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行宫里, 一时恍如沸水般沸腾喧嚣了起来,所有人都惊疑不定地望着火焰窜起的方向。

    “走水了”

    “快去救火啊”

    “太妃娘娘的寝宫走水了”

    “”

    泰安宫内外,一片歇斯底里的喊声穿透了暗夜的沉寂。

    烈烈的大火贪婪地吞噬燃烧着西偏殿, 那灼热的热度几乎穿透墙壁传到了正殿,还有那燃烧产生的焦味弥漫在空气中, 令人如坐针毡。

    外面炸开了锅, 而正殿里却静得出奇, 三个人或端坐或站立在空旷的殿宇中。

    皇帝和顾泽之皆是一脸平静, 波澜不惊,相比下,方太妃却是面色惨白。

    方太妃是寡居之人, 衣着打扮皆是一片素净。

    她保养得当, 明明已经是四十六七的人,看着却只是不到四十的样子, 洁白的肌肤如脂似玉,此刻眉心微蹙, 自带一股楚楚动人的妩媚,令看者不禁心生怜惜。

    只可惜,她此刻面对的人是皇帝和顾泽之。

    方太妃努力地压下心头的惶惶,佯装镇定地对着皇帝质问道“皇上, 你想干什么”

    “这泰安宫是先帝嫔妃的居所,你虽然是皇帝, 但也是先帝的儿子, 岂能对庶母不敬”

    “你三更半夜, 不告而访是何道理”

    方太妃外强中干,一字比一字高亢。

    短短几句话间,她觉得周围似乎更热了, 仿佛置身一个火炉般。

    皇帝目光犀利地看着方太妃,如利箭般似乎要刺进她的心口,语调不冷不热“顾熙这次来京城,不就是想带你走吗怎么没带呢”

    “是临时改主意,还是”

    皇帝顿了一下,声音冷了几分,“还是,带错了人”

    为什么皇帝会知道方太妃不由瞪大了眼。

    下一瞬,恍如一道惊雷骤然划过心头,方太妃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刷地就更白了,身子细微地颤抖着。

    她突然意识到,皇帝竟然全都知道,从头到尾,他都知道。

    皇帝幽幽地叹道“真可惜,顾熙辛辛苦苦来了这一趟,结果临走,怎么就把人给弄错了呢”

    方太妃“”

    方太妃紧紧地咬着牙关,脸色白得好似一具尸体般没有一点血色。

    这十一年来,她在京城,度日如年。她每天都想走,却走不了,被皇帝扣在了这小小的九趣园中。

    她想念儿子,想念孙子,更想念曾经的荣光。

    现在的她虽然有着太妃的头衔,却被困在九趣园里寸步不得离,而柳太后就可以风风光光地受万民跪拜,今天陪皇帝出游,明天去道观烧香拜神。

    尤其是永乐死后,柳太后就把怒气发到了自己的身上,动不动就让她给先帝抄佛经,或者去太庙给先帝跪拜祈福直到孙子孙女这次来了京城,她才从绝境中看到了一丝希望。

    孙子顾熙说,这次来京城,就是为了带她走;说豫王早就想北伐,但是因为皇帝卑鄙无耻,拿她当人质,所以迟迟不敢妄动。

    还说,豫王已经全都计划好了,让她稍安勿躁,只要配合他们的计划,就能顺利离开京城,从此海阔天空。

    方太妃自然是心动的。她当了十一年的笼中鸟,恨不得即刻就飞去豫州。

    之前计划一直进行得很顺利,她还以为她今晚终于可以离开了

    方太妃的眼眸明明暗暗地闪烁不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皇帝冷笑了一声,又道“十一月初一,你借着生病把顾熙和端柔叫进九趣园中侍疾,就定了下了这个计划。”

    “顾熙让人偷运了这么多火油进行宫,真当朕什么也不知道吗”

    顾熙借着粪车进出的机会把火油一点点地运了进来,自以为这件事做得极其隐秘,但是,九趣园里有方太妃在,皇帝又怎么可能放松警惕,尤其豫王府的人还在京城里呢。

    方太妃“”

    豫王的计划的是让她死遁,顾熙他们借着她生病住进了九趣园,然后就趁机把那个他们带来的替身跟在她身边。

    待时机成熟的时候,会由替身扮成她留在九趣园中,而她会随顾熙他们一起悄悄离开京城。

    本来,时机已经成熟了。

    因此,顾熙才向皇帝请旨回豫州,而皇帝也答应了他们,替身也安排好了。

    按计划,替身会在“激怒”柳太后以后,愤而。

    如此便没有人知道她去了豫州了,等来日豫王北伐成功,她自可以以太后之尊光明正大地再出现在人前,这世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世人自会称颂她过去这十一年的忍辱负重。

    按照计划,她今天会悄悄藏入送蔬菜的马车中离开九趣园,因为马车的夹层狭窄且不通气,需要维持近一个时辰一动不动,所以,顾熙才特意给她准备了一种药,只要服下,她就会昏睡过去,等她一个时辰后醒来,自然就逃出生天了。

    一个时辰前,她服下药后,很快就失去了意识,等她再次睁开眼,却震惊地发现她依然还在泰安宫,那个替身不见了踪影,连周围服侍的宫人也全都不在身边。

    她试着叫人,可无人回应,跟着,她就看到东偏殿的方向走水了,火势凶猛。她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想离开,但是体内的药性还没散,只能艰难地扶着墙来到了正殿,入目的却是皇帝和顾泽之的身影

    那一瞬,方太妃就知道今晚她是肯定逃不了

    “走水了火势快烧到正殿了”

    “快救火啊”

    外面的喊叫声还在此起彼伏地响起,火势越来越大。

    方太妃能够感觉到那灼热的热浪一地涌了进来,仿佛下一刻大火就会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入。

    方太妃既害怕,也不安,一手吃力地扶着墙壁才勉强维持站立的姿态,艰声道“皇上,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的喉头如被火焚烧似的灼热难受,声音艰难地从齿缝间挤了出来。

    “你应该想问朕那位七皇弟想干什么才是。”皇帝的眉眼间露出一抹毫不掩饰的嘲讽,淡声道,“太妃,这火油,还有这火,可都是七皇弟特意孝敬太妃的。”

    “七皇弟一向孝顺,太妃就好好受了吧。”

    皇帝冷眼看着方太妃,眸光锐利。他们不是要放火焚尸,让人辨不出容貌,才好让方太妃自此死遁吗那他成全他们就是了

    方太妃的脚下虚软无力,藏在裙中的双腿无法抑制地颤抖着,颤声道“不可以,皇上,你亲口答应过先帝,会好好待哀家的。”

    没错,皇帝有诺在前,金口玉言,他不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烧死的。

    皇帝平静的面庞上依旧没有起一丝涟漪,眼神却是更冷,不紧不慢地反问道“那七皇弟是不是也答应过先帝,会好好待永乐”

    “当年是谁在先帝病床前保证,绝不让永乐受任何委屈的”

    “结果呢”

    “永乐是他的皇姐,菡君是他的外甥女,他们血脉相连,血浓于水,可是七皇弟对她们做了什么”

    “七皇弟如此待她们,还指望朕来孝顺他的亲娘”

    皇帝冰冷的声音如腊月寒风一般刺骨,目光犀利地看着方太妃。他就不信方太妃什么也不知道。

    方太妃瞳孔微缩,连嘴唇也白了,一时觉得彷如掉入冰窖似的冷,一时又感觉自己像被放在火上煎熬。

    她的喉头更为艰涩,尝试了好几次,才发出声音来“皇上,哀家是你的庶母。”

    庶母也是母皇帝如此不孝,就不怕世人斧声烛影地质疑他吗

    “永乐是豫王的嫡姐”皇帝一字一顿地说道。豫王和方太妃丝毫不顾念血亲,倒是想给他戴一顶高帽子。

    方太妃“”

    方太妃几乎是把大半的身体都靠在了墙壁上,呼吸浓重。

    “呼呼”

    她觉得口鼻间喷出的气息是那么灼热,额头和身上都渗出了密集的汗液,几乎浸湿了中衣。

    她心知她今晚怕是很难逃过这一劫了,可就算如此,她还是忍不住垂死挣扎地辩解道“不是豫王干的,是东平伯是底下那些人怠慢了永乐。”

    怠慢皇帝讥诮地勾唇笑了。

    如果不是豫王的默许,不是豫王的态度,谁会这么大胆子连堂堂长公主也敢这般欺辱

    方太妃这番话不过是揣着明白当糊涂罢了,真以为他会一辈子忍着他们,纵着他们不成

    皇帝神情冷峻地看着方太妃,瞳孔里一片漆黑幽寂,寒光凛凛,颔首道“是啊,永乐的死不是七皇弟干的。”

    “如今这也不是朕所为,朕没有下令杀你,也没有令任何人纵火。”

    “是你的好孙子命人放的火,是他安排的这场。”

    “太妃,你就好好享受令郎与令孙的孝顺吧。”

    皇帝说话的同时,顾泽之随手推开一扇窗户,看了看东偏殿的方向,估摸了一下火势。

    东偏殿几乎整个都烧了起来,熊熊烈火染红了一大片天空,眼看着火焰就要窜到正殿的大门了。

    顾泽之立刻又关上了窗户,说了他来到泰安宫后的第一句话“皇上,我们可以走了。”

    顾泽之看也没看方太妃一眼,仿佛她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似的。

    皇帝便站起身来,随意地掸了下身上宝蓝色的袍子,目光对上顾泽之时,多了几分暖意,道“泽之,我们走吧。”

    本来,这里有人纵火,皇帝身为天子,是不该亲自来的,但是皇帝恨极了豫王与方太妃,他想亲眼看看,所以才来了。

    皇帝今晚是微服与顾泽之一起出的宫,也没有带其他人,就是避人耳目,以防被顾熙的人发现,功亏一篑。

    此刻在这偌大的泰安宫里,除了皇帝和顾泽之以外,没有别人,那些宫人早就被顾泽之的人暗中制服了。

    皇帝毫不留恋地转过了身,心中并没有此刻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他一向信奉以仁换仁,这些年,他对方太妃虽不算好,但也不算太差,一律按着太妃太嫔的份例,本以为这样,豫王至少也不会对永乐太差,却不想他终究是低估了豫王的心狠。

    皇帝紧紧地握着拳头,心里恨极,大步流星地朝后方的方向走去。

    “皇上”

    方太妃想要叫住皇帝,想要追上皇帝,可是她才迈出一步,脚下一软,她就摔倒在金砖地上,连头上的发髻都因此松散开来,好几缕凌乱的碎发散在颊边,显得凌乱不堪。

    她体内的药性还没散,四肢完全不听使唤。

    皇帝停下了脚步。

    见状,方太妃惶恐不安的瞳孔中升起一丝希望,还以为皇帝是心软了,“皇上”

    皇帝没有回头,冷冷地又道“朕答应过先帝会好好待你,不会伤你,朕自然是做到了。”

    他没有纵火,也没有对方太妃下药,这药也是她的亲孙子亲手交到她手里,她自己服下的。

    皇帝又继续往前走去,大步流星,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回头。

    “皇上,皇上”

    方太妃声嘶力竭地喊着,可是她现在太虚弱了,发出的声音也是如蚊吟似的,在外面喧嚣声中根本不显。

    “救命,救救”方太妃又怕又急又悔,虚弱的身子试着爬起来,可是手腕无力,根本就撑不起身子,随即就又摔了下去。

    她只能使出吃奶的劲往前爬去,可是手脚都不听使唤,就算拼尽全力,也不过是像条蠕虫般在地上缓缓蠕动着。

    外面火势的越来越大了,她身下的金砖地面是那么灼烫,几乎能把人给烤熟,窗户的火光越来越红,火焰开始贪婪地地吞噬起窗纸、窗棂

    火就要烧进来了

    方太妃怕极了,瞳孔中一片浑浊,浑身上下止不住地颤抖着。

    一种无边的绝望笼罩着她。

    方太妃的眼睛几乎瞪到了极致,眼眶中布满了狰狞的血丝,那火焰把她的瞳孔映得一片血红。

    先帝临终前的数月已经是缠绵病榻,他提前为豫王拟好了遗旨,安排他去封地豫州以免兄弟相残,在先帝驾崩的那一夜,他提前把宗亲和内阁大臣都召到了龙榻边,要今上当着他们的面对天发誓不会对豫王和她下手,这既是父命又是君命,今上只能照做。

    那之后,先帝本来要交代她的去处的,可是话才说了一半,就咽了气,今上就就借口什么祖制强行把她留在了京城,不让她去豫州与儿子团聚,而那些该死的宗亲和内阁大臣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今上去了。

    她恨极了,也恨先帝为什么不废了太子改立她的儿子。

    既然他们都这样待她,那么,她受的罪当然要永乐来还,她飞不出京城,而永乐同样得困在豫州。

    在先帝出殡时,她终于找到了机会和豫王悄悄说了一两句话,让豫王一定给她出气。但是,当时那么双眼睛盯着,她只说了这一句,就被盯着她的人给隔开了。

    第二天,豫王就启程前往豫州,而她甚至没机会与儿子话别,只能远远地隔着窗户看了他一眼。

    她知道这一别说不准就是永别了,除非儿子有一天能够北伐,能够成为这片万里江山的主人。

    当时儿子用口型说了两个字

    放心。

    她知道儿子的意思,儿子让她耐心等待,他总有一天会北伐,总有一天会回到京城。

    过去的这十一年,她度日如年,可她知道永乐的日子必定比她还要不好过

    去岁,当永乐死了的消息传来时,方太妃高兴极了,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大笑不已,她还觉得永乐死得太晚了。

    那时,她就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转机也许来了。

    果然,随后方菡君进了京,验证了她的猜测,以她对儿子的了解,他绝不可能就这么轻轻巧巧地放过方菡君,他必定在筹谋什么。

    再过了数月,顾熙和端柔也来了,给她带来了确凿的口信,说儿子要带她离开京城。

    但是现在

    结果怎么会是这样呢

    她还要去豫州的,她将来还要登上太后之位,让柳氏那贱人跪在她脚下匍匐求饶,她怎么能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里呢

    不该这样的不该这样的

    就在这时,右后方的殿外传来一个蓄意压低的男音“现在人都被吸引到东偏殿去救火了,就差这里了。”

    “快点”另一个男音迫不及待地催促道,“只要这把火把人烧得面目全非,任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个冒牌货,我们可以去向三公子复命了。”

    方太妃忙转过头去,发现窗纸上多了一个指头大小的洞,窗户外,两个男子高大的身影映在窗纸上,黑沉沉的,看着有些狰狞。

    “别”

    方太妃艰难地出声,想让他们别烧,想说她还在里面,可是她的声音又低又哑,虚软无力,而外头的声音实在太嘈杂了,那些宫人的喊叫声、扑水声、奔走声交错在一起,把她虚弱的声音完全吞没了。

    “还剩两桶火油,都倒了吧”

    这句话落下后,火油“哗啦哗啦”地泼洒在窗户上,跟着火折子被点燃,透过那窗纸上的小洞,能清晰地看到那簇赤红的火焰在跃跃欲试地跳动着,对于方太妃来说,那如催命符无异

    火折子上的火焰以沾到被火油浸透的窗纸急速地蔓延开去,霎时间,正殿周围就变成了一片灼热的火海,围着正殿的一扇扇窗扇、门扇全都燃烧了起来,形成了一片密不透风的火圈。

    “走”两个男子毫不留恋地走了。

    只留下方太妃绝望而无力地趴在正殿越来越烫的地面上,嘴里还在叫着“别走,别走”

    她越来越怕,然而,无论她怎么叫,都没人回应她,只有那火焰燃烧发出的声响越来越响亮,也越来越近。

    方太妃的眼睛明明暗暗地闪烁不已,许多年前的一幕幕如走马灯般在她眼前飞快地闪过

    她自入宫后,就受尽了先帝的宠爱,可谓荣宠一世,那时候,柳氏那贱人算什么,太子又算得什么,只要她对着先帝哭诉几句,他们就要看她的脸色过活,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她就能废了太子了。

    然而,终究是功亏一篑

    今晚,她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恍然间,她耳边似乎听到了黑白无常提着锁魂链朝自己逼近

    熊熊烈火终究反复一个贪婪不知饱足的饕餮般,彻底把正殿给吞噬了

    这场大火将整座九趣园上方的天空都染红了,连那天空中的银月似乎也因此沾染了几分不详的血色。

    皇帝此刻已经上了马车,从窗口的方向遥遥地望着泰安宫的方向,从那边的火势,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判断,大火想必已经烧到了正殿。

    顾熙还是做了。

    皇帝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心里复杂,但是又觉得痛快。

    要说恨,皇帝对豫王的恨比谁都多。

    他也并非一个既往不咎的圣人,只不过他是天子,背负着天下,在其位,谋其政,若是他为着一己私欲,致天下百姓安危于不顾,执意与豫王一战,势必会早就数以万计的伤亡,还会给外族可趁之机,导致生灵涂炭,那他与他那个父皇又有什么差别

    他登基这些年,他一直隐忍着,只求大祁能先攘外安内,休养生息。

    而豫王的野心一直没有熄灭过,他既然打算接走方太妃,其最终的意图也很明显了

    皇帝又下意识地转起了拇指上的玉扳指,一下又一下。

    顾泽之跨坐于一匹白马上,就在马车旁,也望着泰安宫的方向,淡淡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先讨个利息。”

    皇帝微微点了下头,月色下,眼神锐利。

    确实,方太妃只是利息而已。

    有怨自有报。

    皇帝低声自语道“不知道顾熙知道他亲手杀死了他的亲祖母会怎么样”

    顾泽之调转了马头,目光也随之朝西方望了过去,“估计他现在应该也知道了吧。”

    夜色如墨,愈发寒冷,冬日的夜晚万物似乎都进入了休眠的状态,九趣园外乃至周边几十里的郊外都分外的寂静,只有寒风呼啸的声音不绝于耳。

    顾熙站在中央的主帐篷外,遥望着九趣园的方向,心底略有些不安,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轻声自语道“算算时间,人也快回来了吧。”

    他们今天故意走得很慢,就在距离京城二十里的地方扎了营,而这里距离京郊的九趣园更近,也才十里路而已。

    “三哥”月色下,端柔郡主神情惬意地快步朝他走来,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祖”

    她话还没完,就被侍卫长打断了“三爷,人回来了”

    顾熙面露喜色,连忙道“速速把人领来”

    端柔郡主也是眼睛一亮,把她本来要说得话忘得一干二净。

    很快,两个身着黑衣的侍卫就随着侍卫长快步来了,齐齐地给顾熙抱拳行了礼,其中一人把方才在九趣园纵火的经过大致说了,最后禀道“三公子放心,属下两人离开时,火势已经无法控制,泰安宫差不多全烧起来了,除非这时候下一场暴雨,否则人力不可能灭火。”

    “皇上必不会发现,里面是个冒牌货。”

    顾熙抬眼望了望天空中那皎洁的银月,今晚月明星稀,天气大好,就是他不懂什么夜观天象,也能看出来今晚必不会下雨。

    这件事总算是成了

    “痛快”端柔郡主得意地抚掌大笑,畅快地说道,“皇上果然是蠢不可及,懦弱无用”

    他们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了这么多事,皇帝都没有发现,哼,恐怕他就算发现也不敢动他们吧,以皇帝的软弱,又怎敢与坐拥三十万大军的父王对上

    侍卫长与那两个侍卫笑着附和了端柔郡主两句,令得她愈发意气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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