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看着喜笑颜开的两人, 顿时大怒, 一手一个, 揪住两人的耳朵。
元墨不提防这身份高贵又娇滴滴的公主竟然干得出这种事,一时疏于防范,耳朵落在人家手里,疼得哇哇叫, 姜其昀更是叫苦连天,“干什么?快松手!”
安宁道:“文蕙郡主在里面,你是不是很想进去瞧瞧啊?”
姜其昀道:“我瞧不瞧干你什么事?”
安宁手里使力:“本公主讨厌的人,就不许你喜欢!”
“疼疼疼疼!”姜其昀泪眼汪汪。
元墨连忙道:“公主一定是误会了,十七公子点评天下美人, 排第一的可是公主您啊, 有您这样的美人在眼前,他怎么会把旁人放在眼里?”
安宁脸色大为柔和, 问姜其昀:“是真的么?”
姜其昀迫于恶势力, 不得不低头, 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安宁满意了,松开姜其昀。
元墨赶紧道:“公主有事尽量吩咐,去晓晴阁是吧?小人这就带路!”
“这还差不多。还有九怀哥哥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你全都给我交代明白了。”
元墨捂着耳朵苦笑:“公主想知道这些, 应该去找平公公才是。”
“九怀哥哥可不会让平公公睡在他的斗篷里哦。”
一刀命中元墨要害,元墨觉得自己的心又变成了一条活蹦乱跳的傻鱼。
“小、小人所知不多,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公主!”
一人急步而来, 声音很是耳熟,待看到衣裳,元墨就知道是谁了。
一直凭一己之力引动京城风尚的文蕙郡主古凝碧。
古凝碧向安宁公主施了一礼,道:“这位元二爷是怀兄的熟人,还请公主看在怀兄的面子上,手下留情。”
从元墨的角度,只瞧见一片层叠如荷花的裙摆,像荷裳,但又比荷裳更丰软轻盈,像是重叠的荷花,整条裙子从水红向着桃红过渡,腰间系着银红锦缎腰带,裙身有银红璎珞刺绣,好一条集明艳与清艳于一身的裙子!
很快就会流行起来了吧?
元墨脑子里飞速盘算,如何尽可能省下一些工序又尽可能保留这条裙子的特色,一时竟忘了自己耳朵还在公主手里。
公主原本已对打算松手了,闻言手上一紧:“他是什么人,你以为我不知道?郡主还真是大度呢,你以为这般护着九怀哥哥的男宠,就能讨好九怀哥哥吗?我告诉你,九怀哥哥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男宠”两个字,让古凝碧吃了一惊,不过转瞬便恢复了常态:“公主多心了,我也是为公主好,既然是怀兄的人,公主要真伤了他,在怀兄面前恐怕不好交代。再者,凝碧虽然自幼失怙,没有双亲教导,但也知道婚姻大事自有长辈做主,闺阁女子实不该自己置喙,什么嫁不嫁的,凝碧实在不懂。”
安宁公主觉得自己好像被骂了:“你——装什么糊涂?!不想嫁,你千里迢迢来扬州做什么?!”
“自然是来给大长公主拜寿。”古凝碧清清冷冷,气定神闲,“公主不也是么?”
对手稳如泰山,滴水不漏,安宁公主气得跳脚,气顿时撒在元墨身上,元墨只觉得耳朵快掉了。
但这会儿强挣开,安宁公主只怕更生气,元墨一闭眼,开始大声抽泣。
安宁公主一愣,“你哭什么?”
“公主殿下,小人好些天没洗澡了,一头一脸都是油,小人很怕污了公主的手,公主会责罚小人……”
安宁公主“啊”了一声,忙不迭松手。
元墨暗暗松了一口气,跟着立马道:“晓晴阁就有那边,小人认得路,这就带公主去。”
安宁公主“哼”了一声,走出两步,傲然回头:“怎么,不是说来给大长公主拜寿的吗?敢不敢和本公主一道去?”
古凝碧欠了欠身:“求之不得。”走在安宁公主身后半步的位置,丝毫不曾逾矩。
元墨和姜其昀跟着两人后面。
姜其昀低声朝元墨道:“你要小心,连那妖怪的主意都敢打的女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元墨深以为然。
一个生得花娇柳嫩,文则说哭就哭,武则揪人要害,毫不留情,当真难缠。
另一个才貌双全,看似温柔清冷,却是深不可测,好像比另一个还要厉害一点。
如果姜九怀把这两人都娶了……
那姜家的后院恐怕将会永无宁日!
元墨被自己的想象吓得狠狠一抖。
蓦地,她想起一件事,不由站住脚。
晓晴阁……是大长公主的住处?
她现在总算明白三个字为什么这么好使了。
*
姜九怀的祖母是上上代家主的第一任妻子,生下姜九怀的父亲姜长修之后病逝,大长公主才嫁进姜家,生下了姜其昀的父亲姜长佑。
也就是说,姜其昀才是大长公主嫡嫡亲的孙子,姜九怀其实还隔了一层。
元墨心说难怪大长公主要对付姜九怀,原来是为了给自己的亲孙子铺路。
这会儿三位主子进去拜寿,她一个不相干的下人没资格进去,安宁公主交待她:“你好生在这里等着,回头我还有话要问你。”
“是。”元墨答应得十分乖巧。
等三人的影子消失在门内,元墨拿起脚就准备走人。
她混进来是准备拿银票的,如今银票没到手,乱七八糟的事倒惹了一堆,而且,她终于想起来之前在哪里听过“晓晴阁”这三个字了。
船上,姜九怀审黑蜈蚣的时候。
“果然是晓晴阁!”
平公公咬牙切齿的模样还在眼前。
这里的水太深,她可趟不起。
然而还没走几步,背后一个硬梆梆的声音道:“元二爷留步,大长公主有请。”
是谷嬷嬷。
元墨哆嗦一下,大长公主见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龙套做什么?
难不成,大长公主讨厌姜九怀,连带跟姜九怀沾边的都讨厌?
比起元墨进来的空旷不同,阶前檐下垂手侍立着许多下人,甚至还有许多铠甲鲜明的卫士,身上穿着羽林卫才能穿的明光铠,一个个屏声凝气,搞得元墨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走得一步三挪。
糟糕,这么大阵仗,万一大长公主真要对她做点什么,她跑都没地儿跑。
谷嬷嬷将元墨领进之前那间屋子,只见姜其昀和安宁公主一左一右坐在一人身边,古凝碧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那人花白的长发挽成家常发髻,换了件珠灰色大毛外裳,被两人左右簇拥着,正在说笑:“……等你长到我这把年纪,就知道过生辰实在没什么好快活的……”
元墨腿一软,“扑通”就跪下了。
打死她也想不到,之前偷酒喝的那位老太太,竟然就是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和颜悦色的,“你就是那位元二爷了?听说安宁说,家主对你很是宠爱,嗯,我瞧瞧,长得果然是俊俏。”
“回大长公主,家主大人和小人只是萍水相逢,并无深交,更谈不上什么宠爱,公主殿下误会了。”元墨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今天是小人头一天到尊府,来此只为一些钱财上的小事找平公公, 旁的事一概不知,不然,早该准备一份厚礼给大长公主贺寿的。”
“旁的事一概不知”——这是在向大长公主保证,她绝不会把冰雪烧的事说出去。
大长公主的脸色益发和蔼了。
元墨紧跟着道:“小人是到了尊府,才听闻今日是大长公主仙寿,小人出身低贱,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寿礼,唯有一片至诚敬慕之心,愿大长公主事事顺心,越活越乐呵,活到一百岁开始返老还童,再活一百岁!”
说毕,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一百又一百,可不活成老妖精了吗?”大长公主呵呵笑,“你这孩子挺乖觉,我老人家喜欢。”
元墨听着这句,心里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既然你不是家主的人,又这么合我的眼缘,不如就留在我这里吧。”大长公主慈祥地道,“我身边也没个说话的人,也怪寂寞的。”
元墨:“!”
大意了,竟没防到这一招。
若她真是姜九怀的男宠,把她弄过来,一则给安宁公主除去拦路石,二则捏住了姜九怀的软肋,三则顺便把元墨拴在身边,元墨再不敢乱跟任何人说她偷酒的事,一举三得之余,还不用吵不用闹,笑嘻嘻就把事情处理了,高,当真是高。
可问题是,她什么都不是啊。
她就是单纯来拿点钱。
拿的还是自己的钱。
元墨一肚子转过无数牢骚,口里还是毕恭毕敬道:“承蒙大长公主看重,是小人的福气——”
“那就好。”大长公主和和气气地接过了话头,“你肯留下,我很高兴。”
元墨差点把舌头咬了,脑子转得飞快,想搜寻出一个脱身之计。
一旁,古凝碧起身道:“大长公主……”
“郡主啊,你祖父的身子可还硬朗?”
元墨发现大长公主当真是截得一手好话头,单凭这老大的辈份,古凝碧便不得不答:“托大长公主的福,祖父他老人家还好。”
“可还耍枪么?”大长公主看来根本不打算给古凝碧开口求情的机会,接着又问古凝碧叔婶如何,有没有孩子云云。
古凝碧只能一一回答,叔婶还好,还没有孩子,等等。
大长公主同古凝碧闲话了好一顿家常,打了个哈欠:“人老了,容易倦,你们且去安置吧,让元二这孩子陪着我就好。”
三名晚辈乖乖起身行礼告退,同时看了元墨一眼。
安宁公主一脸得意。
古凝碧一脸同情。
姜其昀悄悄向元墨道:“放心,我奶奶心地挺好的,你跟着她不吃亏,可比跟着那妖怪强多了。”
元墨欲哭无泪。
痛定思痛,总结出一个经验——自己的钱,万万不能放到别人的兜里。
要不然,就会像眼下这样,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穷无尽麻烦。
三人正要离开,院外忽然传来喧哗之声。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作者挨骂了。小伙伴说我的开头写得好难看,根本看不下去。呜呜呜,谢谢所有看到了这里的人,辛苦你们了,你萌都是我的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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