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啊, 我们哪有钱啊!”
赵秀娥嗷呜一嗓子嚎开了, 三百块啊,她哪有钱?!
“凭啥!凭啥!那是老二孝敬给这个家里的钱,凭啥给那个赔钱货!不给!她敢去报案老娘就去打断她的腿!”
江老婆子梗着脖子嗷嗷叫, 显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江老头冷冷扫了婆媳俩一眼:“如果你们想让伟伟以后回来种地,或者是去蹲局子, 那尽管闹!”
这一晚,除了江苒苒姐弟仨,江家的其他人几乎彻夜未眠。
第二天李忠富过来的时候,整个江家死气沉沉的。
江老婆子躺在炕上连呻唤的声儿都歇气了,炕边的江老头像是一.夜老了好几岁。
赵秀娥母子俩的脸上灰派派的, 只有江老大骂骂咧咧个不停, 愤怒跺脚的时候不小心扯到受伤的腿,疼的嘶嘶几声。
等江苒苒领着非要跟着她的两小只进门, 立刻收获江老大凶恶的眼神,要不是有李忠富在场, 估计江老大能活撕了她。
昨晚闹腾了一场,江老头心力交瘁的,没用李忠富再多说什么, 直接吩咐赵秀娥把钱给江苒苒。
“要命啦, 我哪有……”
赵秀娥扯着嗓子就要干嚎, 却被江老头冷冷的一眼扫过来,声音卡在心口不上不下,差点没憋死她。
最后还是江伟阴着脸把厚厚的一沓大团结递给江苒苒, 眼神狠呆呆的,像是想把这钱直接甩到江苒苒的脸上。
这三百块钱里有他和赵秀娥存的二百块,剩下的一百是江老头补的,当着江老三的面,还特意强调那一百是从他们分家那一份里出的,可把江老大一家呕的要死。
“钱也还了,还麻烦村长跑一趟。”
江老头磕了磕烟锅,脸色淡淡的,显然是因为李忠富这个村长的身份才没甩冷脸。
李忠富哪会听不出来江老头的冷淡,但他有自己的立场和原则,他是一村之长,总不能看着村里三个没爹没娘的孩子被挤兑死还不管吧?
再说以前江学军对他也不赖,不管哪次他去城里办事儿江学军都给他招待的妥妥帖帖的,还有江苒苒这孩子也是个懂事儿的,就冲这,做人就不能昧着良心。
“不麻烦,学军两口子都是厚道人,我承他们的请,帮衬帮衬孩子也是应该的,总不能真让这三个孩子被三百块钱的饥荒逼死吧?”
这话听的江老头老脸火.辣辣的,活像被人搧了两巴掌。
“村长叔,谢谢你替我们姐弟仨主持公道,屋子的钥匙也还给队长叔吧,免得以后……”
话音顿了顿,江苒苒把小屋钥匙递给李忠富,一脸郑重其事:“我个人损失是小,大队财产要是有啥损失,那可是大事。”
江伟被这话气得牙根儿痒痒,偏偏李忠富还夸:“苒苒这思想觉悟就很好。”
这年头,就算是大队的一根针那也是集体公有财产,盗窃公有财产更是重罪。
不然昨晚江伟也不会直接就被绑了,更不会一听江苒苒要报案,江老头和赵秀娥就同意还上那三百块钱。
处理完还钱的事,李忠富也不继续讨人嫌,等他一走,江家人立马冷了脸。
炕上躺着装孱弱的江老婆子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冷声叫住要带着弟弟妹妹回屋的江苒苒:“都给我站住,我有事要说。”
说着,她狠狠的瞪了眼江苒苒:“我老婆子命苦啊,早早的没了儿,现在随便哪个小崽子都敢骑到我头上撒野了,好啊,翅膀硬了,胳膊肘往外拐,伙同外人来欺负到家里来了……”
江老婆子说一句就往江苒苒身上剜一眼,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在骂江苒苒一样:“这个家我看我是当不了,我今天就做主,把……”
“奶,你的意思是说要分家啊?”
江老婆子义愤填膺的批判了半天,突然被江苒苒打断,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听江苒苒又说:“要是分家的话,虽然我爸妈不在了,但他们以前没少给家里做贡献,家里的钱粮票据,也该有我们姐弟仨的一份吧?”
这话气得江老婆子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厥过去,老脸胀紫,凶狠的骂道:“做梦你做梦!毛都没长齐的贱蹄子,还想和老娘分家,你现在就给老娘滚出去!”
这火气江老婆子憋了一晚上了,现在像是瞬间被江苒苒点燃了。
江老头老脸也冷了,他现在已经后悔之前同意把江苒苒姐弟仨接回江家了,要是没有这一出,家里也不会既损失了三百块,又把人丢的全村都知道了。
现在江苒苒还敢提分家,要钱粮票据,这简直把江老头心里对二儿子那点愧疚统统都抹去了。
他当即冷冷的看着江苒苒:“你还有脸提你爸?我念你们姐弟仨可怜把你们接回来,你就是这么祸害家里人的?”
“爷爷,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不是我祸害家里人,而是这个家祸害我们,我爸活着的时候对这个家任劳任怨,每个月自己咬紧牙缝也要给你们补贴,结果他刚死,你们就把他的老婆孩子扫地出门,害的我们姐弟仨小小年纪没了爸又没了妈,你说这到底是谁祸害谁?”
江苒苒这番话说的不疾不徐,反正脸都撕破了,她再撕两把也无所谓了。
“奶奶想把我们姐弟仨分出去,好啊,那就算算我爸妈这些年给这个家里的补贴,刨去给你们二老养老的那一份,剩下的也该分给我们姐弟仨了吧?”
江老婆子和江老头被她这话气得直哆嗦说不出话来,旁边的赵秀娥早就忍不住了:“好啊,原来你是打的这主意,你骗你爷奶,故意使坏回了江家,就是想要钱要票,江苒苒,我以前咋没发现你心肠这么坏呢!”
江苒苒:“这说明大妈你以前偷东西偷的隐秘啊,你要是早点露出马脚,说不定早知道我坏不坏了。”
“……”
江伟阴着脸挥着拳头要打人,一直紧绷着身体的小熠立刻挡在江苒苒前面:“你别碰我姐姐!”
“狗崽子滚开!”说着,江伟就要把小熠扒拉开。
江苒苒把人护住:“堂哥,你别以为还了钱偷盗的事儿就了了,闹到公安局,工作照样丢,牢饭你还得吃。”
“你特妈……”
看她还敢威胁自己的大孙子,江老婆子狠狠捶着炕:“老头子,把这个丧门星撵出去,快撵出去!”
“行了,三百块你也拿到手了,江家已经被你掏空了,我也不追究了,你带着你弟弟妹妹现在就搬出去吧。”
江老头冷着脸敲了敲烟锅。
听听,听听这话,要是不知情的人听见,还不知道怎么想他们姐弟仨呢。
“爷爷,那三百块可不是给我的,那是堂哥和大妈一家还债的钱,这不在分家的份儿里,你们想让我们姐弟仨搬出去,那咱们就好好说说我们二房一家怎么分。”江苒苒笑眯眯的。
还想像上次一样把他们娘几个扫地出门?
那不可能!
想都不要想。
“你做梦你做梦!你一分钱也别想从老娘这儿拿走,你要是现在不滚出江家,我立刻一根绳子吊死在东屋,让大家看看你这贱蹄子心肠有多歹毒!”江老婆子一边骂一边捶炕。
赵秀娥也冷声附和:“就是,大年关下的逼死奶奶,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江苒苒,我看你们姐弟仨以后咋抬头做人!”
喔唷!
寻死觅活威胁她?
江苒苒一脸无辜:“大妈,这话谁说都行,就你不行!你也不想想,出了昨晚那档子事儿,我奶要是有个啥三长两短的,你觉得大家伙儿会不会觉得我奶是因为被你们害的老脸丢光了,所以才想不开?”
“你!”
江苒苒又看向老脸胀紫的江老婆子,善解人意的劝道:“奶奶啊,你可想好了,你这一根绳子吊上去,不用我报案,我堂哥后半生的前途就全断送了。”
江家众人:“……”
他们被气得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差点憋死,可偏偏骂还骂不过,打还不能动手,免得江苒苒真的去报案。
真是气死了!
“江苒苒!”
江老头气得脸色铁青:“你爸是我儿子,给我养老给我补贴那是天经地义!你想仗着这个分家逼死我们两个老骨头,那不可能,你们姐弟仨以后要是不想怕被戳脊梁骨,那你就继续闹!”
“爷爷,你们把儿媳妇孙子孙女寒冬腊月的赶出门,逼死儿媳妇,做这种事都不怕被人戳脊梁骨,我怕什么?”
“你!”
江老头的脸色难看极了,他还从来没被人这么顶撞过,对方还是自己的孙女。
“你要钱,钱已经给你了,你到底还要闹哪样?”
“爷爷,我没想闹,我只是想要回属于我们姐弟仨的东西。”
江苒苒收了脸上气死人不偿命的笑容,目光冷漠的看着江老头:
“你说我爸孝敬你们是天经地义,好,这话我认了,家里的钱、粮、票据、房子这些我们姐弟仨都可以不要,算是我爸给你们养老的,可我外公留下的东西,爷爷是不是该还给我了?我外公可没有给你们养老的义务吧?”
这话说出来,江老头的脸色倏地一变,浑浊的老眼猛地迸射出一道锐利的光,死死的盯着江苒苒:“你说啥东西?”
江苒苒平静的与他对视:“爷爷,你也不用和和打马虎眼,当初我爸是想把那箱子东西交上去好把我外公换回来,是爷爷你见利起意,昧下了那口箱子,这才害的我爸也被连累的没了命,爷爷你这么快就忘了?”
冰冷的声音像是一刀狠狠的捅在江老头的心上,扎的他身体猛地一晃,脸上顿时晕开一抹灰败之色。
江家其他人并不明白江苒苒的话,江老婆子倒是知道那口箱子,不过她不知道这箱子竟然还和老二出事有关系,急的直问:“咋回事,老头子,这是咋回事?”
江老头这会儿哪还说得出话,嘴颤了又颤,最后颓丧的叹了口气:“行,那箱子你拿走,你们姐弟……”
“我们姐弟以后和你们江家,再没有半点关系。”
江老头:“……”
他佝偻着腰颤颤巍巍的从耳房里拎出来一个红木箱子:“行了,你拿走吧。”
这箱子和之前被赵秀娥昧下的那只差不多,都是上好的红木,比那只还更新更大一些,看的赵秀娥那叫一个眼热,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不用想,里面肯定有不少好东西,不然江老头能为了这口箱子不顾老二的命?
江苒苒接过箱子转身要走,对上江伟和赵秀娥狠戾的目光,轻笑了声:
“这箱子以前就爷爷自己知道,现在嘛,虽然在我手上,不过到底是爷爷给的,要是被别人知道了,那江家上下一个都跑不了。”
她笑着看向赵秀娥和江伟:“堂哥,大妈,你们说是不是?”
“……”
赵秀娥和江伟想去告密的心思瞬间就凉了。
江苒苒带着弟弟妹妹回东屋收拾好东西,拎着箱子从江家离开的时候,院里的江老三似笑非笑的说:“苒苒,三叔以前真是小看你了。”
“三叔,你不是小看了我,你是小看了爷爷奶奶那颗长偏的心,不然这敞亮的大瓦房我们姐弟仨咋住不上?”
说完,江苒苒领着小熠蕊蕊头也不回的出了院门。
看着他们的背影,江老三脸上的笑容一收,老两口的心眼子确实偏的没边儿了,他也该为自己的小家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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