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后, 陈岩利琢磨着曹云珍此来,多半就是要钱来的。他打算回房拿些银子, 晚上好给她。结果一进门,就看见李宝珊在那儿换衣裳, 虎背熊腰, 外加腰间五花肉。
哎呀呀!
陈岩利挤了挤眼睛,有点儿辣。
刚看了外边那个, 再看这个,简直……不堪入目。
“老爷, 你回来啦?”李宝珊换上的这身衣裳, 是她自从做了就没舍得穿的,今儿要陪陈岩利出门, 她才特意拿出来穿的。刚换好, 一回身就看见陈岩利在门口杵着,手遮着一只眼睛, 一个劲儿的挤。赶紧上前来,“哟,眼睛怎么啦?是不是让沙子给眯了?我看看。”
“不用不用。”陈岩利下意识的把她推开, 但又觉得这动作有点暴露他的心情, 赶紧陪笑道:“我眼睛没事儿,就是……非礼勿视嘛。”
李宝珊斜了他一眼, “老夫老妻的了,还什么非礼勿视?”
“呵呵呵……”陈岩利笑的很干。
“对了,方才我听府里的人说, 老爷的远房亲戚来啦?人呢?”李宝珊问道。
陈岩利眼珠一动,“嗨,什么远房亲戚?我爹娘去世多少年了?压根儿也没见过什么亲戚。刚才那个呀,我连面儿都没见过,可能就是跟我娘他们家沾着点儿边,这次来京城办事,想找个门路。”
“是这么回事啊。”李宝珊点点头,脱口而出道:“再远也算亲戚,能帮就帮吧。”
“你把本官看做什么人了?是那以权谋私之人吗?”陈岩利一本正经道:“别说她根本算不上什么亲戚,就算真是本官的亲戚,那本官也是公事公办。”
“好好好,我家老爷就是公正廉洁。”
陈岩利糊弄过去之后,暗暗松了口气,“对了,依然呢?”
“我都说了,肯定是白跑一趟,你和爹还都不相信。”李宝珊嗔怪道。
“这么说,依然不去呀。”顿了顿,陈岩利扬起眉毛,“那行,今儿就咱们夫妻,好好逛逛灯会。”
……
夫妻二人出门后,只逛了没一会儿,陈岩利忽然一拍额头,“哎呀,我忘了,今日我约了程大人去衙门谈事。”
“啊?这都什么时辰了?”
陈岩利故作焦急的,“我得赶紧去,否则要迟了。”
“啊!?那,那你去吧,公事要紧。”李宝珊虽然扫兴,但也只能放他走。
“好,那夫人你自己逛,逛完早点儿回去休息。”
“老……”
李宝珊的话还没说完,陈岩利已经急匆匆的走了。
陈岩利离开李宝珊,直奔城门。
此时,京城郊外某处的一座小宅子里,股股飘着饭香。
曹云珍正在厨房里忙活,并没用多贵的食材,一会儿的功夫就做出一桌丰盛的菜。
等菜都做齐了之后,她擦净手,来到院门口往京城的方向望。很快,那辆熟悉的马车便映入眼帘。
“老爷来的正是时候,饭刚做好。”曹云珍小碎步迎上来,伸手扶陈岩利下车,“快进屋吃吧。……慢着点儿。”
陈岩利下车,车夫已经不用多说,就驾车到后院去喂马,栓马。
陈岩利跟着曹云珍进屋,看到一桌子饭菜食欲大增,“还是你手巧啊,不像家里那个,什么都不会。”
曹云珍递上筷子,袅袅婷婷站在他身边,为他倒满一杯酒。“老爷想吃,常来便是。”
陈岩利先喝了杯酒暖身,无奈道:“出来一趟不易呀……”
曹云珍眼珠微动,给他盘子里夹了他最爱吃的菜,娇滴滴的道:“老爷,您可是堂堂六品官儿,家里有个三妻四妾不也是常事?再说您家里的夫人又不是出身名门,您何必如此怕她呢?”
“你不懂。”陈岩利顺手把带来的银子掏出来,塞进曹云珍的手里,“这次多给你拿了些,你先用着,等岁旦一过,我可能有阵子来不了了。”
曹云珍一听,笑容当时就没了,“老爷,你这是不打算要我了吧?”
“怎么会呢?”陈岩利拉着她的手,“只是公务繁忙,我两头难顾。”
“那你跟姐姐说说,把我接进府里不就得了。”
“那可不成。”陈岩利态度坚决。
曹云珍咬咬唇,干脆往旁边一坐,不言语了。
陈岩利瞥她一眼,语气有半分敷衍,又有半分安抚,“你不是说有急事吗?什么事啊?”
曹云珍赌气道:“老爷从未想过接云珍入府,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陈岩利故意道:“你若不说,我可走啦。”
“不要!”曹云珍鼓鼓腮帮子,妥协的朝陈岩利抛了个媚眼,羞答答的低语道:“我有啦。”
“嗯?”陈岩利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盯着曹云珍一脸严肃。“你说什么?”
“我说,我有啦。”
“你有……,你……”陈岩利眉头深锁,却抑制不住嘴角上翘,目光不由得向下落在曹云珍的肚子上,将信将疑的试探,“你,你有……喜啦?”
曹云珍哭笑不得,“当然啦老爷,那不然还能有什么?”
闻言,陈岩利忽的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脸上洋溢着他许久未有,纯粹而真实的笑容。
他日盼夜盼能当爹,能抱儿子,可李宝珊就是不生,若不是魏依然,他说不定升官之后早就娶了十个八个小妾给他生了。
如今他终于有后了,能不高兴吗?当即搂住曹云珍的腰,山盟海誓,“云珍放心,你且安心在这儿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如果是个男孩儿,那我接你进府,就没人敢说什么啦。”
“那要万一是个女儿呢?”
“呸呸呸!一定是男孩儿!”说着,他轻抚曹云珍的肚子,“回头我给你买个丫头伺候你,你现在就安心养胎,什么都不要想,什么活也别干。”
曹云珍笑道:“方才老爷不还说以后不来了吗?”
陈岩利在曹云珍的肚子上轻轻一拍,“有他在,我就是人不到,一应补品也会到。”
……
***
年节一过,冬天已不似之前那般寒冷,尤其入了二月,河水的冰融化大半。
这天,魏依然闲在家中逗猫,雪儿的伤已经痊愈,殷城叫人给它洗了澡,干干净净的才给她送来玩儿。
这雪儿养足了精神,特别的爱动,在魏依然跟前蹦来蹦去,上蹿下跳,还不时来蹭她的手,求撸。
魏依然摸摸它的头,笑眯眯的,“如果能看见你就好了,一定是一只可爱的小东西。”
殷城有了魏依然也乐的过些清闲日子,常常不思宫斗,却陪着她逗猫,画眉,抚琴,互撩,小日子过得不亦乐乎。
听闻她这一句,他不禁道:“你双眼若复明,当真只想看见它?”
“哧!”魏依然愣了一下,失笑道:“厂公,你不会连猫的醋也吃吧?”
“谁说本座吃醋,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魏依然嫣然一笑,“好好,厂公不吃猫的醋。”
说到这儿,她忽然目光黯然,殷城察言观色,“你怎么啦?”
魏依然轻叹一声,“没什么,依然只是感慨,之前干爹为我医治眼睛,已经遍访名医,可终究没能治好,只怕,依然就是再怎么想看见厂公的模样,也是此生无缘了。”
闻言,殷城神情一滞,眼神瞬间变的复杂。
若她双眼复明,还会如现在这般依赖我吗?
他爱她,爱到不舍得对她染指半分。他想给她自己拥有的一切,为了她的安危,他可以什么都不要。他享受着用生命去呵护一个人的幸福,也享受着她对自己的依赖,他甚至没有想要真的占有她,可同时,他却难免自私的,希望她永远看不见。这样,在她心里,自己就永远是那个完美无缺的男人,甚至完美到比至高无上的皇帝都要完美的男人。
殷城一言不发,只伸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力度稍重的在掌心揉搓。
魏依然诧异,殷城每次这般揉捏她手的时候,总是有了某种感触,或是酒后冲动,或是情到浓时。然而这个时候,如此平淡的对白,他又为什么呢?
莫非是担心我,怕我因双眼无法复明而难过?
“厂公别担心,依然只是说说,纵是当真此生无缘得见厂公容貌,我想,来生也定然能见。”
殷城心里一颤,“来生?”
她当真来生也愿与我在一起?
“呃,莫非厂公不想与依然生生世世?还惦记来生找个更漂亮的?”魏依然眼眉微微一挑,故作失望的神态。
“哧!”殷城摇摇头,淡淡一点斥责,“胡说。”
*
这天夜里,夜深人静,厂督府里寂静如无人,一道铁锁将西院门前装饰的更显阴森。
树影婆娑之际,一个黑影忽的从树干后闪现,行为鬼祟的来到大门前。他四下观察一番之后,从发髻里抽出一根铁丝,在锁上捅了几下之后,铁锁“嘎巴”一声开了。
这声响将房里正在睡觉的流云惊醒。
平日里,她只有吃饭的时间才能听到这个声音,但是今晚,有谁会来开锁呢?
流云小心翼翼的走出房门,竖起耳朵的听外面的动静。
“哗啦啦”一顿落锁声响。
流云双眼不禁一亮,难道是娘娘,娘娘让我回宫了?
她情绪激动,几步跑到院门前,双手用力将大门拉开。在大门渐渐开出的缝隙之间,一双凌厉的四白眼,就如同暗夜里觅食的异兽,正用贪婪的目光紧紧注视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依然双眼复明的事项,已经正式提上日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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