午,我们先不讲课,也不识字。”
小萝卜头听到后反应不一,刷刷看向他,赵言也不例外。
他走上三尺讲桌,“我将提出问题由你们讨论,当作你们启蒙的第一课,你们可以各抒己见。”
“哇,”到底是稚童,忐忑和好奇掩饰不住。
“好了,安静,先听我讲。”陈秀才面色一板,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口水。
赵言端正身子,双手摆得板正,认真听他讲。
“首先,我想知道,你们因什么缘由读书”
他一问完,下面也闹起来了。
小萝卜头的情绪激动都归咎于他的提问太过简单,皱着眉早早有了答案,忍不住与人讨论。
赵言隐约觉得这个问题非常熟悉,并忍不住抿唇一笑。
“好了,安静”陈秀才轻敲桌子。
方才扭来扭去的娃又重新坐得板正。
他脸上带上一丝笑容,“不要讨论,可以直接与先生和同门分享。”
赵言一动不动,他等着别人先发言,他也想听听一般小孩是怎么想的。
大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宋文礼先出头,他扫过四周,举起手。
他坐得笔直,“先生,文礼的长辈曾言,读书将有大用。”
“先生,我要读书科举,是为了改门换庭。”他家是商户。
“先生,我是家中独子,父亲亦要求我读书振兴家族。”
你一句我一句,陈秀才将其纳入耳中,却点点头并未表达意见。
赵言倒是从他们的回答中找到一丝规律,他们的所言,皆是围绕“为什么会来私塾读书”而言,这都是长辈施于他们的。
但稚言稚语显得尤其可爱。
陈秀才提出的简单问题,其实最终只简化为另一个问题:是什么促使你走上读书大道的
孩子的情绪很容易被挑起,他们七嘴八舌的,只能表达出最简单的想法,而最简单的话,却是你表达情绪最好的方式。
陈秀才点点头,“还有人有其它想法吗”
一群小萝卜头脑子里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
赵言不经意间抬头,一向板正的陈秀才观察他们的眼神一点也不掩饰。
他心里咯噔一下,这也是个考核还是他想多了
赵言心绪转了一圈,举手表示想说话。
陈秀才落在赵言身上的目光多了些息,他好像记得方才一群人讨论时,就他还坐得端正不发表意见的。
“你说,”陈秀才示意。
他端正身子,板着小脸,气势有了,“学生以为,古来圣贤追求读书之道,千百年以来的趋势,读书的缘由大同小异,这亦然是学生读书的缘由,其中有二,一曰外在迫力,即长辈和家族要求,这是最浅的层次,深层次而言,读书带来的成果是吸引人的,学生是为了阿姐和姐夫好好读书,想出人头地;二曰内在迫力,即读书使人精神满足,修身知理,得体知世故,石头想要成为一个明理的人”
他尽量将回答表达出符合他这个年纪的简单。至于说走上官途为官为民,那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提的。
陈秀才示意他坐下,边点头边摸着胡子。他是所有孩子里面理由说得最齐全的一个。
目前他得出两个关于赵言的结论:辩述能力强,聪明。
“好了,还有谁想说的”陈秀才继续问。
赵言埋着头微囧,继续装他的小孩。
接着另外有小孩重新举手,再次揪出其中细节表达看法。
赵言情绪缓和下来,坐得板正听他们讲述,耳边是稚言稚语,却也有一些道理,他心想果然不能小瞧古人。
陈秀才是个循循善诱的好老师。
他提出问题的举动,既活跃了气氛,引导他们自主思考;又间接了解了孩童的思维方式、个性,一举两得。
赵言听完最后的分析后心想:陈秀才也不是个死板的 。
之后时间,陈秀才又诱导出两个问题由他们解答,针对性隐约愈强。赵言都有参与。他发现其中有几次,陈秀才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一上午时间过得飞快,中途休息一会。
下午他们则是开始识字。主要的启蒙书是“千三百”。即千字文,之后三字经、百家姓。这算是最基本的“认字”阶段。以前二者为主。
今日,在场所有学子未携带纸笔文具。
陈秀才显然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他将千字文的一小部分写到板上,省去抄写阶段,教他们认字,尔后诵读部分三字经,百家姓。这是学堂普遍的做法。
你能认多少,背多少,这时候就考验个人本事了。
赵言在看到字体结构时,嘘了口气,他勉强能认识这几个字。不过关于诵读,出人意料的是,他读了一遍就记住了。
接下来的时间,他开始习字。周遭的小伙伴,除了坐久了忍不住动两下,其余时间尤其认真听讲。
赵言在私塾的第一天,踏实而有趣。
临近下午四点,私塾放学,陈秀才打开大门,第一天上学,家长早早候在门口。
“爹”
“大伯,怎么是你来接我了,我爹呢”
一群小萝卜头奔至亲人身边,叽叽喳喳的。
赵言落在最后,小身子板从门口挤出来,他四处扫了一圈,在靠近墙的那边看见了憨姐夫。
张高似乎是刚赶过来的,满头大汗,黑脸通红,略显狼狈,与这群来接孩子的富人家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见石头看过来,他微局促地招招手。
“姐夫,”石头啪嗒跑过去,“你刚过来吗”
“嗯,雇主让我多搬了十袋,所以慢了,但我今日比别人多挣了两文钱”张高笑呵呵的。
赵言走近了,才见着他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湿哒哒地黏在后背。
“对了石头,我今日在码头吃的,这五文钱还给你。”张高伸手就要去掏钱。
“姐夫,不用,”
赵言看着他把钱兜回去,自觉牵上他的手。
码头是人来人往的地方,赵言记忆之中去过一趟,那里压根没什么好吃的。
“姐夫,你中午是不是吃的馒头”
“嗯石头你怎么知道不过我还吃了梨花弄的干粮。”张高牵着他的手边走边好奇反问。
当然是因为馒头个大便宜顶饱啊。赵言微抬起头瞧了他一眼,不再言语。
他们涌入人多的路上,这个点还有卖烧饼的卖馄饨的,经过一处卖烧饼的地方,赵言拉着张高过去,“姐夫,我想吃烧饼。”
“诶,行啊,给我一个烧饼”停在摊主面前,张高伸手去掏钱。
“三个烧饼,”赵言比他快了一步,掏出钱放在他摊子上。买完他手里是一文钱没有了。
摊主是个手脚麻利的中年男人,很快打包好两个递给他,“吃得好下回再来啊。”
“姐夫,你吃一个,留一个给阿姐。”
“诶,我不饿,石头你自己吃吧。”就在他话音一落的瞬间,他的肚子咕噜一声。
赵言咬着烧饼,歪着脑袋看他,似乎在问:这就是不饿
张高舔嘴,烧饼的味道阵阵袭来。
“你快吃吧,今儿先生可与我说了,要懂得孝顺长辈,要懂得分享。”
张高犹豫了一会,“我吃,不过石头学完说话都有水平了。你阿姐肯定会开心。”
赵言笑眯眯地点头。
烧饼他吃了小半,剩下的都进了张高的肚子。
赶到出城处,他们来得正好,牛车在入口处等着,张高抱着他,坐上牛车,牛车晃晃悠悠朝村里赶去。
靠在宽阔的胸膛上,赵言心里很踏实。
一路上车夫走走停停载了好些人,他们回到家中比昨日还要晚一些,赵梨花没有一开始迎上来,见着人影,她拐去灶房热饭。
秋日天黑得早,张家的院落,右半边的屋子已经关上门,左边的亮着虚晃的油灯。
张高回屋换了身衣服,他穿的那套汗味太重了熏人。
“阿姐,”赵言摸到厨房,背着手奶生生喊她,两眼亮晶晶的。
赵梨话放下火钳站起准备端菜,“怎么了这是”
“没事,就是一天没见阿姐想你了。”赵言的嘴巴甜滋滋的。
赵梨花噗嗤一声,怕他饿着,手里动作麻利,随口一应,“阿姐也想石头了。”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赵梨花回头,“可以端菜了,”
“诶,端去哪”张高端起菜,愣了一下。
“回屋里吃,”赵梨花若无其事地道。
“行,”张高也没去想,为什么灶房有桌子,他们偏偏还要回屋吃。
赵言往灶房外头看了眼,静悄悄的,难道是他不在家时发生了什么
“石头,回屋吃饭了。”赵梨花一手端着菜,一手拿着碗筷。
“诶,阿姐,我来拿筷子。”赵言踮起脚尖伸手去够。
“阿姐能拿,走吧。”
刚走到走廊,张高走过来伸手去接,赵梨花顺手递给他。
关上门,他们就好像真正的一家三口一样,坐在一起开始吃饭。
赵言吃得快,路上又吃了烙饼,吃一半就饱了。
在阿姐询问之前,他老实交代,“阿姐,我路上吃了烧饼,吃不下了。我还给你留了一个呢。”
赵梨花总算知道张高塞给她的烙饼是哪来的了。心想明天再给石头两文钱备着,省得他饿肚子。
再三确定他不饿之后,赵梨花将他碗里的接过去扒拉到自个碗里,一点也不嫌弃。
趁她忙着吃饭,赵言眼珠子转了转,“阿姐,我出去喝口水。”
“去吧,外头暗,看着点路,”
“知道了,”赵言起身出去,他走到屋檐下还能听见赵梨花交代张高别关门,屋里的灯能照着点外头。
赵言心中一暖,直直朝灶房走去。
方到门口,他就看见一个人影闪过,不是王春香又是谁,嘀嘀咕咕的。
赵言扒在门前,听到了一两句。什么小气,什么一粒米都没留。
听到了自己想听的,得知阿姐不肯留在灶房吃饭的缘由 ,他站直身子,轻悄悄回房。
进了屋,他反手关上门,赵梨花和张高听见声音看过来,“这么快”
“嗯,”赵言坐回去,撑着下巴,视线落在桌上,桌上的饭菜少了大半,他阿姐吃饱停下来了,剩下的全靠张高打扫。
赵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姐夫,看得张高都不好意思了,在他开口之前,赵言爬下来,啪嗒跑到赵梨花身边,附过去表示有话跟她说。
赵梨花顺着他的意思低下头,他一阵嘀咕。
张高吃着饭,两双视线一并扫过来,他动作一停,又傻乎乎笑了笑,端起大碗的汤咕噜喝掉,发出畅快的叹声。
赵梨花的厨艺在征服了赵言之后,又再次征服了张高。
嘀咕一之后通,赵梨花和张高一起收拾碗筷。
夜色正浓时,赵言光明正大溜进他们房间。
赵梨花憋了一日,此时终于敢问了。
“怎么样了石头有没有人欺负你先生怎么样”
赵梨花永远是将弟弟的感受放在前面。
赵言晃着脚, 他笑眯眯的,“先生很好,上午先生给我们答疑解惑,下午习了字,下午学的我还记得,阿姐我背给你听啊。”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仄”
“还有还有,阿姐,我还会背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赵梨花一开始笑着听他背,听到后面,眼神微惊。
“石头,你不是下午才学的吗就会背了”
“嗯呐,阿姐,石头是不是很厉害”赵言腆着脸撒娇。
在陈秀才面前,他可以掩饰自己,在阿姐面前,为了让她开心,知道她的期盼是有回应的,赵言不介意多展示他的聪明才华。当然关于同门早已启蒙习字的事,他只字未提。
赵梨花心情复杂,内心的情绪想要冲破出来,张高不懂,不过见梨花惊讶,他也就跟着惊讶。
见他们俩一副同款惊讶模样,赵言噗嗤一笑,“阿姐,石头都跟你说了我很聪明的,还有,我还没跟你讲我们今日上午课堂的热闹呢。”
赵梨花心情复杂,视线舍不得移开,“你说,”
“今儿先生问我们:为什么读书”
赵言一张小嘴扒拉忒能说,是个转述情节的小能手,他记得小萝卜头说过的话,嘴巴一秃噜,演一个像一个,逗得赵梨花眼泪都出来了。
“行吧,知道咱家石头聪明,来,先喝口水。”
赵梨花倒好凉茶递给他,眼神带着笑意
“谢谢阿姐,”说了这么多,他确实渴了。
瞧着时间不早了,赵梨花摸摸他的脑袋催他去睡觉。
“早些睡,明日早起。”
“好,”
回到屋中,赵言爬上床,他折腾了一日,身子板抵不住,闭着眼睛回忆今日学习的内容,在心里比划了两圈那些字的大致写法,眼皮子一垂睡着了。
隔壁屋,赵梨花借着油灯的光线在给石头做新衣服。石头仅存的几件缝缝补补过的衣服在今日已经被她收起来,她担心石头穿旧衣服会被人嘲笑,要一两日做出衣服,时间比较赶。
张高坐在一侧陪她,眼睛一下盯着她的脸,一下看着她的动作,想说她真厉害,又怕扰着她。
赵梨花仔细眯着眼睛将衣服翻了个边,似不经意道,“我明日多给你备些吃的,干活不吃饱没力气。”
张高,“诶”
“石头说的,你今天没吃饱吧又扛了一天的麻袋,身体能受得了”赵梨花抬头看了他一眼。
“能,我能受得了的,不过是饿一下而已,不碍事的。”张高解释。
赵梨花轻飘飘瞥了他一眼没解释,木头就是木头。
如今张高分家之后得到的银钱都在她手里,她也不能让他饿着,嫁过来之后她才明白他的胃口有多大。她倒是不嫌弃。
一件贴身小衣缝好,时间也不早了,赵梨花将它叠好放在一旁,想到中午的事,简单提了个要求,“你看什么时候有空,你做个煮饭的小炉子。”
“嗯家里不是有吗”张高疑惑看着她。
分家的时候,灶房是刘氏和张老头的,两老默认他们可以用,赵梨花是之后才知道的。
“分开来吃比较好,”赵梨花轻飘飘提起。
她不想做个饭煮个菜,味道刚飘起来,就有人拿着碗过来要,或者是闲话连片。如果是孝敬两老,她愿意,却没有孝顺大嫂的道理,她是个极其怕麻烦的人。
“好,我听你的,我明日一早起来做。赶赶工,约摸两日能搭好。”
“嗯,”赵梨花没跟他说,她以后还想搬出去住。
这一天恐怕很早到来,毕竟石头在城里读书要人照顾,张高去码头干活到来年春就停了,她得想个长远一点的办法。
一举两得,在城里找个活计,既能陪着石头,又能为小家存些钱。
张高依然继续盯着她看,大有一副你不睡我不睡的姿态。
不知什么时候了,赵梨花灭了火,“睡觉了,”
“诶”黑夜中,大个子应得爽快,脸蛋很红。
翌日,天还灰蒙蒙的,二花揉着眼睛去茅厕,与出来的赵言正好碰上。
她愣愣地盯着他看了两眼,吓得跑了。
赵言摸摸自己的脸蛋,自我怀疑:他长得有这么可怕吗
时间还早着,他拘了小捧冷水在脸上,激得哆嗦了一下立即清醒了。
深秋薄雾凉,赵言回屋关上门,摸索到床边坐下,重新回忆着昨日先生讲述的内容。
在回忆第二遍时,手指在桌上比划了两下。来回几趟,他已经把该记的都记下来了。
很快,隔壁吱呀一声,张家每人开门的方式不尽相同。赵言听出来是姐夫开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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