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瞬间凝结。
黎择晰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桑盛?那个绑架案的主谋吗?他、他说了什么?”
即便对方极力克制,黎卿还是从尾音里听出了一丝心虚颤抖,瞳孔深处的冷色刚刚溢出,就被一节声音给打断了。
“小卿人回来吗?有没有受伤?”
黎广盛匆匆步入客厅,眼中的焦灼还没来得及散去。
得知绑架后,他第一时间就赶去警局,利用自己的威望和势力要求多方帮忙,生怕黎卿被歹徒所伤、出现意外。
惴惴不安地等了近两个小时后,西郊的片区警察传来了好消息,他这才连忙驱车回家。
“爸,你别担心,我没事。”黎卿看穿他的焦急,心头一暖。
孟淑急忙忙地搀扶住自己的丈夫,心有余悸地抹了抹眼泪,“别急别急,小卿没事,你这段时间本来身体就不好,可别再急出病来。”
黎卿听见这话,压住眼底冷色,若有所思。
孟淑想起刚刚的话题,询问道,“小卿,你说那桑盛招了什么?”
黎卿回神朝黎择晰看去,对方垂眸不语,短短一分钟,额间多了些细汗。
“招供了?我怎么没听说?”黎广盛紧跟着问。
黎卿的眸色又淡了些,他靠近黎择晰半步,听似无害关切,“择晰,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刚刚我的话只说了一半,桑盛已经亲口承认,他是个玩弄omega的惯犯。”
“他绑架我的地点巧合了一些,但这事和你没关系,你也用不着对着我自责……”黎卿面对着他,眼中迸出一抹犀利,“不是吗?”
黎择晰本就做贼心虚,哪里还能听不出这话的关窍?只不过在黎氏夫妇面前,他绝不能就这样败下阵来。
黎择晰弯了弯嘴角,“你不怪我就好。”
黎氏夫妇默默对视了一眼,前者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
“爸妈,我有点累了,想先回房间休息。”黎卿回过身来,眼里透出少有的疲惫。阻隔剂的副作用还没过,这会儿脑袋正一阵阵地发晕。
孟淑的注意力立刻落回他的身上,“小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妈妈让人去请个医生过来!”
“我洗个澡睡一觉就好了。”黎卿婉拒,他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实在不必要费这些麻烦。
“你亲自下个厨,给孩子熬点补药压压惊。”黎广盛作为一家之主,吩咐,“今晚大家都安静些,让二少爷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是。”管家和佣人齐声应话。
厉淮深惦记着黎卿的脚伤,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孟淑招呼着佣人,一并去厨房忙活。偌大的客厅里,眨眼间就只剩下黎广盛和黎择晰这对父子。
“……爸,要没什么事的话,我也回房了。”黎择晰压着快要爆发的阴郁。
绑架黎卿的计划不仅没有成功,还差点引火烧身!
幸好他和桑盛间的联系只有那一通电话,就连卡号也是几经转手的……要不是他断定警方无法顺藤摸瓜查到这里,差点就要被黎卿诓骗过去!
“等等。”黎广盛喊住他,往沙发上一坐,“时间还早,陪我聊聊。”
黎择晰不敢忤逆了父亲的意思,默默坐下。
黎广盛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眼看着隔了三四个位置的儿子,平静问话,“住得还习惯吗?”
“嗯,管家他们都对我很好。”黎择晰心弦微松,拿出自己惯有的戏码,“这条件要是放在以前,我是想都不敢想的。”
“只不过我来得突然,就怕黎卿对我心存不满……”
黎广盛蹙眉,立刻制止,“择晰,这话说多了,你二哥不是那样的人。”
黎择晰一愣,眸中透出细细的委屈。
黎广盛察觉这幕,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黎择晰原本的养父母是商人,二十多年前也算小有成就。只不过后来公司破产,又生出不可磨合的矛盾,所以离异各奔东西,根本没管过孩子。
这些年,黎择晰是受过苦的。
至于这错换的身世,是命运乌龙,更是人为造就。
当年孟淑生产时请了一位姓何的月嫂照顾,巧的是,何嫂和另外一家请来照顾的月嫂是亲戚。
出院前,两人各自带着孩子进了洗护室,偷懒闲聊后出了差错、闹了乌龙。
等到发现时,两家人都已经各自出院了。
她们事后怕担责任,竟是一声不吭瞒了这么多年。直到两个月前,何月嫂病重,临终前才松了口。
事情捅到黎广盛的耳中,他只好秘密调查了黎卿的DNA,结果不言而喻。
这真相让他们家长感到荒唐,更何况是两个才二十出头的孩子?
说得更明白些,一朝身份错换,过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
谁又能心无芥蒂的接受呢?
黎广盛想起刚刚兄弟的气氛,不着痕迹地提醒道,“……你现在是黎家名副其实的少爷,黎卿是个好处的性子。有些东西,即便我们不说,他也不会和你争。”
“爸希望你们好好相处,明白吗?”
“爸,你怀疑我针对黎卿?”黎择晰脱口而出,向来温软的面色就快绷不住。
黎广盛目光定去,带着旁人看不懂的深沉。
不过三秒,他忽地又笑开了,“傻孩子,说什么呢?”
黎广盛抿了口茶水,做下决定,“从明天起,我会暗中派人保护你们。多一层保障,也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动手。”
是保护,更是提醒。
黎择晰自知刚刚的质问失了分寸,只敢默默点头。
“好了,早点回房休息吧。”黎广盛低头饮茶,眼底透过一抹淡淡的失望。
黎择晰乖巧应声,起身上楼,却意外在拐角处撞见了一抹身影。刚刚缓和的面色再度绷紧,他站定在走廊,“大哥,你怎么站在这里?”
“有两句话想和你说。”
厉淮深投去冷邃的目光,隐藏在衬衫下的身材极具爆发力,即便只是简单站着,也让人心生不安。
“什、什么?”黎择晰嗓音有些干哑。
“看在盛叔和淑姨的面子上,既然黎卿不计较,我也不会当面拆穿你。但事不过三,好自为之。”厉淮深沉声开口。
“这话我没听明白。”黎择晰手心冒汗,“我做什么了?”
“是吗?那还有一句,你总该听得懂。”厉淮深双眸微眯,浑身的危险和锐利瞬时爆发,“黎卿是我的底线,你再敢动他一分,我不会饶你。”
“……”
砰、砰、砰。
黎择晰听见自己剧烈慌张的心跳,差点把牙给咬碎,面上的笑意早已僵硬,“我来之前倒不知道,大哥和黎卿的关系那么好?”
厉淮深收敛视线,直接无视了他的问话离去。
走廊里的逼迫感还没完全散去,楼下传来孟淑和佣人们忙乎的声音,每一句都是有关于‘黎卿’。
黎择晰感受到唇间的血腥味,面色铁青——
凭什么?
每个人都把他当成外人!眼里心里都只有那个该死的黎卿!
明面上动不得又怎么样?假以时日,他照样能让黎卿身败名裂!滚出这个家!
孟淑路过,瞥见他的身影,“择晰,你怎么还站在走廊?先回房间休息吧,补药也熬了你的份,迟点记得下来喝。”
“不用了,你们给黎卿送去吧!”
黎择晰一反常态地丢下这句话,转身回了房间。
……
黎卿洗漱完出来,就听见出隔壁卧室传来沉闷的关门声。他略微挑眉,一瘸一拐地坐回床上,看见脚踝时,有些头疼。
也怪他逞强,还没走几步路,就肿得更厉害了。
——叩叩。
敲门声传来。
“是我,睡了吗?”
“门没关。”黎卿听出来人的声音。
下一秒,厉淮深就推门而入,手中还拿着一个医药箱,“坐好别动,我给你上药。”
黎卿直起身板,下意识拒绝,“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可以……”
这话还没说完,男人微凉的手指就触了上来,紧接着骤然一握。
力道虽然不重,可疼得黎卿一激灵,“啊!”
厉淮深闻声,少有的含笑看去,“现在知道疼了?”
“……”
黎卿听见自己这没出息的叫声,下意识地拍了一下嘴巴。短短几秒,耳根子烧着点红色,“……你故意的?”
厉淮深不回答,只是拿出冰袋小心敷在他的脚踝上,“刚刚为什么不揭露黎择晰?”
“还能是为什么?”黎卿淡声反问,干脆躺在靠枕上,“有些事情,我不想当着爸妈的面说得那么明白。”
再加上没有切实的证据,这会儿要是当面撕破脸皮,只会闹得全家不安宁。黎广盛近来身体不好,又为了绑架案奔波了一下午,黎卿总该顾着他。
“就这样忍下去了?”厉淮深又问。
黎卿哼声不语,眼中划过一丝暗芒。
他和原主不一样,不是会忍气吞声的温和性子。就算明面上为了父母不闹,暗中也要讨回来!
厉淮深捕捉住青年的神色,了然不语,只是拿起消肿喷雾、慢慢上药。
黎卿有些怕痒,小腿难忍地移了移,转瞬就被男人牢牢握住了,“别动,忍忍。”
略带薄茧的指腹圈住小腿,带着点说不出的细碎痒意。
黎卿含糊应了一句,就噤了声,视线慢悠悠地在男人身上打着转。
作为原书中的重量人物之一,厉淮深的长相不言而喻,身材更是一等一的出挑。也难怪他冷着张脸,还能受到那么多Omega倾慕。
“看我做什么?”
厉淮深将药膏贴了上去,这才收了手。
黎卿扯过被子一盖,半真半假道,“以前总见你板着脸,见面也说不上几句话,这回为什么选择帮我?”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厉淮深平静回复,反问,“帮你还需要理由?”
黎卿勾了勾唇,“好奇而已。你从国外回来后,好像就不一样了。”
男人之前一直待在国外,要真说起来,‘离家出走’那日,实际上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厉淮深沉默提起药箱,顺带将滑落在地的被子往青年的腿上一送。后者默契地抬脚勾了勾被子,“你还没回答我?”
厉淮深眼中溢出点微光,却不点破,“……你以后会知道的。”
一腔好奇被原封不动地打了回来,黎卿彻底背过身,没趣地哼声,“算了,睡觉。”
厉淮深唇角的弧度一闪而过,“好好休息。”
“……出门关灯!”
厉淮深看着那鼓成一团的被子,笑意又添了几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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