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度绛河(十八)

    不知不觉却已到了黄昏。

    逢魔时刻, 昼与夜的交界是血一样的绯红,透过破碎的结界,无边昏云缓慢地往西边下沉。

    城市一片寂静, 只有空中仍在扑簌簌掉落的光屑,宛如没有尽头的大雪,纷纷扬扬,没入地面漂浮着雾状的血光中。沉寂的屋舍和宫殿被血雾缠绕,死气沉沉。

    名扬天下, 被人誉为如晴雪落青竹的大阴阳师步履从容而来, 一身朗朗如月。

    八叶面露惊喜。

    安倍晴明没有看他们一眼。

    晴明罕见的不知说什么好, 于是他对着小雪露出一如既往更加温软的笑容。

    小雪看看晴明,又看看道满。

    她在想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搞在一起的

    也对,道满在平安京搞事, 瞒过晴明是不现实的。

    同理, 晴明要搞事,瞒过道满也是不现实的。于是这两个人合作便是理所应当。

    那么, 他们合作的共同目标是什么

    成神。

    除了成神,还有呢

    芦屋道满不高兴的抱怨“安倍童子切,你来这么早是想干什么”

    安倍晴明被恶意叫错名字,半分不恼,他浅浅笑着道“道满君果然是记性不大好了。”

    道满脸皮很厚, “是啊, 我总觉得你该叫狐狸精。”

    晴明回他“道满君脸皮还是很厚的。”他以一种赞赏的语气说道。

    小雪看他们, 蓦地笑了一声。

    两个不敢直面殿下、怂的靠彼此吵架掩饰心虚的家伙立刻住了嘴, 皆露出相似的乖巧的表情。

    小雪呵道“你们在打情骂俏吗”

    道满“呕。”

    晴明“呕。”

    两个人默了一下,默契十足地干呕一声。

    小雪想揉额心,还想揍人。

    她冷静一下, 懒得再问这俩货,她打了个响指,万千条金线凭空交错,莹莹而璀璨的金光,穿破猩红光雾,犹如无数逶迤星尾的流星。将椅子上的道满和站立的晴明一并缠住。

    晴明还在原地,一动不动。

    几乎立时脚下诡异的法阵光一暗,出现细碎的纹路。

    椅子上的道满和他所坐的椅子不见了。

    这是幻象。

    一个傀儡线的新用法,所谓操纵傀儡,若是幻象该如何操纵。

    小雪一点不惊讶。

    晴明也不惊讶,长袖下的手松开结印。

    她怒极反笑,“好啊,声东击西。”

    真正的道满在哪儿呢

    晴明看着殿下脸上的怒气,他想,殿下生气也很好看。但他是不愿见她生气的。

    他眼神很温和,静静注视殿下就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但是没有半分贪婪。

    贪婪是有的。但是他把它都压在了心底。

    现下他才能语气从容,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回答他的殿下。

    “您知道他在哪。”

    小雪心里有些不安。

    晴明笑得不露丝毫端倪。

    小雪反手给晴明又套了层泡泡,放狠话,“童子丸你给我等着”

    晴明就道,“其实我还一直很想体验放风筝是什么感觉。”

    “很好,别再搞事,等着,我包你满意。”

    晴明含笑默然。

    她以为他应下了,她便转身离开。

    晴明凝视着少女离去的背影。

    就像猩红血雾和涌动黑暗里唯一的光。

    在远古,黑夜对人类意味着恐惧。月亮出来时,人类才能暂得一分安歇。

    月亮孤高而清冷,却是黑暗里最美丽最温暖的存在。

    晴明心想,殿下是月亮。

    在黑暗中待久了,谁都会喜欢月亮。谁会不喜欢月亮呢。

    他注视着,一动不动,直到殿下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的眼里。

    松开束缚的八叶问他,现在该怎么办

    晴明的衣袖无风而动,阴阳师嘴角一如既往勾勒笑容,眼睛里却凝成了寒潭,寒潭之下是暗水与深渊。

    “你们还想掺和进来吗接下来已不是人的领域。”

    八叶的脸庞像凝固的雕像。

    晴明轻轻叹气,“退去吧,退去宫中。”他指给他们一条生路。

    八叶们默默行了一礼,拉着龙神之子离开。

    他们不是傻子。接下来不是人能参与的事。

    亚克拉姆按着伤口挣扎着站起来,他不知是什么心情,他问“你们想与神为敌吗天照还是伊邪那歧”

    因为特殊的外貌而被神的后裔污名化为鬼族,因鬼族之名担负不应得的怨恨和罪孽,世代不得挣脱,沦为最底层。连如此肮脏而愚蠢的一个愿望都会被实现。亚克拉姆讨厌平安京,讨厌这个国家,更讨厌这个国家的神明。

    他想让平安京高高在上的贵族跪在脚下,他想称呼他们为猪狗不如的种族

    比起这些野望,亚克拉姆大笑,“不管是那个神明”他笑得开始咳血,“都好极了”

    他大笑着离开。

    晴明仍旧站在原地。

    他望着高处的天空,结界外的天。

    等待接下来的一刻。

    芦屋道满在哪儿

    如他名字所示。

    他在芦屋。

    那座复刻的天下第一的芦屋。

    芦屋道满已经感觉到了他留在平安京中心的幻象已经消失。

    他有点苦恼又有点欢喜。

    最后还是苦恼多一点。

    他将喉头涌出的鲜血咽回去,被禁锢的四肢无力打理自己散乱的衣裳和狼狈的情形。

    他很苦恼这一点。他被小殿下看过许多狼狈的时候,但他总想在小殿下面前是最好的形像。

    他咬咬牙,指尖弹出一根细细的线。过了好一会儿,这根被寄予厚望的线摇摇晃晃但是总算动起来了,替他顺了顺头发,理了理衣服。

    他不能动用灵力,这根细线让他五脏六腑开始绞痛。可他的脸上却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他继续忍着剧痛,掐痛法印。

    身躯四肢立时出现无数细小的伤痕,又迅速被灵力愈合。

    他想,他可聪明了。

    他就知道小殿下会来芦屋找他。

    所以,他早早在这里布下了另一个幻阵。

    幻阵启动,道满长松了口气。

    形象保住了。

    所以他刚刚用那细线干什么白痛了。

    道满却觉得没有白痛,即使是隔了幻阵,他也不能随随便便的样子见小殿下的嘛。

    芦屋。

    柴门,芦苇垛,连那口水井都一如既往。

    芦屋道满靠坐在芦苇垛上,笑嘻嘻朝小雪招手,“哎呀,小殿下还是找到这里来了”

    小雪冷笑。

    道满装作没有看见,他得意洋洋说,“你看这个芦苇垛,我亲自收集的芦苇,亲自晒的,亲自扎成了垛哦”他认真推销道,“又软,又很香,小殿下要不要来试一试”

    小雪什么都没说,一根金线甩了过去。

    道满灵活地仰倒在芦苇垛避开了。

    “诶诶小殿下,一言不合就动手啊容我申辩一下呗”

    小雪面无表情步下天罗地网。

    这次这个道满却没有消失。

    小雪仍是笃定,“幻象”

    道满一怔。

    “院子里烤鱼的火堆呢”

    糟了。

    院子里的幻象布置在那天带殿下回来烤鱼前。

    他稳定的笑,“当然是收拾了啊。”

    小雪垂眸看指尖牵住的金线,“骗人。”

    道满就无言了。

    他把他和小殿下经历了一切都珍藏得好极了,他怎么会不珍惜和殿下可能是最后一次的烤鱼。故而,那不止是一个火堆,而是记忆的载托。

    小雪又冷笑一声。

    道满低头看松松拉住他手腕的那根金线,一滴血正沿着线往下滑。

    道满想,小殿下真聪明。

    他一遇见小殿下就成了笨蛋。

    幻阵支离破碎。

    芦屋道满的本体就靠坐在芦苇垛上,他一身黑衣,俊眉修容,浓黑的眉死死锁住,原本沉沉的双眸全是慌张和懊恼。

    来自平安京地下的灵脉的灵力不断输送进道满的体内,暴涨的灵力在他体内像洪水一样肆虐。这样的痛苦非人所能承受,于是便有无数足有手腕粗的锁链来自四面八方,牢牢的固定住他的四肢。松散开的衣领,那结实有力的胸膛上无数细小的伤痕出现又迅速的愈合。

    小雪蹙紧了眉,低头研究这些锁链,粗重的寒铁锁链冰冷宛如坚冰,在她的目光下轻轻晃动,锁链相撞,并不清脆的闷鸣振响。

    它们禁锢住道满的四肢身躯,最重要的一根穿过了道满的心脏。

    道满道“小殿下,看着吓人,其实没啥事。”

    他终于又勉力支起了笑容。

    两眼弯弯“不然,小殿下过来看看嘛。一点都不痛。”

    小雪知道他又在哄人,但她依言慢慢走近。

    她试图给他套泡泡。

    泡泡套上了也没用。

    道满说“殿下,放心我虽为它所制,但是我现在已能反过来操纵它。”

    “谁给你的锁链”

    “是谁都不重要了。”道满满不在乎似的,“我马上就能弄死他了。小殿下没必要听他的名字脏了耳朵。”

    天空之外,夕阳仍旧念念不舍,但是夜晚的脚步已经不能停息。

    一个强大的存在终于察觉到了平安京的异变。

    无尽威压让空中飘扬的光屑为之一荡。地面上的雾状血芒也顿时一暗。

    小雪仰头看天,却感受到一股贪婪的注视。

    这个视线是

    道满表情微变,食指指挥着那根潜伏的细线洒下家中常备的迷药。

    “小殿下。”

    道满抱歉一笑。

    小雪眼皮倏地一重,“你、你”

    她身体一软,一根锁链小心翼翼地接住她,放在松软的芦苇垛上。

    抓住时机暗算得手后的道满却没有喜悦,他疯狂记仇,“安倍晴明个混蛋,他对殿下动不了手,害怕殿下记仇,难道我不是吗混蛋混蛋”

    他一猜就是安倍童子切这个狐狸精指路叫殿下过来的。

    混蛋甩得一手好锅

    但他不想殿下再参与接下来的事。

    道满咬牙切齿一下又愁眉苦脸地替小雪忧虑,“小殿下还是这么容易被人骗,这可怎么是好怎么还是一如既往的信我啊”他嘴角却上翘。靠着芦苇垛,甜滋滋地看小雪秀美的侧脸和长睫毛。

    天空传来一声轰鸣。

    夜色即将覆城而来。

    道满停止碎碎念,微微眯眼看天。

    这场大戏马上就能落下帷幕了。

    小殿下,小雪,暂歇一会儿吧。

    他的眼眸中辉熠一圈金色光晕,像灼烧的光焰。

    他从蚀穿越而来,这位神看他宛如一个再看一个垃圾,趾高气扬的在他心脏留下锁链,令他寻到天运之子而锁之。

    谁是世界的宠儿,气运与规则钟爱的存在。

    他恰好知道那么一位。

    道满苍白的唇边勾出一丝笑纹。

    来,就让天瞧瞧这锁链能锁住谁。

    道满和晴明没有选择在夜晚动手,虽然夜晚他们的胜算更大,但是他们的对手也会更加警惕。

    他们的敌人是最初的神。

    这位神祗贪婪自私却又怯懦胆小。

    他掠夺妻子的规则,又抛弃黄泉的妻子,却又畏惧妻子,多年来隐匿在淡水的多贺。

    所以,只有一击之力。

    白昼与黑夜的交界,最好。

    先屏蔽天机,再拦住一瞬拖延至黑夜,最后再最后一击。

    这个计划其实很简单。

    难得是如何屏蔽天机。

    于是道满找了鬼族,接住鬼族的遮蔽行事。高傲的神明不屑看这些神弃之族一眼。这是计划的第一步。

    贵族乃至天皇的血是第二步。

    晴明四处周游转移注意力是第三步。

    星轨和月亮的神使负责第四步。

    于是,直到这黄昏的末尾,神灵才迟来了。

    但他仍然是高傲的。

    于是他呆在云端,矜贵而冷漠地注视这场闹剧。

    神感受了这里残存的规则之气,只有一丝但可以想象那全部的浓重。

    他的眼里掠过一丝贪婪。

    有了规则还未定型无所不能的规则,还要畏惧黄泉之下的疯子吗还用担心诸神黄昏的命运吗还用在乎这狭窄岛屿的神位吗

    祂大可以以之创世。为万神之神。

    而晴明光明正大地站在平安京的最高处。

    他仍旧手拿折扇。面容平静,无波无澜。

    他等傲慢的神走进陷阱。

    在夕光将抹的尽头,带着一丝血气的无数锁链疯狂暴涨,冲天而起。地面,铺满整个平安京的暗红符文骤然堂皇。

    这些锁链汲取了整个地底的庞大灵脉,足够锁住一位神。

    神猛然一惊。

    他暴跳如雷。

    他大概没有想到他交给芦屋道满的锁链会用在他的身上。

    但是晴明不会允许他逃走。

    大阴阳师动了,他腾空而起。

    他的术法简单而有力,一束清冷纯正的光从他长指交叠的法印中急速而去。这道光无比璀璨而闪耀,如日月交辉,又如流星追月。令人惊艳又令人胆寒。

    最后的夕光没隐,黑暗笼罩。这道光却似乎照亮了一道命运的星轨。

    他慢条斯理似地又补了个桔梗印。

    简单的线条,五角星。

    由繁到简,阴阳师已经不用太复杂华丽的东西,规则本来就很简单。

    你、你居然成功了

    晴明擦掉嘴角反噬的一口血,没有太喜悦,“是啊。”

    最后一道锁链穿过神的心脏。

    晴明下意识低头去看那道锁链的来处。他知道殿下会在那里。

    芦屋道满强行以人之身操控锁链,他控制不住的吐血,一口一口鲜血。连接心脏的锁链逐渐渗出血一样的红色。

    道满却笑起来。

    “想不到吧想不到吧”他得意的哼笑。

    边吐血边笑眯眯“你大概不知道,我啊,平生最擅长的就是背刺了。”

    小雪在做梦。

    梦里再次浮现她曾看见的一幕,群星陨落,孤月哀鸣。

    之后呢

    星河破碎之后

    是

    一个神,白衣银发的神绝望的落泪。那是荒。

    另一个神手握一团光团规则,趾高气扬,张狂自傲的大笑。

    再之后

    天空出现一条裂缝。

    很细小的裂缝。

    后来很快无数条裂缝。

    天空破了。

    天空怎么会破呢但它的确破了。

    从天空之外,或者说世界之外涌入无尽的黑暗。

    然后世界开始崩塌。

    在世界崩毁前,这世上所存在的一切,不管是神,还是人,还是其他生命早都已经全部死去。

    这一幕似乎很漫长,但其实很快。

    小雪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无比虚弱但是仍然温柔和蔼。

    崽崽,麻麻在。

    崽崽,你想再来一次吗

    战斗结束得比许多人想象的要快。

    其实也不奇怪,世上最顶端的两个人和一位了不得的贵子长达多年的谋算。成功是很正常的事。

    但是,最初的神岂是那么容易杀掉的。

    道满衣裳已经破烂而零碎地挂在手上,他浑身都是血,眼睛仍旧灼亮。

    晴明也很不好。

    他暗暗掠夺了神的权柄,可他的肉体仍旧脆弱。

    神在嘲讽的笑。

    吾与吾之妻分离之际,黄泉便不再是吾可踏足之地。换言之,吾可永世不入黄泉。

    伊邪那歧算计了妻子,叫妻子不得不下入黄泉,又用道反石挡住了她的归路。同时也挡住了他入黄泉的路。

    晴明站直身体,风吹起他的长发和衣摆,清风肃肃,朗月照青池。

    仍然带了点笑,他从来都是从容不迫的,他为数不多的狼狈不堪,一是母亲被逼离开时,二是父亲固执死守神社求神原谅时,三是他知道殿下来自遥不可及的未来时。

    他想现在还远不到他能露出狼狈时。

    于是他还是在微笑。

    “您说的对。”

    他语气和缓,“所以,我们从来没想过要杀了您。”

    “平安京灵脉已毁,未来此地将寸土不生,荒败为废土之地。但是它好歹是神明后裔所建城池,说起来,还得叫您一声祖宗”他微笑着,“不如您为您的后裔做点什么吧。”

    你们居然胆敢神反应过来。

    他却已被无数锁链拖拽着往下拉扯。

    道满站了起来,抬手用力向下一压,无数锁链相撞发出闷沉的响声,加速往下拖拽。

    神从天上扯到了地面。

    “灵脉的缺,就叫您来补上呗。”道满冷笑一声,“多好啊,便宜你的命了。”

    你们疯了

    两个胆大妄为的人没有再理他。

    神终于被重重锁链拉入了泥垢。

    一个巨大的坑,道满蹲在坑边,这个姿势对他有点费力,因为锁链也还仍旧缠在他身上。

    他笑眯眯给伊邪那歧撒点土。

    芦屋道满你疯了

    他往伊邪那歧身上砸了一块巨石。

    你以为你能讨得了好吗这个锁链你也永远摆脱不了。

    芦屋道满笑了笑。

    “那是你蠢啊。”

    安倍晴明从远处过来,也替伊邪那歧撒了捧土。

    道满蹲在坑边,随手抹掉嘴边的血,“安倍童子切。”

    晴明也比道满好不到哪去,懒得反驳道满幼稚的起名,扔给道满一块帕子,叫他好歹讲究点。

    道满翻了个白眼。

    道满说,“安倍童子切。”他擦擦嘴,“你可以得意了。”

    晴明说,“我得意什么”顿了顿,“你别乱搞事啊。”

    不然,他可没办法和殿下交代。

    道满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抬手找来个大石头砸向伊邪那歧,“晴明你知道这个狗东西是在我心脏种的锁链吗死,我是不怕的。但是我想可以多一点人和我陪葬。因为我死也得轰轰烈烈的。”

    晴明没说话。

    他很早前就看出来了。

    道满在那深渊摇摇欲坠。

    忽然某一天,大概是月下宴会之后,或者说祗园节他见到殿下的那刻起,道满在深渊边站住了脚。他不再摇摇欲坠。

    殿下就像拉住他的一根绳索。

    道满继续道“但是我早就改变主意了。这个世界过于无聊,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称得上有趣。你也勉强算一个。”

    “再加上,我委实厌恶这个狗东西的很。”

    他露出孩童一般顽皮又恶毒的笑容,“所以,我要把我的心脏挖出来。”

    道满的思维总是很跳跃的。

    晴明却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

    反正他也逃不了这锁链,与其拖着锁链苟延残喘给封印留一个漏洞,不妨用一颗心把伊邪那歧永生封印在这里,老老实实当地下的灵气发电机。

    晴明脸色变了。

    “你别乱来。”道满要是死了,他怎么和殿下交代。

    “晴明,你怕不怕呀”道满充满恶意和挑衅的朝晴明一笑。“我事前就留信一封给心腹,你觉得小殿下会怎么想你”

    晴明面沉如水。

    半晌,他才道,“原来,你早打好了主意。”

    道满笑眯眯,“是啊是啊我死了,晴明你可要想我啊。”

    死了,无非是去黄泉。

    对于大阴阳师而言联系生死并非难事。

    芦屋道满真死了,即使黄泉女神阻拦,他也能从地狱爬出来。

    晴明盯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一下。

    “道满君这样做的话,我大概真的会很害怕。”

    他顿了顿,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纸人,“所以,我提前预备了一个传话的小纸人。”

    他微微一笑,朗月清风,“不过看来是用不上了。”

    他说完,从容而优雅的朝道满身后行了一礼。

    道满“”

    道满僵成了一坨不可名状,仿佛风一吹就能散掉。

    作者有话要说  已解锁情报

    1、双更合一。

    2、昨天本来要更的,但是码到大半夜,好不容易可以给大家一个惊喜的双更,一回顾前文觉得得修下文,一修就到了现在,重写了大半我是一个好咕咕,我不是故意咕的所以晚上还会有一更感谢在20200816 00:46:2520200817 13:25: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o辰夜、天天熬夜天天爽 40瓶;南茜 15瓶;末年 8瓶;高锁楼台 7瓶;幽莲花暖、皮皮宰 5瓶;不是吃货才怪 2瓶;31212042、白玉笒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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