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言咽下嘴里的,抬头看他, 在他期待的眼神下, 答应得爽快, “好啊,”
爱哭的朋友嘛, 不是很难接受。
吴瀚别扭道,“那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哦。”
“嗯,”
过了一会儿,察觉到肚子饿了, 吴瀚笨手笨脚地去掀那小巧精致的食盒,手指一扒拉差些将它打翻。
赵言看不过去, 伸手帮忙,他动作比他娴熟小心多了,猛一打开,鼻翼间萦绕着食物的香气,赵言抵住诱惑, 眼神飘移开来, “你快些吃吧, 下午先生还要给我们上课。”
“谢谢石头,你不和我一起吗”吴瀚期盼地看着他。
赵言咽了咽口水,他想啊,但是他们之间还未好到共用一个饭盒的程度, 他不能占这份便宜。
“我吃饱了, 你自己吃。”他十分心痛地拒绝, 他现在只配啃个饼。
吴瀚信以为真,拿起一旁的调羹开吃。许是吃了他给的烙饼开过胃的缘故,他的胃口大好。
赵言往后退了一步,眼睛不去瞧他吃的什么,省得忍不住。
六个小萝卜头如今位于内室,是陈秀才批出来予他们休息用的。整个院子仿佛劈成了两半,他们现在还未见着那三个师兄的面。
赵言视线扫过室内的另一角落,四个萝卜头差不多已经吃完了,有的昏昏欲睡,抛下食盒爬上旁的小榻。
吴瀚这会已经用完饭,随意将盖子盖回去。
赵言等他收拾完了,不经意问他,“吴瀚,我问你一个问题。”
“石头,你可以叫我瀚哥儿,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了。”吴瀚一脸无辜地提醒他。
对着他这张稚嫩的小脸蛋,若不顺着他,赵言怕他哭,“瀚哥儿,你为什么要选我做朋友”
没错,吃饱喝足后,他就是这么无聊和幼稚,想知道他择友的标准,选上自己的缘由。
“啊”吴瀚微张着嘴巴,盯着他的脸蛋忍不住小脸通红,“因为石头你长得好看。”
嗯
“你比我见过的哥哥姐姐们都长得好看。”他补了一句。
赵言无言了,他想问:你见过多少个哥哥姐姐才能下此结论。
关于自个的面貌,他只通过水缸里水的倒影里观察过,小伙伴铁柱曾告诉过他,他长得像梨花阿姐,梨花阿姐是个美人。那他自然长得不会差。
没人不喜自己有副好美貌,间接听到小伙伴夸自己,他夸回去,“你也长得好看。”
吴瀚眼睛一亮,小脸一红,“真的吗”
赵言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就是个颜狗,吴瀚长得确实不错,着一身亮丽的绛红色外衣,头发扎成抓髻,小脸微圆,皮肤白嫩,最特殊的要属他眼角的那颗小红痣。赵言曾闻言,这是泪痣,爱哭的特征。
赵言想到他浪费粮食的行为,“只是你太瘦弱了,要多吃一些。胖些会更好看。”
他这不算是欺骗小孩。
吴瀚还沉浸于他夸自己好看的情绪中,听到这话,他使劲点头,拍胸脯保证,“我以后一定多吃一些”
他们俩嘀嘀咕咕了一阵,赵言有些困了,问他要不要上去榻上睡觉。
吴瀚点头,跟在他屁股后面,“石头,我能不能与你一起”
一起什么一起睡赵言看着他。
“行吧,你上来。”
一个六岁的小孩而已,他不介意的。
他们并排躺在榻上,一同闭上眼睛休息。午睡过后,两人之间的关系猛增,应该是吴瀚更喜欢他了。
下午的课堂上,陈秀才先是带着他们温习旧知识,尔后开始讲新课。
古人读书约摸分为四个阶段:先是朗读,尔后背诵,接着默写,最后是训解也就是了解文意。赵言虽能一次性背下,但仍不习惯古人这刻板的背书方式,在不曾理解的基础上背出古文,很难很难。
背完书,他朝旁边看了一眼,果然小伙伴红着眼睛,磕磕绊绊地背着。
他觉得如果有机会,他完全可以教教他更简单的背诵方式。
一日的时间飞快过去,赵言沉溺于学习,收获良多。
私塾放学时,六个小萝卜头乖乖站成一排,“先生明日再见,”
陈秀才抚着胡子点点头,他如今的重点仍在于隔壁的学生。
吴瀚凑准时机跑到赵言身边,“石头,我们明日再见哦。”
“好,明日再见,”赵言随口应付他。
“你别忘了多给你的朋友带一个饼。”被来接他的人拉上手时,吴瀚犹豫着提醒他。
我的朋友谁啊赵言视线落在那分明期盼又小心翼翼的小伙伴眼神中,忽然笑了。
“知道啦,明日再见。”
赵言在人群中搜寻姐夫的身影。
“石头”张高先看见他,他使劲招手,露出一口大白牙。
赵言笑着跑过去,下一步牵上他的手,“姐夫,”
“诶”张高牵上他的手,待会出了巷子就是人潮拥挤的大路。
“姐夫,你今日比昨日早了。”
张高承认,“是比昨日早,今日货少,我听雇主说,有几家商船经过扬河一带时,船沉了,货都没上岸。”
船沉了
张高半晌没听见回答,他低头只见还不到他腰高的小舅子板着小脸,他拍了下自己脑袋,小舅子还小,与他说这些干甚么,别不是吓着了。
“走,姐夫今日领了工钱,给你买糖葫芦吃。”张高笨拙地想要转移他注意力。
最后从主街出来,赵言手里拿了串红通通的糖葫芦,个大颜色正,上面还撒着芝麻。
张高嘘了口气,一把抱起他,“走喽。”
“诶走喽”赵言笑得无忧无虑,反手搂着他的脖子。
一大一小二人回到家,张高看了眼媳妇,继续待在院子里赶着制作炉子。赵言趁着空隙塞了颗糖葫芦给他,在他说话之前,拔腿跑了。
张高嘴里含着颗大的,鼓起两腮。一转身只见他的背影,他笑着继续忙活。
这个点,张家其余人早已休息。同昨日一样。
赵言摸到灶房去帮忙,赵梨花听见动静回过头来一笑,“饿了”
“没有,阿姐你每回都问我饿不饿的。你这是不信你自己吗”赵言撒娇,将剩余的那颗塞给他。
赵梨花酸得眯起眼睛,她当然信自己,石头的胃口没人比她清楚,她给他打包的食物,只多不少。
思来想去,其实还是在夸自己靠谱,她吃完嘴里那颗后,噗嗤一笑,“叫你姐夫吃饭了。”
“好嘞,”
张老头是在三人吃到一半时过来的。
“爹”二人异口同声,看见推门的进来的人都有些惊讶。
“爹,这么晚了你过来,”张高直话直说,但被梨花打断了。
“爹,你先坐着吃两口,”到底是长辈,赵梨花招待他,站起来想去找筷子。只很尴尬地想起家中筷子就只有这么多,而石头用的是调羹。
幸而张老头及时拦住他,“不用折腾了,我吃过,夜里吃多了容易积食睡不着。”
他直接坐在赵言身边,尔后打开他拎着的布袋,赵言是才发现他带了东西。
“我听你们娘说,你们在做煮饭的炉子,我这里还有个小锅,你们看看开火时能不能用得上。”
赵梨花难掩惊讶,视线落在那口锅上,约摸能煮上三满盘菜、炖上两大碗汤大小。
很合适,可赵梨花忐忑不敢要。
张高说话说在前头,注意力完全被转移了,“爹,你甚么时候买了这口锅我怎么不知道。”
张老头瞥他,“你不知道的多的是。”
他转而看向赵梨花,“拿着吧,当年我一个好友学了打铁锅的手艺,我便宜从他那买了一个,一直以来没用过,也不知道好不好使,你们拿着就是。”
他都这么说了。赵梨花只能点头收下。
离开之前,张老头视线落在一直保持安静的赵言身上,“石头这两日怎么样了可还好”
“谢谢叔的关心,私塾先生和同门都很好相处。”赵言露出笑容。
张老头也忍不住笑了,“读了书,说话都文绉绉了,好,这很好,跟先生多学一些总没有坏处。”
“诶”
张老头离开之后,三人视线落在那口锅上,赵梨花提前将它收起,“做好炉子再用吧,”
她心里想着,哪天有空做顿好吃的,送上一份给他们。
赵言有些困了,他还是前日擦过身子,今日无论如何也得洗一遍。
“走吧,阿姐带你去洗。”赵梨花见他眯着眼睛,心疼得伸手去牵他,想说不用洗了,偏他又爱干净。
她自从上回开始就不再帮赵言洗澡了,因而她说的帮忙只是倒个水而已。
赵言使劲眨了眨眼,脑子清醒些许,从凳上爬下来。
吴家,这一夜过得不平静。
缘由是吴瀚的奶娘像昨日一般替吴小少爷收拾食盒,以为会像昨日那般,剩下大半。
吴家小少爷爱挑食,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结果一打开,奶娘吓了一跳,不说食物少了大半,连他最不爱吃的用来凑数红烧狮子头,格子里只剩一点汤水。
奶娘一时受惊,匆匆忙忙拎着食盒去主院。
而此时,吴老爷和吴夫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儿子不用下人服侍,自个就盛了小半碗汤,呼啦喝得欢快,接着又盛了小半碗的米饭,菜也不挑了,夹到哪个吃哪个。
往常儿子挑食让他们头疼得不行,而今日,他们心头忐忑不安,竟然还看他吃看饿了。
等奶娘匆匆忙忙拎着食盒过来,他们与奶娘有了一样的担忧:他们瀚哥儿是不是被人欺负了食盒里的饭菜都进了别人的肚子
吴老爷家有钱,能轻易请来先生在家中教,只是吴瀚性子像个姑娘般动不动就哭,吴老爷有心锻炼他才让他在私塾求学。
可这并不意味着,他的锻炼中包含被人抢食物。
吴老爷和吴夫人对视一眼,吴夫人捏紧帕子,“瀚哥儿啊,今日中午可有吃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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