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等一下——”
在即使最无法无天的那几位都按捺着杀气的时候,有一个人提出了质疑。
质疑者是,一直表现的很懂得审视情况的紫堂幻。
“丹尼尔大人,既然您说杀戮并不是目的。那又为什么还要杀死那些没能通过预赛的人?”
于紫堂幻而言,这份充满攻击性的神色当真少见。
这是一个‘犹豫’过多的孩子。
因为犹豫,所以不能及时做决定,不能随着冲动去做些天真的事情,亦不能随着渴望去做伤害他人的事情。
是艰难至极却温暖的正直之道;还是看似比前者轻松却泥泞不堪的歧路,无论决定踏向哪边,不能做出选择的人无法在战场上存活下去。
即使犹豫过后,他仍然还是会选出一个方向。但最好的机会,往往便是从那些摇摆不定的‘犹豫’间错过。
这样的紫堂幻也会展现出他的攻击性,哪怕是以看上去还不如单纯‘鲁莽’的方式。
“为什么要杀死莱娜小姐……”他始终不能忘记那个曾经安慰过自己的少女,更无法将唯独被留下的她,也随着预赛的结束在光柱中消散那一幕。
“他们……明明可以不用死的!不是吗!”
听到紫堂话语的金睁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紫堂,莱娜她、还有其他人……”金总算是明白过来,“……‘已经不在’……”
他重复念出这些从他人口中听来的词语,像是在读书本上印刷的字,看起来与自己分外遥远,不能相信就发生在自己身边。
“他们全都被主办方清除了。”格瑞补充道,接上他未尽的话语。
接二连三从同伴口中听闻噩耗,金只得求助的望向凯莉。
但凯莉朝他扮了一个大大的鬼脸,用心电感应向他传达‘无辜、无所谓、关我屁事’的精神。
不管金有没有接收到,反正站在屏幕之外观看凹凸大赛的观众是深有感触。
——以后这种类型的问题都不要问我。凯莉怕是就差把这行字打出来贴在自己脸上了,倘若不会影响颜值的话也许她真的敢贴。
【对于那些没能留到最后的参赛者们,我也深感遗憾。】
丹尼尔用一句话缅怀,随后看似好商量却强硬的强调了一遍凹凸大赛的规则。所谓,‘规则如此’——在战斗中落败,或是逃避战斗的人,除了一条死路之外别无选择。
不被允许质疑,也不被允许逃避。
“为什么……”金的声音被紫堂幻的怒吼盖了过去:
“为什么要制定这种残酷的规则——这样的事情,我不能接受!”
他的情绪仿佛□□,迅速渲染整个广场。
众人各般不同的声音纷纷想起,广场变得嘈杂,有人愤怒、有人惊慌,有人也在质问大赛的合理性,还有人再也忍不住这几天来强行压下的悲伤。
“哎呀,真是吵闹。真正违反过规则的某人,不说点什么助兴的话吗?”
“啊哈,在想什么呢你这小笨蛋。”芙兰达一手半捧脸脸,像个买菜时被人搭讪的家庭主妇般不好意思又开心的说,“毕竟我可不是你这样劣等的一次性参赛者,区区反抗而已,多弄几次也无所谓,我根本就不发愁的啦。”
“别用‘一次性’形容别人?!”
这家伙每次遣的词眼实在太遭恨,以至于凯莉都顾不上挑剔她那番浮夸的表演。
若要谈论‘违反规则’这个话题,整个凹凸大赛里最贴近的就是芙兰达了吧。
毕竟公然作弊薅了系统十亿……这种事情,疯狂程度就好像当初宫野明美抢的不是十亿日元,而是美金。
不过还好,目前唯一对此事有着明确认知的只有凯莉。
而旁的人么,要么迟钝;要么不会管这么宽。
她自然不担心凯莉会出卖自己。
做这种事情又捞不到什么好处。得到的乐趣,也远不如戏耍这场比赛的幕后主使和其他参赛者们多;更何况凯莉也有不可言明的秘密。
她虽是个疯丫头,但还没失智到要把自己玩进去的地步。从利益和个人爱好的方面两相考虑,都可以暂时不必去担忧。
‘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虽说有这么一句老话。但是没本事取巧、也没硬实力跟它对冲的人,无论何时都一样。即使可以打破,击溃规则的也不会是他们。
参赛者们的躁动很快就被丹尼尔镇压下来,排名在前的人一个都没有开口,可以说连‘抗议’都撑不上……裁判长不过是扔几块积木,便浇熄了众人的怒火,代行神旨几乎迎头压下的恐惧震慑人心,一时簇起的情绪也溃散的轻易,广场上再次安静到掉根针都能听见。
清楚些许内情的人不把时间浪费在这种起不到作用的口舌之争上,心有余悸的人不敢放弃,也不敢抗争,妄图随波逐流去分一杯羹。
“可是……”
在这种情况下还敢开口的,也就只有金了——不管那是看上去多么不能撼动的东西,他也仿佛察觉不到般。
“这种规则——”
【那么,要放弃吗?】
面向全体参赛者的丹尼尔,目光投注在他身上,有那么几分之一秒。
金感觉到了矛盾。
有时温柔,有时强势,有时严厉。他确实并不了解丹尼尔,只从曾经留下的印象来判断他,太狭窄了。
实现愿望,亦或改变命运,那些都是重复着从口中不断说出来便会轻飘飘的词语。它们的沉重不在于高呼多少遍,而在于为其所付诸的行为。
金当然知道,那绝不是可以轻易便获得的东西。
他愿意为此而战斗,拼上所有,但他的大脑,还没有考虑到‘假若即使如此、我也做不到’后该怎么办。
究其原因,每一次、来到这儿后的每一次,以及在参加凹凸大赛之前的每一次——他都办到了。没有输掉‘自己的人生’这场游戏,哪怕数度惊险万分,他也是个胜利者。
他并不是卑劣之人,只是单纯没想那么深。
分别的痛苦,对他而言亦非失去的痛苦。就好像他从不认为,失踪三年再未归来的秋已经丧生于上一届比赛之中。
这才是金的第一次,说过的话语,同行的时光,都不曾在记忆中磨损、依旧色彩鲜艳的时候,那些人们却已死去了。
不是被疾病,灾祸这等自然规律夺去生命,而是被他相信着憧憬着的凹凸大赛。
出局,便意味着永别。
【这是一条没法回头的路。】
【即使失去一切,也要去争取‘获得’的觉悟。】
【你要否认自己和他人的这份意志和觉悟吗?】
在丹尼尔离开之后,过了许久,他的话语还仍然在脑海中反反复复的回响。
【代行神旨】也跟着散去,不再继续威慑参赛者们。丹尼尔只道稍后会另行通知下一场比赛的内容,请各位自行选择去从。
“……这句话怎么好像有点耳熟……”
芙兰达摸了摸下巴,“意思是,要么不回家、要么回老家?”
“嘶——”
一堆路过的无辜双胞胎姐弟俩恰巧听闻她后半句话,顿时齐齐发出扼住了咽喉的尖叫鸡的声音。
芙兰达扭头看了他们一眼,只见俩小孩屏住呼吸抱成一团。
我,又不是熊。而且所谓‘装死就会得救’的说法是迷信。
艾比和埃米的实力严格来说排不进前一百名,他们二人能通过预赛,运气成分占了多数。
尤其在某些好斗分子眼中,他们就像闯入非洲大草原猛兽区的小羊羔,唤起掠食者的天性。
但芙兰达没有这种爱好,她虽然性格烂,但却不把恃强凌弱当成乐趣。
……虽然恃强凌弱的确会给人带来很多乐趣……咳,咳!但后果是挨老妈微笑又不失礼貌的训斥,后果很严重。芙兰达的生活经验就是,可以坑老爹、可以辱骂他、甚至卖老爹求荣;但绝对不能惹一家之主的妈妈生气。
那对姐弟果然还是被先前的事吓到了,应激反应还没消褪,一时半会儿看见什么都紧张。
其实他们没必要那样害怕……芙兰达微微偏头,视线略过艾比跟埃米身旁,一直落到广场的另一头。
身背双剑、白衣棕发的骑士站在那端。
这场比赛里的好人自然不止一个。但守善到安迷修那般程度的,可的确是……找不出第二个了吧。
他自然不比金单纯,方才的情形下,还敢开口质问丹尼尔,无惧那些令旁人或畏怯或退让的权与尊。
可安迷修也不属于上述二者,他的缄默并非妥协,亦非迟疑。纯净的天真,和历经浮生后仍然保留着赤诚的天真,这二者并无高下之分。
追求现实的人往往对抱有幻想嗤之以鼻,可追求梦想就是要怀抱这份天真和幻想。
除非这是个黑深残的报社故事——否则,相信善良的人,自然更容易创造出好的结局。
芙兰达买了金的股,却没压他,主要因为年纪问题。若是高中生也好啊,但十九岁、十九岁最少也只能是大学生了吧?以凹凸大赛的参赛者年龄阶段,再结合故事发展的顺序,她认为——这是一个中学生拯救世界的故事!安迷修出局!他看起来像是支线上可攻略角色那种,主人公的导师类型!交往可以,购入就免了。他的存活希望很大,但最终胜出几率却不多。
“淘汰赛,听上去是为了淘汰而准备的说法,一定会是场相当激烈的比赛。”
身后的金蹲在台阶上跟紫堂幻聊天,站在芙兰达旁边的凯莉便随口说起了风凉话。
“还好吧,”芙兰达扯了扯袖口,“比一百二十八人的圣杯战争好多了。”
“那是什么吃鸡一样的圣杯战争?”
凯莉已经被芙兰达荼毒了太多型月知识,完全不疑惑了,只是在吐槽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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