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法杂乱无章,攻击或是躲避皆是出自本能。
近似动物对危机本身的敏锐,以及强烈求生欲.望驱使。
尽管鬼这一存在能使伤迅速愈合,但本身血量不足,这一能力之速度亦大打折扣。
分不清是体力消耗过多还是血量不足,又或者只是迄今为止听到的话,都在脑中徘徊冲撞,直至化为晕眩几乎将她击垮。
——说实话,我没想到会是炼狱先生给你做担保。
——前几天的柱合会议,我记得、炼狱先生一直坚称包庇鬼是违反队律,只要是鬼斩首就好、
神见的脸颊手臂,甚至是靠近脖颈的锁骨,依旧残留被阳光灼烧后的斑斑伤痕。
或由于阳光本就是杀死鬼的最佳利器,或在于她持有血量,光是支撑她别在太阳底下立刻灰飞烟灭,便已筋疲力尽。总之,烧伤残留分明昭示她所处的恶劣状况。
——喂,炎柱。这家伙什么来头没人知道。真出状况,可不是来个切腹谢罪就能简单了事。
越发无法压下加.重的呼吸,在风柱·不死川实弥毫不留情的连番攻击下,神见落得连顺利喘.口.气都难的地步。这两三年下来在炼狱道场锻炼而来的技能,眼下根本就发挥不了多少作用。拿来躲开攻击已是竭尽其用。也是。鬼杀队都是舔着刀子一路走来的,她这种躲在屋檐下不用担心风吹雨打的剑术训练,连拿出来稍微提及都不够格。
鬼有再生能力,几近不死,但没人说能招架得了压根没法喘.气的特训啊。
怕是出于动物本能,抑或是骨子里那份倔强到不服输的性格使然,神见以手中的木刀作佯攻,在被知晓这点后索性忽而将木刀舍去,直接以拳脚突袭。
这正合他意,比起以刀对抗,拳头厮杀更让不死川实弥投入战斗中。
他甚至有余力松松拳脚,而这一瞬间,叫他豁然想起第一次她向她扑过来的情景。
她本可以利爪攻击,确实在逼急了的时候也亮出了爪尖。气息不顺导致她不由得张开嘴寻求呼吸,一副小动物那样亮出尖牙利齿的威慑样。
果然……到底还是鬼吗。
不死川实弥啧了一声,若主公未曾明言声明,他早就手起刀落。
然而那发狠不过一瞬,她豁然愣了下像是回过神,把就要猛地划下的手奋力抽.回。
——你真的决意为她担保,她以后不会吃人吗,杏寿郎。
她一种差点就把肩膀给折了的方式改变攻击轨迹,咬牙忍着剧痛。勉强躲开他的猛攻之余,她迅速调整身体重心,整个人压低后向他侧身踢去。
速度尚可,但力道远远不足。不死川没有做出防御或是格挡的准备,就算硬生生接下这一击亦不足为惧。轻而易举将上半身往后一退,脚腕稳住踮起脚跟施力一蹬。不死川实弥没想要多用力,光是以重力压下去就能压制住她。
——主公大人,我,炼狱杏寿郎为神见少女担保。若她有所失控,我愿接受一切处置。
决意自眉心勾勒至眉峰,她的速度突然提高。已经预设到她的攻击轨迹,他在心里腹诽,她这些攻击方式满是破绽,漏洞百出。
怎料她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借着他轻易接下她的踢击,她就此为中心作轴整个人腾起。
不死川猜到她会朝他的太阳穴使劲一踢,想着稍微偏侧身体就能掠过去。
他能够肯定自己的确避开,然而仿佛她划过的轨迹拥有了实体,化为刀刃直接扫来。战斗本能与熟悉感令不死川稳住身体,等两人各自分开些距离,他才有点余力去想刚刚是怎么一回事。
……不会错,是他的风之呼吸。
而且,不是一般使用在刀刃上的呼吸法。
是他不死川实弥的特有技能。将风刃缠绕在手足四肢上作为体术技使用,借此攻击仅仅擦到就能在皮肤上割出伤口。
一丝温热在脖颈附近的位置泛起。不死川实弥往下一瞥,锁骨被狠狠地划开了一道颇深的口子。几步之遥,神见分不清是自己脚发软没站稳,还是滴落在地的汗水使坏,总之她一个没站稳脚下一滑,趔趄着一下坐到木质地板上。狼狈不堪,吃疼还不敢吭一声。
“——给我起来。”
举到她眼皮底下的木刀,气势十足到让她觉着,再使些力气这刀尖能直接捅.到她眼里。
她咬咬牙,努力压住翻涌上来的急促呼吸。热度在身.体里流窜,起先她把这怪罪在刚刚那番打斗上,瞥见到不死川实弥锁骨那划开的伤口,她默默啧了一声,有些气急败坏。呼吸始终没能压制住,节奏很乱,让她头晕目眩。
她摇摇头,努力把持续在脑中发酵作祟的迷乱感赶走。将双手撑在地上,她努力平顺翻涌而上的气息,稍稍低头希望垂下的发丝挡住她此时的难堪。管它是太累还是被那些血吸引,总之就是不想被看到她此时的表情。
“对……对不起……”
关于弄伤他这点。
神见也没搞懂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伤口确实造成了,她没想去推托或找借口。
刘海和脸颊的旁的发丝被汗水打湿些许,她只敢在发丝扫过眼前之际,偷偷朝不死川实弥的方向看过去。仿佛回应她内心那点预感,他径直地迈步走来,她皱紧眉头也没法施力往后躲开些许。
像是两人初次见面的场景再现,她只觉发丝被一下子抓住,痛觉使然她整个人被扯过去。
但这次似乎有些不太一样,凉意夹杂着气息落在她的左侧脸上,呼吸时那种忽远忽近的感觉打在她的耳边。她愣愣地好一会才敢睁开眼,听见不死川实弥的声音响起,近到几乎在她耳畔。
“你这小鬼,鼓膜破了吧。”
“……嗯?”
她刚刚猛冲过去时确实以为心脏都要从耳朵里跳出来,怕是整个人身心都在紧张的战斗状态,加之身上残留的伤口尚未愈合甚至有些还隐隐作痛,于是她压根就不知道自己鼓膜破了。直到眼下气息平顺不少,她才发现左侧确实有些刺痛在泛开,而且听东西时声音变得被什么隔绝一样。她下意识往左脸颊一摸,被什么打湿的感觉沾染在指尖,是她的血。
没想到还真是这样。
亏她以为不死川没像之前那样一跟她说话就连吼带嚷凶狠得可怕,原来不是他放柔了声音而是她听力受阻。
还我小小的感动和刚刚道歉的真心啊喂。
“还不会‘呼吸’就乱用,肺没炸了算走运。”
“呼吸?我还好好地吸气呼气啊。你看。”
说完她深呼吸一次接一次,双肩胸口起伏得明显以防他没看见。不是说她走运而没有把肺炸了嘛。话说吸什么玩意有这么可怕的破坏力啊。
不死川只觉得她把他当作笨蛋在耍他。于是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青筋又腾地冒起,他啧了一声二话不说伸手一把捏住她的脸,好把她呼气吸气时鼓起又凹下的动作截停。
“呼……唔!”
“闭嘴。”
“哦经地梅系啊。”
“我说的是鬼杀队用的呼吸法,笨蛋。”
“呼、肤系滑?”
还以为他会受不了她此时口齿不清,结果他非但没松手还继续捏着。诶?要保持这样跟她解释什么叫呼吸法吗?好像要讲很久的样子,我怕我扛不住要流口水了啊!等下你又说是我扛不住你的血才会一副饿鬼样!
神见.被捏脸.依旧弱小可怜又无助。
不死川也没打算给她继续解释,知道呼吸法的鬼不计其数,就连被日轮刀砍脖子就完蛋这点亦清楚得很。比起这个,他更在意的显然是另外一点。
“该不会这是你的血鬼术?能使用给予血液的人的能力之类的。”
“诶?!哦系借么厉海滴吗?!”
“……都叫你闭嘴没听到啊!”
说完他松开手,看着她揉揉被捏红的脸,一时间找不到话可说。
之前蝴蝶忍提过,鬼会失去生前作为人类的记忆并不奇怪,因此神见对她自己是鬼,以及会吃人饮血一概不知,并没有什么特别。记忆断层乃至遭到篡改的鬼,可以说屡见不鲜。
映在他眼中的她揉着脸,然后眼前一亮地看过来,满是好奇宝宝的模样问道。
“这么说,血鬼术是鬼的必杀技?!很厉害对吧!”
“……就你这小鬼能到哪里去。”
“可以借用别人的能力什么的、唔!怎么我就没有自己的特殊技能啊!固有属性什么的!”
神见仰头不满地恶龙咆哮中。
不死川只觉得眼前这货不是失忆或篡改记忆,纯粹头壳里压根没脑浆,才会这么又懵又蠢完全状况外。
大概是被他恶狠狠地瞪着都快习惯了,神见没太在意他看过来的目光有多可怕,一如既往地戾气十足。反正她又没做什么,何况该挨的揍都挨了,看在她连鼓膜都破了这点上饶了她吧。
能够使用她吸.血的人的能力,怎么有种熟悉感。
那啥,你的东西是我的,我的东西还是我的。
……这不是胖虎代表名言吗?怎么,她这血鬼术是胖虎技能?!
不要啊!打死也不要用这名字当她这血鬼术的名字!一点都不酷炫吊炸天啊!
这次恶龙咆哮没成,就被不死川一巴掌拍她脑瓜给阻止了。
而他本来想说先给她点血,好把身上的伤都给弄痊愈。怎料哒哒哒哒的跑步声忽而响起,从走廊那边迅速到达道场这边。不死川实弥懒得理,神见就看着一个粉红的身影腾跃而起,非常戏剧化地在她跟前止步。
“啊啊啊啊啊啊!找到人了!小忍说得没错真在这里!”
“……?!甘露寺前辈,啊!不、甘露寺小姐?”
甘露寺蜜璃是鬼灭学园毕业的一等一美人,现在还是校内传说级别的那种。据说已经升学到附近的美术大学继续学习,而且画的插画作品广受欢迎。真的是不管身材长相还是才华能力都优秀得让人敬佩的类型,何况她一点架子都没有,反而令人加之怜爱。
想必鬼杀队这边的甘露寺蜜璃,同样是要战力有战力,要可爱超可爱的存在吧。嗯……怎么同样是女队员制服,甘露寺小姐你的就特别大方地展示胸前错落有致呢。啊,不过旁边这男的也是常年敞开胸口的类型,你们可以组个鬼杀袒.胸组出道了,光是站着都赏心悦目那种。然后,神见心里吐槽弹幕之际,不死川实弥抬手又一掌拍在她后脑。
神见心里苦但她不说,呵呵。
“不死川先生真是!就算要特训也得按顺序!一上来就是刀法练习,还是像风一样快速的挥刀,神见怎么可能招架得住~!”
“嘁。吵死了。”
“作为炼狱先生曾经的徒弟,以及炎柱的继子,我甘露寺蜜璃可不会置之不顾!”
啊……终于有人为她求情了。神见感动地要挂眼泪来个感动鬼杀队。
以至于她好一会才察觉到刚刚甘露寺的那番话,某些难以理解的关键词。
“继、子?诶?!!原来炼狱先生他已经……”
“蠢货!那是柱的继承人,想哪去了!”
这货头壳不仅没脑浆,还脑子里都是坑。
实弥猜到她在胡思乱想什么,立刻给她一响栗敲醒她。
我……我也没觉得炼狱先生会有一个这么大的女儿啊。
神见默默在心里想,就继子这个词第一次听上去会误会也不奇怪吧。
“那都是以前的事。多亏有炼狱先生的指导,我才能当上‘恋柱’。”
“……什么,‘恋’?”
这个词和炼狱先生联系在一起,怎么感觉、好吧想象不出来。
甘露寺有些紧张,似乎向见面没几次的神见解释这点有点说不清。她习惯性地开始冒汗且语速加快,这导致她的慌乱越发没法藏起。
“‘恋’之呼吸是从‘炎’之呼吸衍生出来的!没有炼狱先生的指导,我也达不到柱的位置!”
神见已经默默开脑洞想像了下甘露寺向炼狱提出恋之呼吸的场景。
甘露寺:师傅!我想用一种新的呼吸法!
炼狱:嗯!
甘露寺:叫‘恋之呼吸’,师傅你看怎样?
炼狱:嗯!……嗯?
甘露寺:是、有什么问题吗!
炼狱:嗯……总之先给我看看吧!
甘露寺:啊!好的!
估计最后炼狱先生还是一副状况外的表情,猫头鹰式地睁大眼睛歪了歪头。
噗。有点可爱。恋之呼吸什么的,怕是也给炎柱先生一个措手不及吧。
但是炼狱杏寿郎这人啊,肯定不管何时何地,都那么喜欢照顾人。就算没搞懂怎么回事也会全心全力帮助甘露寺研究新的呼吸法吧。
就像对着来历能力一概不知的神见,明明她都成了敌方侧的鬼,他还是愿向她伸出援手。
所以啊,神见想,她一直抱有着赶紧睡下去回去鬼灭学园的打算。
但是现在,她会心甘情愿地在那边睡下,然后,回来这个有鬼和鬼杀队的世界。
只是为了相信她的炼狱杏寿郎。不过,仅此而已。
然而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此时不如她印象里那般夺目。
作为家中的次子,杏寿郎的幼弟,炼狱千寿郎第一次看到父亲和兄长出现这样的争执。
说是争执也不算,但父亲大动干戈到如此程度,千寿郎还是头一回看到。
——你和我都是成不了大事的。不管什么,无聊至极。
——怎么,以为当上柱就了不起?还给一只鬼作担保?!
——你想拿来证明什么?!证明不像我说得没有意义?!
——你看看自己身上的羽织!你就丝毫不觉得愧对炼狱之名吗!
兄长未曾回过一句话,毕恭毕敬地正坐在门廊上,任由父亲从语气到回话都愤懑不平。
千寿郎躲在门边上凝望着他的兄长。他的脸上依旧坚定,甚至可说决意已深,不容动摇与质疑。
而千寿郎所能做的,只能默默地为兄长担忧与不安。哪怕千寿郎认为不过是他自以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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