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都是你”

    长宁朝璎珞飞扑了过去,与她厮打在一起, 嘴里歇斯底里地嚷着“都是你害我”

    是的, 都是璎珞害的。

    若不是璎珞挑拨, 自己怎么会和秦氿结下梁子, 又怎么会进而得罪了皇后

    她的第一步就错了, 后面才会步步错, 她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长宁把心头的怨恨全都发泄在了璎珞的身上, 又抓又咬。

    “郡主”

    “三公主殿下”

    泰亲王府的下人以及许美人带来的宫人登时乱成一团, 试图把这两人分开。

    凤鸾宫里的宫人却是无人劝架,自己干自己的活,还有人把附近的花瓶搬得远点,免得被她们误伤了。

    正殿里闹哄哄的, 那吵杂喧嚣的声音自然也传到了东偏殿里,立即有嬷嬷去向卫皇后禀了经过。

    卫皇后神色淡淡, 慢慢地以茶盖拨去茶汤上的浮叶, 似笑非笑地说道“由她们去吧。”

    “她们以后有一辈子可以打呢”卫皇后意味深长地勾了下唇角。

    秦氿深以为然地点了下头, 觉得长宁和璎珞的脑子大概都不太行, 或者说, 特别喜欢脑补。明明本来谁都不用和亲的,结果非要闹腾,能怪谁呢

    卫皇后放下了茶盅, 转头看向了秦氿,“刚刚说到哪儿了”

    秦氿精神一振,兴致勃勃地又拿起了那本钟鼓司的话本子, 继续与卫皇后聊起了起来“姨母,我觉得这个地方干脆改成女主角状告其夫其子怎么样这么不孝的儿子难道还纵着吗”

    “还有这里”

    秦氿又翻了两页,指着另一处兴奋地说着。

    两人一个说得高兴,一个听得高兴,不知不觉,殿外静了下来,幼白进来禀道“娘娘,泰亲王妃求见。”

    “打完了”卫皇后随口问了一声。

    “打完了。”幼白憋着笑,说道,“三公主抓伤了璎珞郡主的脸,璎珞郡主踹了三公主几脚,三公主就在地上直打滚,嚷嚷着痛。”三公主装起病来一套一套的,他们这些宫人早看习惯了。

    “奴婢就让人叫来了太医,把三公主和许美人都打发走了”

    卫皇后漫不经意地说道“告诉泰亲王妃,本宫就不见她了,璎珞做了什么,让她自个儿问女儿去吧。也别让她们去打扰了太后。”

    幼白应命退下了。

    两人又围着话本子说了一会儿,卫皇后心情甚好地说道“本宫待会让钟鼓司把这话本子改改,然后排成戏看看。”

    秦氿眼睛一亮,来劲了,抚掌连声道“好好好。”

    卫皇后笑容满面地看着秦氿,正想吩咐人跑一趟钟鼓司,这时,一个青衣小內侍急匆匆地进来了,气喘吁吁地禀道“皇后娘娘,不好了,皇上刚刚晕过去了”

    气氛霎时一冷,空气凝结。

    卫皇后脸色煞白,霍地站起身来,吩咐道“快带本宫去见皇上”

    青衣小內侍连忙应命,走在前面给卫皇后带路,幼白等几个宫女也都呼啦啦地跟着走了,没人顾得上秦氿。

    秦氿留在原地,没有跟过去。她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也就不跟去给卫皇后添乱了。

    凤鸾宫里剩下的宫人也都是面色凝重,整个宫殿内都仿佛笼罩在了一层阴云下。

    卫皇后一夜都没有回凤鸾宫来。

    秦氿虽然住在宫里,但也不能胡乱打听皇帝的事,这一夜她睡得不稳,第二天一早又被外头一阵窸窣的声音吵醒了,干脆就早早地起来了。

    起床后,她才从一个宫女口中得知,皇后养的那只叫霜玉的小奶狗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秦氿也帮着他们一起找起那只小奶狗来,从凤鸾宫一直找到了御花园。

    “霜玉霜玉”

    前方的绣球花丛突然一阵骚动,一只白玉般的团子从花丛中扭着屁股跑了出来,背对着她往前跑去。

    “霜玉”

    秦氿绕过花坛去追,两丈外,那个白团子胖乎乎的身子跑起来屁颠屁颠的,灵活得不得了。

    秦氿微躬身子想去抓它,却见一只修长的手突然从旁边横了过来,一把捏住了白团子的后颈,将它提了起来。

    被拎住了后颈要害的白团子在半空中挣扎着短胖的四肢,“呜呜”地叫着,水光光的眼珠似乎蒙着一层薄雾般,可怜兮兮的。

    然而,那只右手的主人稳如泰山,抓着白团子的手更是纹丝不动。

    秦氿的目光落在那只指节修长的手上,唇角翘了起来。

    她直起身子,目光顺着那只手慢慢地上移,对上了一双温润的眼眸,嫣然一笑,“大哥。”

    “你的狗”顾泽之含笑看着她,把手里的小奶狗塞给了秦氿。

    秦氿摇了摇头,“是姨母养的小狗。”

    她小心翼翼地把白团子抱在了臂弯里,安抚地摸了摸它圆滚滚的小脑袋,白团子陶醉地眯起了眼,用脑袋顶了顶他的掌心。

    “大哥,你是进宫来探望皇上的吧,”秦氿又摸了摸白团子,问道,“皇上怎么会突然病了”

    “皇上是被气病的。”顾泽之道。

    三月的春风暖洋洋的,御花园里百花绽放,可是秦氿却无心欣赏,微微睁大眼。

    顾泽之继续道“昨天早朝时,皇上提出立六皇子为太子,朝臣们纷纷提出反对,有些反对意见在理,但也有故意胡搅蛮缠的。”

    顾泽之心里明白其中的那部分胡搅蛮缠的朝臣多是顾璟的人,说穿了,他们就是要故意搅和了立太子,毕竟现在的顾璟犯了大错,还被皇帝禁足,根本无力与顾瑧争太子之位。

    “就因为这个”秦氿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幽深如墨潭般。

    不可能吧。

    皇帝的脾气这么好,有怎么会因为朝臣和他有反对意见就气病了呢

    春风中,湖畔的柳枝随风而动,轻轻地拨着湖面,澄澈如镜的湖面荡起了层层涟漪

    顾泽之摇了摇头,“不是。”

    “皇上早知道,要立六皇子为太子,朝臣肯定会有反对的,这件事慢慢磨便是了。”

    秦氿一手抱着白团子,一手慢慢地摸着它。想想也是,皇帝是天子,他要是想磨,谁磨得过磨他呢。

    就算这些朝臣们今天反对的厉害,那一个月后,半年后,甚至一年后呢

    只要君王意志坚定,反对的再厉害,也不过就是撞撞柱子罢了。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顾泽之道“是豫王上了折子。”

    秦氿“”

    秦氿到京城还不满半年,到现在依旧没搞清楚京中的那么多宗室勋贵以及朝臣,只隐约觉得有点耳熟,一脸茫然地眨了眨眼,努力搜索着自己的记忆。

    顾泽之看得出来秦氿根本不知道豫王,唇角翘了翘,道“豫王是皇上的弟弟,是先帝的皇九子,也是先帝最宠爱的儿子。”

    “当年就是因为豫王,先帝几次想废太子,结果你祖父搅局,才没废成,但是皇上被先帝圈禁了起来。先帝临终前,还留下了一道遗诏,豫王爵位世袭罔替,永不降爵,豫王永驻豫州。”

    “皇上登基后,豫王就去了豫州,他也是先帝诸皇子中唯一有封地的一个。”

    “这些年,豫王也还算安份,昨天他突然令人上了一道折子,说永乐长公主薨了”

    “永乐长公主是皇上的嫡亲姐姐,先帝在世时把她赐婚给了豫王的表兄东平伯,后来便随东平伯久居豫王封地永乐长公主今年也才三十八岁而已。”

    先帝在世时偏宠方淑妃,连带偏爱方淑妃所出的皇九子,当年就是方淑妃提议把永乐嫁给她的侄子东平伯,后来更是被先帝的遗诏逼得也跟去了豫州。

    皇帝与永乐姐弟情深,得闻长姐的死讯,才会一时气急攻心。

    “呀”秦氿突然低呼了一声,摸着白团子的手停了下来。

    顾泽之“”

    顾泽之挑眉看着秦氿,春日的阳光柔柔地照在他的身上,宛如洒一尊精致的玉像上,雍容矜贵。

    秦氿双眸微张,瞳孔外的幽深,她终于想起了豫王这个人了。

    当初,盛世娇凰这本,秦氿当初只是当作无脑爽文随便看看的,又是几百万字的大长篇,看的时候她一目十行,完全不过脑子,很多剧情和人物早就忘得七七八八了,直到现在顾泽之提起,她才想起有这么一个人

    豫王。

    里,顾泽之就是死在了豫王的手下。

    秦氿“”

    秦氿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仰首望着顾泽之的脸。

    的剧情全都集中在男女主角的身上,从男女主角的视角来看,顾泽之就是个阴狠毒辣的反派oss,但是秦氿知道他不是而且,以顾泽之的脑子,他会死,十有八九是有隐情的

    连她这个炮灰女配都成功脱离剧情的魔爪活下来了,金大腿肯定不能死

    秦氿下意识地拉住他的一只手。

    他的掌心温暖干燥,带着习武留下的薄茧,略显粗糙,却让秦氿感觉安心了不少。

    顾泽之“”

    他可不会和自己的好运作对,反握住了秦氿的手,牵着她的手沿着湖岸不疾不徐地往前走。

    秦氿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抿了嘴笑,觉得他的掌心像暖阳似的,熨帖得她心中说不出的温暖与愉悦。

    她的眼睛璀璨如星辰,落落大方地牵着他的手往前走,关切地又问道“大哥,皇上怎么样了”

    顾泽之简明扼要地答道“没事了。”

    这些年,皇帝的龙体本来就不好,太后让皇帝服丹药,也是病急乱投医了,非但没有调理好皇帝的龙体,反而因为丹药中了丹毒,如今的皇帝就像是一个被蛀空的房梁般,其中千疮百孔。

    也正因为如此,皇帝才会因为永乐长公主的突然离世,就晕厥了过去。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御花园的门口。

    顾泽之揉了揉秦氿的发顶,仿佛哄小孩一样说道“你就暂且在宫里住着,我现在去养心殿,明天再来看你。”

    顾泽之走了,秦氿在原地目送他离去,她怀里那只乖巧了没一盏茶的白团子又骚动了起来,不安分地扭动着圆润的身子。

    秦氿伸指在白团子的眉心轻轻弹了一下,“又想跑”

    白团子委屈地“呜呜”直叫,然而,秦氿毫不心软,抱着它朝着凤鸾宫方向走去。

    虽然顾泽之说皇帝没事了,但是秦氿心里其实也知道皇帝是无性命之忧,病情却没那么简单。

    卫皇后再回到凤鸾宫,已经是五天后了。

    她的脸色略显疲惫,人也消瘦了一圈,但神情很轻松,嘴边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秦氿一看就知道,皇帝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秦氿笑眯眯地迎了上去,福身问候道“姨母。”

    “这几天闷不闷”卫皇后看着秦氿露出慈爱的笑容。

    “不闷。”秦氿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一起往正殿走去,“姨母,您先去歇着吧,有什么事等睡醒了再说。”

    说着,她俏皮地向卫皇后眨了眨眼睛。

    这几日,时不时就有嫔妃过来给卫皇后请安,这表面上说是请安,实则不过是来打听一下皇后有没有回来,进而可以揣测皇帝的病情,现在卫皇后这一回来,怕是没一会儿那些嫔妃就要全涌过来了。

    秦氿觉得姨母与其应付她们,还不如好好歇着呢,姨母可是病体刚愈

    卫皇后心领神会,也懒得应付那些嫔妃,笑道“小氿,那本宫就先去歇着了。”

    卫皇后拍了拍秦氿的手,就自己回寝殿去了。

    秦氿叮嘱了宫人别去打扰卫皇后,又吩咐嬷嬷盯着些,若是有嫔妃过来,就说皇后已经歇下了。

    整个凤鸾宫安安静静的,一点声响也没有。

    卫皇后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日上三竿,等她醒来的时候,连日的疲累一扫而空,整个人神清气爽的。

    秦氿陪着卫皇后一起用了午膳,皇后没有提皇帝的病况,秦氿也没问,只说了一些关于顾瑧的趣事,逗得卫皇后的眉眼间俱是笑意。

    殿内弥漫着一股轻快的气氛,偶尔夹着小奶狗“汪汪”的叫唤声,一扫前几日的沉郁。

    等用过午膳,卫皇后一边喝着消食茶,一边说道“那个波戈国的藩僧前日已经被押解到京城了。”

    秦氿先愣了一下,立刻意识到卫皇后说的就是那个把“九和香”献给萧夫人的藩僧。

    卫皇后接着道“皇上下令过几日三司会审,到时候真相自会一清二楚。”

    秦氿点了点头,默默地端起了茶盅,黑白分明的杏眼里露出了一丝疑惑。

    她记得,元宵节后没多久,顾泽之就说已经他让人把蕃僧押解进京了,怎么这都三月中旬了人才刚到啊

    卫皇后自然也看出了秦氿的疑惑,便解释道“本宫听皇上说,他们一行在来京的路上遭到了伏击,那个藩僧受了重伤,差点就死了,当时生怕人不小心死在路上,来个死无对证,因此就没有再继续赶路,如此才耽搁了一段时日。”

    秦氿“”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伏击到底是谁干的,未免太明显了吧。

    卫皇后嘲讽地笑了笑,道“也就是端王还看不明白而已。”

    她放下了消食茶,用帕子按了按唇角,又道“等到人证物证摆在他眼前,本宫看他还会不会掩耳盗铃地自欺欺人”

    秦氿摇了摇头,很笃定地说道“会。”

    “”卫皇后挑了挑眉梢。

    秦氿笑眯眯地说道“端王的眼睛已经被糊住了。除非他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不然任凭别人说什么,他都是不会信的。”

    “也是。”卫皇后若有所思地轻叹了一声,“还是小氿你看得通透。”

    秦氿抿嘴笑了,慢慢地饮着香喷喷的玫瑰花茶。

    卫皇后喝了两口茶后,又道“小氿,你空闲时就多去端王妃那里转转,不管她和端王是不是会和离,等你出嫁后,还是与婆母相处的时间更多,让婆母喜欢你,对你才是最好的。”

    卫皇后笑容温和地看着眼前的秦氿,快要及笄的少女亭亭玉立,养了半年的肌肤已经白皙得吹弹可破,杏眼明亮,精致的五官柔美而又带着一股英气,清丽不失大方,让人望之移不开目光。

    她的小氿都是快要出嫁的年纪了。

    卫皇后眼中的温柔似乎快要溢出来了一般,含笑着提点道“这端王和端王妃的事,你做小辈的看着就行,别去掺和,既别劝和,更别劝离。他们夫妻也有四十来年了,日后是好是坏都难说,你要是做得多了,将来也许会两头不讨好。”

    卫皇后也是见多了,夫妻吵架,闹得厉害时,恨不得杀了对方,可万一和好了,夫妻俩只会反过来怨上劝离的人。外人掺和进去那是吃力不讨好,这件事还是得端王夫妇自己处理。

    “姨母,我明白。”秦氿郑重地应了。

    她自信看人还是挺准的,以端王妃这种爱憎分明的性子,既然决定了和离,就决不会反悔,但是皇后与她说这些显然是为她好,她只需领情便是。

    “小氿真乖。”卫皇后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心里觉得还是小姑娘可爱,粉粉嫩嫩,香香软软,哪像男孩子哎,刚学会跑,就能跑个没影,几天见不着。

    若是当年没有被抱错,小氿从小在她身边长大,她肯定就会像是多了一个女儿一样,她可以亲自指点她琴棋书画,也可以给她挑一门门当户对、人口简单、家风清正的夫家,端王府终究是乱了点。

    卫皇后也只是一时唏嘘,毕竟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假设。

    无论卫皇后再不舍得,秦氿也不能一直住在宫里,再说了,卫皇后也不放心秦则宁和秦则钰这两个混小子自个儿在家,又留秦氿住了几天后,就依依不舍地让小寇子亲自送她出宫去了。

    马车直接从皇宫回了秦府,秦氿一下了马车,就和秦则钰撞了个正着,与他一起的还有他的小伙伴们。

    一群年纪相仿的少年正高高兴兴打算出去撒欢,一边跑一边闹,叽叽喳喳的叫嚷声震天,可是当他们看到秦氿时,就像是被掐住了嗓子似的,立刻都静了下来。

    秦则钰老实极了,身姿站得笔挺,喊了一声“姐”

    那些锦衣华服的少年们也赶忙一个个乖乖地站好,跟着喊道“姐”

    七八个声音整齐划一,一个“姐”字喊得是字正腔圆,模样瞧着比秦则钰这熊孩子精神多了。

    “去哪儿”秦氿扫视了秦则钰以及他身旁的这几个少年一眼。

    这些个熊孩子可是有宿醉不归的前科的不能纵容

    少年们立刻昂首挺胸,全都站得好似等待将军阅兵的士兵一样。

    “去他家打马球。”秦则钰指着一个蓝衣少年赶紧答道,一副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样子,又想起他姐对京城的勋贵不太熟,他又补充了一句,“是康郡王府。”

    “是我家。”蓝衣少年抬手指着自己,也赶忙道,“姐,我家有马球场,我们决不出城”

    秦氿的目光又在这群少年的身上扫了一圈,看得秦则钰的心一点点地提了起来,直提到了嗓子眼,才听到他姐大发慈悲地说道“去吧,门禁前回来。”

    “是”秦则钰眉开眼笑,“姐,那我走了”

    他招呼了一声小伙伴们,一个个脚下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快地跑出了大门,仿佛生怕秦氿会改变主意似的。

    远远地,还听到门外的少年们咋咋呼呼地说着

    “阿钰,你姐今天没打人”

    “连鞭子都没摸”

    “咱们的运气真好”

    “”

    秦氿“”

    她眼角抽了抽,轻声嘀咕道“这群熊孩子。”

    不过

    这些精神十足的声音使得这个府里充满了烟火气,更像是一个家了。

    她在这个世界的家。

    秦氿的嘴边慢慢泛起了一抹笑容,灿烂如朝霞。

    她脚步轻快地去了前院的日辰苑,她得告诉在家里养伤的大哥一声,她回来了

    秦氿在日辰苑陪着秦则宁用了午膳后,这才回了她自己的菀香院,又吩咐人给萧府递了帖子,等到第二天一大早,便神采焕发地出了门。

    反正萧府所在的金鱼巷与秦府之间也就隔了两条街而已,秦氿是步行去的,去的路上还绕路给萧夫人买了两盒糕点。

    她来到金鱼巷时,恰好有一辆朱轮车从萧府出来,秦氿干脆就先避到了路边,让对方先行,不想,那朱轮车停下来。

    跟着就有一个老嬷嬷下了车,对着秦氿福了福身,道“秦三姑娘,我们王妃请姑娘上车说几句话。”

    说话间,朱轮车一侧的窗帘被挑开了一些,露出一张富态的面庞,对方年近花甲,夹着不少银丝的头发整齐地梳了个圆髻,插着一对羊脂白玉扁方,气度雍容高贵。

    秦氿曾在宫宴中见过对方,认得她是礼亲王妃。

    秦氿让杜若替她拿着点心,自己则上了朱轮车。

    “王妃。”她简单地对着礼亲王妃行了礼,然后就在一旁坐下了。

    礼亲王妃笑眯眯地看着秦氿,神情亲昵地赞道“秦三姑娘,你今年有十四了,长得真好,我瞧着有四五分像令堂。”

    “王妃谬赞了。”秦氿客客气气地谢过了对方。

    礼亲王妃方才那句话也不过是一句寒暄而已,接下来就立刻进入了正题“秦三姑娘,你是来看端王妃的吧”

    秦氿落落大方地点头应了,浅笑盈盈。

    礼亲王妃感慨地叹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有心了。”

    “这是应当的。”秦氿谦虚地说道。

    礼亲王妃又道“我看出来了,端王妃很喜欢你,你说的话想必她应该能听进去,你也劝劝她,凡事要好好想想,别一时冲动,以致抱憾终身。”

    她露出一副“她都是为了端王妃好”的表情。

    礼亲王是宗令,此前也来萧府劝过端王妃,偏端王妃半点不肯退让,气得他回府后大发雷霆。

    眼看着案子马上就要三司会审了,若是真审出是世子杀母,那就是宗室的丑闻了,因此今日礼亲王妃才特意又跑了一趟萧府,又劝了端王妃一番,然而,她劝了又劝,却是白费口舌。端王妃执迷不悟,根本置宗室的脸面于无物。

    礼亲王妃铩羽而归,方才刚出萧府,就看到了秦氿,就让嬷嬷把秦氿叫上了车,反正她本来也打算去秦府见一见秦氿的。

    小姑娘年纪小,自己把这其中的利弊告诉她,她自然会明白。

    “”秦氿看着礼亲王妃,无言以对。,,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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