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蝴蝶!”
“这个时候哪里来的蝴蝶?”
“看呐,她有一圈金色的边,真美……”
“哦,它飞了!”
温妮莎振着鳞翅毫无目的的四处乱飞,有好几次差点就被比四柱床还大的手掌抓住了。格兰芬多休息室里因她乱成一锅粥,不符合季节出现的蛱蝶激发了全体格兰芬多们的热情。温妮莎惊恐之至,只能顶着天花板盘旋。可是没多久就有人想起他们是一群巫师,于是一连串咒语张牙舞爪地击在温妮莎身后的天花板上。
太可怕了,这一切实在太可怕了!温妮莎终于意识到为什么每一只蛱蝶都会在人类靠近时快速飞离,因为对于脆弱的蛱蝶来说,人类根本就是可怕的天敌。休息室已经不能多待,她拼命扇动鳞翅向二楼的寝室飞去。只能通过两个人的寝室走廊应该能暂时阻止一下这些疯狂的格兰芬多,相对来说更加幽暗的环境也利于她的隐藏。最好的结果是能找一个隐蔽的地方想办法恢复人身,或者等到大家都睡着后去找麦格教授……
只是慌不择路的温妮莎直到五分钟之后才发现自己飞错了寝室,穿着随意的男生们在走廊里跑来跑去,大声打闹。她躲在壁挂蜡烛架后颤颤巍巍地又躲了几分钟,才小心翼翼地飞了下去,想找个机会离开这里。
谁知道刚飞下去就听到一个男孩的叫声:“是那只蝴蝶!”
走廊里瞬间乱成一团,温妮莎无声地尖叫着左扑右腾,好几次差点就被蜡烛炙热的火焰点燃了拖尾。这些男孩子要比下面的女孩子还要可怕,要不是詹姆活力四射的声音刚好传来,温妮莎几乎就要被一个胖乎乎的男孩儿抓到了手里。
“你们在做什么呢?”詹姆奇怪的问。“有什么东西啊?”
“一只蝴蝶!”差点抓到温妮莎的小男孩儿气喘吁吁地回答。“就在——咦?到哪里去了?”
“蝴蝶?这个季节哪里能有蝴蝶?”西里斯懒洋洋地说。“是不是你们看花了眼,把蛾子当做蛱蝶了?”
“不会的,刚刚好多人看到了!”温妮莎同年级的同学阿诺德嚷嚷着。“还是艾比和丹妮丝她们最先发现的呢!”
“艾比和……丹妮丝?温妮莎的室友?”詹姆好好想了一会儿,然后碰了碰西里斯。“嘿,哥们儿……”
“闭嘴。”西里斯呸了一声,“快点回去收拾东西吧,你这个抛弃我独自回家的混蛋。”
“我有邀请你去我们家,是你不肯好吗?”詹姆不满地回答。“好了好了散了吧,说不定那蝴蝶还是蛾子一会儿就自己飞出来了。”
温妮莎藏在西里斯袍子的下摆内侧,三对细足牢牢地钳着袍子上的纤维。她此刻无比感激自己吸附力极强的细足,能让她大头朝下、伸展双臂(或双翅)的同时还不至于从袍子上掉下来。刚刚她趁乱飞到了地面附近,和金红色的地毯融为一体,又抓准时机附在某个人的袍子上,预备找个时机逃脱。经过之前的一番折腾,她终于能够灵活地控制身体,钻进别人袍子里的这种高难度的动作都叫她做成了。
可是不知是要高兴还是沮丧,她很快就发现自己抓住的是西里斯的袍子。因为詹姆的声音一直伴随在她耳边,喋喋不休地诉说着他对西里斯选择留校的失落和难过。“你说你要练习决斗,又不肯让我留下来!说老实话吧西里斯,你就是有事瞒着我!”
“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该说的话我都说了。”温妮莎感觉到西里斯停了一下脚步,接着低声念动了开门的咒语。“一是我的确要练习决斗咒语,二是给你们家减少点麻烦。你还想被吼叫信轰炸?”
吼叫信轰炸?温妮莎不知道谁会给西里斯寄吼叫信,难道是他从未提起过的父亲吗?他那位看上去高傲自矜的母亲可不想是会寄咆哮信的人,或者是他那两位血统论拥护者的堂姐呢?
“谁会怕吼叫信?”詹姆很不满意地说。西里斯脱下了袍子,温妮莎被裹在衣服里扔了出去。她觉得自己的鳞翅被折了一下,想将两片鳞翅收拢在一起,却发现自己已经被袍子缠住了。就在她有些绝望的挣扎时,袍子又被人拎起来抖了抖。她趁机落了下去,恰好藏到四柱床的床底。
“不知道是谁在暑假的时候被我母亲的吼叫信吓得跌下了床。”西里斯嗤笑。“别装了詹姆,或者你想让我告诉伊万斯这个秘密?”
“我选择闭嘴,好吗?”詹姆马上服了软。“不过,你真的不是为了温妮莎?”
“滚开!”
西里斯和詹姆笑闹的声音随着关门声远去,温妮莎又等了一分钟,确认屋子里没有其他人才敢从床底爬出来。天花板正中央的吊灯没有被点亮,詹姆和西里斯都只点了一盏床头灯,还是一模一样的火焰造型。这是温妮莎第一次进到男生宿舍——特别还是西里斯的宿舍——里参观,她振了振有些发蔫的左翅,歪歪斜斜地升上半空,绕着屋子飞了几圈。男生们的寝室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整洁一点,和女孩子们一样,男孩儿们也喜欢在自己的空间摆放一些能分的出他们身份的东西,只不过数目上就有些差别了。
这间明显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莱姆斯和彼得的床,莱姆斯的床头上放着几本黑魔法防御的旧书,包着的书皮都磨的飞了边;彼得的床头上则是一排整齐的零食罐子,消遣读物是本《苏格兰高地食谱一百则》。他们两个的被子都铺的整整齐齐,床帐用铜钩子钩好,衣帽架上除了睡衣外就只有一件稍厚的晨衣,床下收着一双拖鞋和两双鞋子。
与之相对的是詹姆和西里斯的床。他们的床帐随意地散着,被子堆成一团。詹姆的床头摆着两本用衣着清凉的女孩做封面的麻瓜杂志,一只抽屉半开着,露出里面堆着的粪蛋等恶作剧物品和两团袜子;西里斯的床上也有本杂志,不过是半遮半掩地塞在枕头下。詹姆的衣帽架上搭着好几件袍子、毛衣和皱巴巴的领带,西里斯的看起来要比詹姆好一点,不过也没有整洁到哪里去。
如果没有家养小精灵和衣物送洗室,这屋子要乱成什么样呀。温妮莎在心中啧啧出声,然后轻轻地落在西里斯挂了一半的床帐上。她现在不能回头,但这个位置已经能让她把西里斯的床看得清清楚楚。她觉得很激动,这是西里斯的床啊!她从前是想都没想过的!
床头火焰形状的魔法灯散发着暖暖的光芒,温妮莎强自忍住向那团光芒扑过去的冲动。突然,灯旁一个熟悉的物体吸引了她的注意,她迟疑了一下,展开鳞翅飞了下去。
那是一架黑色的挎斗摩托车模型,形状、样式都和温妮莎送给西里斯的一样。只是和一年前相比,这个手工品好像褪去了木质物品的暗哑,多多少少有了一点温润的光泽,就像是曾被它的主人经常拿在手里把玩。
西里斯会那么做吗?温妮莎无意识地轻轻震动着翅膀。她落在挎斗里,眼睛盯着那盏魔法灯,眼中黑白的世界竟像是慢慢有了色彩使得,西里斯仿佛就站在那团魔法的火焰里,对着她灿烂地绽开笑容……
门突然开了,带进一股潮湿的凉气。温妮莎惊慌失措地飞起来,正瞥到西里斯穿着浴袍,擦着滴水的头发走进房间。她一头撞进床帐的褶皱,希冀刚刚没有被西里斯发现。可是很快她就知道自己注定要失望了,西里斯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蝴蝶?”
温妮莎心乱如麻,她不知道现在自己应当往哪里躲。若是飞出来,会不会被西里斯当做普通的蛱蝶做成标本?如果不飞出来……她还能往哪里躲呢?
“我应当没有看错……”西里斯嘟哝着,随手从床上抽出一本杂志来扇风。“蝴蝶……蝴蝶……呵,在这儿呢!”
温妮莎一下子被捏住了鳞翅,她本能地扑腾了起来。可是蛱蝶的力气怎么能和人类相比呢?她的奋力挣扎换来的只有鳞翅上纷落的鳞粉和陌生的刺激,这些信号都在告诉她,她恐怕受了伤。
“这么小一只?”西里斯拈着她看了看,然后四下翻找起来。“魔杖……魔杖,好,速速变形!”他将桌上的一只羽毛笔变成了一根大头针,一边收魔杖一边自言自语着:“女孩子是不是都喜欢这个?”
温妮莎吓得又一次挣扎起来,除了恐惧外更多的是绝望。听啊,女孩子……西里斯要杀了她,把她作为礼物送给另一个女孩……
大头针的尖端在魔法灯光芒的照耀下折射出一片冰冷的光芒,温妮莎无用地挣扎着。西里斯似乎还在犹豫应当把这枚大头针刺进哪部分才比较好,温妮莎却只能无声的恳求他不要下手。
早知道就不要去尝试了!早知道就乖乖地休息了!温妮莎在心里无声地哭泣着,想要变回人身、放弃化形的愿望终于完完全全压过了化形成功的喜悦。只可惜大头针的尖端已经快速地向她刺来——
不要!她不要!
一股神奇的力量突然从温妮莎的四肢百骸涌现而出。她变成翅膀的鳞翅在收缩、拉长;三对细足也缩回胸腹,取而代之的是两条腿的回归;黑白的世界慢慢变成了彩色,视域却在极具缩短;躯干快速地膨胀、变大;眼前马车般大小的模型却和床头柜一起急速缩小……
“不要!”
温妮莎的声音突兀地在屋子里响起,等到她意识到自己能开口说话时,已经不受控制地跌落在了床上。显然,能捏住一只蛱蝶的西里斯还做不到用两只手指承担住温妮莎的重量,即便温妮莎多年来一直是一个瘦小的女孩子。
“温……温妮莎?”
西里斯一手拿着那根银光闪闪的大头针,一手还拈着温妮莎的手指——虽然这个造型有些奇怪,但是手里的蛱蝶变成了温妮莎的奇景,还是让他一时之间忘记了一切。
温妮莎满面通红地抽回自己的手,把自己在床上缩成了一团。
“为什么你——”西里斯把大头针变回了羽毛笔,随手扔到床头柜上,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我没看错吧,你是——你是一个阿尼玛格斯?!”
只穿了睡衣的温妮莎羞愧之至,把头用手臂捂了个严严实实,说话的声音也瓮声瓮气:“我、我还不算,我……我才开始练习……”她裸露在外的皮肤因为屋内不算温暖的空气而泛起一片鸡皮,西里斯下意识地挥了挥魔杖,让被子把她盖得只剩了一个金黄色的脑袋。被子盖起来很暖和,可是温妮莎却感到更加难为情——这可是西里斯的被子,上面还都是西里斯用的沐浴乳的味道!
“你自己练习阿尼玛格斯?!”西里斯好似大吃一惊,随后莫名奇妙地对她发起了脾气:“你平时都是怎么看的书?难道你不知道阿尼玛格斯有多危险吗?如果刚刚你没有变回来,你就会被我用大头钉刺穿——”
温妮莎感到一阵心悸,背心刷地一下冒出一层冷汗。她的后怕驱赶了羞涩,抬起双眼惊恐地看着西里斯。令她有些惊讶的却是西里斯的表情,她从未见过他这样低落,还在滴水的黑发贴在他的脸颊边,就连记忆中他救起落水的自己时都没有这般狼狈不堪。温妮莎的心中涌起一阵极为强烈的愧疚:“对……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我还不太会……我控制不了,不知道怎么结束……”说着说着,她又想起刚刚西里斯手拿大头针,要将她做成标本送给其他女孩子的事,不由得又是一阵委屈,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本来是麦格教授在指导我,可是我学的太慢了……太慢了,西里斯……卢克在我这个时候已经、已经能够控制化形梦境,可是我……我还什么都……”
“可是我差点杀了你。”西里斯沉重地叹了口气。“是真的差一点……如果你没有变回来呢?我、我会……我不想同样的错误再犯第二次。”
温妮莎泪眼朦胧地看他捏紧了拳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门外詹姆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我说彼得,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一种薄荷巧克力的配方,莱姆斯想吃的。”彼得的声音里透着欢快。“还有一种柠檬塔的新做法,我妈妈一直想要……”
“那你拿的就是宵夜?”詹姆打断了彼得的话。“又是热巧克力……莱姆斯你行行好,吃点别的不行吗?”
温妮莎愣在了哪里,即将被其他人发现的恐惧叫她浑身僵硬动弹不得。西里斯也慌了神,他焦灼地在四柱床前踱了几步,当机立断地低声吩咐温妮莎:“钻进被子里去!”
“可、可是他们一会儿进来……”
“别废话!”西里斯一咬牙坐到了床上,把自己的拖鞋踢得老远,又咳嗽了两声才躺了下来:“去,到床脚。”
“西里斯!”温妮莎吓得连声音都变了调,脸颊绯红得如同最美丽的朝霞。西里斯的脸也变得通红,但还是把她的头向被子里摁了摁:“快点藏起来,詹姆一进来肯定要上我的床……你不想被他发现吧?”
正说着,詹姆率先推开了门。温妮莎刺溜一下滑进被子里,接着她听到噗噗两声,然后就是詹姆大惊小怪的声音:“我刚刚看到了什么?现在才不到十点钟,西里斯居然挂了床帐要睡觉!”
她的心脏疯狂地跳动着,震得她的耳膜嗡嗡作响。不过一只手悄悄摸向了她捂住脸颊的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手背。西里斯镇定的声音像是一泓清泉,安抚了她紧张不安的心:“洗了澡不睡觉要做什么?难道是要看花花公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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