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105

    罗涵知道梦见是个天真的“理想主义者”, 可是从不知道她天真到这种地步。

    ——这种条例更改都是要经过议会表决通过的, 别说是梦见, 就是诺兰都无力做出更改。

    而且这种事情涉及到方方面面, 就算是通过了，真的实施起来, 不知道要扯皮多长时间。

    最重点的一点就是, 每一次的技术革命都意味着秩序要重新调整, 势力重新洗牌, 在这个阶段许多跟不上时代潮流的势力会迅速的消失在历史长河中，那些占据了现在庞大利益的人未必会都同意。

    再说了，这种什么都不懂还对着政治指手画脚的姿态还很容易引起人的反感。

    罗涵给梦见分析了种种，称得上苦口婆心。

    可惜梦见固执起来，罗涵是劝不动的, 无论她怎么说，梦见还是那句话，“不试试怎么会知道的？”

    罗涵怎么都劝不动，终于放弃了, 现实会教她做人的。

    而且在她似乎找到了可以努力的目标后, 终于决定回白宫了，这对她来说是好事。

    她都已经想好在诺兰拒绝她后，如何安慰沮丧的她了, 可是让她目瞪口呆的是，在梦见对诺兰说了自己的想法后，诺兰稍作思索, 露出了一个迷人的笑，“这真的是个非常棒的主意，我会考虑的。”

    “我说过的，你想的我都会为你尽力达成。”

    他说这话的时候，周围的人全都没有露出诧异的神色，幕僚团，内阁团都没有反对什么，至少没有明面上反对。

    这已经能说明梦见在白宫的地位了。

    罗涵恍然，难怪梦见完全不担心，一点危机感都没有，诺兰对她的迷恋远比传闻中更多！诺兰的妻子并没有在他上任后跟着来白宫，看侍候的人姿态，她简直是白宫的另一个女主人。

    而更可怕的是，自由党实际党魁副总统博内斯居然在沉思之后并没有反对！

    偶尔看她的眼神也让人毛骨悚然。

    ——罗涵整个人都被震撼的神不思属，连白宫的新布置都没有仔细打量，脚下发飘的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她之前一直以为那些新闻都是为吸引眼球而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夸大，一定要理智看待，可是她现在忽然发现，可能那些新闻还没有现实夸张！

    这是真实的吗？

    是自己以前太狭隘，低估了现实的戏剧性，还是低估了梦见的魅力。

    不过这种状态也就持续了一晚上，第二天她就恢复正常了，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梦见的话是正确的，现在掌握着联邦的这群人早就形成了蟠根错节的利益关系，诺兰和博内斯都是利益集团选出来的为他们争取权益的代表人，他们已经站到了权利的金字塔顶端，可是一旦他们做出背叛整个利益集团的事，他们照样会被赶下台。

    这就是现实。

    再说了，不管怎么样，联邦还是“自由”“民主”的，要做这样的决定，还要参考民意。

    反对理由都是现成的。

    ——有那么多的钱去开拓宇宙，为什么不改善贫民生活？

    这些基本上没有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是无法联想到更深层的原因，再说了人都是有惯性的，宇宙中潜藏着无数的危险，习惯了现在生活的人，在没有巨大利益的前提下，如何才能产生冒险的心？

    未知的宇宙是庞大的，就算是一块未知的星域，也需要无数人力物力。

    哪里有那么容易啊。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梦见根本没有打算走寻常路，她还有个大杀器。

    ——虚拟世界。

    每次在虚拟世界精神力耗尽后，她的精神力都会增长一些，所以她一直坚持直播，她每次的耗尽的方法不是尽可能的延长时间，而是尽可能用自己延伸的“精神触手”去触及每个人的精神体，尽可能扩大自己的精神影响范围。

    她的精神可以影响任何普通人，在单纯精神体的虚拟世界，影响更为得心应手，如果要进行人格催生，也更快更迅速。

    她没有那么丧心病狂的对所有人都下手，可是她完全可以潜移默化的影响他们。

    ——在意识到自己的能力对这个世界来说是无敌的，梦见就没想过，靠着普通办法来进行自己的计划。

    ——就算她在离开之前无法把这件事做完全，完全可以留下“火种”。

    她登上了自己的社交号——这是她在入校时注册的，根本没有发布几条状态，寥寥几条都是作品分享，随着她的名字渐为人知，这个社交号也被曝光了，关注的人与日俱增，完全秒杀一众真实OR虚拟艺人，最新一条状态下的评论数量多到可怕的地步，可惜梦见真的很少上这个号，让众多吃瓜群众十分失望。

    所以在她刚刚登录，设置了特别关注的粉丝如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至，各种私信都一窝蜂的发了过去，谁知道她会不会凑巧真的看到？

    具体看没看到他们也不知晓，可一刷新，居然刷出来一条新状态？

    很难形容此时粉丝的心情，或者说他们都没有时间意识到自己的真正心情，迫不及待的顺着链接点了进去。

    ——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到她更新状态？！！！

    活久见啊。

    迫不及待的就顺着链接点了进去，等到了链接地址，手最快的一群人：“？？？？”

    确定这上的是本人？

    确定她链接真的发对了？！！

    ——这是星空直播平台的一个房间链接。

    不少人表情都要裂了。

    ——虽然现在梦见毁誉参半，有黑的有粉的，可是不能否认她现在的知名度，她的成长经历早就有人扒出来了。

    就算是再不喜欢她的人，都要承认她本人的经历确实称得上励志，而且她真的是个妥妥的学霸，大学专业更是晦涩复杂的政治理论，本身更是一个妖冶到梦幻的美人，下意识的就觉得这样的美人就应该是活在真空里。

    这样的人很难想象她也会逛虚拟城市，看悠闲娱乐节目。

    在这一刻，有种次元壁破了的感觉。

    小仙女也会上厕所的既视感。

    这一刻，他们都有了相同的忧伤感。

    欣喜若狂的是星空直播平台，他们这是免费得到了一个广告吗？

    同样被誉为幸运儿的就是这位虚拟房间的主人，怎么就让梦见想起给它打广告了呢？抱着好奇兼跟风的心态，纷纷的涌入了这个直播间，在留言板上纷纷询问这个主播到底是做什么的，和梦见是朋友还是什么其他？

    这样暴涨的人数几乎是让艾德里安这样的老粉目瞪口呆。

    ——他们都知道，这个主播非常有个性，每次直播的时间短不说，还时不时的断播，而且身为已经难得的高级虚拟房间拥有人，平台举办的活动都没有想过露面。

    不止如此，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主播面具下的脸长什么样子，声音到底怎么样。

    如果不是实力真的过硬，现在的房间等级都要掉下去了，别说人气还在缓慢的增长。

    每一个圈子都是有壁的，直播圈和非直播圈的有壁，直播圈的各个区域也有壁，所以可以说在出圈之前，整个区域的粉丝都是在基本盘外吸引少量的盘外观众，星空的几个顶级主播问鼎就是因为他们拥有的粉丝横跨几个区域，甚至出了直播圈。

    能做到这种程度的，都是极少数中的极少数。

    艾德里安等人早已经对此不抱期望了，可是谁曾想，有朝一日，主播真的出圈了？而且是用一个他们万万想不到的方式。

    而且影响力，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

    留言板的各种留言简直是用刷屏的方式滚动，翻页次数不到一秒，无数的问题把他们砸了个满头。

    艾德里安，……

    这真的是世事无常啊！！

    他一边心情复杂，一边手忙脚乱的联系几个老粉。

    ——因为房间主人实在是太佛了，他们除了打赏的时候积极点，时间久了，留言都懒得留了，不过现在因为涌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为了避免触到主播的雷点，他们最好维持好秩序。

    如果是其他主播，平白多了这么多的粉丝，高兴还来不及呢，肯定不会在乎这一点小事。

    可因为这个主播性格怪异，他们实在不敢保证。

    毕竟之前粉丝暴涨的那次，也没见她高兴，人数有时候会少一些，也没有见她低落，反正就是一副不管你们喜欢还是不喜欢，高兴还是愤怒，我就做我的，你们做你们的，去留随意。

    所有被房间自带的系统检测到的骂人都会永久加入黑名单。

    怀抱着疑惑和惊奇进入房间的人被这当头的科普给震惊到了。

    我去，现在的主播这么有个性吗？而且在这么个性的情况下，还混到了高级人气主播的地位？

    不愧是梦见都关注推荐的主播！

    艾德里安等人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大波圈外人涌到房间。

    至于主播和梦见到底有什么关系，他们真的不知道啊，他们现在连主播现实身份都不知晓呢！

    他们也很好奇啊，如果你们能扒出来，我们也很想听一听！忽的一想，又觉得不对，主播带着面具，又不说话，这不是十分反感自己的身份被人知道吗？万一真的被人知道了，她会不会一走了之？

    这么一想，艾德里安等人的八卦欲就如潮水一样褪去。

    不知道点八卦不影响啥，万一主播撂挑子不干了，那才是影响巨大。

    所以他们坚决反对这种扒人隐私的事情！

    而涌来的八卦人士，则是半信半疑，真的假的，有你们说的这么玄吗？不就是音乐吗？他们大师的音乐会都听过的，可也没有你们说的这么玄学啊。

    真的当他们没有见识？

    艾德里安根本不屑于解释——等你们真的听了就知道谁才是孤陋寡闻了。

    大师的演唱会，以为谁没有听过一样，主播可比一些大师厉害多了，而且大师能保证这样的频率开演奏会吗？

    主播这样的才是人间瑰宝！

    可惜他们这样的老粉比起来新增加的人真的是势单力薄，而且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在没有亲眼见到，亲耳所听之前，他们说的这么天花乱坠，他们一定会保持意见。

    就在这时，艾德里安等人耳边传来了叮咚一声——主播上线，要开直播了！！

    艾德里安顿时惊喜至极，快速的进入虚拟房间，眼疾手快的选择了最前面的几个位置，心道难道主播真的和那位最近闻名联邦的大美人认识？这不是她平时开播的时间啊，她现在开播难道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不止是他，之前被吸引而来听了艾德里安等人一顿乱夸，好奇心都要升到了最顶点了，此刻看主播开直播，想也不想的也跟着进入，反正又不是付费模式。

    大量的人涌入，直接超过了系统设定的最高数值，在人气排名靠后的梦见简直是以做火箭的速度直接冲到了前百，前十，前三，让一众浏览的状况外的人目瞪口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忽然有人压过了那几个堪称妖孽的超级大主播了？

    甚至在星空直播这个呈多边形金字塔的虚拟城市的一个面，直接变作了梦见虚拟房间的直播图。

    梦见其实很少更换背景模型，跳舞多是室内模型，弹琴是室外模型，竹海，云海，雪山之巅，也就那么几个。

    这些足以说明她的个人偏好。

    而这次，艾德里安不由震惊了一番，因为梦见选择的是宇宙星海模型，他们身处一个飞行器上，这次梦见没有在更高的位置俯视他们，而是坐在了地表荒芜的卫星表面，不远处是漂亮的行星，再远处是瑰丽震撼的星云，深色和寂静当中，空间无限的蔓延，时间仿佛凝滞，给人无声的震撼。

    就在此时，梦见的手指划过了琴弦，肃杀又壮阔的前奏响了起来，极具有穿透力。

    不要说新人，就是艾德里安都仿佛第一次听到她的音乐那样，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如果不是此刻是全场强制禁音，大约所有人都要卧槽一声。

    ——之前在进入虚拟房间时，发现这个主播真的像老粉说的一样，演奏时，全场禁音，且不和粉丝交流，就想退出了。

    可转念一想，反正免费听又不要钱，这群粉丝怎么夸不要紧，重要的这是梦见推荐的啊，他们先听一听，实在不好听，他们转身走就行了。

    可是在这一刻，他们仿佛精神波同步了一般，眼睛全在同一时间瞪大。

    我去！！这音乐——

    简直像是有人从他们的大脑上狠狠擦过去了一般，一股陌生的，不属于他们的感情，从接触的地方，一瞬间席卷了他们的全身。

    几个之前叫嚣着你们这么夸大概没有听过音乐大师的演奏会的人，在这一刻都精神恍惚饿了，这、这感染力——

    是不是太逆天了！！

    这特么的才刚开场啊！！就是音乐大师也没有这样的感染力啊！

    而艾德里安等人精神恍惚的想，我去，我去，了不得了，主播她这是又进化了？！！这已经强悍到可怕的感染力居然又更上一层楼了？！！

    马丹，我真的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整个人都要亢奋了！

    ——他们的感觉当然不一样，因为梦见现在用的是就是一个高价定制的全息仓。

    用这个全息仓，梦见的精神力可利用达到了百分之九十八以上，不用考虑精神力的溢散。

    而虚拟世界许多人进入一个虚拟房间，就像是无数人挤在了一个狭小虚幻的盒子里，抛弃了身体的累赘后，他们的精神体介于真实和虚幻之间，呈现了一定量子叠加状态，所以他们可以这在一定程度上互相影响。

    而梦见要做的就是让自己顺着琴音扩散出去的“精神触手”延伸到这个虚幻狭小的盒子的每一寸地方，让它们密密的织成一张网，让所有人都笼罩在这张网之下。

    每当她编制的“网”动弹一下，被困在这个网中的人自然会有所感觉，因为是悬挂在同一张网上，他们之间的相互影响会更直接，更明显。

    在之前用虚拟头盔时，她做这件事还有些勉强，可是在使用了这个全息舱后，她可以比往常更轻易的完成。

    只是，这还不够……

    比起来一个人，两个人，她的精神力无比强大，可以轻易的操纵他们，甚至和那些大师比起来，因为她可以用“技巧”，把精神力的波动增幅，再加上巧妙准确的控制，可以让几万人，几十万人在一个狭小的盒子里感觉到那种在他们看来可怕的感染力。

    可是当几十万人，忽的增幅变成了几千万，几亿人，几十亿，几百亿，本来脆弱的精神个体在经过了一次次的叠加，还有中间的重合后，就变成了一个庞然大物。

    她的网捕捉到的不再是一只只脆弱的蝴蝶，而是一块坚硬的石头，当网颤动的时候，黏在网上的蝴蝶会被迫的跟着网一起颤动，可是石头却不会，甚至石头会磨破编制好的网。

    坐在最前排的人感觉最震撼，越往后这种感觉越小，当然，他们还是会惊艳于延伸到这个虚拟盒子的无形蛛网，欣赏的看着它轻轻颤动。

    所以，这不行，梦见要的是他们跟着她的“网”一起起舞。

    她要的不是欣赏，而是跟着她一起动。

    梦见的精神力此时已经延伸到了极致，仿佛再延伸出一厘米，连同她都要四分五裂，从此不存，所以她能怎么办呢？

    她的脑子在这一刻仿佛放空了，只有手在本能的弹奏，那一刻她仿佛回到了刚通过君不见留下的精神印记接触到精神力的那一刻，天地宇宙无限之大，她不过是天地一浮游，朝生暮死，无限的渺小，和宇宙天地比，她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以她为中心延伸出去的蛛网，在这一刻在没有主人有意识控制的情况下，仿佛变作了一个个的无形的光点，粒子，就这样飘散在了这个盒子里。

    石头在天地之间也是微不足道的。

    沧海桑田，日月轮转，坚硬的石头也会风化成沙。

    那些无形的粒子就仿佛成了吹过的风，落下的雨，把坚硬的石块一点点的风化成沙子。

    组成我们的身体是一样的物质，组成精神体的，也是同样的东西。

    在石块一点点的风化成沙的那一刻，又有风起，那些光点再次从沙子中飞起，仿佛是沙漠中的镜花水月，组成了一个个的似真似幻的幻象，邀请那些沙粒一样，如幻蝶一般翩翩起舞。

    ——既然编制成的网无法撼动无数个体叠加形成的石头，那就同化他们。

    这就像是梦见的个人精神体，进入了无数人意识汇聚而成的大海，这是非常危险的一个举动，一个不小心，她的精神体可能就要被这些精神体击溃——毕竟每个人的精神体都不是完全无害的，它有本能的攻击机制，还有各种庞大的无意识的念头，当它们汇在一起时，效果同样会变的恐怖。如果被击溃，她整个人或是变成傻子或是变成受到重创，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复原。

    可是妙就妙在，梦见现在还在演奏音乐，因为蛛网的震颤，都在欣赏，而这些都是她在引导的，她巧妙的利用了这种引导，瓦解了精神体下意识的攻击本能，并且试图把那种共鸣扩大。

    ——她一个人是无法对抗这么多人的精神力的，既然无法对抗，那就引导吧，把每个人的精神中的那种共鸣放大。

    用这种共鸣再去编造一个更庞大更坚固的网，此时的他们已经不是石头了，他们的一部分都融入了那张网。

    她更像是暴风雨中掀起的那上面的浪花，随着风一层层的往上叠加，引导着下面的水跟着往上，直到达到了高到难以想象的位置。

    在音乐终于停歇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震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仿佛听到了身体的心跳声，精神恍惚的仿佛以为是在做梦，精神仿佛停留在了那高的不曾想象的位置，那种陌生的，震撼的，让人心潮起伏，久久难以平息的感觉在心中回荡。

    等眼前陡然一黑，主播关了直播，他们要被排斥出房间的时候，他们才嗷的一声，无论是老粉新粉全都涌出了千言万语，如水陡然达到沸点沸腾了一般。

    ——靠！原来这才是主播的真正实力吗？！！之前都是在藏拙？BY老粉。

    ——我去我去，原来之前不是乱夸吗？！！这比夸的还要震撼！！BY新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