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9
“一起去, 放河灯，”太宰眨眨眼，重复了一遍，“就我们两个人哦。”
柚咲：......
[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但好像又什么都没有......]
车子里很安静，发动机似乎被安装了减震系统, 并听不见很大的声音, 至于广播音乐甚至导航之类的，也是通通没有开。
“哥哥为什么会来京都？”
“你不是看见了吗？给中也那个小矮子传递工作啊。”
柚咲用指尖掐了他的胳膊一下：“这种事情不是一封邮件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吗？肯定还有别的目的吧。”
“啊, 有啊, ”太宰笑了，“这一点我也说了的啊，我来接我的柚咲啦！”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后又靠了靠, 留出更多的位置, 让妹妹可以躺得更舒服一些。
柚咲一愣，动了动身子, 又往上挪了挪：“......还顺便坑了中也一把？”
“那怎么叫坑呢？我都觉得是在亏待我自己啊。”
“......”
柚咲眯着半月眼等待他的继续解说。
“你想, 那家伙难道不该是满载而归吗？那么大的一只‘宠物’欸。”太宰反驳道, “我可是一进京都被追杀了一路, 这座城市可真不友好。”
“......说的也是。”柚咲对比着自己和妖怪们的关系。
[这种养小精灵一样的感觉, 好想体验一下ovo]
“以后港黑就要有一只很特别的吉祥物了，”太宰望着窗外的景色，“森首领应该会很高兴的吧。”
“是吗？我记得他说只对十二岁以下感兴趣来着, ”柚咲戳这他的脸颊，“要不哥咱们再回京都一趟，你给我找个宠物看看？森首领高不高兴我是不知道啦，但我一定会很高兴的！”
太宰：......
[行吧，是亲妹妹了。]
他一脸菜色。
今天是八月十六，是一个月中，月儿最圆的一天。
夏夜的空气一如既往的干干净净，柚咲透过车窗，凝视着挂在天空中的银盘，据说将环形山连起来看的话，就是玉兔捣药的形状，现在看来这确实并非空穴来风。
窗外的景色一变又变，从钢铁的都市到静谧的田园，有时会跟夜行的火车并行，虽然是在夜晚，却也并没有特别无聊。
“今天还去我那里吗？”他低低地问，“蟹条说它很想柚咲看看它哦。”
柚咲闻言，有些无奈地扬了扬嘴角。
蟹条就是之前中也费尽千辛万苦捞起的金鱼，按照太宰的说法，是因为它看起来有些像蟹条才起了这么个名字。
[这是要吃了人家吗？]
也许是来自血脉上的联系，柚咲将手捏成拳头，在哥哥还有些婴儿肥的下巴上顶了顶，皮肉扭在一起。
“你不会，到现在都没有喂过人家吧？”
太宰治身子一僵，躺在身上的柚咲自然也很清楚地感觉到了。
“......”
她立刻身子一翻，坐直了，头顶因动作幅度过大而磕在了流线的门框上，“当啷”一声听起来有些吓人，但小姑娘却只是用手揉了揉，意识则全部集中在另一边。
“真的没有？”她瞪大双眼，又问了一遍。
太宰沉默。
“......总之，金鱼这种生物很能挨饿的，就算几天不喂也不是有事的嘛。”半晌，他视线漂移地说。
“......”
柚咲抿着嘴唇，伸出双手将太宰蓬松的黑发狠狠地揉成了鸡窝。
“你要是把它养死了，我这辈子都不理你了！”
小姑娘鼓着腮帮子，气闷闷的。
太宰：......
[就那么喜欢那小矮子送的鱼吗......]
他也瘪着嘴，幽幽地盯着前面座椅的储物袋，兢兢业业的司机先生抬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总觉得有一股奇怪的黑色气息......
半天没有得到回应的柚咲偷偷地扭过视线，用余光观察着太宰的一举一动。
[为什么不安慰我啊，笨蛋哥哥。]
而此时的太宰：不就是金鱼吗？我去捞个更大更凶的，把那个小矮子捞的吃掉好了！
“我知道啦，我会好好照顾它的，”黑发少年这才扭过头，“看看我真诚的眼睛，所以柚咲不要不理我啊！”
柚咲沉默了一下，才轻轻地“恩”了一声。
[总觉得这句话有哪里不太对劲......？唉，算了......]
思考无果，她将脑袋放空，总之，结果是好的就行。
她这么想着，就觉得有一只手环了上来，轻轻一带就将她的身子扒拉了过去，斜斜地躺倒在椅子上。
“很晚了，”太宰治将手覆上妹妹的双眼，轻轻向下捋了捋，“到家之前先睡一会儿吧。”
视野突然变黑，柚咲抓上哥哥盖在脸上的手，有些不舒服地蹭了蹭，但被这么一说后逐渐袭来的睡意让她的动作越来越慢。
太宰的手指轻柔地在妹妹的眼眶边揉了揉，同时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十分贴心的把柚咲绑着的头发松开，让她隔着的脑壳舒服下来。
“睡吧，到了我叫你。”
“......好。”
柚咲翻了个身，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车子到达横滨的时候，早就已经是深更半夜了，本身柚咲是准备在京都过一晚的，结果太宰突然出现，直接将她接了回来。
[这个森首领，真是出乎意料的效率。]
半夜的横滨比起白天自然要安静的多，平日船舶鸣笛声不断的港口此时一片漆黑，只偶尔从不同的角落中传开火星炸开的响动，东京湾只有一片防空指示灯在大楼的四角亮着诡异的红光。
黑色的车子穿行在大小不一的街道，路灯昏昏亮亮，乌鸦聚集在捆在一起的电缆上，扑扑翅膀留下一地芝麻。
“喂——到了哦。”
太宰拍拍睡得香熟的小姑娘，俯下身在她的耳畔催促着。
正在睡梦中的小姑娘迷迷糊糊地发出“唔嗯”的细细碎碎的声音，她身子动了动，却没有睁开眼。
“还要睡吗？那要不要来一个醒神的亲亲？或者......”
“......”
她立刻清醒了，手抓着椅子背，歪歪扭扭地站起身，半支着双眼想要尽快恢复视力。
太宰有些无奈，扶着她下了车，柚咲的身子还是软软的，耷拉在他身上，于是，他索性任性地，一把将其打横抱了起来。
“还是这样比较快嘛。”少年开开心心地笑道，完全无视小姑娘不断挣扎的动作，朝着公寓的方向前进。
一缕光线似乎从东方的地平线出现，从柔和的纯白到细腻的鸭蛋黄，在大楼的水泥墙上辉映着温暖的光晕，驱散着属于黑夜的凉气。
柚咲这一觉睡得很熟，很安稳，让她睁开眼从枕边拿过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时间的时候，几乎是瞬间就踢飞了身上盖的空调被。
[睁开眼就又是晚上了？我才不要像小琴子那样暴睡呢！]
“咔嚓——”
太宰治一身熟悉的和服装出现在门口，看着坐直身子的妹妹，手指扣了扣门框。
“柚咲的衣服都准备好了哦，醒了我们就走吧。”
闻言，少女看着摆在身边，叠得整整齐齐的和服，而后沉默地伸出了手。
放河灯的步骤很简单，由于横滨是沿海城市，放置地点就由一般情况下的河川变为了海边。
点着烛火的小船顺着徐徐的海波，与其他同伴一起开始了属于它的远航。
柚咲拉着太宰的手，并排站在柔软的沙滩上，拖鞋绵绵软软地陷进细沙中，一波波蓝黑色的水波在脚尖的缝隙中留下大大小小的颗粒。
眼前是恍若橙色银河的灯船的队伍，将东京湾的海面映得波光闪闪，如神秘的不可视境界线，明明暗暗的光点盈满了人们的双眼。
“很漂亮吧？”少女愉快地问。
太宰的手又拉紧了一些，少年精确地找到他们放出的小灯船，目送着它逐渐消失在越来越远的地方。
他薄唇轻启，声音有些放空：“恩，就像是能看见另一个世界一样。”
这话让柚咲愣了一下，她面对着横滨海的方向，身后大楼顶端的红色指示灯依然闪烁着，与这“灯笼流”一起，在少女的双眼中绘出明亮的光彩。
“但这就是我们在的世界呀，”她又靠近了一些，已经可以隐约闻到太宰身上特有的凉薄的味道，“这个世界还有很多有趣的事情，我们一起去找吧？”
太宰顿了顿，少年扭过头，对上妹妹温柔的视线。
“这样......也不错。”
纸船越飘越远了，星星点点的火光逐渐消散，属于夜晚的墨黑色逐渐回到了主导地位。
柚咲拉着哥哥，空出的另一只手朝着广阔的大海用力挥了挥。
“先祖们回去后也要开开心心的！“她大声道，“明年我也会来的！”
话音落下，小姑娘晃了晃拉着太宰的那只手：“哥哥也来跟大家道个别吧？”
“欸？我就......”
[我早就跟家里没关系了啊......]
他犹豫着，柚咲却没打算放弃，指了指在海平面水天相交的地方，依然存留着的几个光点：“你看，大家都在等你哦。”
太宰揉了揉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小姑娘的头发。
[这么简单就原谅我的话，我可是会更任性的啊。]
“恩，再见了，”他轻声说，“我其实，并不讨厌那里啊。”
是对先祖的祝福，是对自己过去的告别，也是对站在新起点的，一个崭新的光点。
崭新的————翘掉工作的一天。
“上次是中也，这次轮到我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5.11停一天，5.12更6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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