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路恩吩咐好具体工作后,外头的天色已渐渐降下,时间快接近七点,路边灯盏已亮起,灯光铺洒在地面上,昏黄微亮。
电话挂断,迟暮之揉了揉太阳穴,感到自己的身子还有些发热,可能是下午的那一瓶点滴没有什么作用,但至少身子还是好受了一点。
她转身往自己的卧室走,随手关闭了客厅内的总灯,卧室里的灯光接着亮起。
简单的洗漱后,迟暮之拖着疲惫的身子坐在床边,接着弯腰下意识拉开了床头柜,正要伸手拿起什么时,忽而想起于从安的话,动作一顿。
她停了两秒,最后单手推动关上了抽屉。
病人总是要遵医嘱。
这句于从安每天和她念叨的话,迟暮之难得遵循,她收回手拉开被子,躺入床铺内闭上眼,尝试睡觉。
狭小的空间内透着夜间的静谧,她放慢着呼吸,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一阵阵的,脑子里忽而闪出下午的一幕。
人潮拥挤内,高挑的男人站在电梯的角落里,神情寡淡,不在意身边的躁动,依旧是那副散漫惯了的样子。
再到之后拖着不正经的腔调对她说着什么夫妻一场的话。
真的是鬼话连篇。
评价一句,她又回忆起自己走时,温沂听到她指出是滴滴时的表情,忽而觉得有些好笑。
迟暮之嘴角轻扯,没再多想,放空着大脑思绪,专注着自己的呼吸。
良久后,她以为自己睡不着,但可能是退烧药的作用,困意催来袭入大脑,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
次日一早,迟暮之被屋外的叮当声吵醒,一阵断断续续来而,似是有种拆家破门的趋势。
迟暮之忍了忍,起身走去打开房门,而客厅内正在拉着吸尘器的于从安听见声响扭头看来,一愣,“你怎么还在这儿?”
迟暮之微微眯着眼,看清她的动作后,“你在......”
初醒时嗓音有些哑,她清咳了一声,蹙眉问:“你在干什么?”
于从安眨了眨眼,“打扫啊,这不是你要我整理的?”
说完之后,她看着人倒是奇怪,“我以为你走了呢,你怎么还在这儿?”
迟暮之闭了闭眼,没回话,但见于从安已经从医院回来了,她抬头看了墙上的钟表。
短短的时针正指着数字九。
迟暮之眼眸微闪,侧头看人,“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来啊,这不是准备要打扫,你就出来了。”
于从安走到厨房倒了杯温水递给她,“你今天没有工作吗?”
迟暮之接过润了润喉,应了一声,“暂时没有。”
于从安被逗笑,“什么叫暂时没有?”
迟暮之把被子放在吧台上,随口道了句,“要看对方回应。”
“哟。”于从安挑了下眉,“我们迟总又在玩什么心计啊?”
于从安惯知道这人在工作上的性子,说句话都能气人的。
迟暮之听着她的话,眼尾微扬,不置可否。
心机确实是谈不上,她病假的消息传到那边,就江啸的少爷脾气自然不会忍着,本来就是被他父亲压着放在了华宣影业锻炼,不服气总是有的。
但说是锻炼,他也没做出什么大事,小麻烦倒是惹了不少。
迟暮之对他这些小动作不管,也没心思管,但盛荆那边说是让她给个面子,带带这少爷。
她也不好拂面,就随便给了个小项目让这少爷负责混混日子过去,没想到这爷连混都不想混,直接进了医院躲着。
迟暮之本就不是个好人,江啸在她这儿消耗了太多耐性。
所以她也没什么必要忍着,江家那边既然把人放到这儿来,自然是了解过情况。
而现在这骄纵的公子也被她强按着工作逼出来,肯定要来问事怪罪。
果不其然,迟暮之回到房间后拿起手机,就见屏幕上弹送着十几通那位江少爷的电话。
她扫了眼,解锁打开,指尖点触了屏幕,拨通路恩的电话。
“迟总。”路恩的声线伴着电波传来。
迟暮之没多说,直接开口问:“悦达那边有什么动静?”
“已经按您的吩咐送了文件过去,江少这边见您一直不接电话,也准备动身去交涉了。”
“嗯,你全程跟着他,拖着节奏走,合同规定一字都不能改,出了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路恩刚要应好,她那边又说了句,“再给江啸留一句话。”
路恩一愣,“什么?”
迟暮之眸光微敛,声线又平又淡:“合同没签下,他人来抵。”
-
人只有感到威胁时,才会有紧迫感。
所以必要的害怕和焦虑,催人行动。
这话放在江啸这纨绔小少爷身上,再合适不过。
路恩将迟暮之原话传递到时,江啸听到愣了好几秒后,气炸了。
他觉得自己这几天可能犯冲,前几天在温沂那儿受了气,现在这一个破制片人都蹬鼻子上脸的来威胁他了。
怎么的,一个个当他是柿子不成?!
江啸气得脑门儿突突的响,但也知道这次悦达合同的重要性,狠狠的刮了一旁被派来陪同的路恩,然后骂骂咧咧的去了悦达公司。
半路上还憋着气的江啸看着路恩,咬牙切齿的说着,“叫你老板给我等着。”
路恩在一旁闻言,浅笑淡定的回了句,“江少签了合同后,迟总她自然欢迎。”
言下之意就是合同如果没签,两人也不用谈见面了。
江啸听着这话,冷笑一声,“你挺能耐啊,谁给你的胆子和我这样说话,迟暮之?”
路恩笑意未变,开口道了句:“江少真是英明神武。”
莫名被称赞,江啸一愣,还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就见路恩看着他,扬起标准式微笑,点头大方承认,“是的,您没猜错,迟总给的胆子。”
江啸:“……”
-
悦达与江啸开始交涉的时候,迟暮之人刚到华宣公司。
手机里收到路恩传来的实时信息,她扫了眼信息内容,随手收入衣兜内。
大厅里收到人要来的消息后,连忙赶来接人的秘书,远远就瞧见那道熟悉的身影走来,她迈步迎上前道了句,“迟总。”
迟暮之点了下头,领着人进入电梯内,抬腕看了眼时间,“十五分钟后,江啸回来让他来一趟我办公室。”
秘书闻言愣了愣,颔首明白,开口汇报今天的工作情况,讲到新电影筹备时顿了顿。
迟暮之稍稍抬眸,“怎么?”
“片场拍摄地那边还没有商定好,原先导演是想借一直合作的酒店拍摄点进行拍摄,但那边的负责人回绝了,说是日程安排不上。”
迟暮之皱了下眉,开口道:“酒店方面先放着,我到时安排,演员资料收集好了吗?”
“已经安排好放进您邮箱内了。”
“好,辛苦了。”
迟暮之迈步走出电梯,已经汇报完工作的秘书在身后跟着,目送自家制片进入办公室后,她连忙回到自己的秘书台。
而外头的同事注意到快步走来,小声的问了句,“迟总怎么过来上班了?不是病假吗?”
秘书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刚刚也是路恩给我发信息让我下去接人汇报工作的,但我看着不像是生病了。”
同事疑惑,“那是什么情况?”
秘书想起刚刚迟总吩咐自己江啸的事,脑袋瓜转了一圈,顿时恍然大悟,她朝同事招手,小声嘀咕了几句。
“靠!”同事听完表情感叹,“难怪我说这江少爷怎么好端端闲的慌来上班了。”
秘书叹了口气,似是想起什么,顿了一下,有些担忧提醒道,“可是那少爷走得时候表情可不好,等会儿过来我担心会出事。”
同事闻言,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她,“你觉得我们迟总会站在那儿让人白骂?”
秘书眨了下眼,缓缓微笑开口,“别误会,我担心的是江少。”
“……”
打扰了。
迟暮之在圈子里的名气可不小,一是因为身份,二就是她的脾气了。
圈子里的制片人常有,但女制片人少有,而且还能当上了华宣影业主制片的,迟暮之这位美人算难得一见的那一位。
可这位美人性子冷,工作说话时太刺人,但又准确的让人无法反驳,一些合作的导演和演员们给的评价都是人挺好也很美,但就是话太绝。
公司里的员工同事们对迟总的性子早就习以为常,但有些实习生刚来,头一次瞧见迟暮之的时候,先被她那美貌沦陷了心,觉得美人心善,顶多生气说句狠话而已,可下一秒就被打了脸。
因为心善这个词,还真和迟暮之搭不上边。
外头的秘书们还在想江啸会怎么样,迟暮之先收到了路恩的信息。
【迟总,合同已签。】
迟暮之扫了眼没什么意外的,江家的手段还是有的,她审核完手上的文件后,按键唤秘书进来把文件送到楼上。
而秘书敲门走来,先颔首出声道了一句:“迟总,路恩带着合同在回来的路上了。”
迟暮之点头,“江啸呢?”
秘书抿了下唇,“江少…自己开车走了。”
迟暮之唇边轻哂,“好,我知道了。”
正好,也省去了她浪费时间骂他。
秘书见她表情挺平静的,松了口气连忙退下,
之后路恩回来将合同交递给她,迟暮之翻看审核,整理完桌上的合同后,一旁的手机刚好响起。
“之之下班了吗?我让司机在你公司楼下等着了。”
俞兰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迟暮之闻言应了一声,起身拿起包,看了眼时间迈步往外走,刷过专用电梯往下行。
迟暮之垂眸正想着事情,电梯内门到达开启后,她提步前行,抬眸扫了眼前方,忽而一顿。
一楼大厅外,那辆黑色劳斯莱斯停驻在正门前,前厅的招待员时不时侧头朝外看几眼。
迟暮之看着那过于熟悉的,貌似昨天刚见的车型线条,眯了眯眼。
她提着包缓步接近,副驾驶上的车门打开,查和站在车身前,打开后车门,颔首致意,“迟小姐,请。”
迟暮之看着车内空无一人,顿了顿,侧头反问:“什么意思?”
查和解释道:“迟夫人已经指示过了,我们会接送您回去。”
迟暮之有些不明白此时的状况,“你家总裁呢?”
查和:“总裁稍后会到。”
迟暮之闻言看着这车,皱了下眉,拿起手机准备问俞兰。
而查和似是察觉到,出声打断道:“迟小姐,总裁留了句话给您。”
迟暮之闻言一顿,神情稍稍疑惑,侧头看他,眼神示意,“什么话?”
“总裁特意让我告诉您。”
查和扫了眼她的手机,扬起微笑说:“这附近没有滴滴。”
迟暮之:“……”
-
最后迟暮之上了车,坐着这辆劳斯莱斯回了本家,
进门的时候,俞兰早在客厅内等着了,听见佣人们问候小姐声音的时候,她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迟暮之问候完后,俞兰就一直围着说她的脸色怎么这么差,身子怎么这么瘦之类的话。
迟暮之解释过了是工作原因,但做母亲的自然会心疼,开口把人往楼上赶去,让她休息。
在车上的时候,迟暮之刚吃下退烧药,现在确实是有些困意,她一时也忘了问温沂的事,顺从的应着俞兰的话上楼回了房间。
睡意有些袭人,迟暮之走到床边没有过多的动作,直接掀开被子,合衣躺进了被窝内,闭上眼昏睡。
屋内窗帘紧闭,遮蔽光线昏暗,掩盖着床铺上的人,侧身轻眠,四周静谧安详,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细微的声音忽而响起,轻由远及近,轻慢慢的接近床边。
男人垂眼,看着床上女人安静的睡颜,挑了下眉,视线扫到一旁的被子,又看了眼女人单薄的身子。
他盯了一会儿后,忽而弯腰俯身,单手掠过女人勾过她身旁的被子,动作稍稍放轻,捏着被子正打算盖在她身上时,一抬眼忽而对上了女人突然睁开的眸。
安静气氛下,两人无声对视了三秒后,温沂就着姿势,单手撑在她身侧,嘴角一勾,“这时候……”
男人浅浅的桃花眼微挑,拖着懒腔长音说:“我是不是应该给个午安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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