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斜西山，季霖江的车驶回季家。
他一进门就四处张望。管家瞥见季霖江手中一厚沓的报纸，知道他一定要找季棠的：“季总，小姐正在花园里炼丹呢。”
季霖江汗都顾不上擦，把外套脱给管家，急匆匆的朝花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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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棠一向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既然打定主意让上灵斋出山，那这开场就绝对不能堕了当年掌门的风头。
从前顾桢每逢十四就得抓着她通宵炼丹，只因为隔天掌门就要下山布延年益寿的丹药。对此，二人苦不堪言。
季棠含蓄的提醒掌门：“都说乱世不见佛，盛世不见到，如今天下太平，您老人家隔三差五的就往山下跑，不妥。”
掌门听了之后，觉得季棠说的非常有道理，但坚决不接受意见。还搬出什么佛道不分家的理论来。
对此，顾桢的评价是：每月在炼丹炉边上熬的眼泪往下掉的是季棠和他，不是掌门，他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一开始季棠觉得小师兄说的很有道理。可等到后来师门衰败，只剩季棠留在孤独的人间时，从前受过掌门恩惠的山民有空就来探望她，季棠这才知道掌门的良苦用心。
济人者方能自济。
上灵派贫穷时尚且不忘救济众生，如今她身为首富的孙女，自然是要将这精神传承下去的。尤其是在开业这种关键的时候。
......
此刻，季棠正站在小板凳上，朝硕大的几乎有一人高的炼丹炉里倒药材。
炼丹炉和药材都是她让董一诚从山中上灵斋里搬来的，昨晚的丹炉太小，而且太现代化，她用着不顺手。
季霖江到花园，看到眼前的画面时，老腿踉跄，差点被空气绊倒。
“棠棠你干什么呢！太危险了！”
季棠本来站的好好的，平地一嗓子喊的她差点跟药材一起摔炉子里去。她跳下板凳：“爷爷你别一惊一乍的，太吓人了。”
“我在炼安神丹。”她把最后一味药材全部抖落进炉子里，盖上炉盖，这才看见季霖江手里的报纸。
报社做事最讲究效率，下午固元斋那么大的动静，估计这会整个A市的晚报都进行了相关的报道。季霖江是老派人，早报晚报一个不落，知道也正常。
果然，季霖江把其中一份报纸递给季棠：“我下班的时候看报纸，上面说你在固元斋的现场救了人。”
季棠没有否认。
“可...可你炼的养心丹不都给我了吗，那救人的又是哪来的丹药？”季霖江百思不得其解。毕竟报纸上写的清清楚楚，固元斋的养心丹没有效果，是他的孙女季棠，拿出上灵斋的养心丹，才救回来的人。
“那不是养心丹。”季棠回家后还没换过衣服，小锦囊也就装在口袋。她把锦囊递给季霖江，“我用的是这个。”
季霖江结果一看，脸色顿时就变了。
这也太败家了！
“棠棠，咱们家的祖传丹药可就剩下这八粒了，你这...”季霖江声音都在哆嗦，但怎么也舍不得怪这孙女，“算了算了，毕竟人命关天。好在用了一粒，还有七粒...”
“怎么就剩六粒了？！”季霖江的声音更惊恐了。他把锦囊抖开，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里面的小黑丸子却是只有六个。
季棠这才想起来，好像那天早上炼完养心丹没试出药效，她就顺手嗑了粒祖传的想试试是不是自己体质问题。那可不是只有六粒了吗。
“爷爷。”季棠把锦囊收回手袋，转移季霖江的注意力，“剩多少不重要，反正这些我现在都能炼出来。”
说实在的，季霖江不信。但孙女有信心，他也不好打击。
“现在重要的是上灵斋。”季棠说，“固元斋的店庆给咱们做了多好的宣传，这个节骨眼上，咱们要是没点动作可就太让人失望了。”
季霖江没听明白话里的意思。
“你是想帮爷爷集团的新项目宣传？”
季棠：...你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爷爷，我要重开上灵斋，炼丹药，卖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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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霖江自然是不同意的。
想当年上灵斋那风头，几乎等同于神仙下凡。大病小灾可以治，家里闹鬼也可以驱，甚至取一粒丹回去压在地上，还能镇宅。
可以说那祖传的丹药就是仙丹。
季棠打六岁起就是季霖江看着长大的，和小姐妹混在一起开游轮买奢侈品全世界旅游她擅长，经营祖业她恐怕连账都对不好。更不用说还涉及到炼丹了。季棠的养心丹吃下去确实舒服，但谁也不确定是不是误打误撞炼出来的，今天季棠救了人也没错，但这也不是她亲手炼的丹。小女孩心气高，想干出点事业来季霖江能理解，但这不是拿祖业出来给她作的理由。
“不行，我不同意。”季霖江难得给孙女脸色，“棠棠，你要是想开公司玩，爷爷可以给你成立一个，或者你看上哪家，爷爷收购过来都行。但上灵斋是祖业，爷爷已经干过一次对不起列祖列宗的事了，不能再干第二次！”
“现在祖宗传下来的丹只有六粒了。如果在爷爷这一辈全部用完了，过几十年爷爷死了以后还怎么在下面面对祖宗奶奶？！”
季棠心想，你祖宗奶奶就在你面前站着呢。而且一点没怪你败家啊......怎么这人越活越矫情呢.....想当年可劲儿造的时候也没见愧对祖宗奶奶啊......
季棠一阵劝说，季霖江油盐不进，一口咬死不同意、坚决不同意。
无奈之下，她只能放大招：“爷爷，这些年你老说我小时候被拐卖是你对不起我、要补偿我。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事，也从来没有认真的想要去做什么事。但现在机会来了，我想开上灵斋，我想让它重回当初的盛况，您却拦着我......”
季棠直勾勾的盯住季霖江，不再说话了。
这话字字像刀，尖锐的扎在季霖江心口，他差点喘不上气来。
嘴唇嗫嚅，季霖江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棠棠，就这一次。”
没等季棠高兴，他又说：“我就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里，如果上灵斋没有做出口碑，或者有病人说丹药不管用，立刻关店。”
季棠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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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神丹是最基础的丹药。它对火候要求不高、对药材的纯度要求也不高，唯一苛刻的是燃火那一瞬间起的符。季棠这符画了快十年，自然掌握的是炉火纯青。
昨天一整晚都没有睡觉，季棠有点吃不消。
她道术再高也架不住附在了一具□□凡胎上。凌晨三点时，季棠喊来董一诚：“董师傅，您帮我看一下火。”
对方打包票：“没问题。”
季棠十分感激：“实在是谢谢你，这大半夜的还要麻烦你。这个月我就让爷爷给你涨工资！”
董一诚想起季霖江的嘱咐，他问季棠：“小姐，您想好上灵斋的选址了吗。”
这把季棠给问倒了：“上灵斋不就在那吗。”就在山里，那么大一个上灵斋，房屋都是现成的，还需要再选址吗。
“小姐，那山里太偏僻了，没人会去的。”董一诚提醒，“否则也不会莫名其妙的变成了顾桢居了。”
“你说的非常有道理！”季棠道，“你先看着火，八点左右我起床下来搓丹药，到时候再仔细想想吧。”
只是人刚走到花园入口，她遥遥看向小花园里燃的正盛的火，突然就有了主意。
既然是死对头，那就开固元斋对面。她要让固元斋好好看看，上灵斋是怎么壮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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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霖江听了季棠的想法后，二话没说，直接买下固元斋对面一整条的店铺。
如此大手笔自然传到了严黎的耳朵里。
“小丫头救了人，就觉得自己能挑大梁了？”严黎觉得好笑，“药斋药斋，没有药哪来的斋。季棠那天用的恐怕还是上灵斋压箱底的宝贝吧。”
他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倒是顾桢那边得好好看着，等时机成熟了，一定得把这人挖来固元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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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丽莉是A市一所大学的在读学生，前几天上课的时候，他们看到一场神奇的直播。一家药店的店庆上差点死人，有人用丹药给救了回来。
“我的妈耶，丹药？麦丽素吗哈哈哈哈哈哈！”张丽莉的舍友孙方糖笑的肚子疼，“这都21世纪了，竟然还有人信这些。果然是越有钱越迷信。”
正好周三没有课，她和张丽莉约了时间去时代广场的这家店逛逛。
然而到了固元斋本口，却被对方拒之门外。
“二位实在是不好意思，本店是邀请制，没有邀请函不得入内。”
“什么嘛。”孙方糖踮起脚一个劲儿的往里瞄，“一个破要点还搞邀请制，生怕不倒闭是吧。”
张丽莉也弄不懂：“就是。药店难道不是给人看病的吗，邀请制...阖着这家店的客人隔三差五就得生病？”
......
二人嘟囔着离开。
快要下电梯时，孙方糖突然发现这层空荡荡的。
“丽莉，咱们上个月来这里的时候，对面的店好像是都满了的吧？”
张丽莉被这么一提醒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时代广场是热门商圈，ABCD四座楼就没有空过的店铺。可现在固元斋对面一整条商铺全空着。难道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对面全倒闭了？
这也太惨了吧。
二人决定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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