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番外六

    赵梨花在十五岁之前, 有疼爱她的阿爹和阿娘 ,然而意外降临,她不得不扛起家庭重担。

    弟弟石头从娘胎出来便体弱多病, 长得又瘦又小,脸色蜡黄。与她那比常人要白嫩的脸蛋完全不同。

    若是两个人走在一齐, 常还会引起误会,误会他们赵家虐待了这个小的。

    石头是她唯一的亲人,赵梨花将其视为她的命。

    时间进入春季, 雨水噼里啪啦, 断断续续下了很长一段时间。

    桃婶子匀给他们的柴火也烧完了, 赵梨花回屋看见缩在被子里的一团, 十分心急。

    “阿姐。”在她的手贴过去时, 石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乖乖在她手上蹭了蹭。他两颊瘦下去,眼睛尤其明亮。

    赵梨花将被子一卷,把他裹严实了,“等天晴了, 阿姐就去捡柴火,饿不饿”

    石头微舔了下嘴唇,说谎道,“想喝水, ”喝水也能饱。

    赵梨花眸光闪过一丝心疼, 走到灶房, 锅里的米汤还是温的, 她舀起来。

    “来, 张嘴。”

    石头在被褥里挣了挣, 赵梨花放下碗将他扶起坐着, 捡起碗,舀着汤喂到他嘴边。

    喝了两口,石头撇过头,“阿姐,你也喝。”

    赵梨花低头看了眼碗里,又对上他真挚的小眼神,她舀了一口,“行了,阿姐吃了。”

    她总感觉,这两个月,弟弟变得听话了许多,长大了,也懂事了。

    喝完汤,外头的雨已经停了。

    打湿的柴火是烧不起来的,然而赵梨花想去隔壁村捡,她早上听到村里子的人说,隔壁村的雨昨日就停了,晒了一日太阳,捡回来晾一晾总能用的。

    想起家中的弟弟,她咬了咬牙,将吃的野菜饼和水都放在屋内那张矮桌子上,“石头,阿姐要出去捡柴火,你自己在家不要乱走知道吗吃的喝的,阿姐都给你放在这了。”

    外面下了雨,地上容易打滑,且石头这两天身体不舒服,她是万不敢带他出去的。

    赵梨花此时的内焦灼着,只见石头抱着被子坐起,“好,我会乖乖呆在家中的,阿姐,等你走了之后,我就用棍子撑着门。”

    再多的话,赵梨花咽了下去,见他如此乖巧,心中酸涩,她将弟弟那瘦得跟柴火棍似的手塞回被窝。一步三回头离开了房间。

    石头当着她的面关上门,窸窸窣窣,抱着木棍撑在后头,也算是为了让她心安。

    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去灶房背起比竹篾篓子,捡了柴刀放进去,随后出了门。

    经过桃婶子家时,桃婶子哎呦一声,“梨花,你这是去哪是去捡柴火婶子这里还有,给你匀一匀。”

    赵梨花浅浅一笑,“婶子,不用啦,我去隔壁村看看。”

    “你这孩子,还跟婶子客气了不是”

    “谢谢婶子,真的不用了,我与人约好了。”赵梨花再三推拒,才免了她的热情。

    桃婶子看着那纤细小巧坚韧的身形渐行渐远,叹了口气。

    “娘,石头应该还在家里,我让铁柱陪他玩玩。”

    “去吧,我昨日切了两块糖,你让铁柱带一块过去。”

    “诶,”大儿媳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

    赵梨花独自一人从小路往村口去,方才她与桃婶子说与人约好的事是骗她的。

    方下完雨,山脚下的空气格外清新,夹杂着青草和花香,山间萦绕着白色雾气,鸟叫一声又一声。

    赵梨花完全没心思欣赏,稳稳当当走在泥泞的小道上,就在一年半之前,若让她一个人背着大箩筐去捡柴火,熬不住时她可能还会哭。

    柳阳村与隔壁村,远远看着是只隔了一座山的距离,然而他们两村的人要互相来往,还得绕过山脚,身临其下时,完全看不到尽头,只若是大人,半个多时辰能到。

    赵梨花也不知走了多久,她停下脚步抬起袖口抹了把汗,白皙的脸蛋热得通红,往四处看了看,彼时虫鸣阵阵,四处无人,她压下害怕的心思,放下比她身形还要大的篓子,捡起长柴刀,半熟练地捞起刀在树底下那茂密的树丛里刷刷挥了两下,若是有蛇虫,可以惊动它们,让它们离开,免得不小心踩上去被它们攻击。

    见四下无动静,她这才着手往树底下,下完雨,有许多树杈都折了下来。

    赵梨花将捡好的放在篓子里,走了一趟又一趟,待满了一半,她犹犹豫豫地放弃再捡了,一时看着远处的树杈还有些心疼。

    她蹲下来,一使劲,憋得满脸通红,仿佛身体里的每一根筋都拉着她往下扯。

    她试了几下,还是起不身,赵梨花眼眶一红,怨不了下雨天让柴火变重了,她只好又往外丢了一些小的。

    就在这会儿,身后响起脚步声。她头皮一麻。

    “这柴火是谁的怎么捡了也不要”一个憨厚的声音响起,来人似乎不解。

    赵梨花方才捡了许多,装不进的只能丢下来,张高看到的便是她丢下的。

    张高高大的身形站在那,背后还绑着小半捆柴,又往四周看了看,忽然觉得她的身影有些熟悉。

    赵梨花抿着唇蹲下身,左手用柴刀撑着地面,脚下颤了两下。

    “梨,梨花,你怎么来我们村了”看清来人,张高惊讶后,赶紧将肩膀上的柴火放下,过去帮她。

    “家里没柴火了。”赵梨花十天前与他说了那些条件。

    张高嘴笨不会说话,他只会用实际形容,他将方才捡到的一并塞到她篓子里。

    “还是我,我来吧,装满了多背一点,省得明日又出来。”

    再犹豫,天都要黑了,赵梨花犹豫着站起来,“谢谢,”

    “不,不用。”他很轻松地把箩筐背了起来,红着脸摆手。

    张高也知道她家里还有弟弟,他轻轻放下箩筐,连同他方才捡的那捆柴火,踩着夜色就回去了。

    赵梨花关上院子门,想起前几日与掰开来说过的话,张高皆不在意,他也同意了。

    “阿姐,你想什么呢”石头轻扯了她的衣摆。

    “没事,”赵梨花望着黑黝黝的远处,这一回,是张高第一次对她伸出手表示帮助。

    柳阳村的人大都善意,其中不是没人看见他们来往,但也没往外说。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都是针对有父母的人而言。

    前年赵家族人欺负他们姐弟,他们不是没看见过,且赵梨花还有弟弟要照顾,因而若是赵梨花自己找长辈定了亲事,那倒没有什么好奇的。若是让族人帮忙,那还真的是会被他们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且桃婶子住在他们姐弟隔壁,别人问的时候,桃婶子就直接道:这事她是知道的,她是看着梨花长大的,她相当于梨花的长辈,这事已经过了她的眼了。

    这样一来,也算堵住了大部分的口。

    当朝,未来女婿去丈母家家帮忙干活的也不是没有,那是长脸的事,说明嫁过去以后会是个疼媳妇的。

    后头,张高可能意识到了未来媳妇的不容易,常常跑过来帮忙。

    柳阳村人与人之间的气氛还算融洽,只要不是有大仇的,都不会闹事。毕竟谁的日子也不容易,都是过过苦日子的,谁又会真这么狠,用一张嘴皮子去害人呢

    赵梨花摸着酸了几日的肩膀,慢慢下定了决心,这是她第一次有了小心思。往后也因着这个心思与这个男人过了一辈子。

    赵梨花已经不太记得起二人什么时候相识的了。

    总之,与他们谈好条件之后,她最后还是成功地嫁进了张家。

    外头的鞭炮噼里啪啦,进了张家,赵梨花的一只手被大手牵住,她明显感觉到对方在抖,“梨,梨花,你别害怕。”

    赵梨花忽然松了口气。

    掀头盖的时候,张高从脖子红到脸蛋,待看到美娇娘,他傻傻地咧嘴一笑。

    身后是哄哄闹闹的声音,张高难得脑子清醒,“梨花,石头就在外头,要不要我,”

    话还未说完,他的小舅子就进来了,张高眼睛一亮。

    “阿姐,姐夫。”石头乖巧地称呼他们。

    “诶”张高这一声应得尤其得亮。

    过了一会儿,有人喊张高出去喝酒。

    赵梨花拉着弟弟说了好一会儿话,新婚之夜,夫妻俩带他去看了新房间。

    回到屋中,张高红着的脸一直没消下来过。

    赵梨花身上这身红衣新娘装,也是桃婶子送的布匹做的,桃婶子这人心善。

    张高站在那十分局促,感觉跟做梦一样,就把他喜欢的姑娘娶回来了,方才席上还有许多人羡慕他。

    赵梨花脸蛋也有些红,她自顾自地取下头上的木簪,一头长发披散而下。

    一时有些不自在,眸中氤氲着水雾,“有没有热水我想洗个脸。”她是新妇,刚进门第一日不好出门。

    “有有有,”张高面色红得跟虾一样,手脚不知如何摆放,三两下跑出去备。

    赵梨花掩在袖子下的手捏成一团,她轻轻蹭去掌心的汗,垂下眸子:她会好好过日子的,尝试着习惯另样的生活,努力把石头抚养长大。

    等赵梨花洗完脸,张高毫不在意地就着那盆水洗了洗脚,赵梨花不自在地撇开眼。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门吱呀一声关上,她抿了抿唇,掀开被子往里躺。

    张高比她还紧张,整个人泛着红,外头的热闹早已散去,他爬上床,“梨,梨花,我会对你和石头好的。”

    赵梨花没再说话,一双手伸过来将她揽住,“要,要是疼了,你就跟我说。”

    新婚之夜,赵梨花知道这事逃不过去,她霎时眼皮滚烫,她的身体被翻了过来,明显感觉到上方的人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尔后俯身下来。

    她知道,付出是相对的,任何人都没有理由要求对方任意付出,即使是夫妻之间。她虽然对他还没感情,但她可以尝试慢慢培养。

    一道黑影投下,赵梨花莫名有种安全感和紧张感,她下意识抓住他的衣摆。

    张高一个大男人,身材壮硕,也不敢完全压下来,他哆嗦着含住媳妇的唇,柔软的触觉让他整个人飘飘欲仙。

    张高虽然憨,但作为男人的本能还是有的。赵梨花紧闭着眼睛。

    身上一凉,进去时,赵梨花因为痛差些哭出来的时候,他也愧疚得要哭了,“对,对不起,梨花,嘶。”

    赵梨花疼得脸色都白了,耳边还响起耳边男人那凄惨的哭声,她下意识白着脸说了句,“不要动,”

    张高涨红着脸,身上仿佛要炸开一样,且那里也十分地痛,心里又十分愧疚。

    不知过了多久,夫妻二人察觉到那处细微的变化,躲闪着对视了一眼,也不知谁先动的,终于完成了这场洞房。待重新安静下来,张高唇角一直往上咧,哆嗦着手搂住他媳妇一夜未睡。

    新婚之后,赵梨花慢慢适应在这里的生活。张高也慢慢履行他的承诺,一直照顾着他们。

    莫名之中,她察觉身上的担子轻了不少,但绷紧的那根弦始终未松开过。

    而她的弟弟石头,他的吃食都是从赵家带来的,每年收到的租子都落在他身上,他住在张家,也就相当于只借住了屋子居住,因着欠的这点人情,赵梨花去找到了张老头,塞给张老头一些住宿费,然而被拒绝了。

    赵梨花从张老头和刘氏屋里出来后紧抿着唇,心里想着要报答他们。两家早已分家,即使他们二房不用负责养老大头部分,然而为着石头这份人情,赵梨花每回做了好吃的,便会端一些过去,也算是孝敬长辈的,她也会跟石头讲道理。让她欣喜的是,石头很懂事。

    石头越来越乖巧,在她夫家也不会闹事。

    而忽然有一日,石头就被夫子瞧中了。

    得知弟弟要科考时,赵梨花感觉到的不是负担,而是坚决,她咬牙要供石头读下去。想到弟弟的身体,她知道弟弟或许可以走另外一条路。

    她男人十分爽快地答应了送石头去上学。

    张高送小舅子去私塾回来那日,大大咧咧地道,“梨花,石头太瘦了,多给他补补。”

    如今,张高与小舅子关系越来越好。

    赵梨花放下手里的活计,问了他一个问题,“你不怕我挪用家里的钱”

    “啊”张高摸着后脑勺,“挪就挪呗,石头就是我半个儿子,不对,好像乱了辈分了啊。”

    赵梨花哑然,深吸一口气跟他解释,“放心,我没挪,我用的都是赵家收来的租子钱和卖地的钱。”

    “哦,”张高还有些失望,大手伸进兜里摸到三文钱,心里想着待会去接石头的时候给他买些吃的,不过也不知道石头爱吃什么。

    看着他嘀咕着什么要出去,赵梨花难得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这个傻子,幸好遇到的是她,也不幸遇到她。但到底他是怎么想的,还要看他自己。

    而张高把石头当儿子看,那确实是真的,他这个人就认死理,大房的孩子与他不怎么亲,倒是石头,那软乎乎的手抱着他的脖子,每回都让他有种提前抱儿子的感觉。

    让张高这个大男人十分开心的是,石头也亲近他。

    赵梨花和张高,两人成亲后,大致目的都是相同的,那就是要努力过好日子。

    夜里,一家人摸黑吃饭,两个胃口小的吃完,张高则当着他们的面表演如何在短时间内吃下两大碗。石头和赵梨花往往对视一眼,无奈地看着他。

    赵梨花忽然觉得,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石头偷偷找到她,告诉她姐夫对他的好,一件一件告诉她姐夫又做了什么事。赵梨花笑着摸摸石头的脑袋,告诉他要好好学习,凡事有阿姐和姐夫。

    他们一家人,就像拧紧的绳,各自努力,各自为对方付出,即使没有能力付出,也会表示自己的体贴和理解,做力所能及的事。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也搬到了洪来县,石头考中童生的那日,张高又笑又哭,结果变成纯哭,差点晕了过去。他激动就要抱着石头大叫一声儿子。

    石头带给他们夫妻俩的惊喜不止于此。他越来越懂事,让他们夫妻俩操心的事变少。

    日后,石头往上考,给了他们许多惊喜。他们也终于有了孩子,他叫小豆子,小豆子格外喜欢他舅舅。

    而他们家的石头,最终走上了青云路,也没忘记他们,把他们当作父母一般孝顺,他娶来的媳妇也是好的,还让他们提前抱了孙子。

    赵梨花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身上穿的是淡紫色衣衫,上头绣着秀雅的白色兰花,逶迤拖地云状古纹裙摆,她手腕上戴着碧玉清透镯子,头上发饰是定制的梨花簪,一副官家富贵太太的模样。

    她这才刚从外头回来,便听说张高病了,匆匆忙忙连衣服也没换便去看他。

    赵言今日请假没出门,正守在姐夫的床边,与床上人身份完全调换过来了,端起碗喂姐夫喝药。

    张高这几年过的都是大老爷般的日子,除了操劳那家铺子,其余时间也会腾出来享受,如今一闻到这个味,忽然矫情地撇过头不想喝,“这也太臭了,不喝不喝,又臭又苦。”

    “姐夫,”赵言无奈,“良药苦口利于病,你要是喝了也能早些痊愈。”

    “哎呀,我就是发热而已,不用不用喝的。”

    “姐夫,喝完我给你买糖吃,给你买那种你喜欢吃的切块糖,京城也有卖。”赵言继续哄他。他这也是想起几年前,他姐夫把小豆子藏起来的糖给吃了的事。

    张高小时候过了苦日子,尔后去码头扛货,不小心落了一身毛病,这一到年纪了,浑身的小毛病争前恐后出来。昨日刚降温,结果他今日就发起热来,腿脚也开始疼了。

    “臭小子,你姐夫我又不是小孩。”不过听着石头哄他,心里头美滋滋的,他也就不作了。

    倒没想到,赵梨花就是这会儿回来了。

    他听见脚步声,立即端起碗一口气干掉。

    赵言唇角一抽,接过空碗,“姐夫,我下午请了帖子叫太医过来,顺便给你看看身体,给你开几贴补药”

    “什么太医不,不用,我身体好得很。”张高差些没吓得直接坐起来,那是给皇上大臣他们看病的,他怎么敢。

    “要的,”赵言也坚决,按住他肩膀,“阿姐,你看着些姐夫。”

    “好,”赵梨花眼眶有些红。

    赵言又叮嘱了几句,才转身离开。

    “你说说石头,这又不是啥大事,他还请了假,又请了太医,诶呦,我这。”张高叨叨着,忽然发现旁边没声音。

    “梨花”

    赵梨花垂下眸子,不让他看见自己发红的眼眶,“你就听石头的。”

    二人默契地喊起了赵言的小名。

    夫妻俩不愧在一起这么多年,察觉到媳妇伤心了,张高一把抓住她的手,嘿嘿笑了两声,“梨花,”

    赵梨花没理他,替他掖好被子,刚要起身给他倒水喝,衣服再次被一扯,“梨花,你陪我睡一会,我晕乎乎的,就想抱着你睡。”

    张高这么些年,从鱼鱼和康康那学了不少撒娇的手段。

    张高顶着大黑脸,他皮肤这么些年也没白回来,赵梨花对着他这张脸已经习惯了,压根不会嫌他丑,只是心疼得紧。

    “多大人了还撒娇,”赵梨花笑骂了他一句,起身去关了门。

    张高眼睛跟着媳妇转,待她躺下,他一手搂住,“梨花,你今日真好看。”

    见他的手不规矩,赵梨花伸手拍了他一下,“别闹,还病着呢。”

    “知道了,我就是想梨花了。”张高将媳妇搂紧,心里头美滋滋的,心想着他眼光真好。

    赵梨花转过身来,大手搁在他额头上,“还有些烫,”

    “没事,我身体壮得很。”张高继续大大咧咧的。

    “你也不年轻了,怎么就没事。”赵梨花不赞同。她也是心疼他的。

    “媳妇,你是不是心疼我”张高得寸进尺地抓着她的手,笑呵呵地看着她。

    他这个嘴皮子一练上来,连赵梨花本人也抵不住,她垂下眸子,“心疼又如何,你还是要早些养好身体。”

    “好好好,我都听梨花的,梨花。”张高最后两个字有些轻,他凑前去亲她,落在她脸蛋上的视线十分欢喜,无论多少年,他还是喜欢他媳妇。

    赵梨花内心叹气,却是甜的,微侧过脸,啾地一声,又啾地一声,欢喜的笑声在她耳边响起。

    这一生病,张高尤其得作,平日里乐呵呵的憋不出几个字,今日一大串一大串往外蹦。

    赵言方走到门口要敲门,听到里头的对话,他摸了摸鼻子先退下。

    “王太医,麻烦你先等一下。”

    “赵大人客气了。”

    半盏茶后,赵言才重新带着太医过去。

    赵言手上有几座宅子,都是陛下赏的,他换了座稍微大些的,但他这个三品官员居住的宅子,还是比其同级官员让居住的要小。

    只经过一处院子和花园,他们就到了。

    赵言叮嘱大夫,“王太医,麻烦你一并给我姐夫开几贴补身子的药方,越有效越好,药材我会想办法买”

    他路上是这么交代他的。

    张高老老实实由太医把脉,脑中脑补着,一动不敢动。

    王太医念着赵大人交代他的话,摸着胡须刷刷开了两张药方,“这份是退热的和治腿的,这份是滋补身体的。”

    张高一直憋着不敢说话。

    “好,多谢王太医。”赵言起身送他离开。

    送到门口,赵言很快回来,方一进门,他便听他姐夫与阿姐在交谈,两人凑在一起看药方。

    “言哥儿,我都说了没事了,我一个大男人,补啥补啊,你看看你还没我长得壮。”

    赵言将药方拿过来,随后人让阿宁把东西给他,“姐夫,你喜欢吃的切糖,我都买回来了。”

    张高瞬间就没话说了,他是知道他们家乖石头在担心他,“好好好,我吃我吃。”

    他这就迫不及待拆开捡了一颗丢进嘴里。

    赵言无奈,他姐夫是越来越像小孩了,他退出去不想当电灯泡,“我去叫阿宁买药去。”

    药买好之后,承欢郡主亲自盯着熬了,她是不好进姐夫的屋,随后,赵言换上常服亲自端过去。

    窗边霎时守着几人,他捧着碗,三两下咕咚喝下。

    夜里,张高烧退下去一些,身上不再发烫。

    躺在床上,他这个大大咧咧的人,回想起白日里的事,心中感动得啊。

    “这孩子,真体贴。”

    “梨花啊,我还记得,石头跟我说过,要让我住大宅子过好日子的事。这如今啊,可都实现了。”张高眼眶通红,生了场病,倒是想起不少事了。

    “嗯 ,”赵梨花拧干帕子放在他额头上。

    “真好,”

    “是啊,真好。”

    然而等到第二日,赵言亲自端来三碗药的时候,他又叽哩哇啦的要人哄了。

    三碗药,三块糖,张高委屈地吃下。一张嘿呦的脸蛋皱在一齐。

    赵言和阿姐对视了一眼,相视一笑。

    康康和鱼鱼是今日得知姑父生病的,决心陪他一日,赵言也答应了。

    三日一过,张高才彻底好,只是腿上还隐隐作痛,药也没断,断断续续吃了一个月,一切才转好。

    日后,赵言又在府里养了两个大夫,每半个月请一次平安脉。

    赵言每日下朝,先来姐夫这里看一看,尔后才离开去检查康康的功课。

    张高乐呵呵的,直说他们家小豆子都没有他细心。

    赵言对于姐夫胡吃海喝的事,也问过大夫,总之注意营养均衡即可,无大碍。

    最近天气还冷着,为防他姐夫无聊,赵言叫人去外头买了两只鹦鹉。

    张高也就四十多岁,从此后多了一样爱宠,每日里起来溜鹦鹉,日子过得悠哉悠哉。他常在梦里笑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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