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之前去哪儿了?难道是早就知道黑线会进行无差别攻击,所以躲起来?”
“妈的,鸡贼!”
朔哥和单警官借着昏暗的光线在重重障碍物中鼠窜,但障碍物太多,人的速度要比僵尸的速度慢得多,两者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单飞跳到高处,抓着朔哥衣服把人扯上来,四下看了看,在不远处发现一根倒塌的柱子,倾斜着通往三楼的楼道。
“僵尸不会爬柱,快,我们爬上去!”
两人忍着扑鼻的灰尘,小心规避着裸露在外的钢筋,跟两只毛毛虫一样,一蹭一蹭挪到了三楼走廊,中途曹朔言的鞋子还被僵尸扯掉了。
三楼已经差不多是之前二楼的高度,地板塌陷得厉害,地面倾斜向下,已经到了不抱紧固定物就会滑下去的地步,中间还断裂了老长一段。两人爬上三楼后,不敢移动,各自寻了个支撑抱着,把自己蜷缩在遮掩物后方。
失去目标的僵尸在原地徘徊好一会儿,这才不甘不愿地吼叫几声,渐渐散开。经过一番剧烈运动和消耗,曹朔言饿得眼冒金星,在缝隙里抠到半截脆脆鲨,随手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狠狠咬下一大口。
单警官看着他,摇了摇头:“你这小孩,也太急躁不懂事了,本来能跑出去的,非要把人揪出来打一顿。”单飞落在后面搀扶一个孕妇,被拖慢了速度没能跑出去,也正好看见了曹朔言把姚贵从人群中揪出来暴打的一幕。他更想说,难道不能等出去再收拾他吗?但作为一个警察,教唆斗殴不太好,便咽下了已经到喉咙口的话。
曹朔言囫囵两口吃完了脆脆鲨,又从缝隙里抠出一颗糖,如获至宝,抛进嘴里嘎嘎嚼着,挥了挥手:“您也别说我了,我行动前就已经做好准备,任何结果我都甘心受着,您看,被困在这鬼地方不就是遭报应了吗?”
他嘎嘎笑了两声,齿缝里有血,眼现戾气,“我就算死在这里,也一定要拉那鳖孙陪葬。”
单警官心里跳了一下:“你们现在的年轻人,脾气都这么……呃,凶残?”
“我可代表不了年轻人,只是个特立独行的人渣罢了。”曹朔言对自己的定位倒相当精准,耸了耸肩无所谓道,“警察叔叔,你们的人什么时候才能进来救我们啊?”
单飞闻言,神色一正,肃穆道:“你看见那层黑色薄膜了吗?其实我遇见你之前已经走到了大门口,但是破不开它,这才被僵尸追杀回来。我用刀尖使劲刺了好几下,却连个印子都没留下!”
“我估计专家组也正在想办法对付这薄膜,但什么时候能突破它还真不好说,毕竟这种东西……简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曹朔言叹了口气:“就是说你也不确定什么时候能有支援呗?”
单警官似乎还想继续之前的话题对他说教说教,忽然神色一凝,侧耳倾听:“你听,尸群是不是又暴动了?”
曹朔言迅速趴起来,果然见僵尸攒动,低吼阵阵,黑压压地密集挤压着,看得人头皮发麻。
一盏大功率的白炽灯照亮尸群前方的空地,有个女生背对灯光站在尸群对面,看不清脸,只有灯光在脚下拖曳出她长长的影子。
“嗐,不关我们的事,有个倒霉蛋撞上它们了。”曹朔言松了口气,只要倒霉不倒霉到他头上,那就万事大吉。
说着他看了眼单飞严肃的脸色,难以置信道:“你该不会是想去救人吧?我可提醒你,你也见识过它们的厉害,连刀子都捅不进去!我们手上连把枪都没有,我还是个二级残废,咱们去救她就是送死!”
他抗议完又立即切割立场:“警察叔叔,你真要去的话,记住别把僵尸往我这边引。”
单飞嫌他聒噪,做了个手势示意他闭嘴:“嘘,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
曹朔言也咂摸出不对劲来,啧啧两声:“她是吓傻了吗,站在原地都不跑……卧槽!她跑了!她跑向僵尸了!她找死??!”
两人皆是心下一紧,仿佛已经遇见了人影被轻易撕碎,血肉横飞的画面。然而下一秒,事实惊掉了两个人的眼球——
但见人影掠入尸群,如一尾游鱼在密集的僵尸中灵活穿梭,速度明明也不快,却总能提前半秒躲过僵尸的利爪,并将手中水果刀刺入僵尸体内。
一身刀刺不进棍敲不烂的铜皮铁骨就这样被一把平平无奇的小刀攻破,连一丝反抗的余力也无。单飞越观察,就越发现一个骇人的事实,她对付每只僵尸,都仅仅只用了一刀!
无论是每刀都刺入眉心的可怕精准度,还是游走尸群闲庭信步的屠戮,都显露出一种近乎冷酷的冷静。
孤身临阵,千军劈易。
的确是见到了血肉横飞的画面,只是屠杀与被屠杀的一方却彻底调换了位置。
曹朔言咽了口唾沫:“——妈的,她到底是什么人?”
单飞无法回答他,单警官自己也心乱如麻。今早临出门前,他还以为今天会是个与往常无异的普通日子,但短短几小时内见到的一切已经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他只想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既然有僵尸,那电影中除魔卫道的道士会不会也存在呢?只是离得越近,他越看清那道人影只是个小姑娘,个子高却很瘦,头发长长地,旋身时像扬起的暮云,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小姑娘竟还有点眼熟。
这是道士吗?似乎和传统的道士形象差别得有点大。
单飞还在思绪混乱,肩膀忽然被重重拍了一下,扭头看见曹朔言嘴唇颤抖着,满脸震惊,似乎见到了什么极度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这人我认识!她、她是我朋友!”
单飞也想起来了,一定是在监控室内见过的那个学生,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像展柜中精致的瓷器,令人印象深刻。然而奇怪的是,他第一个想起的不是她的具体样貌,而是那双眼睛,瞳孔深处深处一抹流淌的金色,极为冰冷,极为明亮,像冷冰冰沸腾着的熔浆。
曹朔言看到狰狞的僵尸,没觉得自己在做梦,看到血沫横飞,没觉得自己在做梦,但看见平时被自己敲诈讹钱也笑脸相待,不敢说一个不字的宁无非,只凭一把卷刃的水果刀在僵尸潮中强势杀出条血路时,他开始觉得自己在做梦了。
这个梦不仅血腥,还很他妈离奇!
现实却不给人丝毫的喘息时机,单警官观战得近乎半个身子都要探出去:“糟了,后面又有僵尸出来了!她不过来了!”
曹朔言定睛一看,直想骂娘。
常言道,当你在家中发现一只蟑螂,就能拔出萝卜带出泥地找出成千上百蟑螂窝。
这些僵尸就跟蟑螂似的,不仅除完一拨还有一拨,藏在犄角旮旯里的大头部队还在接连不断涌出,仿佛没有尽头尸潮,令人绝望。
‘宁无非’的前进速度越来越慢,并不是她体力不支或者能力不足,相反,她好像一个从长眠中醒来,机油齿轮运转得越来越顺滑流畅的机器人,身形越发风驰电掣残影翩跹,但僵尸实在太多了!前一个刚刚倒下,后一个又拥挤上来,蚁多也能咬死象。
这种铺天盖地的架势,换胆小的来,恐怕当场就要吓得腿软。幸好单飞和曹朔言一个是警察,一个是胆子贼大的小混混,此刻还能屏住呼吸,紧张密切地注视着场地中央的动静。
只一个转身的空当,一个僵尸跳到‘宁无非’的背上,她弓了下背,接着一个又一个僵尸跳上去,垒成小山包大小,小山包还在不断变大,场景颇为震撼,被埋在下面的人不可能再有活路……
曹朔言跌跪在地,脑子里空茫茫的,不知道是个什么感受。
“她肯定死了……”
单飞没有说话,也慢慢坐了下来,小姑娘就像昙花一现的希望,最终还是被无情的现实击倒。两人相对而坐,皆是默默无言。
单飞仰起脸,忽然感受到一阵空穴来风,有什么冷冷的,绒花似的霜雪落在他脸颊上。他诧异地伸出手去,接住那小小的雪白,惊异道:“下雪了?”
现在是夏末秋初,秋老虎肆虐的天气,怎么会下雪呢?而且他们在商场内部,这是一场下在室内的雪。
事出反常必有妖,僵尸又发生了什么异变?它们又进化了吗?
气温越来越低,咔咔、咔咔的声音在区域内响起。单飞撑在地面的掌心感受到一阵刺骨的寒,他蓦地将手掌抬起,却发现——
“结霜了。”曹朔言低声道。
手掌上,凝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晶。一阵砭骨冷风刮来,夹杂着雪花纷纷扬扬落下,单飞揉了揉眼,定睛一看,僵尸不动了。
原来不是不动了,而是全被冻住了,身体表层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尤其正中央的山包,几乎成了一座冰山。
咔咔、咔咔。
他们总算知道这个声音是什么了——冰川正在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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