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尖叫发生的半个小时之前。
和兴奋不已的女生们告别, 武装侦探社的男性都回到了他们的房间准备休憩。一路奔波那么久,又在温泉里来回折腾耗费了过多的体力,大家一时都感到了疲惫。
只是某位绷带青年明显还异常的精力旺盛。
他趴在自己的被窝里, 心心念念着那对磨人的青梅竹马此刻单独共处同个房间有可能发生的情景, 光是想想就觉得很有趣。
为了撮合他们侦探社里这对小学生情侣, 大家可是耗费了不少的心力。要是今晚这都不发生些什么, 可对不起一帮人特意制造出来的机会啊。
“不知道砾小姐和乱步先生现在相处得愉不愉快”
青年人联想浮翩的语气莫名让人羞耻得脸红心跳, 他的小腿还前后晃荡着,浴衣毫无形象地滑落也不自知, 露出两截绑着绷带的脚踝, 被宁静夜色衬托得出奇色气。
然而, 他的室友们根本不是会欣赏这种画面的钢铁直男,不仅如此,一个搞不好还会分分钟贯彻钢铁意志来对他进行铁拳制裁。
其他人这会都在整理着自己的床铺, 闻言, 国木田神色复杂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都拖了这么多年,是该有些进展了。”
敦小声地开口试探“大家都知道砾小姐跟乱步先生的事情吗”
亏他之前还傻傻的以为两人关系很恶劣, 现在想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敦不禁有些落寞地猫猫叹气。
花袋卷紧了自己心爱的棉被, 鼻腔发出一声不爽的冷哼“一天天的都在那里秀恩爱,任哪个傻子都看得出来吧。”
连傻子都不如的敦沉默了亿下“”
他看不出来真是对不住了
提及这一话题,其他人接下来不知为何也没有再回话,任由沉默的异样氛围持续在他们之间膨胀下去。
许是为了转化心情,善解人意的太宰忽然心血来潮地提议道“不如我们去蹲墙角偷看他们两个的情况怎么样”
国木田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哈太宰你这家伙又在这里打了什么坏主意”
人都还没睡下, 这个不愿消停的家伙就又想搞事了
“因为实在很想知道嘛, 小孩子可都是好奇占了天性的物种噢, 国木田妈妈”
太宰好不要脸地给自己的理由披上了件可爱的外衣, 无视掉搭档身上针对他陡然爆发出的杀意, 还将脑袋钻进了对面敦的被窝里,抓住他的脚死皮赖脸地怂恿。
“难道敦君你不想去看看吗说不定能在门边听到他们里面传出什么有意思的动静哦”
“什、什什么有意思的动静啦等,太宰先生你不要挠我的脚,好痒”
敦立马就像是条毛毛虫一样浑身扭动起来,脚板乱蹬想要将他的前辈给踢开。不自觉间他的脸庞蔓延出赧色,都分不清是被挠到了痒点,还是感知到太宰话里某种深层含义才被逼出的红意。
他摸着良心结结巴巴道“而且偷听别人做、做、做那种事情是很缺德的”
太宰锲而不舍地黏上去“反正我被说是缺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来嘛,来嘛。”
国木田终于忍无可忍了“别给我在这种时候特别有自知之明”
单手抓住某人的后衣领在半空划出抛物线丢回被窝,接着用枕头摁住他脑袋进行无情封印。
经历这一串操作,世界总算恢复了安静。
“不过,大家刚才话里的那种事情究竟是指什么事情”最不谙世事的贤治天然地发问,那双好奇的眼瞳仿佛装载了世间最干净的纯粹。
这番不沾染任何邪念的询问,顿时让大家这些肮脏的成年人纷纷人间失格愧疚低头。
竟然都忘了在场还有未成年了
谷崎像要对此进行掩饰般红着脸回答“没什么没什么以贤治你现在的年纪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
贤治乖乖应哦,这才打消了求知的念头。
众人无意识的松了一口气,教坏小朋友的负疚感刚才差点就淹没了他们。
当然,除了其中某个早就不当人的家伙。
国木田的铺位离开关最近,便负责把房间内那盏吊灯关闭。失去了光源的和室瞬息陷入了黑暗。
这下总算是可以安心睡眠了。
但隔了短短几分钟后,房间又传来了某道在危险边缘试探的熟悉声音。
“真的不去吗”
国木田暴躁地喊“给我闭嘴”
“切”
太宰不情不愿地匿了声息,以免待会又挨一顿搭档的毒打。
打打闹闹几乎组成了这对搭档的日常所有,而也让人庆幸有国木田在,否则就该没人镇压得住太宰的搞事精神了。
被窝里的敦想想就感到有些好笑。他侧枕着自己的枕头,蹭了蹭身下的被褥,打算就这么逐渐睡去,没想到这时脚边又附来了一种冰凉冰凉的感觉。
他动了动脚无奈又好笑地说“太宰先生,都说不去了,你别再闹我了。”
“嗯”太宰发出了一声鼻音。
谁知那片冰凉的温度还更变本加厉地攀上了他的小腿,敦感觉自己都被他的体温给冻住了,只得再次无奈地提醒道“就是不要再钻进来啦,你的手好冷诶,太宰先生。”
太宰轻描淡写地说出了句事实“我没有再溜到你那边去哦,敦君。”
被他这么一说,敦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的声音距离自己似乎有些遥远。
敦的神情顷刻凝固住,脸上笑容快要维持不住“诶诶太宰先生你不要开玩笑啦你不是正钻进我被窝里吗”
如、如果不是他的话,那究竟是什么东西钻了进来
这下子正待在自己被窝里的其他人也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谷崎当即坐起来隐约有不妙预感地问“敦,你是怎么回事”
而这时候,原本禁闭门窗的房间,竟倏地凭空刮起了一股诡异冷风,把头顶的吊灯摇得嘎吱作响。
国木田唰的掀开了被子叫喊“敦”
与此同时,敦那边的被窝拱得越来越高,仿佛藏匿在里边的什么东西正在悄然鼓涨。
不善于应对这类场景的银发少年颤颤巍巍地掀开了自己的被角,就在那一刻,与里边披散着潮湿黑发的鬼物那颗猩红的眼珠对上了视线。
“啊啊啊”
积攒到气球般大小的恐惧被针尖瞬间刺破,敦在惊厥之下连滚带爬地逃出了被子,整个人在榻榻米上匍匐前行。
完全顾不得应有的形象,他拖动身躯挪移到门口,握拳剧烈敲打上面的门框,想要通过声音来向那位专门应对这类情形的少女求救。
“砾小姐救命啊啊啊”
同一时刻,被打断了告白的阿砾与乱步两人,也在隔壁的这一声惊惶的虎啸里僵住了身形。
他们维持着先前告白中的姿势,面面相觑。
好不容易等来了这一刻,结果什么期待都碎成了渣渣。躺于身下的少女肉眼可见的高涨起冲天怒火,与竹马起身后迅速往旁边取走了自己的爱刀,大步流星去向房门前。她那副怒发冲冠的模样,仿佛一头茶栗色的长发都无风自动、被恼怒的炎浪推至了半空。
“搞什么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就洗干净脖子等我修理你们”
敢让她心情不好,那么所有人的心情都别想好过
大魔王一副提刀来见的姿态唰啦打开了门,可转眼外面展现的情景却是她的预料之外。
外面的走廊不知何时竟弥漫了一层薄薄的青灰色雾气,原先敦呼唤求救的尾音也在这片雾诡异的雾气里销声匿迹,完全消失了存在。
“这是又出事了吗”
身后不远的乱步走来她的身边,眯起的丹凤眼凝视着眼前翻腾的青灰色雾气,若有所思地进行着推理。
很显然敦那边是发生了他们不知道的意外,现下这样的情况,阿砾也不敢让乱步单独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她点点头,一手握着刀,另一边则主动牵起了他温热的指尖。
“乱步你牵好我,不要离开我的身边半步。”
哪怕平时是视条条框框于无物的名侦探,也不会随意在这种情况任性。乱步乖巧点头答应,两人相牵的手加重了力度,然后一起走出了门外视察情况。
外面似乎正陷入了某种科学所无法解释的情况,武装侦探社男生那边的房间本距离这边不远,可自敦喊出了那句话后,就完全没有了下文。
整个玄木结构的走廊陷入了一片死气沉沉,仿佛整个温泉山庄已没有了一个活人。
他们脚步沉重地走在廊道上,木质地板发出了咚嗒嗒嗒的声音。
阿砾谨慎地带着人走向隔壁房间,然而,刚穿过右边拐角的界限,整个人就如同透过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他们发现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啧,鬼打墙”
阿砾不爽地咋舌,难怪听不见敦他们的声音,大概是被这种特殊的屏障能力给隔绝了。
“大概是敦之前吹灭蜡烛时找上门来的东西,除此外,没其他符合这类条件的可能。”乱步的声音在耳边传来。
“难怪那时候我就觉得有点违和了。”
阿砾沉下脸色,能突破这种困境的只有一种有效办法。她单手抽出了自己刀鞘内狭长的利刃,示意旁边的青年注意及时退避,“乱步,你小心一点。”
提醒过后,阿砾便扬起了自己的爱刀,那凌厉而流畅的动作就仿若足以把黑暗从本质撕裂的细长月光,一瞬砍碎了前方的迷雾。
那股雾气瞬间痛苦地滚涌起来,似是被她的锋芒所伤,无形荡开了一股刺耳的频率波纹,露出中央一块空地。
在那黑暗的罅隙里终于传出了敦他们在走廊另一边的声音。
“砾小姐”
透过那被刀风吹散的空隙,阿砾得以看清打开了房门的银发少年,以及同伴们都安然无恙地待在里面。
这一事实使她暂且放下心来,出声询问“敦敦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
熟料雾气融合的速度比他们所预料的还要快,未等与敦他们交换信息,难得会见的同伴又在她眼前消散了身影。
“敦敦”
阿砾急忙喊了声,这下她也顾不得之前想要扒了他做虎皮沙发那种事情的念头。
看来在这种情况即使是太宰的异能也派不上用场。他的能力多是专门针对在状况失控前进行消除的反异能机制,像是面对科学也无法准确解释的东西,就算是他也无能为力。
紧急关头需要分清事情的缓急轻重,她还是先解决制造这一事端的源头要更有效。
于是阿砾转过了头,想要对乱步交代接下来的打算“看来只能先把源头揪出来打倒才乱步”
她惊措地回头顾盼,发现身后已经空无一人。愕然地将目光转移到自己的手上,原是牵住自己的那只手在这时竟为一团雾气所凝结,用力一捏,无形体的气流便恢复了它的本质完全散去。
阿砾想都不想,下一秒快速奔跑在走廊上,去搜寻对方的踪迹。
“乱步你在哪里”
左边没有,右边没有,她仿佛不知疲倦奔走在一条永远没有尽头的重复走廊。随着时间过去,此处空间似乎悄然发生了扭曲,变幻成了一个让人眼花缭乱的万花筒,周围出现无数条一模一样的分岔路,好比传言中的八幡不知薮,通往迷宫各个方向延伸。
站在所有岔路的交叉中心,阿砾的面色彻底沉寂,危险在她的眸中叠浪翻腾。
“这可是你惹怒我的。”
敢对她最重要的人下手,就必须要承担相应的怒火,而这份报复的烈焰,无论是人是鬼都担待不起。
她举刀朝天花板的方位挥动数次锋刃,锋刃交叉着遥遥展开薄翼,彻底挑破了前方那块由青灰色雾气凝成的殓尸布。转瞬咔嚓,咔嚓,细微的裂痕陡现在虚空,所有岔路顷刻犹如万花镜般完全碎裂,剥落出无数不规则的碎片。
随即那碎片的裂缝滚涌出了一股更强劲的雾浪,少女面不改色举起了手,仿若以她的掌心为漩涡中心那般掀起了一股风暴。月亮再次浮现于她的头顶,冰冷得好似一颗暴怒的狮眼,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大地发生的一切。所有诡异的雾气与虚妄皆化成沙漏汇聚于她的手中,最终迎来消逝的宿命。
但这却是个陷阱。
随着青灰色雾气的缴散,整个世界的时光长河仿佛都在朝前逆流。光影陆离频频变化,时间之水冲刷倒流,她脑海中的某些东西亦被抽离而出。阿砾就是在这时,目睹了自己记忆中绝不曾忘怀的人影。
那是对气质裴然的年轻夫妇,见她呆立在原地不动,不由回头等候,笑容流露出几分对爱女的无奈。
“怎么了,砾”
阿砾仿佛在此刻丧失了所有的语言功能,怔怔地几乎说不出话,声带干涩,堪比像生锈的机械。
“父亲、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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