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骑射课开始, 淳王嬴植上前讲述规则与注意事项, 后由嬴苍尧接手。
嬴苍尧不仅擅长诗词, 骑射武功皆为上乘。去年秋猎, 嬴苍尧所在的一队拔得头筹, 只因他表面上不爱表现,鲜少有人知晓, 而嬴植却是知情的。
一般而言,第一堂课是以考察个人能力为主,众人都乖乖按照指示操作, 嬴植还算满意, 安排他们自由活动。
“鲤兄~鲤兄~”应龙恩冲她挥手示意。
予白正牵着马儿在湖边饮水吃草, 自己折了一根狗尾草叼在嘴里,惬意的吹着风,听到应龙恩的呼唤, 一边抚摸着马儿,一边朝着马儿低语了几句,她翻身上马,朝着好友的方向而去。
‘少年’迎着日光而来,一身玄衣更衬得她皮肤白皙,整个人仿佛泛着盈盈白光,不是以往的潇洒俊美,更像一只隐匿在黑暗的精灵。
天地广阔,草木丰美,心都不由的自由奔放起来, 聚在一处的贵女们,连连惊呼,目光灼热盯着她,更有甚者,挥动着手帕,口中不断热情呼唤着:“鲤公子!鲤公子!啊啊啊~”
引得周围少年投给她嫉妒羡慕的目光。
“何事?”予白缓缓而来,见应龙恩身后聚了一群人问道。
应龙恩凑到她身侧,揶揄道:“啧啧啧,鲤兄人气还真是高。”
予白撇了撇嘴,“你嫉妒了?”
应龙恩甩了甩头得意道:“我嫉妒?合欢楼那么多小娘子都喜欢小爷喜欢的紧呢。不过,你瞧瞧身后的这一群,嫉妒的眼光都能把你碾死了。”
“那叫我来作甚?”予白若无其事的挖了挖耳朵,环视对面一眼,有赵国公的嫡孙邵武、肃其侯的次子庞孝念、忠武将军独子曲治嘉等等,看似一个个毫无干系,予白知道他们未来都是嬴苍尧的心腹,终于是来了。
“在马场自然是赛马,我知你不喜,一会儿你随便敷衍敷衍拒了就行。”应龙恩声音压得极低,嘱咐道。
“我知道了。”予白给他一个了解的眼神。
“应小公爷,你只知与鲤公子讲话,怎转头就忘了兄弟们了?”邵武人如其名,身材高大,武力不凡,衣衫之下是结实的肌肉轮廓,国字脸上带着笑意,看似忠厚,只那一双微眯的笑眼,令人不适。
“小爷我与鲤兄乃挚交兄弟,与自家兄弟说句话还碍着你了?”应龙恩冷笑,挡在予白面前,老爹宋国公是陛下的股肱之臣,权势地位比摇摆不定、左右逢源的赵国公高出一截,不止如此,十一皇子都是他手下败将,对上邵武更是不服。
只心中疑惑,一向沉稳的邵武今儿为什么说带刺?有一股来者不善的意味。
“自然没碍着,谁人不知应小公爷与鲤公子交好。”邵武也不恼,又道:“一直听闻鲤公子大名,是个风采摄人的翩翩君子,现又同在见麟院修习,鲤公子只与应小公爷交好,都是同窗也不能厚此薄彼。”
“说的极是。”
“对啊~鲤公子不能厚此薄彼。”
庞孝念与曲治嘉在一旁嬉笑附和道。
应龙恩脸愈发的冷,发觉不对,原来是被这几个混蛋当枪使了,要给鲤兄下马威。
厚此薄彼?予白听着这话有些耳熟,呵,那日与嬴苍尧对上,她就是以此句反驳的,嬴苍尧的报复也真是快呢~
上辈子嬴鲤在马场的受伤想必也不是意外,是人为。
原书的细节描述有诸多模糊之处,似乎故意抹去了一部分,隐藏了一些重要的秘密。予白也不是一天两天骂不负责的原书了,她习惯了自己一点点抽丝剥茧暗查真相。
“那邵公子有何提议?”予白淡然问道。
“不如鲤公子来赛马一场,以增同窗之谊。”
予白等的就是这句话,她是长公主的独子,深受陛下喜爱,地位尊崇。但是终究有一点与他们不同,父亲亭柏身份明面是江湖人士,在南秦手无实权,空有驸马之位,她又无爵位承袭,一些人存了心思,不服陛下恩宠,免不了有苍蝇来骚扰。
应龙恩反应过来,他心思转的极深,眼前的混蛋们家世背后都不是太子一脉。应家与卫家虽说同属陛下直系,不涉党政,心里是偏向于储君的,长公主府亦是同理。
情势复杂,定是有人在背后推手。
邵武他们哄自己邀鲤兄前来赛马,若如预想一般鲤兄拒绝,落下话头,在京中流传起目中无人,不顾同窗情谊的流言,如果输了则落了面上的威风,这些还都不算是什么。
若鲤兄迎战,不光输了,还因此受伤,不仅仅离间自己与鲤兄的情谊,更存了借意打压的心思!
他们的借口退路怕是也已想好了,全部推在鲤兄赛马时,旧疾复发,凭这一点不仅脱了干系,连陛下都无法指责他们。
到底是谁算计的,是淳王?应该不是,他为太子而伤,对鲤兄又照顾有加,是个憨头憨脑的。是阴沉的九皇子?还是嬴桑?二人母族都在朝中有不小地位。
想的愈深,越是心惊肉跳。
“嬴鲤。”应龙恩策马掉头,与她并肩,郑重唤着她的名字,狠狠的摇摇头。
予白与他目光对视,眼神来回之间,心中有数,明白好友也猜中了其中关键。但是今日不应,明日,以至于后日都有说不尽的麻烦。还不如一次性搅个痛快!徒然升起冲天傲气。
她咧起一抹微笑,露出一口小白牙,仰着头,居高临下俯视着众人道:“各位同窗想怎么赛?”
“你!”应龙恩窝着火,不是看懂了眼神吗?怎又答应他们了。
不过既然答应,鲤兄应有十足的把握。应龙恩知她性子,表面上看起来温和好说话,心里是个坚定又不听劝的主儿。
他能做的唯有相信她了。
邵武没想到予白如此干脆利索的答应,指着百米外的一棵树道:“以此树为界,为起始终点。我已命人在三里外种下红旗,夺得红旗,率先折返为胜者。”
“不妥!”应龙恩睥睨的高声道。
“应小公爷有何不妥?
“需再加一个条件!赛马过程中不可武斗,不可恶意相争。”
“可以。”邵武与周围人商量一番,表示答应。
“好!”
一旁的贵女们听说鲤公子要参加赛马,一个个兴致高昂围观。
苏筠在予白和邵武谈话时,就在他们不远处听了大概,知道予白应了,面色难看的很,默默骑马到予白身侧,与应龙恩一左一右,在两侧准备出战。
“你也来?”应龙恩眉毛一挑,他也来了?
“你都能赛马,我就不能?如论如何也比你强些。”苏筠不甘示弱回嘴道。
应龙恩嘁了一声,不乏赞赏神色,苏筠应该知道站在鲤兄身侧的意义,“你可想好了?”
“别废话。”苏筠冲他不屑撇嘴道。
“苏兄,多谢。”予白冲苏筠真诚的一笑。
苏筠面上一红,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不用。”
前几日嬴鲤的话一直回荡在他耳边:你怕什么?比如你喜欢去喝花酒,人家喜欢绣个手帕,各有爱好,谁也没碍着谁。
鲤公子是第一个认同自己,不带着任何偏见的人。此时,他苏筠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嬴植知道臭小子们要赛马,来了兴趣,自愿当裁判,嬴苍尧与他站在一起含笑观看。
众人在作为起始点的树下,列成一排。
嬴植一声令下:“预备!开始。”
卫蓁然无视周围呐喊的吵闹人群,目光一刻都不曾在她身上离开。
一定要小心呀。
“驾~驾~!”予白甩着长鞭,携着勇往直前的气势杀向前方。
应龙恩与苏筠伴在她两侧,脸上皆是张狂笑意。
没想到,鲤兄骑术了得,是他们多心了,哈哈哈。
予白常年持弓箭,目力惊人,率先发现插在地上的旗帜。
一骑绝尘,弯下掠过,一手握住旗杆,抓着缰绳转了个漂亮的侧弯。
“嗷呜,好!”应龙恩掩饰不住少年的欢喜,爽快的嚎叫一声。
“你是狗吗?叫唤什么。”苏筠与他并驾齐驱,不忘翻白眼。
“爷高兴。要不你也来叫两声试试。”
苏筠觉得他不可理喻,不再搭理。
邵武见到予白拿了红旗折返,慌忙转弯,提前做好埋伏,打算在半路抢夺,“大家快上!”
既然答应不动用武力,那只能……
予白前方的路挡的严实,一旦进入邵武的包围圈,寡不敌众,必输无疑,朝着平地旁的小坡侧骑划过,并不降低速度。
应龙恩与苏筠对视一眼,“我们也来!”
邵武不服,眼看竟然要败在一个病秧子手下,转头见她的骑马偏离了轨道,上了边缘的小坡,心下一喜,计算好马儿的路线,挡住她的马儿落脚地,打算下绊子。
距离终点将近。
剑光火石之间,予白一眼识破邵武计划,继续策马而上,扯着缰绳,纵马一跃,马蹄从邵武头上蹭过。
邵武一行人惊怒之下,一个没刹住,乱成一团,好些个控住不住方向,引得马儿连连的惊鸣,在草地上来回乱窜。
转眼前到了众人前方。
“胜了!”应龙恩与苏筠在后方牵制,见她到了终点,欢呼道。
予白将旗帜插在树下,宣告了胜利。
嬴苍尧眸光晦暗,嬴植高兴的拍着他的肩膀道:“痛快痛快,鲤弟赢得漂亮。”
“是啊~没想到鲤公子骑术高超,倒是小瞧她了。”嬴苍尧冷漠扫了一圈丧气而归的邵武等人,赛马前,无论如何没想到嬴鲤会赢。比预想的难对付的多,她究竟隐藏了多少?
“为兄看得心痒,一会儿上场必要与鲤弟好好赛一场,六弟也一起来吧。”嬴植摩拳擦掌准备着。
“也好,同二哥一起,我正想试试鲤公子的身手。”再来一次,绝对要毁了嬴鲤这个眼中钉。
强烈的预感在嬴苍尧心头发酵,这一回若毁不了嬴鲤,之后便再无机会可言。
直觉告诉他,他们是天生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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