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前,扬州城吴郡冶炼厂
“师父,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精钢?” 小学徒王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跟着师傅学艺才五年的时间,曾经厂子里的老人提起过。
武帝时期,平朝的使团出访西域,曾经带回过一种材料,混在铁中可以炼出精钢,比铁器坚硬数倍。
武帝为防止各地诸侯以此加强军备,只允许在司隶地区生产,多用于抗击匈奴。
可是后来年连战乱,这个方子失传了。
赵大格停下手里的活计,拿起这把大刀试了试,吩咐小徒弟,“你去拿那把剑来。”
王城赶紧抽出一把铁剑,刀剑相接,发出铿锵的脆声。
没用几下,王城手中的铁剑便断掉了。
“真的,师父是真的!”小学徒激动地大叫。
赵大格抹了一把脸,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叫他琢磨出来了。
这下整个吴郡冶炼厂都惊动了,赶紧将此事报与刺史大人。
崔简知道事关重大,连忙派亲兵团团围住整个冶炼厂,不能走路任何消息,然后亲自走了一趟。
“刺史大人到!”
众人被团团围住两天一夜,任何人不得进出。
正在人心惶惶,听闻刺史大人驾到,慌忙跪地迎接。
“是哪位大家造出了精钢大刀?”
崔简摆手令大家起身,他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就是为了尽快见到传说中的精钢。
赵大格被人推了出来。
管事笑着把他拽到崔简面前,“大人,这是赵大格,是厂里数一数二的好手,这精钢冶炼的方子就是他琢磨出来的。”
赵大格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官儿,从前只是听说崔大人是个好官,如今一看真是俊秀儒雅,但还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恩公,请受崔简一拜!”崔简恭恭敬敬的向赵大格拱手行礼。
这可把赵大格吓坏了,腿肚子一哆嗦跪在了地上。
“快请恩公上座!”崔简连忙将人搀起,请他坐下说话。 赵大格平常里嘴笨,可是一说起来怎么造这个精钢,那是滔滔不绝说个三天三夜也没完。
这可把管事急得,都从他师父的师父说起了,刺史大人日理万机,哪有闲工夫听他说这些。
崔简笑着摆手制止,让赵大格尽管说下去。
原来自从他师父的师父开始,就在琢磨这个精钢的制法,百年以前人们都能造出来,现在他们怎么就不行?
试了得有上千种法子,这次终于成功了。
“大人快看!”侍卫呈上新制的一批兵器,比铁器的颜色要更加亮。
崔简挑了一把剑,让随从拔刀,他要亲自试一下。
四五个回合过后,随从的刀上已经明显出现了卷边豁口。
在两三个回合后,应声而断。
“好!好!”崔简大喜,这可堪比雪中送炭,有了这样的装备,扬州的战斗力大大提升了好几个档次,正好填补了人手不足的弱点。
“辛苦诸位,简在此谢过。”
“事关重大,务必封锁消息,加紧生产。”
“还有立刻北上传与崔文。”
在制作出了数批合格的精钢兵器后,崔简再次亲自传见了赵大格等人。
请他们带着成品,挑选最好的冶炼师傅,即刻北上。
赵大格可没想过这几个月以来把做梦都不敢见的大人物都见了一遍。
“你不必怕,随我我一同去见主公。”崔妙之笑着吩咐。
今日赵大格等人刚刚在崔文的护送下进了长安城,立刻就被带进了长乐宫。
这里实在是太大了,赵大格等人连头都不敢抬,只敢盯着脚底下。
萧策正在议事,听到崔妙之求见,心下疑惑。 出了什么着急的事情不成,不然这个时辰她从不会来。
“夫君,我带了几个人来请你见见。”崔妙之面儿上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萧策放下心来,刚刚他还以为有人欺负了自己媳妇,受了委屈来哭诉的。
“参见渤海侯。”赵大格等人跪拜。
“快起来吧!这是打扬州来的冶铁师傅。数月前,他们在吴郡的冶炼厂造出了失传已久的精钢,父亲令他们北上,来助夫君一臂之力。”
崔妙之言简意赅的解释。
“岳父造出了精钢?!”萧策惊得瞪圆了眼睛。
不只是萧策,独孤辽萧赞等人也都惊讶无比。
这个冶炼方子失传了上百年时间,独孤辽翻遍相关书籍,尝试过许多方法,始终没有成功冶炼出成品。
“夫君莫不是傻了,不是我父亲练出的,是赵大家炼出的。”
崔妙之看着他们惊呆的神情,心下得意,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快找两个人试试看!”萧策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忙不迭的吩咐。
结果显而易见,只是众目睽睽之下更令人震撼。
“赵大家等人日夜赶路,不敢懈怠,十分辛苦。夫君今晚要亲自招待他们。”
崔妙之提议,“此前父亲封锁了消息,就怕引得李晗有异动,咱们这边也万不可走路了风声。”
“好,好!”萧策哪有不应的,“快请吴郑几位将军,今日本侯要亲自设宴给扬州的贵客好好的接风洗尘!”
“恭喜主公!”众人皆上前贺喜,如此一来北方的匈奴再敢来犯,定然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赵大格自从练出了精钢,就多了个称呼赵大家。
平常这些称呼都是给那些书法大家营造大家建筑大家的,没成想他一个打铁的,现在也被称为大家了。
如今还要和萧策这样的大人物一起用饭,简直像在云里一般,晕乎乎的。
一干人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乐得憨憨直笑。
晚上,萧策在招待李铎的金华殿设宴,在他眼中这些客人可比李铎尊贵多了,半夜以后才喝得步履蹒跚的回来。
崔妙之知道他今日高兴,定然不会回来的太早,没想到这连路都走不稳了,需两个内侍架着。
“夫君怎么喝的如此之多?”崔妙之娇嗔道,上前替他把外袍解开,真是酒气熏天。
“因为今天实在是太高兴了。”
萧策一把把崔妙之打横抱了起来,高兴的在殿中直转圈儿。
吓得崔妙之惊呼,这人喝得醉醺醺的可别把自己甩出去。
好不容易萧策才停下来,把脑袋搁在崔妙之消瘦的肩膀上,“鹄儿,策今生得你为妇,实乃三生之幸。”
嗯,知道就好。崔妙之用手托起他的脑袋,“快给我沐浴去。”
永寿殿这边也迟迟没有歇下。
黄妪笑道,“老夫人莫不是也是高兴的睡不着吧?”
她服侍老夫人这么多年了,头一回见着老夫人如此高兴。
“今儿晚上能睡着的人有几个呀?”老夫人心情好时,也会与她们开开玩笑。
“二公子把调粮的差事都推了,专程要去盯着冶炼的事。”
黄妪笑着回答,估计这回子也兴奋的睡不着呢。
“策儿媳妇这次是立了头功。”安夫人感叹,扬州给他们的帮衬实在是不少了,该是投桃报李的时候了。
“老夫人就不用担心这些事情了,侯爷运筹帷幄,心中肯定早就有打算了。”
安夫人望着窗外的明月,肯定是的,自己这个长孙,比他祖父他父亲都要强的多,自己也该是放手的时候了。
近些天来,萧韵一直在跟着几个礼仪女官学习规矩。
这可不是她们打幽州带来的仆妇,人家都是有正经品级的。
但凡做不好,一次就要被说,两次就要被罚,第三次戒尺直接抽在小腿肚子上,疼的人站不住。
她去找祖母哭诉过多次,祖母只告诉她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堂堂萧氏嫡女,本来就是人上人,哪里需要吃什么苦中苦?
萧韵白天不敢有丝毫的表现,晚上将自己捂在被子里偷偷的哭。
母亲被送回了幽州,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 她被崔氏捏在手掌心,半点不敢违抗,哪里有嫡女的尊贵。
若是有一日她能翻身,定然要将崔氏女狠狠地踩在脚底下羞辱。
听闻扬州今日送来了精钢,兄长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也迷茫了,正如三哥所说,如今自己势单力薄,崔氏风头正盛,她哪里有资格和人家打擂台呢。
“娘子别想了,睡吧。”
素巧前来服侍萧韵,自从被打后,她越发小心谨慎,见了宣德殿的人都绕着走,约束底下人不得放肆,不然还是她替他们受过。
萧韵不敢熬夜,天不亮就得起来学礼仪,晚一刻下一顿饭就不许吃,哪里能像以前一样睡到日上三竿。
“听说老夫人在给二公子挑选妻室了,还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了大少夫人,只怕今后三公子和娘子的婚事都是她来做主了。”
素巧提醒萧韵,这个时候一定要乖乖巧巧的,千万不能再去得罪大少夫人,不然她和三公子的婚事可就别想称心如意了。
萧韵无奈的点头答应,如今自己哥哥羽翼未丰,这会子得罪了崔妙之,如果今后她在夫家受了委屈,只怕娘家也没人替她说话。
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曾经说一不二的萧氏嫡女竟然沦落到如此凄惨的地步。
“素巧,你说咱们就没有别的法子了?”萧韵问道。
也不是没有,素巧犹豫半刻,这样下去她也没有出头之日了,还指望着娘子给自己指个好人家呢,看左右无人,在萧韵耳边悄悄转达了一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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