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丞相气头上一句话,将老夫人心中那点发怵给散去,“相爷这话何意?我还能指使下人打七娘不成,你大可问问这是否是我指使的?”

    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将事情简单一说。丞相与老夫人也就当年大老爷出现认爹时拌过嘴,还一直是丞相让着老夫人,老夫人什么都拧的清看的明白,偏偏在丞相面前只要扯上大房便有些犟。

    听闻前因后果,丞相对后宅的事从来不理会,只觉是下人胆大,到还真不是老夫人容不下七娘,那点对老夫人的怒气也就消了。

    不过他刚刚突然发火有些挂不住,好在丞相府三房的夫人相继起身,带着几位姑娘同丞相见礼,这才将事情给揭了过去。

    待丞相与老夫人入座。

    二夫人看了眼三夫人,以为是她将丞相叫来的,哪知三夫人眼中也是一片惊讶,完全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这便怪了,今日丞相虽沐休,但白天丞相一般不会来后宅尤其还是在请安时,今天怎得突然出现?还来得这般凑巧刚好是这个节骨眼上。

    老夫人不喜大房那是因为不是自己生的,也气丞相当年欺骗她,丞相也愧对老夫人,所以这么多年老夫人对大房的态度丞相都是不管不问的,但这前提是在丞相看不见的地方。

    丞相没有离开反而留下了,也不知是如何想的。

    *

    六姑娘眯着眼打量了一眼陆丞相,没有给他行礼弯身去扶陆珺宜。

    “七姑姑。”小小少爷到陆珺宜身旁,陆珺宜的衣袖正好掀起一节露出手背到手臂上四条血愣子,小家伙以为是严妈妈打的,对着血愣子呼呼吹气,边吹边道:“不痛不痛。”

    若不是不合时宜陆珺宜都想捏他脸了,怎得这般可爱。

    六姑娘眉头却皱到了一起,指着躺地上哀嚎的严妈妈,“谁干的?是这老贼吗?”

    本想说狗奴才,瞥了眼丞相‘老贼’二字脱口而出。

    陆珺宜摇了摇头,一脸害怕的看了看惜月,也不敢正眼看躲躲闪闪的,却让人一眼注意到。

    惜月的脸色瞬间惨白,似是想起了什么,她打小蝶时,七姑娘好像抬手挡了一下,“奴婢不是故意的,是七姑娘自己抬手上来挡的,不是奴婢。”

    啪,二夫人抬手一巴掌打在惜月脸上,“主子都敢伤,你好大的胆子?”

    二夫人这招先发制人用的好,让陆珺宜的下一步走不下去,不过陆珺宜可不是为了为难惜月而将伤露出来,惜月与她并无过节。

    在偏房她便被抓伤,但伤口一直被她藏着,因为她知道即便伤口露出来也不会有人在意心疼。

    丞相看见她手上的伤,表情果然变了变,看向老夫人的嬷嬷,“还不速速去请大夫来。”

    空气中响起一声冷哼,似乎是不屑,然而由于屋中人多,所以并不知是谁发出的。

    小蝶跪着爬到丞相面前,眼泪纵横,却是看向老夫人,“求老夫人为姑娘做主,老夫人您也看见了,严妈妈她当着老夫人的面都敢欺负姑娘,全然不将主子放在眼中,姑娘性子温和秋棠苑早就是严妈妈一手遮天了,姑娘的东西全被严妈妈锁在她自己的私库中,反倒姑娘自己碰不到摸不得……”

    “小贱人你乱说话小心烂舌根,我那是为姑娘着想存着以后当嫁妆的,老夫人你别听她胡说,七姑娘年岁小若是不收着,定会被一些小贱人窜着把银钱骗了去。”严妈妈挣扎爬起来,走两步太疼又倒地去了,看向陆珺宜,一脸疼惜,也知陆珺宜最好骗,道:“姑娘,老奴一心为姑娘怎会害姑娘,姑娘你别听小蝶这小贱人挑拨离间,姑娘要相信老奴,老奴绝不会骗姑娘的。”

    小蝶气的想冲过去打人,没想到这个时候严妈妈还能狡辩,“嫁妆?既然是姑娘的嫁妆为何你从不让姑娘看一眼,姑娘问你存了多少你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多问两遍你自己反倒哭诉姑娘不信任你,逼得姑娘不敢再问。府中哪位小姐不是头戴金簪身穿绸缎,可我家姑娘呢?得到的金银首饰绫罗绸缎还有月银等全被你收来锁了,说是姑娘不得宠不能指望丞相府给嫁妆,得自己存体己不然以后会被夫家欺负。说什么嫁妆,都被你私吞了吧?”

    小蝶话说完,老夫人和丞相的脸色齐齐变了,丞相啪的一声一掌拍在手边桌子上,“好啊,本相竟不知府中下人胆子如此之大。”

    老夫人也气的脸色发白,她就是再不喜欢七娘,不过嫁个姑娘偌大的丞相府还拿不出一份嫁妆来?这是在打她的脸,若是这话传出去,还不得被人指着她骂说她克扣继子的女儿。

    丞相和老夫人的态度将严妈妈吓坏了,顾不得身上的疼一举爬到老夫人和丞相面前,“丞相爷、老夫人你们信老奴,老奴绝没有说过这些话,都是这小贱人胡乱编排的,故意诬陷老奴。”

    小蝶梗着脖子抬手指天,“丞相爷,老夫人,奴婢对天发誓绝无半句假话,若是奴婢有半句假话头顶生疮脚底流胧,瞎眼耳聋不得好死。”发完誓小蝶看向严妈妈,“你说奴婢诬陷你,好啊,那你敢发毒誓,说你没有私吞姑娘的东西吗?”

    严妈妈脸色白的可怕,汗珠大颗大颗从额头滚落,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没有人说话只有严妈妈沉重的喘息声。

    她不敢发誓,如此明显的事实摆在众人眼前。

    “一个下人竟敢有私库,真真是反了天了。”老夫人先一步在丞相面前下令,“凝霜,你带人去秋棠苑,给我查。”

    小蝶抬头,“老夫人,私库的钥匙就挂在严妈妈的脖子上。”

    凝霜去取被严妈妈阻挡,最后是两婆子摁住她才将钥匙取下来,小蝶自告奋勇带路。

    凝霜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得了老夫人的话又拿到了钥匙,带上丫鬟婆子便去了秋棠苑。

    丞相缓过神来,沉着脸,“传话让陆全也去秋棠苑。”

    陆全便是府中大总管,赐了主子的姓,掌管外院的事,只效忠丞相一人,在内外院他的权利都很大。

    丞相让陆全也去表明丞相彻底动怒了,而且是要侧查的意思。

    老夫人看了眼丞相,此时的丞相正在气头上,没人敢去触霉头,明明她已经派了凝霜去丞相却还要吩咐陆全,他此番作为就是在打她的脸,饶是如此她也不能说什么,到底还是今儿这事闹的,不满的看了眼陆珺宜,陆珺宜吓的往六姑娘身后躲了躲。

    丞相注意到陆珺宜,他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这个孙女了,眉眼与她爹相像倒是不难认,就是太瘦弱了些,今年有多大来着,招了招手,“七娘,到祖父这儿来。”

    陆珺宜看丞相的眼神一脸陌生,若不是他身份在哪儿,平时见着了她定是认不出来的,对于丞相的话她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小小少爷拉着她的手走了过去。

    严妈妈在听到老夫人让凝霜带人去秋棠苑时就知道完了,此时见陆珺宜从面前走过,眼中露出希翼的光芒,“姑娘,你相信老奴,你相信老奴。”说着起身往陆珺宜身上扑来。

    “啊——”

    严妈妈这一举动吓的陆珺宜抱住小小少爷转身就躲。严妈妈有些胖,她那身体若是扑过来,陆珺宜知晓自己这小身板是扛不住的。

    眼见着严妈妈要碰到陆珺宜时,突然一颗速度极快的石子飞了进来打在她的膝盖上,她膝盖一疼咚的一声跪倒在地整个人扑到了地上,发出闷响。

    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忙开口,“来人,摁住她,别让她伤到七姑娘。”

    有婆子进来将严妈妈控制住。

    陆珺宜和小小少爷都被吓了一跳,好在有惊无险。

    丞相气的拿起茶杯砸到严妈妈头上,茶杯破裂,严妈妈额头被砸出血来,血裹着茶叶流下,声色俱厉道:“拖下去给我打。”

    婆子拖拽着严妈妈出了屋,严妈妈双手伸向陆珺宜,不断哀嚎:“姑娘救老奴,老奴对姑娘一片忠心,看在老奴奶过姑娘的份上,姑娘救救老奴。”

    陆珺宜一脸惊吓抱着小小少爷躲到柱子后面,她的害怕表现的淋漓尽致,丞相看了眼老夫人,张了张嘴话却没有说出口。

    丞相府后宅的姑娘,不管如何也不应该被养成这幅模样。

    老夫人从丞相眼中看到了失望,然而丞相这次却连话都没有与她说,这是无声的责怪了,老夫人刚想开口,被一旁的嬷嬷拦住,冲她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丞相正在气头上,老夫人不易与丞相顶撞,丞相虽对老夫人有愧疚,在面对大房的事上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七姑娘到底是丞相的孙女,这节骨眼能忍则忍。

    丞相看着躲在柱子后面的陆珺宜,她爹敢外放不依靠他的人脉从地方官儿坐起一步一步爬,她娘……怎得就养成了这般胆怯的性子,丞相第一次耐心的对一个孙女,“七娘别怕,祖父在这儿没人敢伤七娘,来,到祖父这儿来?”

    陆珺宜有些犹豫,被小小少爷拉着走过去,虽慢慢挪到到丞相面前,还是没敢靠他太近,双手捏着自己的衣角,眼神怯怯的看着丞相,“祖、祖父。”

    丞相想起陆珺宜手上还有伤,让下人给她上了药。

    严妈妈挨了板子,不过三夫人特别嘱咐别打死了,不然一会儿就死无对证了,经提醒得知严妈妈的女儿是杜松苑二等丫鬟,立刻让人一并将她女儿也抓了起来。

    至此屋里的气氛一直诡异至极。

    这般过了两盏茶的功夫,直到陆全陆大总管和凝霜带着人回到了杜松苑,这种气氛才得以结束。

    大总管做事细致谨慎,从凝霜哪儿知道事情始末后,他让人控制了严满,再带人彻查了秋棠苑。

    因大总管是外男,除了陆珺宜这个当事人要在场以外,其他几位姑娘都被叫去了茶房。

    “回禀相爷,根据小蝶的记述老奴将七姑娘的东西做了一份清单,但是在私库中,除了找到老夫人送给七姑娘的东西以外,别的一件没有。倒是发了一些未拆封的书信,是大老爷寄给七姑娘的,老奴还在严妈妈床底下的暗盒中找到当铺的收据,以及金银楼回收首饰的契据,还有三间店铺的租赁契据,都在这里请相爷过目。当铺抵押的东西中有瓷器,老奴便斗胆让凝霜姑娘去了七姑娘的房间,发现七姑娘房中的瓷器等均被人掉了包换成了假货,东西已经全部搬来了,就放在院中。”

    大总管进屋便一通禀报,并且将找到的证据一并交给了丞相,

    丞相一张张翻着那些抵押收据和契据,脸色逐渐变黑,黑的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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