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砚走后一个月, 姜槿收到他写的第一封信。
信里喻砚将他走过的地方用文字描写下来, 他的文笔很好,姜槿读着就像自己也跟着走了一遍。
信尾,喻砚毫不含蓄地表达了对姜槿的思念,并将对着江水写的一首小诗赠上。
姜槿边读, 脸上边露出傻笑,最后将信小心翼翼地放入一个盒子里, 锁上。
坐在案桌前,姜槿拿着笔, 开始给喻砚写回信。
信里写了许多身边发生的小事,比如小铃铛会笑啦, 碧水楼又赚钱了,爹娘身体很好, 今早两人吵吵闹闹, 又多吃了一碗饭……只在信尾,落了一句想你,盼君归。
将信件封入信封, 姜槿突然感受到书信传书的乐趣,一封封信件,都代表着书写者的期盼与祝福。
“二嫂嫂, 我来看你啦!”
喻晚欢快的声音传入, 姜槿起身笑着向进来的小姑娘道:“晚晚。”
喻晚看到姜槿手边的信,嘿嘿笑道:“二嫂,你不是在给二哥写回信呀!”
姜槿拿手点了点喻晚的额头:“就你是个小机灵鬼。”
“我猜对了吧。”
喻晚得意洋洋地扬起头:“二哥来信特意单独给二嫂一封, 二嫂肯定会回信哒!”
姜槿不意在此纠缠,给喻晚倒了杯水,问:“今儿个没去大嫂那?”
喻晚把水喝掉,点头:“去了,去了。”
然后心有余悸地说:“二嫂你不知道,小铃铛是个小哭包,她一哭我就头疼。”
小铃铛满月了,胖乎乎,白嫩可爱,笑起来像个小天使,但一切前提是她没有哭。
小铃铛哭的时候,真可谓惊天地泣鬼神,姜槿第一次听到时都怀疑她小小的身子如何发出这样震耳的声音。
想到小铃铛的哭声,姜槿也心有戚戚地道:“还是不哭的她可爱啊。”
“是的,是的。”
喻晚连连点头赞同。
“娘没去哄吗?”
平时小铃铛一哭,高氏就去哄,说来也怪,小铃铛就认高氏,哭起来连白氏都哄不住,高氏一抱,哼几句曲儿,立马不哭了。
因着这,高氏几乎全天在白氏屋子里,喻晚躲烦躲到姜槿这儿,显然高氏没在。
于是,姜槿疑惑地问出声。
喻晚听到,眼睛飘了一下,低头道:“有客人来,娘在接客。”
有情况。
姜槿盯着喻晚不说话。
喻晚不自在地动动身子,道:“二嫂,你看我做什么呀!”
“嘿嘿,晚晚,你老实告诉二嫂,来的人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姜槿露出大灰狼的眼神,以我什么都猜到了,你还不快说的姿态道。
小白兔喻晚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怎么知道的呀。”
姜槿眨眨眼:“猜的。”
喻晚松了口气,哦了一声,小声地道:“是三婶子。”
姜槿:“???”
喻晚见她不明所以,又低头道:“也是……我未来婆婆。”
姜槿惊讶了:“晚晚你定亲了?!”
“嗯。”
想到未婚夫,喻晚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我十二岁那年就定了。”
接着姜槿从喻晚嘴里知道了她未婚夫李家的情况。
李氏在小河村是大家族,和喻氏一样,族人上百。
喻晚未婚夫叫李蔚,今年十六岁,和喻晚是青梅竹马,两人相差两岁一起长大,彼此相熟。
当时,喻家给喻晚定下李蔚,一是因为李蔚人好,性子温和,二是李家离喻家近,喻晚出了事也有娘家帮衬。
今年年初,李蔚参加县试,过了后又接连过了府试、院试,成了一名秀才。
十六岁的秀才别说在小河村,就是在同安县也是极为优秀的人。
得了消息的小河村,高兴地放了一天的鞭炮。
之后,若不是姜槿紧接着嫁入喻家发生一系列事情,掩盖了李蔚的热度,这件事能让小河村议论一年。
本来喻家以为李蔚能成为秀才已经到了极致,等到八月院试一过,又接到消息,说李蔚成了举人!
对此,喻家是又惊又喜。
姜槿闷闷地道:“我怎么不知道我们还有个举人姑爷?”
喻晚低头看脚尖,没对姜槿的称呼作纠正,道:“来消息的时侯二嫂正忙着碧水楼,家里以为二哥告诉你了。”
“而且蔚哥还没有回来,爹娘的意思,一切等蔚哥回来再说。”
“是这个理。”
姜槿脑子飞速旋转,想着原文里有没有关于李蔚的描写,结果想了半天也没有半点儿消息。
这在姜槿看来,李蔚要不是考中举人后江郎才尽,没了后续,要不就是和她一样,是个炮灰背景板,不值得提及。
至于李蔚的娘……
姜槿眼神暗了暗,垂下眼眸。
不是她想把人想得太坏,只是李蔚中了举人,他娘就上门来,高氏还不让喻晚接近,再加上喻家这些天对李家丝毫不提及,连她这个正八经儿的儿媳妇都不知道喻家有这门亲事……
总感觉来者不善。
不过,姜槿看着喻晚羞涩中带着期待的脸,心下一紧,但愿是她想多了吧。
一声怒喝,打碎了姜槿心里的侥幸。
“姓孙的,你给我滚!”
院内,高氏拎着一把扫帚,只把一个妇人往外赶。
孙氏边躲边叫:“高氏,你个泼妇!”
“不让我儿子娶你儿女果然是对的,你看看谁会像你一样一言不合就打人!”
高氏冷哼一声,下手越发快:“你还敢说,还敢说!明明是你嫌贫爱富,还扯什么八字,说我女儿命不好,我先让你命不好!”
孙氏惨叫一声,快速朝外跑:“我不和你个疯子计较,告诉你,这婚,我退定了!”
高氏站在门口,握着扫帚气喘呼呼:“给我滚,再让我看你进我家的门,我打断你的腿!”
高氏放完狠话,回头就见喻晚怔怔地看着她:“娘,三婶子她,她……”
接下来的话,喻晚没说出口,眼睛红红的望着高氏。
高氏扔了扫帚,心疼地捂住喻晚的手:“傻孩子,你管那个拎不清的老货干嘛,没了这家,娘再给你找个更好的。”
喻晚闻言,心里不仅没有好受,反而更难受了,眼泪哗啦啦往外掉。
高氏紧张地直跺脚,慌张地给她擦眼泪:“你别哭,别哭啊,娘给你报仇,这就叫上你哥哥们打上门去。”
说着,高氏就要喊人。
“娘。”
喻晚苦涩地道:“别去,你就是打死了她,结果也不会变。”
“那,那怎么办?”
高氏急得直冒汗,转眼见到姜槿,如同抓到救命的稻草,立即说:“阿瑾,你快来,帮我劝劝你妹妹,让她别哭。”
“娘,交给我吧。”
高氏马上放手,看救星似的地看着姜槿。
姜槿叹口气。
“哭吧,把心里的委屈都哭出来。”
闻言,喻晚哭得更大声了。
这时,白氏也听到动静出来,她和喻晚感情最好,在她怀孩子,坐月子时小姑娘忙前忙后,真心心疼她。
“晚晚。”
高氏看向姜槿,急得团团转,这,这怎么还劝着哭啊?
姜槿到不觉得哭一哭有什么不好,哭出来,把心里的委屈发出来比憋在心里强。
“哭一下就得啦,哭多了就要变成丑姑娘,丑姑娘当新娘可不好看。”
“嗝,当,当不了,嗝,新娘了。”
姜槿摸摸喻晚的头发:“怎么会呢?”
“晚晚,告诉二嫂,你喜欢李蔚吗?”
喻晚擦擦眼泪,点头:“喜欢。”
“那他喜欢你吗?”
喻晚点头:“喜欢。”
姜槿露出笑容:“那,你相信你的蔚哥吗?”
“相信!”
这一次喻晚回答的毫不犹豫。
“既然相信。”姜槿语气变得柔和,“你现在又在做什么?在这里哭,是不相信李蔚能说服家人来娶你吗?”
“我、我……”
喻晚站在那,迟疑了。
“我知道。”姜槿善解人意地道,“你是心里难受。”
喻晚点头:“对的,我就是心里难受。”
“但是晚晚。”
姜槿又道:“你要是相信李蔚,就要相信哪怕三婶子是他娘,他也会说服她,带着诚意来娶你。”
“二婶你说的没错。”喻晚吸吸鼻子,“那我现在要做什么?”
姜槿:“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等着李蔚来娶你。”
安抚好喻晚,看着她和白氏离开,姜槿算松了口气。
高氏在一边眼看姜槿忽悠喻晚没有出声,直到人走了,才道:“以后阿晚知道你骗她,会更伤心的。”
高氏强势,但一遇到儿女的事情就容易慌乱,刚刚喻晚一哭,她什么心思都没有了,乱的很。
“我没有骗她啊。”
“嗯?”
高氏指出:“你对她说李蔚会来娶她。”
姜槿露出白牙:“我没说错呀,李蔚如果真的喜欢晚晚,肯定会说服家里人来娶她。”
高氏对此不抱希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并不是说说,李蔚再厉害,只要孙氏是他娘,有个孝字压着,他就没办法。
而且经此一事,高氏也不想将女儿嫁入李家。
哪怕勉强嫁入李家,有个不喜欢自己的婆婆,高氏也能想象出喻晚以后过的会是什么样的日子。
高氏只当姜槿还小,不懂,道:“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
姜槿当然懂。
只是她更偏向喻家罢了。
“娘。”
姜槿道:“我没骗晚晚,而且我认为我说的没错。”
高氏看她。
姜槿解释道:“我没接触过李蔚,之前您肯把晚晚嫁给他,人想必不错,但李家情况在那摆着,李蔚如果不能解决,晚晚嫁过去,日子也不会好过。”
高氏对此非常赞同。
姜槿继续道:“所以我说,李蔚如果喜欢晚晚,就会带着诚意来娶她,如果连家人都没说服,算什么诚意呢?”
“既然没有诚意,就是不喜欢晚晚,不喜欢又何必在一起。”
“晚晚喜欢李蔚,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李蔚也喜欢她,若不是呢?”
“晚晚不是个钻牛角筋的孩子,只要慢慢地给她讲通了,她自然会放下。”
最后,姜槿道:“李蔚如果真能处理好家里,晚晚嫁他又如何?”
这个题,端看李蔚本人怎么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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