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冥朔月之期突然提前, 不知当中会有什么变数,叶宁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但很奇怪的是,除了她, 其他人好像都没有半点紧张焦虑的意思。
闻月楼也跟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就连本该对此事最敏感的穆见愁, 也并无异样。
穆见愁大概看出了叶宁的不安,便道“你担心什么那瞎子都已经把路线指出来了, 有他这个内应,我们必然是占上风。”
“你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吗”
“不知道。”穆见愁很直白,哼道“什么情况不都一样吗管它是哪种情形, 那些仙门正道一样对我们这些邪魔外道喊打喊杀,有什么区别哼,正邪不两立, 迟早都有一仗要打,老子等这天很久了。”
这话没错, 穆见愁这个反派从来都是最敬业的。他的终极目标就是要在仙魔大战中取胜, 满脑子的雄图霸业。
所以他就算知道是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 也义无反顾。无路可走,便只能硬上了。
叶宁看向毫无退意的穆见愁,心里忽然就受到了一丝鼓舞。
她深吸了一口气, 拍了拍他的肩膀, 道“你说得对。早晚都要来的。”
叶宁声音变得有些沉重了,道“此去怕是一场恶战, 说真的, 穆傲天, 我其实最不放心的是你。”
穆见愁有点受宠若惊,凭他怎么想,都没有想到, 叶宁居然最担心的是自己。
由于惊愕,他也就主动忽略了叶宁说的那句穆傲天是什么骂人的话了。
突然被关注关心的感觉对穆见愁来说,是挺陌生的。他心里难得有点别扭的开心,鼻子哼出一声。
叶宁“我只求你一件事。”
穆见愁也心情颇好地接话了,扬眉道“说吧,什么事”
她要是担心此去小命不保,求他腾出手去保护她这个废物,也不是不可以。
叶宁面色肃然,而又十分痛心地叮嘱道“到时候你不要鬼迷心窍,别被白翎翎捅了行吗你每次自作多情就是花样送死,没发现吗我真的担心得要吐血了”
“”
他错了,就不应该相信这个女人嘴里能说什么好话的
穆见愁气得够呛,根本不想理会叶宁。
不过
叶宁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毕竟穆见愁就是栽在白翎翎手里的,而且这货已经有过好几次惨痛的教训了。
所以她才真的担心,痛心疾首地去提醒。
她真的担心穆见愁这个不靠谱的东西会被捅死。
太难了。
闻月楼站在山石上,收回观望天象的目光,挑眼看着远处的叶宁,神色漠然。
令泽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走过来的时候,被山谷的冷风吹得冷,便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闻月楼淡漠地扫了一眼过去。
令泽还是从容不迫的样子,慢步走过来,顺着闻月楼的目光看过去。
他笑了一下,便道“叶姑娘的诅咒血痕我已封住,暂时不会发作。有心人无法从中做手脚,你大可放心。”
聪明人说话就是那么言简意赅,一击中的。
令泽知道闻月楼心中所想,所以在意外出现之前,他便不动声色地将叶宁身上的诅咒血痕给镇住了。
这多少也算是他所能尽的一点绵薄之力。
只不过他无法彻底清除,想让诅咒消失,必须毁了汨罗遏天大阵,而叶宁必须自然也得再去冒一次险。
闻月楼目光沉沉,看了他半刻,才终于启唇说道“你想要什么”
令泽做的这些听起来没什么,但实际上并不容易,无疑是给他省了很多麻烦。
但心怀感激这东西在闻月楼这里是不存在的,令泽所作所为,在他看来无异于是冷冰冰的交换条件。
令泽还是笑着的,无奈道“怎么你还是不信我不想要什么。举手之劳罢了。”
闻月楼勾唇冷笑,很直接地就指出了真相,道“是吗别是要了你半条命。”
“说笑了”
闻月楼冷嗤了一声,直接打断了令泽。
他语气平板地说道“要不是这样,你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你一人根本动不了那个阵。”
令泽倒是没有否认“不错。确实如此。”
他试过,但完全没有办法做到,所以此刻他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闻月楼就笑了,残酷道出事实,说“你这被这世人侍奉的仙首,养尊处优,下场可没比我好多少。不过是个傀儡。”
傀儡。
这个词用在令泽身上是不入的,因为他奉为高高在上
的仙尊,万人敬仰,如清风明月,高不可攀,怎么可能是个傀儡
但事实上呢,仙尊在久远那场仙魔大战险些陨落,死死撑住便也重伤难愈合,为守阵,更是不惜闭关舍身。
九天明宫有择无仙尊的存在,地位威望不可撼动。
令泽在一天,汨罗遏天大阵就不会出事,不会出事,那天下就会太平,九天明宫亦在世人的朝拜声中被神化
撕开光鲜亮丽的表象去看,始终身在泥淖中而无可奈何的令泽,可不就是个被供奉起来的傀儡吗
令泽笑容微滞。
但是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只是摇头叹息“你说话还是那么不留情。太伤友人的自尊,当心生恨叛变。”
闻月楼眉头紧拧,仿佛听到了一个很诡异很莫名其妙的词,“什么友人”
“自然是我。你我难得有联手的那一日,今日我也是魔道中人了,多少算个朋友吧。”
闻月楼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自说其话的令泽,眼神冷嗖嗖的。
然而令泽并不在意,因为他已经习惯了被忽视,束着眼睛,神情淡然,还就像是个胡说八道的瞎子。
彼时,九天明宫内是一片愁云惨淡。
席地而坐的三人作法,其中一人突然口吐鲜血,术法被强行中断。
吴山长老面色冷肃,眉头皱得紧紧的,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身穿灰衣那人面如土色,咬牙回道“回禀长老。属下等放出的噬魂影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无法近宿者之身,根本无计可施。而且恶灵咒也不起作用,甚至被反压回来,威力极强。”
吴山长老面露怒色,“不是确保这术法万无一失,为何不起作用,反而被压制”
那人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迟疑道“那是,那是因为这术法,并非属下几人悉知熟练择无仙尊可解除咒术。”
这样一来,他们用尽各种办法想要控制叶宁那个身中诅咒的女子不得,屡屡失败,这就完全可以解释了。
背后出手之人必然是择无仙尊
吴山长老听到择无仙尊的名字怒火更盛,一掌拍碎了青石桌,斥道“无用”
这下就吓得所有人都噤声了。
操纵活死人傀儡此法行不通,只能放弃原定计
划了。
吴山长老余怒未消,他望了眼杀局顿现的正曙天象,怒意才控制住了。
这是一个好兆头,依天象所示,大战不可避免,但值得高兴的是,他们正为天命所庇佑。
他又冷笑了一声,道“一个苟延残喘的末路之徒,早已折了大半的灵力修为,硬撑罢了。老夫倒是要看看,这些邪魔外道,最后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来人,在九圣山布下重杀之阵。”
“是”
正邪两道自古针锋相对,而此时择无仙尊堕入魔道,魔尊祸世,情况简直不能更糟糕了。
而在这种极端的压力之下,人心惶惶,所有的仙门宗派只能是严阵以待。
与此同时,邪魔外道们也是淡定多了。
令泽在事发前一天晚上,还在磨红骨灵鱼的鱼骨,说是这东西能安神助眠,打算磨成粉,友情赠送,一人一袋。
穆见愁暴躁发言“安神助眠个屁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掺了东西,弄的是软骨散,是毒药”
叶宁很震惊“是吗”
而一直沉默的闻月楼就开了口,冷不防地回答了“是。”
“”
“”
这些识毒无数的魔就是无趣,这就真是一点惊喜都没有了。
令泽微微一笑,淡定道“无所谓。效果都是一样的,自己用不上,傍身也是好的。”
说完后,他就将磨好了一袋收拾得极其精致,笑盈盈地递给了叶宁。
喜提一包毒药的叶宁“”
神他妈无所谓。
我真的是好惊喜呢。
叶宁还是默默收下了令泽那沉重的心意。
罢了罢了。
习惯就好了。
总之,闻月楼有没有把令泽当队友不知道,反正叶宁和穆见愁两人是认准了可靠的盟友。
令泽把去九圣山的路线全盘托出,甚至他还推算出攻破阵法的最佳方位。只是朔月之期届时会令阵盘变幻莫测,不能定准,只能亲自去各个击破。
令泽“阵角所在之处必将有重兵把守,如无意外,我们将在圣山之顶会合。”
穆见愁就顺嘴问了一句“如果有意外呢”
“必死无疑。”
“死路一条。”
“死无全尸。”
难得一次,三人同声回答,
说的不是一个词,但微妙地全是一个意思。
多嘴问一句的穆见愁“”
就不能说点好话吗
都什么时候了
打气是不可能打气的,把事情都交代完后,他们就要离开了,掐准时辰,当即前赴九圣山了。
到了九圣山,便兵分两路。
令泽和穆见愁向西南,叶宁和闻月楼则是一路向北。
令泽声音变得有些沉重,叮嘱道“正临朔月之时,不论会合与否,毁阵。”
穆见愁不耐烦“废话真多。走了走了”
闻月楼神色冷漠,扯唇冷笑,难得说了一句“那就看择无仙尊作乱的本事了。”
令泽微顿。
“彼此彼此。”
令泽望了眼被重重封锁住的九圣山之巅,他似乎感慨般苦笑了一声。镇守了那么久的地方,想不到最后来捣毁作乱的,竟然是自己。
分开行动后,叶宁跟着闻月楼离开,中途她问了他一句。
“你信令泽吗”
“不信。”
叶宁惊诧,不过很快她就想到了什么,就开玩笑,道“你下一句是不是想说,你只信我”
“嗯。”
他回得毫不迟疑,这下就到叶宁愣了。
她在黑夜里深深呼吸一口气,突然感觉自己的血槽满了。
黑夜中的九圣山之巅隐隐是有电闪雷鸣之象,凌厉的寒风呼啸着,宛如恶兽之怒吼,听着就很唬人。
什么都还没开始,叶宁感觉到了前路凶险万分。
闻月楼随手劈落了一道隐晦的阵压,回头看她,抿唇道“害怕吗”
叶宁咬牙,大声道“不怕”
你在我身边,什么都不怕。
闻月楼就轻笑了一声,将她拉过来,抱进自己的怀里,随后逆风而去,衣角狂乱地翻飞。
作者有话要说
叶宁:血槽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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