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冲突

    隔了很久肖绒才有反应。

    她啊了一声。

    羊哥那边还很兴奋，说：“我得赶紧跟公司报备一下，哦进组那些我都会给你弄好，你不用担心，可能还有一些别的要求，我这边先去处理一下。”

    男人激动得呼吸声都重了不少。

    肖绒隔了好几分钟还保持着听电话的姿势，等她放下的时候手都有点酸了。

    身体太过紧绷，往后一倒，陷在柔软的床上，滚了两圈，最后一滚有点过头，直接掉下了床。头磕在的地板上痛得她冷嘶了一声，站起来顺便弯腰去拿手机，在群里的分享这个消息。

    肖绒：我过了。

    隔了几分钟，赵茗砚发了一串问号。

    紧接着发了一串叹号。

    那俩有时差的居然也跟24小时在线一样，没过多久也回复了，最后开了个视频聊天。

    肖绒看到梁伊衣那边的画面咦了一声，赵茗砚：你们在为爱鼓掌？

    温扶：……

    梁伊衣：谢邀，大白天的，你有病啊。

    梁伊衣跟赵茗砚的经常吵架，在团三年，老有三流营销号传她们关系不好。

    其实一开始关系跟梁伊衣不好的是肖绒，第一眼看到肖绒，梁伊衣就说这姑娘怎么傻乎乎的。

    肖绒那会刚从老家来，脸长得好看但看着就高冷，而且听说公司打电话过去说票订好的时候这货还在喂猪。

    梁伊衣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喂猪的，结果后来听肖绒说她家是卖烤鸭的觉得肖绒这样的做偶像简直匪夷所思。

    哪哪都看不顺眼，加上肖绒还有点畏畏缩缩的，白瞎那么好看的脸，给她她每天都是一副老娘最美的派头。

    这句话私底下被赵茗砚听到，怼了一句：给你就是老鸨味，给肖绒就是头牌味。

    这句话糙归糙，但肖绒的确是这个团的头牌，说是星海的头牌也不为过，所以被叫做脸担。

    赵茗砚：你才有病，收敛点。

    从视频的背景看她在家里的健身房，穿着背心跑步，骂完梁伊衣露出一个笑脸：“小绒厉害啊，我还以为你选不上呢。”

    梁伊衣：“怎么跟我们家老幺说话的呢！”

    赵茗砚：“得了吧别攀亲了，那你啥时候进组啊？唉虽然你是荆天月的粉丝，但不是姐说哈，她好像真的很凶。”

    赵茗砚家里有一个做主持人的哥哥，挺多年了，也跟荆天月接触过，有次吃饭提过。

    肖绒：“还好。”

    她跪在地板上，手靠在床上，捧着手机，摄像头里的她头发黑亮，表情还是没什么波动。

    梁伊衣：“能演电影挺好的，星海没资源推单人，我本来就很担心他们会把你随便塞进哪个团里去，可演戏又怕你老是被塞进什么雷剧剧组，可愁死我了。我上微博刷了一下，荆天月要拍的电影很厉害，我们展望一下肖绒转行顺利，指不定还能拿个最佳新人，跟我们出道的运势一样好。”

    温扶：“你说点好的不行吗？”

    温扶靠在梁伊衣肩上，抱着抱枕，她的脸长得很清秀，眼睛却很妩媚，对肖绒一直很好，以前的梁伊衣训肖绒的时候都是温扶帮着。

    “祝你一切顺利。”

    温扶朝肖绒笑了笑，看到屏幕里肖绒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姐姐。

    肖绒其实挺可爱，虽然当初三个人听到这个空降都很反感。

    出道名额都定了，总有些不快。

    还以为是什么恐怖的后台，没想到就一小地方来的什么背景都没的小孩。

    说学过跳舞，也喜欢唱歌，有点害羞，老低着头。

    一开始学东西有点慢，但后来跟上了反而一点不会落下，编舞的时候能跟赵茗砚谈得很开心，一天那么长时间的训练，别人都回去了她还在对着镜子练。

    大概也知道自己有点小家子气。

    从羞怯怯的笑容到舞台上光芒万丈的N-O-I老幺，肖绒的变化是除了脸以外的脱胎换骨。

    她有一股劲在，野蛮生长，初生牛犊，不撞南墙不回头，也不知道目的是什么。

    梁伊衣早就透漏出她是玩票的心理，温扶说过她想做幕后，而赵茗砚说她来体验一下，试着做传奇。

    毕竟国内学国外那套练习生制度的公司很多，但要出头太难。

    视频聊天对她们来说稀疏平常，其实多半是梁伊衣跟赵茗砚隔空对喷，提起还做练习生的时候，互相骂菜鸡。

    温扶和肖绒有些无奈，肖绒耸耸肩，温扶最后忍无可忍，把梁伊衣从沙发上退了下去，对着镜头笑得无害，说我先挂了。

    赵茗砚嗤了一声，“梁伊衣欠的，小绒那我也挂了，你早点休息呗，实时发点动态哈我还想知道点娱乐圈毒玫瑰的内幕，不要太辛苦，适当调节，有事call姐姐哈。”

    肖绒点了点头。

    都十二点多了，她也不困，又活动了一下，洗完澡后去刷微博。

    N-O-I解散之后她们的微博也从N-O-I-XX给改了，几千万粉，肖绒也不敢发什么，都是看看热闹。

    江格心的名字高挂热搜，和荆天月并排，后缀是不合。

    肖绒一只手擦着头发，一只手拿着手机，皱着眉，很不满意，她烦上来，把毛巾一扔，头发还湿着，淌着的水珠低在手机屏幕上被她揩去，就这么点进了热搜。

    <<<<<荆天月片场怒扇江格心巴掌，坐实不合传闻<<<<<<

    <<<<<江格心亮相《你好吗》综艺录制现场，提起荆天月泪流不止<<<<<<

    ……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评论里江格心粉丝控评，还有相当贵重的不限圈抽奖，不敢挂荆天月，就怼江格心的公司无能。

    还有些吃瓜群众哈哈哈哈大笑说荆长公主真是热搜女王，还没完全复出就能霸屏之类的。

    也有一些提到江格心跟楚妍的关系大骂楚妍小三云云。

    肖绒差点就给那句“是秦冕有眼无珠”点赞了，还好及时反应过来，手滑一下的后果太恐怖，她还不想被羊哥叨叨叨。

    她倒是不会像赵茗砚那样经常去搜自己的名字，但是首页也有很多相关，其中就是提到方崇梅新电影的。

    是一个圈内挺有名的影评人符音，一直以混乱中立闻名，说话也中肯。

    但肖绒会关注他就是因为这人方崇梅的狂热粉，而荆天月是方崇梅的御用女星，每次分析电影都会提到。

    配图也很好看，是肖绒第一个关注的人。

    她微博都没敢关注荆天月，在嘴巴上说她最崇拜的人是对方，也没人去深究到底有没有关注微博。

    符音发的微博就是在分析的方导新电影开机发布会上的话和以她的风格会导什么样的电影，还把选角给点评了一下。

    隐隐表达了对江格心的不满。

    方崇梅是一个很大胆的导演，很喜欢用新人，一部电影基本都会有新人，所以因为她电影红的演员，都有方家人的笑称。

    而这部《南风无信》公开的名单里居然都是圈里知名的演员，主要的配角也没有新人。

    符音这人敢说话，还有点隐隐内涵江格心的意思，因为江格心的戏路非常窄。长了一张娃娃脸，显小。脸是清秀那挂的，怎么都跟风情万种挂不上边，甚至有点干瘪，但好在眼睛大，水灵，讨喜，靠着电视剧家喻户晓，也参演过电影。

    只不过她这种脸上大荧幕总少了点味道。

    饶是方崇梅这种出了名的会□□演员的，符音也觉得悬。

    这是在开机发布会之后发的一个长微博，结果这时候被人拉出来轮，不少江格心的黑粉大嘲特嘲，甚至有蜂拥而上的味道。

    江格心红了也好几年，粉丝也是演员圈内有名的战斗机，也不甘示弱。

    你来我往的，什么你家主子拍一部戏传一次绯闻跟那个小三闺蜜也没差，口味估计都是有妇之夫那款吧之类。

    连带着江格心曾经早年在采访上说自己如果是十几岁开始拍电影，现在也应该拿了不少奖的截图也被素质反击。荆天月那帮因为正主息影而很久没摩拳擦掌的粉嗅到了快乐打架的味道开开心心地冲上了前线，和跟江格心传过绯闻的男艺人的粉暂时结盟，搞得跟抄家一样。

    网上撕得你死我活的，沉寂多年的月粉为了她家月神快乐手撕小三闺蜜，以报当初撬墙角之仇。

    而荆天月本人下戏之后披着外套喝着酸梅汤慢悠悠地去开会。

    主演之一都换了，很多戏份要调整，方崇梅头疼得很，也没想到试镜的时候发挥还不错的江格心跟荆天月磨合得这么糟糕。

    其实大部分人都觉得肯定是荆天月这个带刺的又作妖，但片场的倒是清清楚楚。

    荆天月是低片酬出演，网上传的复出，也不是，是方崇梅联系她，荆天月为了报恩。

    当年方崇梅的电影让十五岁的荆天月拿下大奖，无人能抢她的风头，演戏的栽培之心方崇梅满腔倾授，叫一声老师也不为过。

    这部电影是方崇梅的心愿，她本来都不要钱，又被骂了。

    所以也没问对象是谁。

    而方崇梅知道荆天月离婚，也不会知道江格心跟荆天月有过结，老艺术家醉心电影，压根不会去网上看那些新闻。

    而江格心也没问，她能攀上这样的名导也是天降大运，虽然是找了点关系，却没想到搭戏的是荆天月，算是自己好朋友楚妍的情敌。不过荆天月离婚了也依旧过她的日子，楚妍还说她应该不会复出，秦冕透露的。

    以至于剧本研讨会当天，两个主演碰到一起，□□味很浓。

    就是方崇梅这边没对外宣布荆天月要演，江格心那边也没想到会是荆天月。

    当事人之一的荆天月现在脾气比以前好多了，没当场发作，但答都答应了，也只能忍着。

    就当傻逼同事呗。

    但是俩人戏份太多了，每次都是江格心NG，就算荆天月再能忍，也忍不住狂翻白眼，冷笑一声。

    江格心出道七年，今年二十九，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了，荆天月当年风头正盛的时候她也是坐在台下见过领奖的人，羡慕、嫉妒、无可奈何，其实还有点瞧不起。

    不过是靠家里捧的。

    哪怕对方拿过实打实的奖，不少人也这么觉得。

    可以买啊，这个世界上有钱能买到的东西太多了。

    结果一对上控场想都别想，还被牵着鼻子走。方崇梅出了名的严厉，有时候一场戏拍几十遍，拍得汗流浃背，心理都快崩溃。

    而她被换掉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肖绒试过的那场戏。

    江格心NG了无数次，对光线要求死活不肯用人造光的方崇梅一定要在黄昏拍，结果拖了将近一个星期，还是没达到她要的效果。

    化妆师在每次NG后过来补妆，荆天月看都不看她一眼，懒洋洋地跟小助理聊天。江格心满头的汗，手心也出汗，努力要去融入角色，结果又说痕迹太重。

    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了，她终于崩溃了，在小虞这个角色要咬上荆天月饰演的凃锦的时候推了对方一把，荆天月差点没从搭好的台阶上掉下来。

    一个趔趄，高跟鞋滚下台阶，片场安静得连呼吸都听到。

    紧接着是方崇梅摔话筒巨大的声响，一句“拍不了就给我滚”丢下，所有人都惊了。

    荆天月不慌不乱地下台阶，穿鞋都穿得让人移不开眼。穿好后一只手戳在江格心的肩，笑着说：“心理素质太差，跟楚妍学学吧。”

    她的声音本来就低，有点微微的哑，是个烟嗓，在静默的场景里这句话说得嘲讽又轻佻。

    高跟鞋笃笃笃的，她走得摇曳生姿，助理跟在她身边问她还好吗。

    江格心崩溃了，她冲荆天月大喊：“你有什么好得意的！秦冕还不是不爱你，宁愿跟楚妍结婚！”

    这句话是吼出来的，本来有些声响的片场又安静了。

    好在是内景，没群演，导演走了，副导有些尴尬，本来想说点什么，结果荆天月动了。

    她手上还拿着助理刚递给她的茶，这人很娇气，水温都要控好的那种。

    她端着那杯茶，十多厘米的高跟鞋她踩起来稳稳当当。

    “关你屁事。”

    她穿高跟鞋自然比江格心高，那一巴掌打得清脆，打得猝不及防，打得江格心摔在地上。

    那杯茶倒是一滴没洒，荆天月喝了一口。她嘴唇不薄，特地做的妆容本来就风尘气重，抽离了角色，居高临下的傲慢没有半点凃锦佯装的气势。

    “你当我稀罕他？”

    她蹲下身，手拍了拍江格心的脸，“随便找个十八线都比你演得好。”

    “有空帮你朋友针对我还不如多钻研钻研。”

    荆天月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让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