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我跟这个魔鬼成家了

    叶宁和闻月楼在蝶泉花谷倒像是人间蒸发了, 不闻窗外事,而外面已经闹翻天了。

    他们离开时,其实凌霄宗内就已经乱套了。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直接上门要人, 指名就要跟魔尊牵扯不清的叶宁。

    江寒离当时回到了凌霄宗。

    他被闻月楼重伤, 带着一身伤回去, 亏得他隐藏得够好, 面色不显,否则真的控制不住场面。

    当时九天明宫的人已经在凌霄宗了,硬是要来要人。牧重云平时吊儿郎当不堪重用, 没想到关键的时候, 却是能顶住压力的。

    至少他撑到了江寒离回来,也没有让九天明宫的人胡作非为, 擅自闯入幽兰水牢。

    江寒离回来时,就看到了九天明宫的圣使在凌霄宗的大堂中,个个面色肃穆沉冷,两批人僵持不下。

    周围氛围冷凝, 紧张。

    牧重云看到江寒离的那一刻, 仿佛看到了救星, 喜道“师兄你终于回来了”

    江寒离冷淡地应了一声,走了过来。

    他目光扫向周围的人,语气始终是很平静, 道“诸位深夜造访凌霄宗,所为何事”

    为首的圣使面色不好看,开口道“凌霄宗内藏魔族余孽, 包庇你们师妹叶宁, 助纣为虐。江道友, 事到如今,你不会不知道魔尊祸世这事是何其严重吧”

    “今日你们若不交出叶宁,否则就休怪在下不客气了”

    圣使那咄咄逼人的架势,显然是有备而来的,就是非逼着凌霄宗交人了。

    闻月楼固然要诛灭,但魔尊来去无踪,他们没有方向,魔尊极难对付,无从下手。

    而抓到叶宁就不一样了,这个女人跟在魔尊身边,是关键之人。若能控制她,从她嘴里挖出魔尊的消息,那诛邪必然是事半功倍。

    当然这个女人跟魔尊关系匪浅,若把她拿捏在手里,用来威胁魔尊,那是最好的致胜之法。

    所以他们才会出现在这里。

    这件事一点都不难理解,江寒离大概也是一开始就料到了局面最后会变成这样。

    所以自在昆山出事后,他才会在叶宁被人发现之前,抢先一步,将她藏起来。他甚至劝她将功补过,当然他所做的一切,都一一失败了。

    叶宁没有领情,还是离开了。

    江寒离看向为首的圣使,面色镇静,沉声道“叶宁叛出师门,与宗门恩断义绝,与已非凌霄宗弟子,不知所踪。”

    他这话让场上的人诧异,牧重云面上的表情就更意外了,这就算是断绝关系了吗

    前不久明明还将小师妹藏得好好的

    而那圣使显然也是不信,冷笑道“恩断义绝不见得吧。莫不是包庇私藏,江道友是将人藏起来,在打幌子吧”

    那人继续道“禁术泄露,门内弟子勾结魔道,此乃祸出凌霄宗,本该是贵派之责,长老感念尊长旧日大义,才不欲追究。你们若再不配合,打为乱,那就别怪不念旧情了。”

    显然,这话已经不是单纯的警告那么简单了。

    若此事是发生在别的宗门,不必多言,九天明宫便直接问责,搜山灭门以儆效尤。

    但凌霄宗早年除魔大战有功且积攒下来的声望不低,不容小觑,不可轻易动手。是以九天明宫到了凌霄宗这里办事,才会处处掣肘。

    可今时不同往日,兹事体大,凌霄宗若是包庇纵容魔族乱,就是公然与天下人作对。

    江寒离何尝不知道当中的利害所在叶宁选择离开,他只能快刀斩乱麻,选择断绝一切关系。

    他一字一句地冷声道“叶宁犯下大错,非我师门之人,与凌霄宗毫无瓜葛。您在这里找人,怕是找错了。”

    圣使已经僵持多时,没有结果,自然不肯退让。

    江寒离波澜不惊,他已经料到了这些人上山要人,必是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他最后就退让了,在事情恶化之前下了命令,便松了口,任其搜山找人。

    牧重云当时并不知道叶宁已经离开了,听到江师兄这么说了之后,他脸上的面色阵阵发青。

    他学识不高,本事也没有江寒离强,但他最重情,无法淡然处之。

    牧重云咬紧牙关,压低声音,急道“师兄,你真的把人交出去他们若将师妹带走,视为魔徒关到妖塔为饵,必然是要她生不如死的”

    叶宁不是魔修,只怕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寒离面上似乎没有半分松动,心口翻涌着一阵阵的疼痛,他压制住了。

    他眼神带了一丝嘲弄,最后只冷冷地挤出一句,道“这是她选的。”

    恩断义绝。

    互不相欠。

    这也是叶宁自己选的,她决意一人承担后果,义无反顾撇清干系,又何必强求

    何必强求

    心里是这么嘲讽的,但江寒离清醒冷静下来,内心也并没有多好受。

    其实这份难受来得很没有道理,但是人生在世,又哪里有那么多道理可言

    就比如说,他知道自己应该站在正道的位置上,不该包庇牵扯至深的叶宁,更不该放她走。

    但是他劝不了她回头,最后不放她离开的后果,就是要她挫骨扬灰,他依旧做不到。

    这是他最后能为她做的了。

    最后一次,替她收拾烂摊子。

    江寒离放了话便是表明了态度。叶宁与魔尊同谋为道,不再是凌霄宗的弟子,不再管她的生死,在外人眼里,已经是反目成仇了。

    牧重云心急如焚。

    江寒离冷若冰霜。

    说是叶宁叛出师门,同门反目成仇,可两人这样的反应,就很耐人寻味了。

    可不管怎么说,江寒离说了与叶宁恩断义绝,到最后他也没有插手,冷眼旁观。

    叶宁这个罪恶滔天的叛徒早就离开了。

    九天明宫的人去搜山,就算把凌霄宗翻了个底朝天,也不可能找得到人。

    果然,圣使最后进了幽兰水牢,命人潜到了冷池子里,也没有找到人。

    圣使面色阴沉,一行人无功而返。

    江寒离袖手旁观,始终面不改色,对叶宁的行踪依旧是一问三不知。

    所有人都离开时,江寒离转身回主峰的半路上,被一道人影拦住了。

    拦住他的人,正是白翎翎,一身紫黑披风,如今她已成为九天明宫的人了。

    一直跟在圣使身后默不出声的人群里,就有她。江寒离一眼就看出来了,不过他没说话,也没有逼问什么。

    叶宁被关押在凌霄宗的水牢里这件事,没有几个人知道,除了他自己,牧重云是一个,剩下那个,就只有白翎翎了。

    今日九天明宫的人非要搜山,笃定能找出叶宁,江寒离自然清楚是为什么。

    他无动于衷,该是如何还是如何。

    到最后,反而是白翎翎自己忍不住了,她想不通,想不明白,她回头找他。

    江寒离站定在原地,身姿如落雪苍松,他身上总是有一股清冷疏离的气息。

    若不是他此刻强撑着伤势,面色有些苍白,他这个人看起来只会更加冷漠无情。

    可是这世上就是有的人看起来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但谁知道他其实重情呢

    这也就罢了,可为什么他心里放不下的人偏偏是叶宁呢

    那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她到底凭什么呢就因为她叶宁替他差点死过一回吗

    白翎翎想不通。

    她的脸藏在斗篷之下,眼神依旧倔强,只是她眼圈微红,显得楚楚动人。

    白翎翎颤声问“你是故意的吗”

    她知道叶宁已经是阶下囚了,最后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放走,必然有江寒离的干涉。

    江寒离没有回答。

    答案不言而喻。在知情人面前,沉默就是默认。

    白翎翎心里早就想到了,但是真的看到他默认,心里还是受不了。

    她觉得荒唐可笑,眼泪就流了下来,凄凄道“为了包庇你的师妹,不计后果吗江前辈,你是绝不偏私的正道君子,为什么成了这样你是被叶宁下了蛊吗”

    叶宁闯了那么大的祸,动用禁术放出了魔尊,烧了九天明宫,毁了昆山的封印,遏天汨罗大阵也濒临崩塌之危,一切因她而起。

    怎么能当作无事发生

    江寒离抿唇,冷道“叶宁叛出师门,她的事与我无关。正邪不两立,并无偏私包庇。”

    她堕入魔道,也与他无关了。

    若有机会再见,那只能是陌路敌人了。

    白翎翎微怔,然后她就十分悲凉地笑了出来,道“不管从前,还是现在。你都根本放不下她。”

    江寒离微怔,但他还是沉默。

    白翎翎觉得自己的心都凉了下来。

    她靠得那么近有什么用只要叶宁活着一天,江寒离就永远会为叶宁分心。

    哪怕叶宁最后成疯成魔。

    白翎翎深吸一口气,不愿意承认内心的妒火,她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她咬牙,正气凛然道“叶宁犯下大错,江前辈你是无法救她的。她已是邪魔外道,为祸苍生,魔道必将天诛地灭”

    “江前辈,叶宁无法站在你身边,她这样的人,你是不可能一辈子都护着她的。”

    叶宁在蝶泉花谷在削青叶竹的时候,山谷风冷,冷不防吹过来,她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闻月楼从屋顶上跳了下来,他皱着眉,问道“冷”

    “没有。”叶宁摇了摇头,没在意什么喷嚏,她那些青叶竹,兴冲冲地说道“你看,那这个做成椅子怎么样”

    闻月楼淡淡地应了一声,到她身侧坐了下来,随手挑起削了一堆的竹条,问道“为什么弄那么多”

    “做两张椅子啊。”

    “你一张,我一张。”叶宁坐在石阶上,笑吟吟地说“就坐在这里啊,喝喝茶看看花。”

    闻月楼支手撑着侧脸,静静地听她说。

    他最近不搞事不兴风作浪,是真的很安静。整个人都是懒懒散散的,总是静静地待在旁边,听她说话。

    叶宁沉浸其中。

    她越说越来劲了,道“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可以在这里种点东西,嗯大概就是灵果那样的我喜欢红明桃,那个果子特别甜,能做冰桃酥,牧师兄说过那个灵果很好种的,随便吐个核,散养都能活。”

    “还有南豆,熬豆沙特别好,就是这豆很娇气不好种,怪不得这东西很贵。”

    “院子后面有一个清池子,太小了,要挖大一点。我们可以在里面养一点小灵鱼,我不太会做饭,但是我会炖鱼汤,你喜欢吗”

    叶宁想到了什么,又丧气道“哦,我忘了你不吃东西的”

    她抬眼,就看到闻月楼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眼神莫名地很专注。

    叶宁“你这么盯着我看做什么”

    闻月楼支手撑脸的动作看上去很漫不经心,眼底的笑意若隐若现,好看得要命,夺人心神。

    但他似乎听得很认真,问道“还有呢”

    叶宁有点迟钝,没反应过来。

    闻月楼随意地拨掉了她手里的竹条,道“除了这些东西。你还想要什么”

    这莫名霸气宠溺的语气,仿佛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能给她弄过来。

    事实上,闻月楼还真的会做到。

    哪怕叶宁说想要拿人头骷髅来铺路,他恐怕二话不说,立刻就起身去收割人头。

    当然,叶宁也没有那么变态血腥的嗜好。

    闻月楼沉默地看着叶宁一身青衣,头上除了一根挽发的素玉簪,什么首饰都没有。

    他想了想,就换了个方式问道“你自己想要什么”

    “锅碗瓢盆。”

    “”

    叶宁满脑子想的是怎么种菜养鱼怎么搞装修,她的心思根本不在自己身上,全身心投入到自食其力去养老事情上了。

    她笨手笨脚,把自己搞得很狼狈,但眼里全是笑意,闻月楼就由着她胡来了。

    叶宁是个很容易快乐的人。

    只要让她活下去,那她要的东西很少。

    闻月楼很喜欢听叶宁说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喜欢她对未来的憧憬,不管是多难多艰苦的困境,她好像都能苦中作乐。

    她的眼里簇着星星点点的希望,哪怕是无中生有,凭空描绘勾勒出来的画面,都特别令人神往。

    仿佛他只要伸出手,就能碰到他不曾见过的人间烟火。

    叶宁是个很温暖的人。

    闻月楼很早就发现了,所以他一直待在她身边,很近很近。

    那天傍晚,叶宁坐在台阶上看夕阳花。

    随后,她回头望了眼身后楼阁,这跟她在现实世界中,记忆里那模糊的旧巷楼房有一点点重合了。

    不过明明都是家的样子,那个时候没有什么欢声笑语,全是不止不休的争吵谩骂。

    叶宁忽然有些伤神,轻笑了下,对闻月楼说道“你知道吗其实我从来没有过一个和谁相依为命的家,在哪里我都是多余的,谁都不要我。”

    闻月楼觉得她这话很奇怪。

    据他所知,叶宁身为凌霄宗的弟子,虽然是父母早逝是无所依靠,但她自幼是被宠爱长大的,除了自己让自己不如意,基本上没受什么委屈,绝非多余。

    更没有谁不要她之说。

    心里是怀疑,但是这话他没有说出来。

    闻月楼眉头紧蹙,不高兴地说道“你不多余。”

    叶宁微愣,然后她又半开玩笑办认真地问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

    闻月楼“不知道。”

    这一番话他回得毫不迟疑,哪怕什么都不知道是真是假,他的结论都是一样的。

    在他眼里,她永远都不是多余的。

    叶宁怔住。

    这种感觉很奇怪,她藏在心里那么多年的心结,无法释怀。可闻月楼冷着脸,他仅仅是毫不迟疑地说了两句话,就让她豁然顿悟了。

    好像什么触景生情的委屈,什么难受,一下就变得不重要了。

    叶宁心里那些不愉快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不见了踪迹。

    她在这个世界有家了,跟这个魔鬼。

    叶宁弯着眼,朝着闻月楼笑,比花灿烂。

    画面在这一瞬间仿佛就静止了。

    而这时,花海随风浪一波波攒动,花瓣树叶被狂风吹得漫天飞舞,那风也越来越大。

    幸福少女叶宁被这风兜了一头的碎花,接着她千辛万苦安好的窗叶被吹落,她就笑不出来了。

    他大爷的妖风

    叶宁已经感觉到这风不对劲了,惊忙问闻月楼“是有人来了吗”

    闻月楼语气很冰冷“没有。”

    话音刚落,狂风继续大作,风中硬是挤进来了一道极其暴躁且崩溃的隔空传音。

    “你们忘了替你们挡刀的小爷我吗我都快被扎成刺猬了,你们居然还有脸卿卿我我快让我进去我知道你们在里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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