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拾肆】

    “因为无法使用‘呼吸’,玄弥君选择吃鬼获得暂时鬼化来作战。”

    听着胡蝶忍这般说明,就算再怎么理解个中因素,神见也无法平息内心的不甘。她咬紧下唇,低声呢喃。

    “这也太乱来了……”

    对此,胡蝶忍收起平时挂在脸上的笑靥,带着微笑的语气此刻亦压低不少。

    “没错,乱来得很。可是谁又能够否定他无法坐视不管的决心。”

    ……由于体能不足,不死川玄弥无法使用呼吸法。

    尽管每次胡蝶忍在给玄弥检查身体时都会说上几句,但她想,自己其实很能理解玄弥的感受。

    她因为力气不够身材矮小,做不到将鬼的脖子砍首彻底除去。

    但比起折衷,选择别的途径继续作战灭鬼,更像是一种执念。勉为其难地让自己稍微释怀的生存方式。

    经历过恶鬼的残害,那些稀疏平常的普通人的生活,早已在那夜彻底离自己远去。

    可就算真是如此,作为旁人到底无能为力,神见还是没法扼制住情绪。

    她和玄弥对峙着差点就打起来,何况这里的玄弥和他哥一样,暴躁在线见谁都不爽。

    结果胡蝶忍敛起笑容,严肃地厉声落下。

    “这里是我的宅邸,伤员们治疗恢复的蝶屋。不是你们意气用事动手的地方。”

    神见控制住情绪,垂下举着的手终是捏紧成拳。

    那边,胡蝶忍好心地转头提醒玄弥一句。

    “神见小姐虽然是鬼,但到底得到主公大人和柱们的认可。若是动手,就是队员互伤。何况,先不提违反队律,炼狱先生不会坐视不管,玄弥君。”

    话罢,玄弥气汹汹地啧了一声,边套上外衣边转身迈步离开。

    神见下意识地叫他的名字,就像她之前做过的——明明都没想到要做什么能做什么,等反应过来前只想叫住他。

    ……玄弥。

    不死川玄弥。

    凝望着他远去直至在拐角处消失的身影,她咬了咬下唇无声呢喃着他的名字。

    那天身体检查完后,神见就跟着神崎葵进行机能训练,还有小清小澄小菜穗帮着一起。小葵虽然严厉些但还是很友好的,三小只就更不用说了。似乎因为善逸和伊之助还在闹别扭摸鱼不肯来恢复训练,所以给炭治郎做完日常项目,她们四个人就有空给神见训练。

    白天外面都是阳光,加上炼狱先生还没回来,神见干脆在蝶屋这里专心练习。

    提高身体柔软性的压腿下腰拉伸,起初疼得她差点没忍住鬼哭狼嚎起来。虽说剑道训练时也有这些基础热身,但是小澄小清菜穗可是很认真的。三个人齐上还是折腾得神见咬紧牙关才没哭出来丢人。

    至于小葵那边,则给的是捉迷藏和抓茶杯的训练。前者是必须要捉到快速移动的对方。后者有两种情况,一是最快抓住杯子的那方会立刻把药水泼到对方身上;若是被按住抓到的茶杯则没法这么做。谁先被泼气味难闻的药水谁就输。

    也不知是鬼的身体比较特殊,还是因为多年的剑道底子在,不过一天下来,神见逐渐跟上训练节奏。身体柔软性基本上克服疼和僵直,而且据说身体机能调整适应得很不错。

    而抓茶杯和捉迷藏这两项,到了下午茶时间她已经能完全赢过神崎葵。

    只有栗花落香奈乎,神见还是没法赢过。一次也没有。

    据说她是胡蝶忍的继子,和神见一样年纪却能力出众。

    神见喝着茶感叹确实啊,在学园时香奈乎不管是外貌还是能力都很优秀。看上去虽然比较沉默寡言,但是会因太多人要她帮助而忙不过来。

    想必香奈乎会过来给她训练,也是胡蝶忍小姐拜托的吧。神见都做好因为自己是鬼所以不被待见的心理准备,香奈乎却一直都微笑以对。虽然没和她说上一句话啦。

    总体而言一天下来,训练后感觉挺好的。

    来接神见回去时火野问了下小葵情况,小葵抄着手臂一脸严肃。

    火野眉头一皱觉着事情不简单。

    那边神见还拿着盖在头上的毛巾擦汗,压根没留意他们的对话。

    ——她整门心思都在玄弥身上。

    只有她和火野两个在家,很快就各自回房休息。火野大概在想,她几乎花了一整天训练,再怎么作为鬼不需要睡觉,也是要时间恢复体能。

    这点神见自然想到。

    她今天几乎没喘.气地连续练习,就是为了能尽快提高速度和反应力。

    要是和玄弥接触时不可避免打起来,她也好多多少少能及时反应。

    她做了饭团还泡了壶茶,强制自己吃下这些食物,吃不完的还笑着说拿回房间当夜宵。

    用食物的话多少能恢复体力来撑住,以防身体彻底败给疲惫。尽管她吃不出这些她熟悉的食物是什么味道。

    神见是故意做多一些饭团和大福的,这样就能给玄弥带点吃的。

    她离开蝶屋时,小澄特地过来拜托她劝劝玄弥。

    “玄弥先生一直不怎么吃饭休息,神见小姐可以多劝劝他吗。我们、真的很担心。”

    看来小澄是以为她是玄弥的朋友。

    神见想事实的确如此,她可是很顽固的。就算这个世界的玄弥对她一无所知,她也不会把他丢下。

    顺藤摸瓜问到玄弥经常会呆在哪,小清和菜穗说他是岩柱的徒弟,应该会在后山训练吧。千年竹林之类什么的。

    “谢谢你们。我会给他带点吃的。”

    再怎么不吃都摁着他的头要他吃。

    带着这想法,神见气势汹汹离开。

    夜渐深,弦月高悬。

    神见把饭团和茶水包好,随后跪地正坐,向隔壁摆放得整齐的床铺深深地颔首致意。

    那是炼狱先生的床铺。他坐在上面微笑着向她招手的身影,未曾从她脑中褪去半分。

    抱歉。炼狱先生。

    我明明知道这样私底下跑出去不对。

    可我真的、一刻都坐不住。

    我一定,不会原谅我自己。

    ——之后不管要怎么责罚,我都心甘情愿。

    今天的捉迷藏训练可以说是很及时了。她小心注意着周围风声鹤唳,火野的房间并没有再次亮起灯光,看来成功没有吵醒打扰他。

    神见并不知道小澄她们所说的后山在哪,这鬼杀队本部大得很,在深山密林里隐蔽得非常好。也难怪鬼舞辻无惨到现在都没能攻入本部。

    在树林草丛间穿梭,听到过关于玄弥的种种,耳鸣般回荡在她耳畔。

    他拥有的咬合力和消化能力很强,才得以噬鬼。

    但是忍大人说了,这样的做法对身体伤害很大,甚至无法判断能撑多久。

    他很少休息,几乎没看到过他吃饭。每次受伤都要花时间劝他。

    忍大人问过风柱的不死川大人。

    可对方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弟弟。

    是兄弟关系不好吗。还是同个姓氏只是巧合?

    踏过之处碎石堆积,残草丛生。

    她啧了一声,稳住呼吸。快速移动时迎面刮过来的风,在她脸上划下一道道刺痛感。

    有什么堵在心里,挪不去也消不了。积压着像是要她一起石沉深海。

    据说他出任务差不多都是一个人去的。岩柱大人应该也和他一起出动过,但大多数时间都是他独自一人。

    据说他上次噬鬼作战后,暂时鬼化消去太快,被切断的手掌没能再生。

    他一定很消沉吧。他肯定还执着要去战斗,可是这伤势会阻碍着他。

    谁也无法保证下次噬鬼就一定能成功再生。

    也没有人可以确定,他鬼化后能安然回到人类状态。

    ……甚至、连他自己都无从得知。

    连他也没法保证,难以确定。

    “……这笨蛋!”

    从紧咬的齿间,神见几近咒骂地挤出这句话。

    她整个人处于一点就炸的状态,跟只随时炸毛挠人的猫似的。

    因此当她注意到自己气息太过强烈会一下子被察觉,为时已晚。

    迅速扫过眼前的身影,将她整个人往一旁扔去。

    她轰然撞在那粗壮的树干上,支吾着一时间无法动弹。

    自身后传来的气息落在耳畔,呼吸中掩盖不住的急促混在说出的话里。

    “你来干嘛——说。”

    横在她脖颈上的手臂残留明显的伤疤,杂乱骇人,却令她为之不甘。

    她注意到对准后颈的冷光,他另一手握紧刀柄,刃尖直指她的致命处。

    神见这才借助刃身映照月色的光,瞥见到他困住她的手,腕部以下为绷带缠紧。

    他察觉她的视线落在那断掌上,以为她在寻找机会逃离,进一步收紧手臂将她扣住。

    刃尖抵在她的脊骨,随时一施力就能让锋刃陷入皮肉,直削白骨。

    神见还想着要怎么解释,他一警惕收紧力道,本来两人身高差就大。这下她直接没法站稳,踮着脚整个身子摇摇欲坠。

    这种被锁喉的感觉太难受,她本能地抓着他横在脖颈的手臂,有些艰难地说道。

    “我……我来给你送、吃的、”

    “不需要。给我滚。”

    “我一片好心……”

    还不是看在学园那边的你经常请我吃饭的份上。

    哦对了对了,还有之前那个布丁。我才没心思给你做饭团泡茶还大半夜跑到深山野林送过来就差喂到你嘴边了……

    内心刷刷刷地一片弹幕,神见没好地扫视周围。说起来刚拿在手上的饭团和茶都——

    全他喵地摔在地上了!!!!!!!!!!!!!

    看样子都摔得不成饭团样了!!!!!我的一片心全给摔没了!!!!!!!!!!!

    “老子做的、饭团和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神见·气头一上来就破罐破摔,这点绝非浪得虚名。

    她抬手卯足劲,集中力量一个肘击往后。

    “咳、”

    冲击之下,玄弥不得不弯腰,松开力道。

    然而到底是在战场上舔着刀子一路走来的。

    攻击携带着危机倾轧而下,他本能地往握刀的那只手施力。由于角度发生偏差,刀刃无法对准后颈砍下。那一瞬他想起胡蝶忍叮嘱过的话,然而抽回刀已经来不及。刃锋清晰地传来割开皮肉的感觉。

    随之血腥味升腾,携带着温热与滴落感在他的刀上缠绕。

    “唔!”

    这一突发状况令彼此退开以制造些距离。

    神见捂着后颈上的伤口,血的粘稠与热度毫无保留地在她掌心渲开。

    为、为什么会这样……

    她转头望过去,看到他垂下拿着刀的手,却仍未松开刀柄。

    “……走。”

    半晌,玄弥才说出这么一个字。

    神见咬牙之际发狠的意味倍增,但他感觉不到丝毫敌意。

    只有偌大的不甘在持续作祟发酵,脑中一片空白。像是缺氧那般晕眩。

    他像是再也承受不住地宣泄那样,冲着她嚷。

    “走啊——!”

    努力压制住混乱的呼吸,他将刀收回到挂在后腰的鞘中,转身头也不回,只留下一句话。

    “别来管我。别再和我扯上关系。”

    “那我说什么你也没必要来管是吗?!”

    本以为她会疼得哭出来,或是害怕,抑或气到要报复反击。

    然而她只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手上还沾着血站起身,压低声线冲他说道。

    “什么‘杀.人.犯’,‘哥哥,你为什么要杀了妈妈’之类的话。”

    “你……你都知道些什么?!”

    这些话旁人乍听之下自然摸不着头脑。

    可是作为那时的当事人,作为亲口这么对着哥哥实弥哭嚷的那个人,玄弥比谁都清楚她这些话所指何意。

    他回头看过来时,收缩的瞳孔只容下她。

    下一秒,她看着他冲过来,一把将掌心抵在她的嘴上,五指在脸颊两边攥住并越发收紧。

    神见是看到他行动的。

    不如说,她就等着他这么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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