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秦氿明白了顾泽之的意思, 他这是怀疑秦太夫人的急病别有隐情

    不会吧秦则宁心急如焚,飞身上了马。

    兄妹三人带着崔嬷嬷匆匆地赶去了忠义侯府。

    夜色如墨,如宝石般的繁星缀满了夜空, 宁静的夜晚被马蹄声与敲门声打破了。

    “咚咚咚”

    敲门声急促, 很快就有门房开了门,见是秦则宁兄妹三人, 门房有些惊讶, 道“大爷请稍候,容小的派人去通报夫人”

    自打长房与侯府分家后,秦则宁、秦氿他们每次来,都会被门房以通报为由拦上一会儿, 原本秦则宁是不在意的, 但是今天他担心秦太夫人, 干脆就硬闯了。

    兄妹三人的车马从角门鱼贯而入, 然后不顾其他侯府仆妇的阻拦, 风风火火地赶往了荣和堂。

    说穿了, 侯府的下人们也就是装模做样地拦一拦,毕竟现在秦则宁前途大好,而侯府却是风雨飘渺, 岌岌可危。

    秦则宁兄妹三人一路熟门熟路地来到了荣和堂。

    苏氏也在, 正坐在堂屋里悠闲地喝着茶, 看到秦则宁他们来了, 还闲闲地说了两句风凉话“呦,这不是我那贵人事忙的大侄子吗今日倒有空来我们这儿了。”

    “哎, 你们来得不巧,今天我这婶娘可没时间招待你们”

    秦则宁连话都懒得跟她说一句,直接从东次间进了内室, 秦氿与秦则钰跟在秦则宁身后,一切以他马首是瞻。

    内室里,空气沉闷,一片沉寂。

    秦太夫人就躺在一张拔步床上,双目紧闭,身上盖着一条宝蓝色薄被,面色苍白如纸。

    拔步床边,站着宁嬷嬷以及两个大丫鬟,皆是神色惶惶,不知所措,见秦则宁他们来了,连忙行礼。

    秦则宁看着榻上昏迷不醒的秦太夫人,蹙眉问道“大夫呢”

    宁嬷嬷还来不及回答,就听后方跟在秦则钰身后进来的苏氏抢在她前头说道“已经派人去请了。”

    说话间,苏氏走到了秦则宁身旁,阴阳怪气地说道“宁哥儿,现在晚了,这都一更天了。长房既然已经分了家了,侯爷不在府里,我这妇道人家也不方便招待你们。”

    她的意思就是对秦则宁他们下了逐客令。

    秦笙和二公子秦则舟紧紧跟在苏氏身旁,姐弟俩不以为然地看着秦则宁三人,觉得他们就会装孝顺

    秦则钰忍不住插嘴道“二婶,这都一个半时辰了吧大夫怎么还不到”

    照他看,苏氏根本就没派人去请大夫吧

    苏氏抚了抚衣袖,一本正经地说道“钰哥儿,你是不知道,我们侯府常请的回春堂的大夫恰好出诊去了,只能再去别的医馆另请高明。”

    苏氏不着痕迹地斜了崔嬷嬷一眼,心里恨恨多管闲事的刁奴,早晚要把她给卖了

    苏氏再次下了逐客令“时候不早,恕不待客。”

    “来人,送大爷、三姑娘他们出去”

    苏氏一声令下,立刻有七八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涌进了内室中,让这不算小的屋子一下子变得拥挤了起来。

    婆子们赔笑道“大爷,莫要叫奴婢们难做”

    秦则宁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上前一步,把秦氿护在了身后,然后铮地拔出了乌木鞘中的长剑,银色的剑刃在空气中嗡嗡作响。

    “谁敢”

    秦则宁只给了两个字。

    他是上过战场、经历过生死锤炼的人,手上沾过血,混身上下释放着毫不掩饰的杀伐之气,令得苏氏以及几个婆子都打了一个寒颤。

    秦氿瞧苏氏这副做派,悄悄对着秦则钰使着眼色,用口型说了两个字太医。

    以苏氏这架势,要是太医来了,怕也会让人把太医赶出去。

    秦则钰立刻意会,点了下头,趁乱溜了出去。

    婆子们神色惶惶地看向了苏氏,她们平日里最多也就是教训一些小丫鬟和媳妇子,说穿了就是市井泼妇,秦则宁一拔剑,立刻就怂了。

    没用,真是没用苏氏心里更恨,脸色发青,嚷道“来人,给我叫护卫来”

    这里可是忠义侯府,还轮不到秦则宁这毛头小子在这里耍威风

    立刻就有小丫鬟听令,小跑着出去找护卫,可是,侯府的护卫还没来,秦则钰先把太医给领来了。

    “徐太医,这边请,我祖母就在里边。”

    秦则钰领着一个头发花白的太医打帘进了內室。

    苏氏眼睛瞪得老大,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怒声道“这里是忠义侯府”

    如果说,秦则宁来之前还有些将信将疑的话,苏氏如今的态度让五成的可能性变成了九成九。

    秦则宁眸光锐利地盯着苏氏,寒气四溢。

    苏氏眸光闪烁,外强中干地昂起了头,又开始赶人“秦则宁,你已经分家分出去了,侯府还容不得你当家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府里带”

    “来人,还不给我把他们全都赶出去”

    苏氏的声音越来越尖锐,最好徐太医恼羞成怒,甩袖离去。

    然而,徐太医却是气定神闲,对着苏氏揖了揖手,“老夫与老侯爷也是多年故交了,听闻太夫人病了,为了故人的这点情谊,也是要给太夫人看看的。”

    徐太医快步朝拔步床上的秦太夫人走去,婆子们看了一眼苏氏,上前想拦下徐太医,可是秦则宁还在这里呢

    他随意地甩了个剑花,一剑朝右前方劈了下去,银色的剑光一闪,旁边的一张如意小方几好似豆腐似的被劈下了一角。

    “咚”

    那拳头大小的木料就这么掉落在地上,骨碌碌地滚了出去。

    秦则宁一句话都没说,但是,意思很明确了,谁要是敢冲上来,犹如此物

    婆子们可不觉得自己的胳膊会比这木头硬,皆是惶惶地咽了咽口水,面面相觑。她们都是侯府的奴婢,身契都捏在主子手里,今天别说大爷砍她们一条胳膊,就是打死,那也是白死

    婆子们全都怕了,不敢上前。

    苏氏也怕了,瞳孔猛缩,想要亲自上前,这一次,秦氿拦住了苏氏的去路,不冷不热地说道“二婶,别急,徐太医很快就给祖母诊好脉了。”

    秦氿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

    苏氏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直愣愣地盯着徐太医,身子细微地颤抖了起来,冷汗涔涔而下。

    没一会儿,徐太医收起右手三指,打开药箱,从中取出几根银针,用烛火微微烘烤针尖后,在秦太夫人的几个大穴上刺了几针,然后才起身。

    秦则钰连忙问道“徐太医,我祖母怎么样”

    所有人的目光都灼灼地落在徐太医身上,苏氏背后的中衣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徐太医转头道“太夫人应该是吃坏了东西”

    苏氏抢着道“母亲年纪大了,肠胃难免差些。”

    “二婶,原来您的医术比徐太医还要高明啊”秦则宁面罩寒霜地扫了苏氏一眼,然后又看向徐太医,拱了拱手,“徐太医,敢问我祖母是吃坏了什么”

    “从太夫人的脉象,还有腹痛、抽搐等等症状来看,她很可能是误服了毒蕈。”徐太医道,“太夫人年纪大了,不比年轻人,毒素对她的五脏六腑损伤颇大”

    所谓毒蕈,指的就是毒菇。

    崔嬷嬷和宁嬷嬷等皆是脸色大变,回想着太夫人今晚的晚膳吃了什么。

    “”苏氏的脸色发青。

    “这阖府上下就祖母一个人误服了毒蕈我看是有人故意下毒才是。”说话间,秦则宁再次看向了苏氏,可话却是对秦则钰说的,“阿钰,你去报京兆尹”

    “你们敢”苏氏差点没跳起来,脱口斥道。

    秦氿朝苏氏走近了一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氏,问道“二婶,您在怕什么呢祖母中了毒,报京兆府不是应该的,难不成”

    “谁说我怕了”苏氏下意识地拔高了音量,脑子里混乱如麻,慌了神,“侯府最近事多,这种小事不要麻烦官府了。”

    “我看啊,许是厨房采买的菜里不小心混入了毒蕈也说不定”

    苏氏起初态度强硬,说着说着,就放柔了语气,放低了姿态,“宁哥儿,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现在是多事之秋,就别再没事生事了。”

    秦则钰根本不听,直接跑了出去,反正他哥既然说了报官,那就报官。

    “钰哥儿”苏氏颤声喊道,想叫住秦则钰,她已经彻底慌了。

    秦则宁先不理会苏氏,深吸一口气,问徐太医道“徐太医,可能救”

    徐太医捋了捋山羊胡,沉吟道“老夫方才施针暂时稳住了太夫人的情况,想要治疗,得先开个方子,给太夫人灌药催吐,辅以针灸,再以汤药慢慢祛毒。太夫人年纪大了,多少有些凶险”意思是,他也不确定秦太夫人能不能熬过去。

    秦则宁郑重地对着徐太医作揖道“劳烦太医救我祖母”

    徐太医人都来了,自然是要治的,忙不迭应下,立刻先开了第一张方子。

    崔嬷嬷连忙拿着方子去抓药。

    苏氏又慌又乱,乱了分寸,最后心一横,冷声道“宁哥儿,氿姐儿,既然你们嫌弃我照顾得不好,那我回娘家去就是。”

    苏氏愤然甩袖,转身欲走。她身旁的秦笙和秦则舟有些无措,多少也担心秦太夫人,看看秦太夫人,又看看苏氏,最后姐弟俩还是跟上了苏氏。

    “不许走”秦则宁身形一闪,出现在苏氏前方,以剑鞘拦住了她的去路,“京兆府的官差到之前,谁也不许走”

    秦则宁直接出言威逼“二婶,您也知道我下手没个轻重的”

    “放肆”秦笙忍不住替苏氏喊了出来。

    秦则舟紧接着怒声斥道“大哥,我母亲可是你婶母,你长辈”

    秦则宁淡淡道“这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还是你们祖母呢”

    秦笙和秦则舟微微蹙眉,总觉得秦则宁这句话似乎意有所指。

    苏氏的脸色更难看了,鬓角汗湿,脚下一阵虚软,踉跄了一步。

    “母亲。”秦笙连忙扶着苏氏到一边坐下。

    时间在这个时候过得分外缓慢,秦则宁和秦氿也坐了下来。

    秦则宁也不着急,反正整个侯府的几道门他都让人看着了,谁也别想随意出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崔嬷嬷就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来了,她和几个丫鬟一起给秦太夫人灌药。

    徐太医和其他人则暂时避了出去,由崔嬷嬷等人服侍在病榻边,帮助秦太夫人催吐,擦身,换衣等等,接着,徐太医又进去內室给秦太夫人重新施针,再开新的方子,崔嬷嬷等人进进出出,好一阵忙碌。

    “咣咣”

    远处传来了二更天震耳的锣声,秦则钰带着京兆尹胡明轲以及七八个官差来了,再次打破了夜晚的沉寂。

    秦则宁郑重道“胡大人,我祖母遭人下毒,性命垂危,还请大人彻查。”

    秦则宁意有所指地看向了苏氏,眼神锐利如刀,又道“看看到底是恶奴害主,还是别的什么。”

    “”苏氏目光游移,狠狠地攥着手里的帕子。

    胡明轲在来的路上已经听秦则钰大致说了情况,也不绕圈,先问起崔嬷嬷来“你们太夫人今晚吃了什么”

    崔嬷嬷早就回想过了,立刻就把今晚的菜式说了“醋溜白菜、凉拌小黄瓜、红枣枸杞参乳鸽汤,还有”

    “胡大人,最近太夫人的胃口不好,晚膳的每道菜肴也没吃几口,剩下的奴婢让几个小丫鬟分了,可她们都好好的,剩下没吃完全都倒在泔水桶了”

    眼看着崔嬷嬷一副跃跃欲试地想去提泔水桶的样子,胡明轲仿佛闻到了那股酸爽的味道似的,连忙道“除了晚膳,太夫人还吃过什么比如瓜果,茶水,点心什么的。”

    “有有有”崔嬷嬷连连点头。

    很快,就有大丫鬟把那些茶叶罐子、果盆以及点心匣子都端了过来。

    胡明轲对着徐太医客气地揖了揖手,“有劳徐太医了。”

    徐太医从茶叶罐子看起,把桌上的这些东西一样样地看了过去,最后从点心匣子里拿起一些残渣仔细看了看,面色变了。

    “是这个糕点。”徐太医肯定地说道,把那点心匣子递向了胡明轲,“从残渣看,这糕点里加了有毒的杜蕈。”

    崔嬷嬷瞳孔猛缩,面色霎时白了几分,“太夫人确实用过这糕点”

    说着,崔嬷嬷看向了苏氏,还有宁嬷嬷亦然,宁嬷嬷抬手指着苏氏道“这匣子糕点是夫人带来的。”

    苏氏的心实在是太狠了崔嬷嬷心里发寒,接着道“因为这些日子,太夫人和夫人为了要不要叫大爷救侯爷的事闹得很不愉快,今天夫人送了点心过来示好,太夫人很高兴,所以,平日里虽然不喜欢这种不易克化的东西,但还是在夫人的哄诱下吃了两块。”

    当时,苏氏自己也吃了一块,所以哪怕是后来知道太夫人中了毒,崔嬷嬷、宁嬷嬷也根本没想过是糕点被动了手脚,现在想来苏氏分明是自己挑了没毒的糕点吃,其心可诛

    苏氏“”

    苏氏的脸色更白了,指甲陷进了柔嫩的掌心里。

    她本来是想趁乱把这点心匣子处置掉的,可是太夫人屋子里一直有近身服侍的嬷嬷与大丫鬟在,她没寻到机会,更没想到秦则宁他们竟然来得这么快

    秦笙难以置信地看着苏氏,仿佛都不认识她了,嘴里颤声道“娘”不是你对不对

    秦则宁目光直直地再次看向了苏氏,这一次,连婶母也不叫了,冷声道“苏氏,你谋害婆母,人证物证确凿”

    儿媳谋害婆母,犯在十恶不赦,不仅是在大祁朝,自古以来,历代的律法皆将之作为不赦之重罪。

    气氛一凛,似乎陡然从初秋进入了凛凛寒冬。

    “你胡说八道”苏氏当然不能认下这罪名,矢口否认,“我怎么会谋害婆母”

    秦则舟心神大乱,在短暂的惊骇后,也反应了过来,“大哥,你别想诬赖我母亲”秦则舟心里明白,不管母亲有没有害祖母,这罪名是肯定不能认的

    “谁敢动我母亲”秦笙也是慌乱,声音尖锐地说道,“我二姐姐可是二皇子的人,你们谁敢动来人,快去二皇子府把我二姐姐叫回来”

    胡明轲犹豫了一下。

    当日在京兆府公堂上,他也见识到了二皇子对秦昕这个妾室到底有多宠爱。但是,秦则宁也不是好惹的,他刚立了大功,炙手可热,嫡亲的姨母又是当朝皇后,等于皇帝就是他们长房兄妹三个的姨父。

    对于胡明轲来说,他是谁也惹不起,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禀公处事,免得里外不是人。

    胡明轲清清嗓子,对着苏氏揖了揖手,道“侯夫人,这人命关天,还请夫人随本官去一趟京兆府吧”

    苏氏下意识地倒退了两步,手脚发凉。

    要是自己被带去京兆府公堂,人证物证俱全,侯爷又在牢里,她孤立无援,这谋害婆母的罪名怕是逃不了了,那么势必要以命偿命,连自己的儿女都要坏了名声,以后怎么做人

    苏氏的身子肉眼可见地瑟瑟发起抖来。

    就在这时,苏氏身旁的赵嬷嬷霍地跪了下去,扬声道“是奴婢是奴婢给太夫人下的毒”

    苏氏瞳孔猛缩,惊诧地看向了赵嬷嬷。

    赵嬷嬷接着道“奴婢这些日子看着夫人在外侯爷奔波,日日以泪洗面,就想着要是太夫人没了,侯爷就可以丁忧了。奴婢是想为夫人分忧,才会犯下这弥天大错”

    赵嬷嬷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下头,“这一且都是奴婢的罪过,夫人什么也不知情。”说着,赵嬷嬷又仰起头,深深地看了苏氏一眼,似是藏着千言万语。

    苏氏感动地看着赵嬷嬷,给她递了一个眼色,让她放心。

    赵嬷嬷再不犹豫,嘶哑着声音道“都是奴婢的罪孽,杀人偿命”说着,她毫无预警地自地上窜起,朝着旁边的梁柱猛地撞了过去,那么决绝,那么坚定。

    然而,秦则宁早就盯着赵嬷嬷了,哪里会让她死得那么容易,或者说,他哪里会让苏氏这么轻轻松松就脱罪

    秦则宁一把就抓住了赵嬷嬷的右胳膊,用力一拽,赵嬷嬷踉跄地跌坐在地,脸上一片死白,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似的。

    这一幕,吓得苏氏又是一惊,悚然打了个寒战。

    胡明轲不是蠢人,何尝看不出门道来,连忙对着衙差们下令“还不把人看押起来”

    衙差们立即领命,两个高大威武的衙差就一左一右地把赵嬷嬷钳制住了,赵嬷嬷犹豫不死心地挣扎着“是奴婢真的是奴婢大爷,家丑不可外扬,您就要让奴婢以命偿命吧。”

    崔嬷嬷看着赵嬷嬷想帮苏氏顶罪,气得不轻,忍不住道“夫人当时可是亲口说,说这匣子里的糕点是她亲自做的”

    苏氏的面庞已经白得没有一点血色了,嘴唇颤动不已。

    秦氿淡淡道“赵嬷嬷,我们秦家可不是那等滥用私刑的人家,到底孰是孰非,到公堂上,由胡大人审个清楚明白,自有公论”

    胡明轲再次下令道“带走”

    这一次,苏氏和赵嬷嬷主仆都被衙差一起带走了,秦则舟想阻拦,也被一个衙差挡在了一边。

    秦则宁沉吟了一下,对着秦氿道“小氿,你在这里照顾祖母,我去一趟京兆府。”苏氏谋害秦太夫人的这桩案子,秦则宁是原告,自然是要去的。

    秦则钰抢着道“大哥,你放心,这里有我和三姐呢”

    在胡明轲押走了苏氏和赵嬷嬷后,堂屋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连秦则舟和秦笙也赶紧跟了过去。

    剩下的奴婢们面面相看,至今还是惊魂未定。众人心里都有同一个想法这侯府是真的要变天了

    这时,内室的方向跑出了一个丫鬟,喊道“太夫人醒了”

    秦氿、秦则钰与徐太医连忙随着那丫鬟又进了内室,秦太夫人依旧躺在拔步床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中间隐约夹着一丝丝若有似无的酸味。

    东边的窗户打开着,飘进几缕微凉的晚风。

    “祖母,您觉得怎么样”秦则钰关切地问道。

    秦太夫人眼下一片青影,微微地凹了进去,呼吸微弱,神色怔怔地看着秦则钰与秦氿,好一会儿,才沙哑着声音道“祖母没事”

    她的声音虚弱,虚浮无力,语气中带着些许悲怆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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