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卫皇后笑着抚掌道, “菡君从此就姓顾,顾菡君,是我顾家的儿女。”
永乐长公主死了, 方菡君也已经到了京城,又有破釜沉舟之心, 事到如今, 皇帝和太后再无任何顾虑了。
卫皇后迫不及待地把大太监余平叫进来,让他去问一下皇帝的意思, 不过以她对皇帝的了解,她心里很笃定, 皇帝肯定会同意的。
虽然卫皇后看着信心满满,但方菡君还是紧张极了,目光忍不住就朝门帘的方向看。
很快, 大太监余平就笑容满面地回来了,转达了皇帝的意思“皇上说了,由他来替永乐长公主殿下写休书。”
方菡君“”
这一刻,方菡君对皇帝是彻底释怀了,秀丽的面庞上绽放出异常明亮的光芒,笑容璀璨, 神采焕发。
她前半生的噩梦终于要结束了。
方菡君看向身旁的秦氿, 伸手重重地拉住了她的手, 无声地表达着她的感激。
如果不是秦氿提出,谁又能想到呢
方菡君定了定神,对着着秦氿福了福,“多谢堂舅母。”
秦氿“”
额顾泽之的辈份为什么就这么大呢
看着小外甥女纠结的小脸,卫皇后约莫也能猜出她在想什么,忍俊不禁。
殿内的气氛一松, 仿佛陡然从寒冬提前进入暖春似的,众人言笑晏晏。
当天,皇帝就亲自代永乐长公主写下了休书,并正式公告朝堂永乐长公主休夫,其女改顾姓,封为安雅郡主,入玉牒,从此与方氏一族脱离关系。
这件事引得朝堂都随之一震,一片哗然。
谁都知道皇帝不喜方家,不喜东平伯,更不喜先帝为永乐长公主安排的这桩婚事。
可是这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先帝是永乐长公主的生父,又是君,他想把女儿嫁给谁,无论是永乐长公主,还是旁人,都无可厚非
立刻就有人向皇帝提出不妥,尤其是宗室的几个王爷更是觉得荒谬,还有御使言官也都一个个地跳了出来,表示反对,说本朝从来没有女子休夫的先例,而且,还把方家的子女带出来,改名换姓,这简直是太惊世骇俗了。
更有人义正言辞地表示长公主是皇室公主,当为天下女子的表率,岂能如此不贞不娴。
再说,长公主已经薨了,又何必再打搅死者的清静,永乐长公主休了夫,那就代表连她的棺椁也得从方家的祖坟中迁出来。
皇帝直接撂了这些折子。
于是,宗室的那些王妃们求都到了柳太后面前,把朝臣宗室的想法说了一通,都知道柳太后耳根子软,皇帝又孝顺,他们就请柳太后出面劝皇帝,结果,反而被柳太后狠狠骂了一顿。
“皇上代永乐休夫是哀家的意思”
“永乐入梦只求哀家这一件事,哀家为何不能成全她”
“你们既然觉得永乐不该休夫,正好,现在东平伯正室的位置犹虚,需要有人再嫁去豫州,谁要觉得永乐不该休夫,就做个表率,把自家的嫡女嫁去豫州,也好给东平伯续弦,全了先帝对东平伯的一番爱婿之心。”
涉及到自个儿的亲生女儿,这些个宗室王妃们全都无言以对,灰溜溜地出了宫。
皇帝听说后,也觉得柳太后的这个主意实在是妙,在朝堂上公开表示,他正想挑人嫁去豫州,谁若是觉得长公主休夫不妥,就是认为东平伯是良配,那就把嫡女送出来吧,嫁去豫州。
此言一出,连最闹腾的御使都变成了哑巴,谁敢应啊
谁都知道豫王和皇帝之间的仇怨不可化解,双方终是有一战的,届时,与豫州那边联姻的家族那就是两头不讨好,这哪里是结亲,是把一家子的脑袋往刀口上撞,自寻死路才对。
虽然他们都不知道永乐长公主在豫州过的什么日子,但是她才三十出头,那么年轻就死了,肯定有见不得人的阴私。
对于这些朝臣而言,动动嘴皮子可以,但要把自己的闺女送出去,把全家都搭上,那是绝对不行。
皇帝心下痛快,环视群臣问道“还有谁有意见”
众臣皆是齐声道“皇上圣明。”
皇帝板着一张脸退了朝,回去对着卫皇后,他又是一副笑脸,唏嘘道“这世人,没痛到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别人有多痛。”
卫皇后得意洋洋地笑了,替外甥女讨赏道“皇上,小氿这个主意不错吧是不是该赏”
这个主意是秦氿出的,前日,休夫的事定下后,秦氿和方菡君随后就被柳太后叫去说话,秦氿就跟柳太后说起这些天多半有些卫道士要啰里八嗦地闹上一番,随口提了这个建议逗太后开心,太后还真照做了。
皇帝哈哈大笑“小氿是个聪明的孩子,切中了这些人的要害。朕得想想再给她些什么好东西添妆。”
卫皇后自是笑着替外甥女谢恩,夫妻俩有说有笑。
当天,驸马不忠不义,永乐长公主休夫,就以公文的形式公告全国。
除了派人将母女二人的两份休书送去豫州外,皇帝还派大太监周新去了豫王在京城的府邸,向顾熙、端柔郡主等人传达了旨意。
虽然是口谕,但是顾熙、端柔郡主等人也是需要跪着聆听的,周新还故意选了外仪门处传口谕,由着他们跪在又冷又硬的青石砖地面上。
听完口谕后,端柔郡主就在丫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先发飙了“荒谬女子岂能休夫”
周新嘲讽地扯了下嘴角,阴阳怪气地说道“郡主这是不服不服也憋着吧。这里是京城,不是豫州。”
端柔郡主“”
顾熙不动声色地拉了下端柔郡主的袖子,她只能闭上嘴,紧紧地攥着手里的帕子,眸色阴沉。
周新又道“皇上还说了,命咱家护送三位回九趣园待着,好好孝敬太妃娘娘,别没事总到处乱跑,这大冬天的,总往湖里掉可不好”
周新意味深长地扫了唐逢春一眼。
唐逢春是一个字也不敢反驳,默默地垂首盯着绣着一对飞燕的鞋尖,那纤细的身躯在寒风中显得那么单薄,那么娇弱。
没用真是没用端柔郡主憋着一口气,只能迁怒地瞪着唐逢春,双目似在喷火。
他们豫王府的脸在这京城里都快丢光了
唐逢春微咬下唇,头垂得更低了。
当天,他们三人就被禁军送到了行宫九趣园里,并着令不得外出半步。
冬月十一日,皇帝一行人就离京,前往南苑猎场冬猎,六皇子留在京中监国。
这次,秦氿没有跟去,她和顾泽之的婚期快到了,她要留在京城待嫁。
皇帝一行人走后,京城里一片风平浪静。
皇帝不在,自然也不用开早朝,对于群臣而言,他们也就不必日日鸡鸣而起了,说句实话,众人都是如释重负,享受着这一年到头都难得的悠闲日子。
二皇子顾璟虽然被皇帝带去冬猎了,但是,他和唐逢春的婚事还在有条不紊地筹办着。
因为皇帝的不上心,礼部和宗人府也不上心了,光是送去给唐逢春的小定礼什么的,都明显能看得出来。
本来应该有宗令礼亲王的王妃来送小定礼的,可是,冬月二十一日上午,来的却是礼亲王世子妃,由礼部右侍郎陪同。
四盒小定礼,一盒赤金首饰,一盒翠玉宝石,一盒衣衫鞋帽,最后一盒绸缎织锦,再加上作为贽礼的木雁,不多不少,恰恰好。
下小定的仪程走得极为简单,甚至连多几句寒暄都懒得说,从人来到人走,不过短短半个时辰。
唐逢春从头到尾都是一脸平静,礼数得体地送走了礼亲王世子妃与礼部等人。
端柔郡主却是面黑如锅底,新仇旧怨一起上,从周新那阉人到这些个见风使舵的宗室,全都为了讨好皇帝来踩自己的脸。
这一次,她忍到了人走才发作,因为这桩婚事势在必行。
“宗人府简直欺人太甚”
端柔郡主把茶盅重重地往方几上一放,娇声斥道。
宗人府居然派了个世子妃来替二皇子下定,这到底是在怠慢谁啊
空气一凝,厅里服侍的下人们皆是低下头去。
唐逢春看着那四盒小定礼,眸光微闪,道“表姐,皇上对这桩婚事显然非常不满”
“不满又怎么样”端柔郡主不屑地撇了下嘴,“不满就用这种不入流的方式给我们下脸子,却又不敢拒了这门婚事,皇上也不过如此。”
“就像父王说的,性情软弱,优柔寡断,无所作为,也难怪成不了大事”
这大祁的江山要是在父王手里,又岂会像现在这般内忧外患,连年征战,甚至于皇帝想立个太子还要看臣子的脸色可笑,真真可笑
唐逢春“”
唐逢春却是不赞同端柔郡主的看法。
在她看,皇帝之所以认了她与顾璟的这门婚事,也有极大的可能性是皇帝厌极了顾璟,觉得顾璟要犯蠢,没必要拦着。
豫王的这步棋怕是走错了。
“表姐,您可有去信给姑父,我总觉得”唐逢春委婉地提醒道。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端柔郡主不耐地打断了“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端柔郡主把这段日子的不顺全都发泄到了唐逢春身上。
唐逢春微咬下唇,干脆就不说了。
端柔的性情自小就刚愎自用,听不进人言,偏生豫王喜欢她,觉得她性子像自己,是果敢大气,巾帼不让须眉。
端柔郡主有些烦躁地端起了茶盅,又嫌弃茶冷,斥了一句。
她们这次来京城,本来计划周详,没想到事情进行得不太顺利。
因为方菡君不惜玉石俱焚,脱离了掌控,以至于他们此前所有的布局都要重新来过。
来之前,父王与他们兄妹说过皇帝的几个儿子,他们也知道二皇子顾璟不得圣宠,但是因为是皇长子,又有承恩公这个外祖父帮衬,他在朝中还是有些人脉支持的,所以,他们必须得在顾璟的身边埋下人,这样,日后才好办。
所以,她才会让唐逢春临时把目标改为了顾璟。
而且
端柔郡主眯了眯眼,拿起了丫鬟刚刚上的新茶,含笑道“顾璟还是识相的。不像那顾泽之,不识抬举。”
唐逢春“”
唐逢春垂下了眼睑,瞳孔中掠过一抹淡淡的嘲讽。
没有按你们的计划被算计,就是不识抬举人家聪明着呢。由此可见,知道重用顾泽之的皇帝也不如豫王说得那般无用,至少他识人善用。
而且,一个仁君总比一个暴君要来得好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丫鬟行礼的声音“三爷。”
表姐妹俩皆是抬眼朝正厅外望了过去,就见顾熙走到了屋檐下,丫鬟连忙替他解下了外面的宝蓝色斗篷。
顾熙跨过门槛,进了厅,随意地扫视了周围半圈,一看那四盒礼物和木雁,就知道今天宗人府和礼部来送过了定礼,没在意。
“事情办妥了。”顾熙一边说,一边撩袍在端柔郡主的身旁坐下。
“太好了”端柔郡主面露喜色,一下子冲散了方才的不快。
顾熙抿了口热茶,气定神闲地又道“已经搭上线了,今天晚上,我就去见他。”
皇帝不许他们离开又怎么样,他自有出去的法子。
“果然,二皇子虽然不如六皇子得宠,但他是皇长子,总是有人馋那从龙之功的。”
说着,顾熙的目光看向了斜对面的唐逢春,意味深长地叮嘱道“表妹,你千万别大意了。二皇子的宠妾怀了身孕”他的意思是,要让顾璟彻底站在他们这头,那么就得控制好他。
“是,表哥。”唐逢春乖乖地应是,心头苦涩。
她不是方菡君,方菡君在豫州是苦,可是来了京城后,就不同了,她有皇帝和太后护着。
就是她曾嫁过人又怎么样,皇帝将来总能给她挑一门合适的婚事,只要皇帝一天在位,方菡君的日子总能安安稳稳地过下去。
自己跟方菡君不一样。是嫡女又如何,在父亲眼里,她还不如一个贱婢生的庶女
唐逢春默默地喝茶,厅堂内又归于平静。
京中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自然也看到了小定礼的草率与匆忙。宗人府和礼部到底是得了谁的纵容可想而知,皇帝简直把他对二皇子的不喜摆在了明面上。
相比之下,六皇子一时风头无两。
本来皇帝刚走时,还有些人等着看六皇子的笑话,想看看一个六岁的小孩子怎么来监国,结果这些日子来,所有政务都被处理得井井有条。
整个朝堂平顺,一部分原本的中立派也渐渐改变了观念,觉得六皇子虽然年幼,但是勤奋好学,谦虚好问,说话行事已经颇具章法,而且,正因为年幼才更有可塑性,无论是几个内阁阁老,还是太傅们,都对六皇子赞颂有加。
反观这段日子以来二皇子的行径,却是桩桩件件都令人失望先是他与他那个宠妾的闺房事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后来去晋州剿个区区的山匪就烧了足足五十万两,兴师动众。
就是国立幼主也比立一个败家又声名狼藉的皇子好
这些议论声在朝臣之间传来传去,虽然没人到承恩公跟前说嘴,但没过几日,也还是难免传到了承恩公耳中。
这样的风向变化让承恩公十分不安,连续几天都心神不宁的。
如他所料,二皇子和豫王府表姑娘的这桩婚事,果然让皇帝对二皇子更不满了。
“哎”承恩公长叹了一口气。
这时,马车驶进了承恩公府,在外仪门处停下,可是心事重重的承恩公却浑然不觉,直到小厮在外面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国公爷”,他才回过神来,搀着小厮的手下了马车。
承恩公今天回来得晚,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庭院里点着一盏盏大红灯笼照亮了周围,与天上的繁星交相呼应。
“不去正院了。”承恩公随口吩咐了一句,守在马车外的老嬷嬷立刻就应了,去通禀正院的承恩公夫人。
承恩公独自去往外书房,银色的月光透过稀疏的树枝在承恩公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承恩公又叹了口气,心口很是烦躁。
冬至那日,当他在寿宁宫的宴会听到皇帝下旨给二皇子与唐逢春赐婚时,也是目瞪口呆。
那个时候,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耐心地等着宴会结束后,才去见了顾璟,这才知道了落水事件的来龙去脉。
当时,承恩公也斥了顾璟,觉得他想得太天真了。
皇帝和豫王的仇恨太深了,现在又多了一条永乐长公主的命,双方决不可能握手言和,顾璟居然和豫王扯上关系,那根本就是在犯傻
而且,秦氏刚有了身孕,顾璟现在应该做小服软,耐心地等着皇长孙出生。
对于皇室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血脉的延续,只要有了皇长孙,那就是顾璟最大的一个筹码,会有不少朝臣自然而然地靠向他。
结果他没说几句,就被顾璟不耐地打断了,还说他自有分寸。
承恩公怕引起顾璟的逆反心理,只能暂时作罢了。
可现在事态的发展显然是如他所预料,皇帝对于顾璟越来越厌恶了。
明明顾璟在晋州剿匪时刚立了军功,秦氏腹中又有了皇长孙,近日皇帝的龙体也不错,顾璟大可以耐心地耗上几年,做出点成绩来,让皇帝改观,毕竟六皇子才六岁,既不可能带兵打仗,也不可能领什么差事,就是现在说是监国,那还不是由内阁阁老们在处理朝政,只要最近不出事,六皇子就算有功。
可是,二皇子最近性情越来越乖僻了,根本就不肯听他的。
书房里点着灯,亮如白昼。
承恩公心情不好,就挥退了小厮,独自在案后坐下。
忽然,窗边的灯笼一闪,烛火忽明忽暗,一道黑色的身影从窗口飞身而入,稳稳地坐在了窗边的一把圈椅上。
“国公爷”来人的面容在窗边的灯光的照耀下清晰可见,俊朗的面庞上噙着一抹浅笑。
承恩公一惊,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他起得急,撞到了身后的太师椅,发出“咚”的声响。
他立刻就认出了眼前这个不速之客,是豫王三公子顾熙。
他怎么在这里承恩公心里一惊,提防地看着顾熙,生怕对方有什么不轨的行为。
顾熙坐在椅子上随意地对着承恩公拱了拱手,笑眯眯地说道“我等国公爷很久了,现在我与国公爷也算是一家人了,要不要谈谈”
承恩公“”
顾熙淡淡道“国公还在犹豫什么呢,等皇上这次冬猎回来,必会再提立六皇子为太子,你信不信”
面对承恩公,顾熙甚至没有称您,而是随意地以你称呼,态度轻慢。
承恩公“”
承恩公顾不得与顾熙计较这些繁文缛节了,他也意识到顾熙所言是很有可能的。
仔细想想,皇帝这次把六皇子留下来监国,恐怕就是为了向群臣传达这个信息。
如果冬猎的这段日子朝堂诸事一切平稳,等到皇帝回京后,再提立太子的事,反对的人就不会这么多了。届时,只要皇帝再坚持一下,说不定立太子的事就真成了,至少也有七八成的可能性。就算剩下有两三成的可能性,这次不成,那么下次呢
承恩公“”
顾熙气定神闲地又道“国公爷,你可以再想想,但是我就怕,到时候,你连想的机会都没有了。”
窗外寒风呼啸,庭院里的树影在寒风中疯狂地摇摆着,宛如群魔乱舞,散发着一种不祥的气息。
整个京城都笼罩在浓浓的夜色中,夜越来越深了,夜空中的星月俯视着下方,似乎将这世间万物变化都看在眼里,夜很长,也很短,天色终究会再次亮起,月沉日升。
今日秦则宁休沐,侯府很是热闹,秦家的族长、族老们都被秦则宁请了过来。
“伯祖父,”秦则宁对族长道,“请各位前来,是为了把秦昕除族。”
苏氏已经被秦准休了,她的名字自然不在族谱里了,但是秦准这一家还是在族谱上的,秦昕又是记在秦准名下的嫡女。
秦准贪墨,虽犯了国法,但并未被除族,十五年前,老侯爷秦询这一房被流放,秦家也没有因为想撇清关系就把这一支除族。
但是秦昕不同,秦则宁不能容忍她这个白眼狼还留在秦家的族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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