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莉莉家玩了三天后,温妮莎在她外出的第七天上午被林奇先生用壁炉送回了对角巷。才从碧绿色的火焰里走出,温妮莎迎面就看到了卢克。一个星期未见,温妮莎想不到卢克竟然憔悴至此。连他那时刻油亮亮的大红鼻头都失去了往日的光泽,眼圈下一片青黑,整个人恹恹的样子,像是刚跑了几万米的马拉松。
温妮莎有些担心——卢克纵使从未对她和颜悦色过,至少让她不愁吃穿——忍不住询问他出了什么事。卢克却一声未吭,只是和送温妮莎回来的林奇先生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
回到对角巷后的生活依然同前半个暑假一样枯燥无味且十分紧张,但是温妮莎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还是因那一个星期的游玩得到了放松,甚至能够更加专注地研究起她感兴趣的魔法理论。就这样,她很快迎来了开学。同往年一样,她在这天早早起身,预备独自去国王十字车站。然而当她从卧室走出时,却被屋子中间站着的一个高大男人吓了一大跳。这个人有着浅金色的头发、湛蓝的双眼和深邃的五官,深色发红的皮肤像是在太阳下暴晒了几星期似的。
这个轻易闯入卢克布下的魔咒的陌生男人令温妮莎警铃大作,几乎是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手就摸向了挂着自动弹出魔杖套的腰间,魔杖跳到她的手里,而这根松木魔杖的杖尖立刻指向了陌生男人的鼻子。
“别动!”她颤抖着说。“不然、不然我就——我就——”
那男人的蓝眼睛闪了闪,流露出一种复杂的嘲讽。“反应的还算可以,但是……”他哼了一声。“要是我想,有你说这句话的功夫,你已经被我炸的粉碎了!”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温妮莎愣了愣,迟疑地问:“先生?”
卢克的嘴角扯了扯,用魔杖在脸上的五官轻点几下,眉骨凹下去,鼻子突出来,浑身的骨骼卡卡作响。几秒钟后,他用他原本的样子面对着温妮莎。“这是人体变形,”卢克罕见地主动解释。“霍格沃茨六年级的时候会教授变形的方法,但是你等不得了。”
“您是……您是什么意思?”温妮莎还没从卢克娴熟的人体变形带给她的震惊中回过神。“我等不得……”
卢克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巴掌大的笔记本,扔到温妮莎怀里。“这里是一些人体变形的魔法原理和心得,你拿着看吧。”他快速地说。“圣诞节回来我考你。”
温妮莎讶异极了!她在对角巷这里住了四年,从来没想过卢克会叫自己回来过圣诞节。“可是……”她犹豫着说。“可是先生,您圣诞节的时候不是要——”
“这不是你需要管的事,总之你必须回来。”卢克冷冷地回答。“我不希望到圣诞节的时候还能看你的红鼻子。现在,你马上拎起你的箱子——走了。”
“先生!”温妮莎难以置信地问。“您要送我去——”
“不要大惊小怪的,温妮莎。”卢克在温妮莎的眼皮子下面再次变成了刚刚的模样,他用那双和温妮莎极其相似的眼睛看着她:“你现在太弱了。”
一直到火车抵达了霍格莫德的火车站,温妮莎也没有从这震惊中回过神。和她一个车厢的女孩子们见她精神不好,也都小心翼翼地交流着,不敢打扰她的沉思。但是苏菲还是忍耐不住开了口:“送你来的到底是谁?是你的监护人吗?”她的声音又甜又脆,把温妮莎吓了一跳。姬儿见状十分不赞同地瞪了苏菲一眼,玛丽连忙圆场道:“别在意温妮莎,你也知道苏菲……”
“他不是我的监护人,”温妮莎小声回答。“是、是我的远房亲戚,他正好来看我。”这是卢克告诉给她的说辞。
玛丽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她,苏菲却洋洋得意地瞥了一眼玛丽:“看,我说什么来着?他和温妮莎长的多像!看看那头发、那眼睛……”
“苏菲!”姬儿有些生气地制止她。“别再说了!”姬儿平时很严肃,眼睛瞪起来的样子更是令人感到可怕。苏菲有些心虚地嘀咕着:“我说什么啦……”然后转头硬生生地对玛丽说:“你的作业写完了吗?我告诉你,这个假期我把所有的作业都做完了,这可是五年来的第一次!”
玛丽尴尬地看了温妮莎一眼,温妮莎轻轻摇摇头,苏菲却已经在一边叽叽喳喳地自顾自说起来。“要是莉莉在就好了。”姬儿轻声对温妮莎说。“可惜她今年做了级长,不能和我们在一个包厢……”
“那是好事,姬儿。我很好。”温妮莎打断了姬儿的话,看着她的眼睛十分认真地说。“真的,我非常非常好。”
她的主动出击似乎有些惊到了姬儿,以至于在之后的旅程中,姬儿没有再同温妮莎说过话。倒是苏菲一直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她假期和父母到德国旅游的事情,又有玛丽应和,这间少了一个人的包厢才不至于太过冷清。
分院仪式结束后,温妮莎终于缓过一点劲来。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抛开了自己的那点患得患失的小心思,专心挑选食物来把自己的胃塞满,以能够在回到寝室后有足够的精力熬夜研究。就在她同一颗土豆搏斗时,她的手臂忽然被碰了一下,温妮莎转头一看,居然是詹姆。
“嘿,温妮莎,好久不见。”詹姆对她眨了眨眼。“你想什么呢?”
温妮莎怔怔地看着他规规矩矩梳到脑后的头发:“你的头发怎么了?”
“噢!”詹姆懊恼地抓了抓他那光滑地几乎能映出倒影的头发,咬牙切齿地说道:“别理会它,我只是输了一个赌约……”
“看来你输的挺惨。”莉莉在温妮莎对面笑着说,难得对詹姆露出了好脸色。“我听莱姆斯说过了,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什么来着?”
“莱姆斯?”詹姆惊讶又嫉妒地拖长了语调,眉毛几乎要飞出发际线。“你不会也允许莱姆斯叫你的教名了吧?!”
“是的。”莉莉举着餐刀冷眼看他。“怎么,你很不满意吗?”好像他敢说一句“不满意”就准备拿刀子飞他一样。
“不,我非常满意,非常——伊万斯。”詹姆咬牙切齿地说。“哦,还有莱姆斯,你也非常棒,非常。”
“我很慌张,”莱姆斯笑的弄掉了勺子里的水果沙拉。“如果詹姆半夜要杀我,我可以向你求救吗,莉莉?”
“当然可以,”莉莉像是在故意气詹姆似的。“只要你进得来。”
“可是那不可能!”彼得突然提高声音说。“女生宿舍不允许男生进入,楼梯会变成滑梯!”
格兰芬多长桌发出一片笑声,有几个男生对彼得吹着口哨,女孩子们也看着他暧昧地笑。西里斯玩着银叉子漫不经心地问:“你怎么知道的?难道我们的小彼得瞒着我们偷偷上去过!哈,我简直可以想象得到你滚下来的样子,得了满分吗,彼得?”大家看着彼得矮胖的身材,笑的更欢。彼得的脸红的发紫,嘴唇翕动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温妮莎在专注地看着西里斯,丝毫没有掩盖自己目光的意思。青春期的男孩子真是神奇的生物,仅仅经过了一个暑假,西里斯就抽了条般地长了几英寸。哪怕是极为散漫地坐在人群中,也是那样鹤立鸡群般突出。他英俊的脸庞相比上学期有些消瘦,眼眶陷的明显了一些,甚至眼底有了青痕。这幅样子叫他看上去多少有些颓废和阴沉,可是这两种感觉放在他的身上,却偏偏能让人瞧出一丝优雅。
“怎么不说话?”他继续调侃着彼得。“难道是不好意思?别这样,彼得。在这件事上你的胆子可比我们大得很。”
彼得的脸色开始发青,头几乎塞进眼前的盘子里去。他的表现引发了新一轮的哄笑,这些非恶意的哄笑却十分刺耳,刺耳到把温妮莎从失神中拉回。
她想起这是她有一次同彼得提及的,这件事又是苏菲当做笑话告诉的她。看着面色僵硬的彼得,温妮莎觉得五脏六腑都纠成了一团,她突然意识到西里斯说的实在很过分。
“别说了,”她的声音在一片笑声里晓得分外突兀。“彼得没做过那种事,这件事是我当做趣事告诉的他。这没什么,不是吗?”
西里斯灰色的眼睛里放出锐利的光芒,温妮莎不得不在长桌下抓住袍子一角,才能保证自己迎着那目光不退缩。另外能够支持她的就是彼得,他正睁着一双圆溜溜水汪汪的眼睛感激地看着她,那视线多多少少缓解了一些她的窘迫。
她的发声显然并不受大家欢迎,刚刚还热热闹闹的长桌一下子冷下来。莱姆斯在对面欲言又止,詹姆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西里斯打断:“真是稀奇,”他慢悠悠地说道,手里的餐叉在修长的手指间银光闪闪地飞舞。“红鼻子的告状精居然还有这种胆量。”
温妮莎抓着袍子的手紧了紧:“我只是说了实话。”
人群里传来低低的议论声,夹杂着苏菲小声的呵斥。西里斯扬扬眉,痞里痞气地笑了笑:“我知道你一直想和我搭话,看来上学期不回应你的招呼令你很失落。所以你才想出这种方法来吸引我的注意,是吗?那我要告诉你,你这拙劣的技巧实在令人发笑……”
“西里斯!”詹姆有些粗暴地把一碗汤推过来。“喝汤。”
“莱姆……”
“羊腿也很好。”莱姆斯则不动声色地给他拿了一块腿肉。“你不是说你很饿了吗?”
西里斯的脸阴沉下来,狠狠盯了温妮莎一会儿,才埋头喝干了詹姆推来的热汤。刚才被苏菲的呵斥压下去的低语声又慢慢响起,像飞在耳边的蚊子一样,既令人生厌,又无可奈何。
“就是她,內亚姆楚,你知道的。”
“听说是她告发了布莱克的夜游,我们才被扣了150分!”
“天啊,她怎么敢?!”
“谁知道呢?布莱克以前对她那么好……”
“说不定是她给布莱克下了迷情剂,而现在事情败露了……”
“这可真是件好事,瞧她现在那盛气凌人的样子,以为学习好点、会玩个臭烘烘的高布石就很了不起了吗?你没见过她一年级时什么模样吧,像是被谁一碰就要死了似的,大红鼻子的丑八怪!”
“别说了,她和伊万斯、罗杰斯她们是好朋友……”
“伊万斯怎么了,我还看不惯她那装模作样的德行……”
“都给我闭嘴!”姬儿用力拍了一下长桌,震得多卡斯·梅多思盘子里的肉丸弹了出来,多卡斯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姬儿此时怒气冲冲:“谁再说一句温妮莎和莉莉的坏话试试?!”
“桌子裂了!”玛丽故意大惊小怪地喊道,一些女孩子吓得缩了起来。
“没事没事,大家快吃饭吧。”莉莉拿出魔杖修复了年久易朽的桌面,安抚了一下被姬儿吓了一大跳的人们。苏菲则在一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同艾比和丹妮斯说道:“我给你们讲一个麻瓜的故事怎么样?这个故事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温妮莎低着头,默默地喝着杯子里的南瓜汁。她觉得今天的这杯南瓜汁好像有点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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