庖丁没再答理刺头, 对庙里的其他人说:“我叫庖丁, 战斗类血脉觉醒者, 血脉是屠夫, 凡是刀到我手上都会变得非常锋利。技能是庖丁解牛,效果的话, 你们听我的名字大概也能猜到。”
“这已经是我第三次进入初级竞技场了,对于通关,有一定的经验。我不是想要什么权利,我只是想把大家团结起来, 一起想办法活下去, 你们要是觉得相信我, 可以跟着我一起。”
庖丁拿得出实力, 说得也还算诚恳, 但响应者不到十个。
能活过守门人选拔的都不是庸人, 其中很多人想法跟刺头一样,也讨厌被约束, 喜欢自由发挥, 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况且庖丁给人的感觉并不算太好。
“你脾气太极端了, 不过是被人刺了两句, 就差点失控砍人,我很难想象你管理队伍的样子。”人群中一个英俊又强壮的男人朝庖丁走过去, 同样站到人群前面,微微一笑。
男人举手投足都带着上位者的味道,往庖丁旁边一站, 简直像是老板和他的保镖:“我是狮子血脉觉醒着,大家可以叫我狮子。血脉天赋使我嗅觉灵敏,夜视增强,技能是初级兽化。虽然在此之前我只经历过一次初级竞技场,但是在现实中我有丰富的团队管理经验,我觉得你们可以信任我。”
“我们这里有五十人,每个人的技能各不相同,只有合作才能让大家的能力充分发挥。”
“大家千万不要觉得加入团队是一种约束,好的团队绝对不会限制个人的想法,我们可以把思路拿到一起讨论,找出最优的方案,可以把每个人的技能搭配起来,发挥最大作用。”
“当然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在大家思路不一致的时候,也需要有人来统一,这就是我这个队长的职责。我会为团队制定出规则,明确奖惩。这些也正是我擅长的地方。”
狮子的说法得到了部分人的认同,最终效果比庖丁要好些,凝聚了十几个队友,其中包括刚才撒娇求带的兔兔。
至于剩下的二十几个玩家,仍旧三三两两站在一起,摆明了谁的队伍也不想加。
“行了,话也说了,对也组了,是不是该把门让开了?”刺头青年推了庖丁一把。
“我认为我们还是应该更团结一点,这场游戏的难度不低,不报团说不定有团灭的风险。当然我也不是非要大家听我的。”庖丁显然对现在的结果并不满意。
“其实没必要选什么团长。”一个温和悦耳的男声从人群中冒出来,众人转头去看,是一个看起来有些病弱的俊美青年,旁边还跟了个子高挑气质卓然的美人。正是独孤和于渊。
独孤不紧不慢地解释着自己的想法:“现阶段我们的任务只是尽可能多的打听消息,触发任务。既然如此,大家各自分散活动其实更有利于收集情报。至于合作,晚上大家总要回来睡觉的,不如约定在天黑前回到这里,人到齐后,把白天得到的信息互相分享一下,再一起商量下一步的对策。”
“我们有五十个人,外面的地图恐怕不会太小。过于集中反而会让我们错过很多信息。”
“大家并不熟悉,其实选择谁当团长都很难服众,也不利于管理,现在这样挺好,喜欢抱团的抱团,喜欢单独行动的单独行动。每个人有自己的思路,何必强迫所有人一样呢?”
他的说法获得了余下众人的赞同。连刺头都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十分欠揍地说了句:“终于有说人话的了。”
未组队的玩家纷纷表明了态度,庖丁不好再勉强,只得让开了门。
等玩家都离开后,于渊与独孤并肩走出破庙:“哥哥其实还漏了一点没说吧?玩家的确有共同的通关目标,但关卡内获得道具卡奖励,还有结束时计算贡献值却不是一起的。有人的地方就有竞争和算计,何况是五十个玩家,在这种以性命为赌注的游戏里。人性,从来都是最不可靠的。”
独孤认同地点点头:“来自同伴的背叛总是最为致命。而且上一场游戏里张茂文的事我复盘了很久,其实能赢很大程度上靠运气。如果我没有抽到反弹卡,或者用给了别人,即使猜到他身份,我未必赢得了他。如果他再强一点我……”
“赢了就是赢了。没有如果。”于渊打断了独孤的话:“对于我们和恶魔都一样,机会只有一次,赢就是赢,输就是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破庙外是一条狭窄的胡同口,两个人并肩都显得有些拥挤。路面是青石板铺成的,带着潮气,脚踩上去又湿又冷。墙上挂着很多长长的藤蔓,叶子却已掉了大半,剩下发黄的枯枝和几片孤孤单单的黄叶挂在顶上,随着秋风飘来摆去,看着一片萧瑟。
出了胡同,街道宽阔起来,路旁是修葺的很漂亮的房屋。风格有些复古,却又无法明确看出某个朝代的风格。
街上行人不多,少有的几个,也形色匆匆。
但所有人都穿得很体面,衬着从破庙出来的他们,像群乞丐似的。他们身上的衣服不像现代服饰,头发都留的很长,有的变成发辫,有的用簪子别在脑后。
很奇怪的是,明明天色尚早,沿街的铺面却都紧紧关闭,路上也没有人做生意。
玩家们望着空荡荡的路,一时有些无措。要打听消息,路上却没有人,这确实让他们犯了难。
“兄弟,等一下”独孤追上刺头青年。
“干嘛?”刺头青年脚步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不耐烦。
独孤脸上挂着友善的笑容:“只是想认识一下,哥们怎么称呼?”
刺头青年回过头来,看见是独孤后,语气稍微放缓了些:“年修竹。”
独孤这才第一次看见年修竹的正脸,和他想象中不同,青年眉清目秀,带着几分书卷气。不说话的时候倒像个寒窗苦读穷的书生。
独孤一愣:“真名?”
“当然是真名。”年修竹莫名其妙地瞥了独孤一眼。
独孤:“告诉我真名,你不怕现实身份暴露吗?”
年修竹一僵,似乎才注意到这个问题似的。他似乎有些尴尬,光着的脚在青石板上不安地挪动了下:“那应该叫什么?”
独孤十分善解人意地接过话题:“我叫路人甲,这是我同伴路人乙。当然都是假名字。游戏里很多人都会起。这样既方便称呼,又不担心暴露身份。”
“杠精。”年修竹似乎是想把刚才报真名的愚蠢行为覆盖掉似的重复着:“我叫杠精。”
……兄弟,你对自己的定位这么精准吗?
独孤抿着嘴,低着头,肩膀笑得直抖,好一会才恢复了表情:“杠精兄弟,是这样,我想邀请你加入队伍。”
年修竹脸皱成一团:“邀请我?我不是说过我不喜欢入队了吗?我还以为你是个脑子清楚的。”
“我说的不是这一局游戏,是长期队友。”独孤不介意年修竹的奚落,态度依然温和。
年修竹转身就走:“那更不要了。”
独孤没有拦也没有追,仿佛只是兴之所至,随口一问。
“人跑了,不追吗?”于渊抱着手臂站在独孤身后。
“没事,我只是先跟他提一句,让他有个心理准备罢了。真的要确定组队,至少也要到游戏后期。”独孤不在意地说。
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
“哥哥为什么要拉他入队?”于渊突然问了句。
于渊没有说谁,但独孤知道是在问年修竹的事。
“遇上一个符合你要求的,当然要赶紧拉过来。”
于渊没想到是这个理由,微微一怔,又问:“哥哥怎么知道他符合?”
“他几乎没怎么抬过头,却能一眼确定庙里的人数,很快根据条件确定庙里的都是玩家,说明脑子清楚。”
“想到什么说什么,不怕得罪人,这样的人城府不会太深。”
“讨厌组队,说明不依赖他人,说明有独立思考和行动的能力。”
“最后,他年龄看上去跟我相近,身上有一种自信又笃定的骄傲劲,说明在现实中应该也挺优秀的,要是不够优秀的,冲他这个脾气,早就被社会毒打过了。”
于渊被独孤的说法逗乐了:“哥哥分析人很有一套。”
独孤谦虚道:“是年修竹的性格比较简单,也有很多人我看不透的。”
于渊:“比如?”
独孤眨眨眼睛:“你呀。”
于渊来了兴致:“哥哥眼里,我是个怎样的人?”
“真要说呀?”独孤有些犯难地看向于渊:“我要是说的不对,你别生气哈。”
于渊点点头,依旧是平时那副温文浅笑的模样。
独孤:“看你直播的时候,我觉得你骨子里是个很强势的人,个性也很独立。你几乎不从组队,组队就一定要拿队长。”
“但直播的时候,你对观众又很温和,就算有喷子在直播间跳,你一般也是选择无视,而不是像一些暴脾气主播一样跟他们对喷。你对粉丝容忍度很高,开玩笑几乎不会生气,有些不合理的要求也会满足。”
于渊笑着解释了句:“这个啊,因为是工作嘛。在游戏里强势是为了防止猪队友扯后腿,影响节目效果,对观众温和是为了恰饭。”
又问独孤:“那现实中的我呢?”
独孤:“温柔,随和,安静。”
于渊点头。
独孤:“但又都不是。”
“嗯?”于渊歪过脑袋,不明白独孤的意思。
“我说不出来,就好像你是这样的人,只是因为你想要我认为你是这样的人。可明明你没必要在我面前伪装什么,我这么想是不是有点自我意识过剩了。”独孤越分析越心虚。
于渊以前都不认识他,为什么要在他面前伪装,骗他又没什么好处。
“哥哥说得也没错。我的确想给哥哥留下这样的印象。”于渊定定看着独孤,漂亮的暗金色在瞳孔中闪动:“总是想给喜欢的人,展露自己最好的一面。人不都是这样的?”
喜欢的人。
独孤愣愣地望着于渊的眼睛,感觉那里面藏着星辰明灭。
虽然,于渊说的喜欢应该是朋友间的喜欢。
独孤努力劝自己不要自作多情。
可是,他说喜欢我!万一,万一呢?
独孤仅是想一下这种可能性,就开心地想开花。
白墙灰瓦的古镇,青石板路的中央,萧瑟的秋风卷着地上的落叶,打着旋,从东到西。
路中央两个青年赤着脚,穿着淡薄破旧的衣服,在寒风里对望着。
独孤却丝毫不觉得冷,心飞快地跳着。眼中既期待,又畏惧,既欢喜,又茫然。纷纷杂杂的情绪,毫无保留地呈现给于渊。
你对我是哪种喜欢?
独孤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把心里的问题问出来。
他不敢。
当他打开房门,看见于渊的一刻起。于渊就从一个抽象的,遥不可及的男神,渐渐变成了一个每天,看得见,摸得着的,现实中的人。
他心里对于渊那种粉丝般的好感,也在相处中变成了脸红心跳的暗恋。
他没奢望过这暗恋能成功,甚至不敢对对方表露出友情之外的好感。
每天看见对方,就已经足以让他开心。但他现在不止能看见对方,还能一起聊天,吃饭,健身。像朋友一样相处,在游戏里更是同生共死的伙伴。
这样的关系已经远超出他的奢望,甚至让他有种飘在云端的不真实感。
所以他越发不敢冒险,也不敢幻想更多。他也会恐惧从云端坠落,粉身碎骨的疼痛。
“看天色应该已经是午后了,我们抓紧时间做任务吧。”独孤收起心里旖旎的心思,正色道。
“好。”于渊依旧是那副温和好说话的样子,像是独孤说什么他都会一口答应下来。
两人聊天的功夫,其他队伍的玩家已经各自出发。
庖丁一组选择的目标是坊市:“一个城镇,人流大的地方,信息更集中,虽然这个镇子看起来有些萧条,但总不可能所有店铺都关门吧,那不得把人都饿死。我们去坊市转一圈,肯定能找到有用的信息。”
狮子一组选择的地方是住宅区。
作为队长,他给新加入的队员解释了一下选择住宅区的原因:“游戏不可能给我们一个太平无事的村子,这里必然已经发生了什么,我们这副打扮,直接跟当地人说话,未必有人搭理,还容易暴露身份,不如暗中打听,更加稳妥。”
又说:“路上的时间不要浪费,大家先彼此介绍一下技能吧,这样一会分工,我会尽量考虑把每个人的能力都发挥出来。。”
余下的人各自也有了打算,四散走开。独孤却没有明确的发现,只沿着主路慢吞吞地走在路上,左看看,右看看,走完这条街,又转个弯,溜达下一条街。看起来像是闲逛一般,完全没有目标。
小镇不大,街道三横两竖。三条街道横贯东西,两条连接南北。到傍晚时,独孤已经将整个主路逛完。
小镇东南边是住宅比较集中的地方,家家户户都有个漂亮的小院,看着生活富庶,衣食无忧的样子。
西南边看上去最为荒凉,独孤他们住的破庙也在这边。独孤本以为除了他们以外,应该还有一些当地的穷人,但独孤转了一圈,没有再看见其他住户,再往西就只剩下一大片荒地,荒地的尽头,倒是有间破旧草屋,不知是什么时候建的。
中间一条路是小镇的主路,也是最为繁华的一条,酒楼,街市都开在这条街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条街萧条的有些过分。
走过街角的时候,独孤瞧见几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正聚在一起欺负一个佝偻着背的男人。
这几个少年看起来家境不错,吃得白白胖胖的,穿得也很讲究,
一边欺负一边喊:
“叫你胡说八道,臭疯子,打死你。”
“哈哈疯子吃泥巴啦!喂他多吃一点,他就配吃这种东西!”
独孤走近一看,一个少年正骑在疯子身上,揪着他头发,把泥巴往人嘴里塞,旁边有两个人按着疯子的腿脚。
剩下的围在周围拍手叫好。倒好像他们做了一回行侠仗义的英雄一样。
独孤停下脚步。就算知道是NPC,看见这样的场景心里还是会有些不快。
心里念叨着,被当街欺负的疯子,怎么听都像是有故事的存在。管这个闲事不亏。走上前去。
“住手!”独孤大喝一声,三两下把那几个半大少年拉开。
经过一个月的健身,他身体素质还算是小有进步,又跟于渊学了不少实战技巧,对付几个半大孩子不成问题。
他尽量选了些不伤人的招式,只是用巧劲,把人推到一旁。接着伸手去扶那佝偻着背的男人。“老伯,您没事吧?,呃……”
疯子抬起头,竟然意外的年轻,看起来不到二十的年岁,眉眼间看着颇为清秀,只是眼神有些怪异渗人。他直勾勾地盯着独孤看了看,露出一个怪笑,阴恻恻地念叨着:“有鬼啊,外面有鬼啊!”
声音沙哑嘶厉,听着真如讨命恶鬼一般。
有鬼?独孤装出害怕的表情,追问:“什么鬼?”
疯子却一把推开了他,嘴里依然念着:“有鬼来复仇啦,哈哈哈,他们来索命了!”
被推开的少年再次围上来,对着独孤大声喊着:“外乡来的臭乞丐,谁让你多管闲事?”
外乡来的臭乞丐?
所以系统给玩家的身份是50名臭乞丐!过分了吧!
独孤想:就算不是乞丐,看他们这装束,只怕也好不到哪去。
“你们爹妈没教过你们人生而平等,请尊重他人吗?”独孤挽了挽袖子:“我不欺负小孩,所以刚才留手了,你们要是非要上赶着凑上来,我也不介意替你们爹妈教育教育你们,嗯?
独孤看了看在一旁看热闹的于渊,又补充道:“哦,对了,你们这一二三四五,六个人呢!我这边也得再加个帮手才行。二打六,不算欺负你们吧。”
少年们不屑地瞥了眼于渊:“他是你帮手?长得像个娘娘腔似的,会打架?”
于渊露出一个弱不禁风的笑容,慢悠悠从地上捡起两个石子,在手里用力一握,一把碎粉末从指缝露出来,然后拍拍手,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朝少年们走去,声音温柔:“哥别动,这几个小孩交给我就好,哥哥觉得每人打断一条腿还是两条腿好呢?”
“哇啊啊啊啊,妖怪啊!”少年们被于渊堪比恐怖片的笑容吓到了,在加上徒手捏石头这个十分不科学的招数,吓得呼啦一下跑了,临走还放着狠话:“你们等着,我去告诉我爸爸!”
“真不经吓。”见人走了,于渊收起表情,随手扔下两颗完好无损的石头。他功夫再好也只是个普通人,哪有捏碎石头的本事。不过是趁一开始没人注意的时候藏了把细沙,配合独孤演戏而已。
“是你演技太好了,要不是认识你,我刚才都要被你骗过去了。”独孤由衷地说。
那把沙子跟变戏法似的,他都看懵了,刚刚差点漏了陷。
其实倒不是打不过这群少年,但看他们穿得非富即贵,如果真打起来,只怕打伤了小的,来了老的,徒增麻烦。又不能跟他们来软的,以这些少年恃强凌弱的个性看,服软估计只会起到反效果。
所以独孤选择了先威慑,要是不成功,再武力镇压。没想到于渊这堪比奥斯卡影帝的往这一亮,直接把人全吓跑了。
赶走了少年,独孤继续跟疯子套近乎:“你叫什么,住在哪里?需要我帮忙吗?”
疯子这次没有说话,直勾勾地盯了独孤一会,一把推开了他,扭头跑了。
“哎,又白忙活了。”独孤嘴里说着,神情倒没见多沮丧,本来从一个疯子嘴里套信息,也是碰运气的事。
于渊了眼地上的污泥:“至少哥哥做了件好事。”
“你别笑话我了。”小心思被于渊看穿,独孤微微有些囧。把宝压在一个疯子身上赌运气,实在不是一个万年非酋该干的事。
小镇北边的住所修建的最为漂亮,一家一户都有各自独立的小院,朱漆黛瓦,错落有致。
北街正中央的位置,是镇长的住处。白色的石阶修了十几层高,楼顶悬着牌匾,写着“无忧镇”三个大字。
来了半天时间,独孤总算知道游戏地图的名字。
此刻这朱漆的大门前聚了几十个NPC,正与台阶上十几个壮实的家丁遥遥对峙着。这些台阶下的NPC都穿得都比较朴素,远不如刚才那几个少年华贵。
在周围,独孤还看见了不少跟来的玩家。狮子的队伍和庖丁的队伍也在。浑水摸鱼地站在人群后方。
他心中暗自一凛,只怕是撞到关键的剧情点了。
这些NPC似乎有些气愤,对着门大声嚷嚷着什么。独孤听了一会,大多是些重复的话,类似:
“你们总得给个说法吧,把粮食都屯起来,想饿死我们吗?”
“我不管,今天见不着吃的,我们就不走了!”
“现在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你们又藏了米,是想把我们都饿死吗?”
“不如大家一起杀进去,杀死那些奸商和贪官,米就是我们的了!”
吆喝的很响,可惜没有人真的往上冲。
这时候,一位牵着孩子的妇人哭喊着,跪倒在门前:“求求你们可怜可怜我一家老小吧,我老母亲今年都已经七十多了,最小的孩子才五岁。他们已经一天一夜没吃饭了。”
哦豁,独孤想,原来不止他们这些“外乡的乞丐”没饭吃,本地人也没有。
除此之外还能收集到的信息是,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大家无法离开镇子,外面的人也进不来,而镇上的粮食被这些有钱的商贾和镇长一起屯起来了。
独孤逛了一圈,除了几处荒田,确实没看见什么庄稼作物,也没有什么养殖的家禽。所以这里食物应该主要靠从外地进,如果这样的话,交通封闭确实会导致粮食不足。
但是为什么一个小镇会出不去呢?独孤突然想起刚才遇见的疯子说过的话,总不会……是闹鬼了吧?
“这位大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商店不卖米了?”独孤凑到一个看起来比较面善的中年汉子身边,小声问道。
“哎,别提了,我也是今天下午才知道的消息。这不是镇子出了那件怪事嘛,现在大家都出不去,就指着粮库里那些粮食救命,这些黑心烂肚的家伙,就把所有买粮食的铺子都关了,把粮食集中到镇长这里,他们自己吃,不给我们吃。”中年汉子倒也不嫌弃独孤这身打扮,拉着独孤打开了话匣子。
“咱们阵平时粮库里都是满的,把粮食各家分分,熬过冬天总是不成问题的。现在他们把粮食都藏起来,摆明就是想看着我们死。”
“我们家还算幸运,先前刚买了一袋子米回家,但是一家那么多张嘴,也撑不了几天了。”
出不去是因为“那件怪事”。独孤心想,看来是默认大家都知道的,系统果然不安好心,要是他刚才直接问为什么不能离开镇子,只怕会当场ooc淘汰。
看这些小镇居民讳莫如深的样子,他该怎么知道那件怪事到底是什么呢?总不能自己出去看吧?万一真是闹鬼,被搞死了怎么办?
“出来了,出来了!”人群前方突然爆发出一阵呼喊,独孤伸长了脖子去看,之间那高大的朱门缓缓打开,一个衣着华贵,神情倨傲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
“大哥,这谁呀?”独孤小声询问。
中年汉子先是一愣,上下打量了独孤一眼:“你是外乡人来采玉的人吧?”
采玉人?原来不是乞丐吗。独孤默默记下这个身份,顺着中年汉子的话说:“是呀,本来想着挣够钱就回家的,没想到现在回不去了。”
“你们也够可怜的。现在玉采没了,也没人管你们吃住,城里都没粮食了,我们这些本地人好歹家里还有点存粮,能撑几天,你们就难咯,哎……”大汉似乎是不忍再说下去,重新把视线转回管事身上:“这是镇子家的管事,一般镇长不出面的事,都是他来。本地人没有不知道他的。”
“原来如此,谢谢大哥。”独孤十分想抱着大汉亲一口,大哥真是个好人,三言两语就把他们情况讲明白了。
原来玩家设定的身份是进镇上采玉的工人,玉采没了,又出不去,没得吃,没得住,只好挤在破庙里。虽然不是乞丐,但处境也跟乞丐差不多了。
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说话的分寸也会好把握的多。
“各位父老乡亲。”管事命人将一张告示贴在镇长家门外的告示牌上:“镇长大人说了,现在体谅大家的难处,粮食可以卖,但是不能按照平时的方法卖,必须拿琼枝玉来换!”
“怎么换?一块玉换多少粮?”人群中有人问。
管事伸出三根手指:“一斤玉,三斤粮。”
小镇居民闻言炸开了锅:
“才换三斤粮,你怎么不去抢!”
“就是,平时一斤琼枝玉,三百斤粮也是换得来的。”
“三斤粮一户人人一天就吃完了,这那里够?”
“你们这是趁机敛财!我看搞不好,那怪事就是你们搞的鬼!”
“再说我们手里的玉早就卖了,哪里来的那么多玉换粮?坐地起价也不带你们这样的!”
管事抬起手,朝下压了压:“安静!”
人群声音渐渐低下来,等着他的回答。
管事清了清嗓子:“你们跟我这吵也没用。价格是镇长大人跟几位老爷商量的,变不了了。现在粮就是命,你们觉得是玉值钱,还是自己的命值钱,可以好好掂量掂量。”
“至于说没有玉的,没了旧的,你们不会去找新的吗?”
“总之这事就这么定了,想要粮食的每天正午可以到这里集合,拿琼枝玉换粮食。不想换的,也没人求你!”
管事说完便甩着袖子走回宅子里,朱漆大门缓缓合上。
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的议论声,错愕,戒备,恐惧等等情绪,出现在不同的人脸上。
还有一些人,用视线隐晦地打量着周围衣着破旧的外乡人。包括刚才跟他搭话的那位憨厚大哥,也默默跟他拉开了距离。
琼枝玉。
独孤想,可以找新的,说明这个小镇出产这种玉。
刚才那位大哥说他们是采玉人,又是外乡的,那很可能就是被雇来采琼枝玉的。
只是为什么雇外乡人采玉呢?
采玉很危险?
还是这无忧镇有什么别的讲究?
另外大哥明明说玉已经采完了。玉石又不是蘑菇,采完一茬难道这么快还能再长一茬?
还有这些暗中打量的视线,独孤总觉得里面有种不坏好意的味道,看得人毛骨悚然。
一段提示音在脑海响起来:
【激活日常任务,获得当日口粮,每获得一份口粮,赠送抽卡次数*1。每人每日限完成一次。】
【激活主线任务1,解开琼枝玉的秘密。】
听见任务提示音,让独孤心里微微一松,有了目标,总算不用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了。
“看来我们的首要任务是解决温饱问题。”独孤小声跟于渊调侃着:“这倒不错,既能填饱肚子,又能抽卡。”
“哥哥说,那些恶魔现在在哪里。”于渊的视线扫过人群:“这里?”
他又望向那些高大的住宅:“还是那里。”
“一共五个恶魔。”独孤目光锐利地看向那扇朱漆大门,笃定地说:“这里不一定有,那里面一定有。”
于渊便笑起来,隐含杀气的眼睛,直勾勾望着朱漆大门:“我也这么觉得。”
独孤站在于渊旁边,隐约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独孤看到的于渊从来温和,且很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这么外漏的杀气,足以看出于渊是真的很憎恨恶魔了。
独孤有个大胆的想法,他想攻略一只恶魔,他对恶魔拥有先天好感加成,还能够伪装成恶魔的身份,如果能攻略一直恶魔,就能成功打入敌人内部。
但计划需要避开其他玩家行动,包括于渊,独孤要实施起来,还得从长计议。
人群渐渐散去,天色渐暗,独孤和于渊也回到了游戏开始时居住的破庙中。
打探消息的玩家陆续拖着沉重的步伐回来,走了一下午,水米未进,这会确实都已经很疲惫了,各自找了位置坐下休息。
随着夜幕一点点降临,寒意渗透了破败的门窗和湿冷的地面。一些怕冷的玩家努力蜷缩起身子,或者几个人挤在一起,试图让自己暖和起来。
狮子注意到一旁不停搓手哈气的队友,起身对庙里的人说:“夜晚天寒,大家身上又没什么御寒的衣服,不如把这里的稻草收拾起来,大家烤烤火,暖暖身子。我们队伍里有火系技能的玩家,可以负责点火。”
这提议提的正是时候,玩家非常配合地把稻草朝中心堆起来,渐渐形成一个草垛的形状。
狮子口中的火系技能玩家是个一头橘红色头发的青年。待草垛堆好后,他走到草垛前方,抬起右手。目光专注地盯着自己右手手心,过了几秒手心冒出一个硬币大小的火球,威力还不如贺三那张火系元素卡里面的火球大。
火球落在草垛的中央,啪地一声爆开,点燃了周围一小圈稻草,火势渐旺,给寒冷的房间增添了几丝暖意。
到齐的玩家自觉绕着草垛围成一圈。激活任务的提示音所有人都听见了,但并非每一个玩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此刻很多人正一脸期盼地,等着别人分享情报。
最终回到庙里的有48个人,剩下二人都是单独行动,迟迟不归,只怕是凶多吉少。见人基本到齐,狮子率先开口,拿过话语权。他虽是盘膝坐在地面上,坐姿也十分端正,像在主持什么重要的商务会议一般:“那就开始吧。我们队伍人多,今天打听到的情报还是比较全面的。等下如果还有什么遗漏之处,大家可以再帮忙补充。”
他先是把在镇长宅院门口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给不在场的玩家听。这部分关系到任务发布,是最重要的情报。
狮子讲话时条理清晰,语调和缓,叙述翔实,让人信服。狠狠在人群中刷了一波好感。
说完最主要的,他又提起在住宅区打听到的消息:“这部分信息主要是依靠兔兔的能力打听到的,为了防止我转述的有什么遗漏,就让兔兔来给大家分享好了。”
他话音一落,有几个听得过于投入的社畜玩家,忍不住习惯性鼓起了掌。鼓了几下回过神来,又十分尴尬的放下手臂。周围响起零星的闷笑声。
“大家好,我是兔兔。”兔兔一开口,众人的视线就转到兔兔身上,狮子说的事部分玩家已经知道了,但是兔兔即将说的,很可能是他们不知道的部分。
“我们在居民区听见一些关于怪事的传闻。在说之前,先提醒大家,这件传闻是默认全员知道的哦,如果你向NPC询问,就会被判定OOC,今天我们就亲眼目睹一位玩家被判定OOC之后,淘汰,直接从游戏中消失了。而被询问的NPC也像是忘记了这段事情。”
独孤之前也猜到可能会有这样的陷阱,并不意外。今天小镇看起来并无太大危险,没回来的玩家若非刚好撞进恶魔手里被杀,大概率就是因为崩人设被淘汰。
兔兔继续回到正题:“怪事呢,其实是三天前开始的,也正好是那一天,镇上的琼枝玉被开采完了。传闻说是几个镇上出去的人,稀里糊涂昏倒在外面,被来镇外买玉的生意人瞧见了,瞧见的时候,人已经冻死了。”
“接着外镇这些人回去路上,一部分人也死了。后来大家发现死掉的人身上都带着琼枝玉。于是外镇有了这种玉不详的留言,临近的村镇听到消息,不敢再来做生意,镇子里的人又不敢出去。”
“镇上自从开始卖玉,家家户户都很富裕,田地早就荒废了,又时近深秋,少了外乡的供应之后,无忧镇就开始面临缺少粮食供给的困境。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就在今天早上,粮店关门了。”
兔兔说完之后嘟了嘟嘴巴,两手在胸前轻轻合十,歪着脑袋问:“兔兔听到的消息就这么多啦,大家有没有什么别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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