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狱杏寿郎最终还是决定去看看,虽说是他劝神见去找不死川那说清楚的。天暗下来开始下起雨,淅沥沥地打湿脚下乱石镶嵌的小径。他心里有些乱,上次这样的雨下着,正是他带着神见回家到母亲墓前发誓之时。
那一天,炼狱杏寿郎与神见交换了守护彼此的誓言。
然而时至今日,他并没有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保护到她。
他不由得低头沉思,一旦进入这个话题他就有些绕进去。
神见能自己去面对她成长的表现,他亦认为自己该多放手让她去做。
可是相对地,炼狱不可避免地感觉到,自身反而变得更想将她抓紧。
等他反应过来,多少从这种自认不成熟的情绪中出来,风柱的宅邸近在眼前。
到底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了啊。也罢。不死川那脾气,共事些许时日炼狱清楚得很。尽管无法得知对方和神见究竟发生了什么,风柱暴躁一上头就教训她也不是第一天有的事。想到这,炼狱加快步伐,说清楚之类的放手让她去面对,但不允许她受伤,就是炼狱杏寿郎的事了。他可是誓言过保护她的啊。
然而眼看着就冲到宅邸大门,不死川实弥的身影恰时窜出。所幸两人到底皆为柱级别,反应速度足够他们及时止步停住,不至于迎面撞个正着。
“喂!炼狱,你赶紧把那小鬼带走!”
不死川实弥刚站稳就朝炼狱说道,气冲冲得很。
炼狱愣了下只停顿一秒,二话不说也没管主人就在面前还没招呼他,起步直接进到宅邸中。
不死川啧了一声随后跟上,在炼狱身后颇为抱怨地接续。
“那小鬼变成小孩后就不知去了哪……嗯?”
絮叨才落下一句,不死川和炼狱同时敏锐地听到一细琐声响。
咔哒一声,从柜子那边传来。两人不约而同望过去,这躲在柜子里的行为,不就是那个头槌少年的妹妹的做法吗。想来神见肯定和头槌少年有过接触,如法炮制也不是——
本来就头疼于她去向为何,忽而想起她那一连串奇奇怪怪的称呼,不死川实弥不想理她,等他转过身要离开时才后知后觉……嗯?靠这不是他家吗为什么是他走人?!
于是他气得咬咬牙,直接了断跨步上前往房间内的榻榻米用力一踩,接着迎上去抬手抓住柜门的边缘就要打开。
“呜——停下!”
小鬼的声音多了十岁小孩的奶声奶气,听得不死川更是没耐心。
得寸进尺是吧?嗯?还学那个让他到现在都不爽的头槌家伙,还有同样是鬼的妹妹!会听她的就不是他不死川实弥了。风柱咋了咋舌,往指节使力。
“不死川……这到底怎么回事。”
连疑问的语气都没有,在他身后的炼狱,只是压低声线都足够让人看见火炎汹汹。
本来还和不死川抗衡往里扯着的力气忽然消失,导致他施力的手因此被甩开。
柜门啪得一下打开,随之而来的,是神见抱着双膝转着圈圈出来的情景。她在两人跟前的地板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缩小到十岁左右孩子的身形,令原本的和服显得宽松,松垮垮地裹在她身上。
她略显艰难地坐起身子,刚抬眼影子便倾覆在身将她笼罩其中。
炼狱赶忙给她拉起衣领并整理好,满载几秒前那句话的气势霎时荡然无存。
“炼狱先生……?”
“神见少女,身体可好?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啊!毋庸担忧!吾不过一时兴起,无他。”
越是听她这么正经淡定自然地说出这句话,炼狱和不死川越是不解到歪头看过来。
这……明明都变成了十岁小鬼的外形,怎么说出的话文绉绉,措辞句式古老得跟个老头似的。
似乎对此完全没有自觉,神见跟着炼狱把变得过于宽松的和服穿好,比如乖乖地站好让炼狱先生调整腰带绑紧,衣服调整到方便活动,她开心地左转转右转转开心得很。问到要不要换身合适的衣服,她摇摇头说如此便好,虽过长倒也无碍。
不死川在一旁看着,这小鬼本来就惹到他,现在她这种奶声奶气的小孩子声线加措辞古语的说话方式,更是让他不爽到抽了抽嘴角。
……那什么,用最奶的声音说最古老的话吗。
不知该说是危机意识还是本能,察觉到他不爽地瞪过来一眼,她条件反射地钻到炼狱怀里,然后转头反过来冲不死川吐了吐舌。大有不行你打我啊的气焰。
妈的别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蹬鼻子上眼了嚣张小鬼!
两人本质剑拔弩张实则看上去和小孩子打闹无异,然而此时的炼狱或多或少还停在感叹这么小小只的神见少女真可爱啊,明明是小孩子却用古文口吻说话更可爱。他顺势把她往怀里揽,单手就能让她放心地将背部倚靠在他手臂上。他低头看过去,他的神见少女正本能地伸手抓着他的衣领。没有很紧地抓住,力道拿捏得很好,既安心又不会让他感觉到压力。眸中的她更多了小孩子的感觉,不管是生气时撅嘴到红扑扑的脸蛋鼓起来,还是抓着衣领的手显得肉肉的。
炼狱作为长子在母亲逝世后就一直照顾幼弟千寿郎,而千寿郎刚好就在十岁左右的年纪。
不管是千寿郎还是现在十岁的神见少女,都未免太可爱了吧——!
“炼狱先生可好?”
无暇顾及和不死川你瞪我我瞪你,神见转头看向挨着她半跪着的炼狱。她本来就身形偏娇小,退到十岁看上去也比这个年龄段小一些。本来还掩面暗自感叹的炎柱,倏尔听到她的声音唤自己,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跟只炸毛的猫头鹰似的。不行不行他可是前辈,还是她的担保人呢。炼狱赶紧回过神,顺势将下颚枕在她的头顶,感受着她的碎发摩挲过下巴脸颊。好舒服啊。
“唔姆!万事皆好!神见少女呢。”
“吾自是如此!炼狱先生大可放心。”
她歪着头看过来笑得很甜,放心之余带了几分得意。
“吾已谈妥介怀之事,与不死川先生……啊!”
炼狱点点头听她说,倏尔看到她脸色一改,又变回气鼓鼓的样子。接下来一连串的称呼更是打得他一时摸不着头脑。
“不对,吾已决意不再以此称呼!与风柱……啊不是!诶,与长睫毛、胸.肌、混.混、流.氓、暴躁大哥、小实弥,嗯!该说之事皆说清!”
唔姆,这都是什么奇特又形象生动的称呼啊。猫头鹰听到半路险些笑出来,毕竟都是同僚且是柱,不能笑出声绝对不能。
本来对他俩又在目中无人的相处虽然看着不爽但还是自觉回避,这下听她转眼就翘尾巴一个不漏地说出这些奇怪称呼,不死川实弥哪有可能不当一回事。他伸直接抓起她送的荻饼往她嘴里塞,一边居高临下地瞪她一边义正言辞恶人脸。
“要学就给老子学全套,塞住嘴滚柜子里睡觉去!”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说的什么玩意老子听不懂!”
此时的炼狱,又一次因神见少女太可爱而掩面暗自感叹。
其实不死川看上去在气头上,动作都很温柔,和跟她打闹无异。因而炼狱没有多加阻止,何况,看着平日队里最可怕的风柱被小小只的鬼降服什么的,倒也有趣不是。不愧是他的神见少女啊,少女外形还是小孩子状态都能这么厉害!
炼狱挑了挑眉看着神见抓着荻饼啃啊啃。风柱白了她一眼,她还一副大人有大量才不会跟你计较的模样,一个劲地要他赶紧吃一个保准他肯定喜欢。要是平时这么怂恿,不死川回敬给她绝对是一个响栗。似乎变成小孩子后,他反而没辙了,尽管还是不爽写满脸上,但不仅没给她得寸进尺教训,还任由她把荻饼凑到嘴边。他看了她一眼,顺势咬了一口。然后,对荻饼的喜欢藏也藏不住,好吃到眼睛发亮。
到底也是长子啊,对年幼的后辈,不死川实弥终是逃不过会去照顾这点。下意识地。
她忽然想到什么,看了看不死川,再次将视线放回到炼狱身上。蹙了蹙眉,她耷拉着脑袋像是淋湿的小狗。
“啊……方才失言,怕是令炼狱先生为难。”
“怎讲?神见少女何错之有?”
“同为柱,到底上下有别。炼狱先生为吾担保,吾随意称呼风柱,不妥。”
她瞥了不死川一眼,努努嘴。尽管自己说明了个中缘由,终是不甘。
炼狱注意到她眼球滴溜溜地转,小机灵鬼总能想到让人意料不到的鬼主意。
“有他人在场,吾必收敛。若无,吾便如方才那般称呼?”
“神见少女无需过于介怀。倘若在理,大可为之。”
“不死川氏一日不与其弟玄弥和好,吾一日不以‘先生’‘大人’相称!”
……妈的有没有人阻止这两家伙的神奇对话。
这对话咬文嚼字得很,让本就说话粗鲁只对着主公大人敬语相对的不死川实弥,听得着实火大甚至有些头皮发麻。
那小鬼变到十岁阶段各种奇奇怪怪就算了。炼狱你这家伙还跟着她闹是吧?还笑着点点头你这家伙也未免太宠她了啊。
风柱表示很气,往嘴里塞了又一个荻饼。可恶抹茶馅的,该死真好吃。
他啧啧嘴。嘁。玄弥乖乖退出鬼杀队,他们兄弟俩压根就没什么事。
炼狱明白神见执着于不死川兄弟这点。
她之前跟他提过不死川兄弟的关系,尽管身为哥哥的实弥总是凶狠地要弟弟玄弥离开鬼杀队,但实际上,他们兄弟俩都很关心和重视对方。而神见最在意的,就是希望不死川兄弟能尽快和好。
想到有意思的地方,炼狱一把将神见抱住,好让她能自然地坐在他的臂弯间。她愣愣地看着他,把手里咬了一口的荻饼递给他。凑巧的是,那是红薯馅的。之前她说要做些荻饼好制造和不死川说上话的时机,结果做着做着倒是给炼狱做了不少红薯馅儿的。炼狱勾起嘴角顺势咬了一口,微笑着感叹说真好吃啊不愧是神见少女。她一听,得意之余藏不起害羞。
“既然如此,何不履约与玄弥少年一见?”
“诶?正有此意!炼狱先生认为可行?”
“当然!若能使神见少女高兴,如此无妨。”
不死川抽了抽嘴角。喂喂喂。来真的是吧。
然而炼狱并不给他面子,毕竟神见所说之事,确实是站在努力修复不死川兄弟关系这点上。
结果风柱刚恶狠狠地“喂”出这么一个字,炼狱就抱起神见一溜烟没了踪影。
留下不死川实弥杵在原地,拿着荻饼的手悬在半空。
……好大胆子。
这边厢,既从不死川宅邸顺利离开还让他不爽一会,又能如约去见玄弥,神见开心忍不住握爪挥了挥,哎呀今天的吾真是、不禁想为此鼓掌喝彩呢。
炼狱盯着她看,她这些小动作连带对应的心思尽收眼底。看来她精神恢复得不错啊,这也好。他想起自己来宅邸之前浮现的那些思绪,停顿片刻,凑过去问她。
“若是神见少女亦那般对我,会如何称呼。”
“嗯?如对不死川、啊,对那个荻饼男?”
哎呀,称呼还更新了。炼狱爽朗地笑了笑,点点头。
她赶忙连连摇摇头,蹙眉不解以对。
“神见怎可为之!炼狱先生对吾关怀备至,吾岂能恶语相向!”
果然她会想不能这么用奇奇怪怪的称呼叫他啊。
心里有点开心,炼狱觉着这样的自己反倒像个小孩子,就只是这样就满足了。
他了然地点点头,稍微把手臂往上抬了些,好让她坐在臂弯时更加舒服自然。
“唔姆!我考虑不到神见少女的心情,是我不对才是。”
“炼狱先生何错之有。再有此番言论,神见亦会不悦!”
“那,就当是我好奇吧。我想听听神见少女会用怎样的称呼叫我。”
“呜……炼狱先生真是……好,吾稍作斟酌啊、”
猫头鹰式连连点头,他满心期待星星眼看着她。
“炎柱大人?猫、猫头鹰?小红薯?啊,人见人爱先生?”
……炼狱杏寿郎,顿时进入心脏砰砰砰跳到一路脸红蹿至耳根的境地。
这哪里恶语相向了,分明就是在宠他,这些称呼未免太可爱了!!!!!!
见他没有做出回应,神见以为自己说错话赶紧打住,眼中藏不住介意与不安。
“呜呜……吾终是办不到。吾虽非人,可与众人一同,对炼狱先生喜欢尤甚。”
“唔姆?喜、喜欢?”
“嗯!可谓人见人爱的炎柱先生!”
“那神见少女也是?就你自己而言,喜欢我?”
“……诶?”
太近了太近了!他忽然凑近过来直接了断地对上视线什么的。
神见只觉得砰地一声像是脑里炸开了花,下一秒慌乱地抬手用长长的衣袖把脸挡住。
于是乎于是乎,都在心里炸成烟花的两人一路上小打小闹,朝岩柱的宅邸走去。
宅邸的大门就在眼前不远处,倒是岩柱·悲鸣屿行冥的身影率先闯入眼中。
神见本想从炼狱先生的怀里下来,郑重其事地向岩柱行礼。但因为下过雨,她的和服会拖得很长,炼狱先生以眼神示意就这么在他怀里行礼便可。
悲鸣屿先生信奉神佛,双手合十向他们回礼。看不见的双目一如既往地挂着两行眼泪。
神见是有些怕悲鸣屿的。一来他是柱里最高大的,再者他有着一靠近就能知晓的强大实力。那种身为强者且经过千锤百炼的气势,光是看他一眼都本能地感受得到。
不过上次玄弥和她约定来找他时说了,悲鸣屿先生说不定会挺喜欢她哦。神见满脸不解地看过去。问他为什么,玄弥笑着说因为神见很像猫啊。这哪门子依据,神见摇摇头怀疑人生。
“悲鸣屿先生,这是怎么了。”
炼狱感受到神见往他怀里钻了些,先开口打破沉默。
悲鸣屿先生颔首示意,回应道。
“玄弥那孩子压力太大,情绪有些不受控而暴躁。我亦别无他法,唯有躲在暗处看着他。”
看来悲鸣屿先生对玄弥和神见来往这点知道不少,因此没有避讳向她以及炼狱解释。
话音刚落,神见不出所料地皱眉,颇为不甘。
“莫不是为吾分担血鬼术所致?”
“嗯……也不是第一次,那孩子需要些时间自己冷静。”
“连岩柱大人亦无措,这是何等暴躁……”
神见忍不住嘟哝一句,她看上去担忧得很。
炼狱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倏尔注意到她眼睛一亮,明明怕得不行还是冲悲鸣屿问道。
“那……岩柱大人,莫非玄弥又没好好进食?”
听到这话,悲鸣屿愣了愣,神见对玄弥的关心以及了解,比他想象中得要多。他点点头,神见得到肯定答复更是情绪上来。她双手握爪满是决意接续。
“就由吾好好劝劝那小子!包在吾身上!”
看她自信满满又坚决不已,悲鸣屿和炼狱无声地对望交换意见。
这边,神见请求炼狱把她放下来,甩着手气势满满地走进宅邸。走姿可谓嚣张得六亲不认。
留两位柱躲在一旁暗处往里观察,看着这两年轻人。
玄弥只身一人在道场里正坐着,双眼微微闭上,想借着静坐而调整情绪。
周遭安静得只有他节奏混乱的呼吸声。他不禁皱了皱眉,看来还是不行。
忍不住咬咬牙,他对自己这样不成熟心有不甘。
然而情绪一上来,这种烦躁像是有了形体,时不时往他手臂上戳了一下。
……嘁、烦死了。怎么就静不下来。
又戳了一下。这次是往他腰间。
“妈的烦死了!有完没完!”
他猛地转头过去,扯开嗓子吼出这么一句。
下一秒,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小孩子是神见前,她吓到僵在原地,双眉一皱嘴角一耷拉,眼泪啪嗒啪嗒不住地往下掉。
“玄弥、你吼我……玄弥你凶我!呜呜呜呜呜呜呜!”
“诶?不是、我……等等,你是神见?!我不是……”
刚刚那个暴躁小老弟瞬间变得惊慌失措,他慌乱得不知怎么安慰哇哇大哭的她。
最后玄弥只能硬着头皮像以前照顾弟妹那样把她抱在怀里,任由她趴在他肩头掉眼泪。他满是歉意地一边给她拍拍背安抚她,一边重复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诸如此类的话。她蹭着他肩头,越抱怨越不甘心,捶着他肩膀手臂胸口说你怎么可以凶我!我以为玄弥不要我了啊!
默默在暗处看着的两位柱欣慰表示,这真是效果卓著啊。年轻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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