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独孤一行在团队训练室集合, 等待进入游戏, 这是团队训练室的一个功能, 可以让团队提前集结。从训练室进入游戏的玩家,退出游戏后, 也会先在这里集合,方便讨论复盘。
作为去过中级场,比较有经验的老玩家,杀手再次嘱咐道:“记得我说的, 中级场恶魔和玩家不会再有独立的阵营, 所以不要相信除自己和队友的任何人。就算是队友, 也要小心确认身份。”
【欢迎玩家进入中级竞技场。】
【游戏地图:巨狼城堡, 正在加载中。】
【游戏开始。】
一个车队在荒无人烟的冰原上前进着, 车队很大, 前后有百余人,一小队骑着兵走在前面, 骑得不是马, 而是一种又像山羊又像骆驼的东西, 毛色雪白, 被称作撬马。他们身后就是十几辆大车,也用这种动物拉着, 每一车上面的箱子都很沉,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印辙。
队伍的末尾有一辆比较华丽的马车,车帘挡着, 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一只纤细苍白的手轻轻挑起车帘一角,立刻有侍卫凑上前:“大人您说?”
“还有多远?”马车里传出的声线又阴又柔,却却能清楚地听出是个男声。
“回大人,按现在的速度,天黑之前应该就到了。”
“嗯。”里面的人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朝侍卫比了个手势。
侍卫问:“大人是说,现在把那些人唤醒?”
马车里的手挥了一下。
“是。”侍卫顺从地退开,朝身边人下令道:“把他们弄醒。”
意识清醒过来,独孤只觉得冷,那种寒气钻进了骨头缝,在里面跳舞的寒冷。
睁开眼睛,附近是一望无际的纯白,漫天的冰雪。恍惚间,独孤怀疑自己是不是到了南极。
独孤注意到这一局没有人数提示,也就是说现在不能知道玩家和恶魔的数量。
独孤不动声色地观察起周围。这里有很多人,都茫然地看着周围,像是刚刚醒来的样子,他们他们穿着统一的白色袍子,不算暖和,只能勉强保持不被冻死,脸上带着面具,看不到长相,唯一能做区分的只有不同的高矮胖瘦,和每个人胸前的编号。从001到100,刚好一百个。独孤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编号,是022,还挺好记的。
在这些面具人之外,附近还有一些骑着白色坐骑的侍卫,他们穿着皮子扎成的背心,和塞着厚棉布的袄子,这些人看似在巡逻,实际上却有意无意地朝这边看着,像是守卫,也像监视。更远的地方,一个面色苍白,的病弱青年正裹着裘皮大氅,有侍卫恭敬地给他递上一杯热饮。隔着数十米,独孤都能看清上面蒸腾的热气。
“啊啊啊啊,这是哪?你们是谁?要干什么!”一个穿白袍的男人突然从地上跳起来,大声嚷道。
他看起来非常害怕,使劲从脸上把面具往下扯,但面具就像是粘在脸上一样,他无论如何也摘不下来。
他的声音把周围没醒的白袍人吵醒了,一部分也跟着嚷起来,一些则恐惧地缩成一团,剩下一半左右看起来比较沉稳地,坐在原地没有动作。
独孤觉得有点奇怪,这些大声嚷嚷的白袍人不像恶魔,也不像玩家。
估计是NPC,之前初级场经历的五十人局都被称为大型,这里恶魔加玩家如果有一百人,也未免太多了些,何况恶魔并不一定在白袍人里,也说不定是侍卫,或者那个看起来身份很不一般的病弱青年。
刚才给病弱青年端茶的侍卫扶着刀柄朝这边走过来,他身穿一身玄色猎装,待他走进,独孤看清他身上的纹饰看着比其他的侍卫要精致很多,估计是个头目。
他模样有点凶横,眉心有一道刀疤,那么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把那几个闹得正欢的白袍人吓得够呛,鹌鹑般缩起了脖子,似乎是怕被他一刀捅了。
“几位客人稍安勿燥。。”出乎意料的,侍卫头目扯出个不算温和的笑容,别管真不真心,至少面上看起来还算和气:“这里是北部冰原,你们先前是商队的脚夫,因为遭遇暴风雪晕了过去,巫神大人费了很大功夫才将诸位救起来,不过也许是天冷冻坏了脑子,少了记忆,想来过不了多久就能恢复了,不必惊慌。”
“那……这,这面具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摘不下来?”白袍人哆哆嗦嗦地问:“还有我们的衣服,怎么也被换,换了?”
侍卫长:“面具是施法的必须之物,等到诸位完全恢复,自然会脱落,衣服也是施法所用,虽单薄了些,不过还请暂且忍耐,等到了城堡,自然就不冷了。”
独孤觉得这侍卫解释里唯一能信的大概只有那个集体失忆的设定,难怪这局虽然有NPC,却没有提醒玩家不能人设OOC之类的,失忆的人哪里需要什么人设。
现在面具摘不下来,也不清楚真实情况,冰天雪地的,不跟队大概只有冻死的下场,独孤决定先跟着走走看。
至于找队友,倒是不急,现在周围的人是玩家恶魔还是NPC尚不清楚,万一贸然暴露玩家身份,说不定会有危险。
“我们现在是要去你说的那个城堡?还有多远?”一个清脆干练的女声在独孤身后响起,独孤回头,瞥了一眼对方胸前的号码,015。
侍卫长摸出怀表看了一眼,说:“再有两小时的脚程,就到冰霜城堡了,各位再坚持一下,到了城堡,自然有佳肴美酒给各位接风洗尘。”
一听到佳肴美酒,很多白袍人都露出了期待的神色,才两个小时,坚持一下就能到了。
“那暖和吗?热水澡吗?”
“都有,客人的需要,我们全部都会尽力满足”
“我们在那里住多久?”
“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不用交钱吗?还有这种好事?”
“不需要交钱,我们大人是巫神,你们都是大人的子民,只要心意虔诚,自然能够得到大人的庇佑。”
白袍人七嘴八舌地询问都被侍卫长一一答复。
“感谢巫神大人。”白袍人这样说着,从最初的慌乱中脱离,暂时放松下来。他们所求不多,能活着,有饭吃,便足够满足了。
独孤低头掩饰住眼里的不认同。
这种穿号码服,带面具的方式,根本不像是救人,倒像是赶羊。侍卫长嘴里说得好听,眼里却带着掩饰不住的轻蔑。嘴里叫着客人,可哪有主人坐软轿,骑坐骑,喝热茶,穿袄子,让客人单衣草鞋在冰天雪地里走的?
不过想也是了,这可是在游戏里,真到安逸的时候,只怕离死亡也就不远了。
待所有人苏醒后,侍卫组织客人们列队,所有人按照号码排成五列,跟在巫神大人的车子后面进发。
独孤面具下的嘴角,牵起一个嘲弄的弧度。他们和被放牧的羊只差一根鞭子的距离。
队伍继续朝前走,空气里满是风雪的味道。独孤冻得上下牙打颤,他一向怕冷,得亏这三个月在训练室里没少进入极寒模式训练,这才不至于在游戏开始被冻死在雪地里。
过了半小时,便陆续有几个白袍人腿脚抽筋,或是直接冻僵在地上,一头载进了雪里。
侍卫长对其他人说,这是巫神对他们的考验,心不诚的人会被冰原留下,只有纯洁虔诚的人,才能进入城堡。
胡说八道,明明是被冻的。不想救就直说,扯什么封建迷信。独孤在心里腹诽着。但他也只是腹诽,当前情况不明,得罪NPC没好处。
但总有人心直口快,看不得这样的事。058号客人不满地瞪着侍卫长:“你们巫神大人不是很厉害吗?不是很仁善吗?为什么见死不救?”
回答他的是侍卫长出鞘的长刀,寒芒一闪,一颗头颅便掉进了雪里,血从颈部喷出来,冒着热气,很快用结成了冰,混进雪里。
侍卫长将刀用那人的白袍擦干净,慢慢把刀收进鞘里,立威般在人群中扫视一圈,冷冷吐出几个字:“不敬巫神者,杀。”
好锋利的刀,好快的出刀速度。
独孤暗自惊骇,这侍卫长的实力只怕比杀手也不遑多让。这绝不是人类该有的水平,看来这里的NPC远强过现实世界的人类,这就是中级竞技场的世界?
不,还不能完全肯定是NPC,也有可能是披着人皮的恶魔。
这一刀以后,客人们噤若寒蝉,没人再去触侍卫长的霉头,乖乖地跟着队伍继续走。
又一个小时过去,独孤手脚渐渐没了知觉,肺里都像是结了冰。他不敢大口呼吸,只能小口地换着气,正被冻得有些迷糊,突然听见旁边有个声音问:“你们都是玩家吗?”
独孤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向对方,是024。
独孤脑海里略过两种可能性:1.对方是个脑子不太好的玩家。2.对方是个来钓鱼的恶魔。
看不清脸,也就看不见表情。独孤把头转回来,没搭理他。
旁边的023倒是接了话:“什么什么玩家?你恢复记忆了吗?”
独孤又想到三种可能,023是玩家,他在装傻。023是恶魔,他在钓鱼。023是NPC,他是真的失忆了。
啧,果然没了身份划分,游戏难度确实提高了很多。独孤暂时打消了找队友的念头,还是等到暖和的地方再说吧。真正熟悉的人,一个小动作,几句话就能分辨出来,不需要刻意问,刻意说。
“啊啊啊啊嗬——嗬嗬——”024突然惨叫起来,掐着自己的脖子,抽搐着倒在地上。过了一会,脸上漫上紫黑,全身扭曲地死去。
他死的太突然,死状又凄惨可怖,在人群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连巫神,都由侍卫长搀着,下了软轿,过来查看。
周围人慑于巫神的身份,都纷纷退开,让出一条路来。
这是独孤第一次近距离看见对方。
对方皮肤苍白,脸上没有胡须,头发长长的披在脑后。唇色倒是十分艳丽,丹凤眼,眉如弯柳,乍一看像个女人。但不同的是他颈部有十分明显的喉结,身高也确实高了些。
巫神低头盯着死去的024看了一会,突然伸手,吐出一个字:“刀。”
侍卫长便恭敬地将刀递了上去。
巫神纤细的手指握住刀柄,手腕翻转,刀刃挑开白袍人的衣服,划开024的胸膛,腐烂的内脏带着腥臭味,从024肚子里流出来,巫神的手却很稳,像是拿着手术刀的医生。一些白袍人已经恐惧地退远了,一方面觉得场面太过血腥,一方面024死得蹊跷,大家都怕靠的近了会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巫神用刀尖剔掉024内里腐烂的骨肉,露出发黑的骨头,下了判定:“是中毒。”
巫神哼笑一声,像是觉得有趣一般,朱唇轻吐:“下毒的人应该离他不远。”
接着他用狭长地眸子扫视了一圈,着重看了024周围的几个白袍人。
独孤只与他短暂对视了一下,就赶紧垂下眼睛。他感觉得到,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巫神,很危险。比侍卫长还要危险的多。
作者有话要说:
编编号是属于起名废的快乐~
独孤:大家好,这里是100古堡观光团,我是编号022,请大家pick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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