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的开端跟往年没有什么不同,每年的人潮从学校里出去, 新的一批顶上来, 年复一年, 浪潮一波盖着一波,延绵不断。
晁云听说26中高三学生扔纸飞机赶人这种幼稚举动之后笑得不行:“那你们明年也扔,提前折个三五箱, 往楼下倒。”
“妈。”许恣正包饺子准备下锅,闻言扫了晁云一眼,“你是不是挺想过去扔的?”
“想啊,哪能不想。”晁云说。
邱阿姨坐在另一侧,一边擀皮一边包饺子, 速度很快, 还能抽神听母子两聊天,是家务界的泰斗。家务界的小白晁女士非常有自知之明,并不随意糟蹋邱阿姨辛苦弄出来的饺子皮。但是仍然倔强地坐在桌子边。
这位女士怀胎十月那段时间里看过的育儿书可能可以是她此生认真看过的书里为数不多的几本,具体内容记不得了, 就记得有个标题叫亲子陪伴的重要性。所以她什么都不会也要坐在桌上, 占个存在感。
许恣捏了两个饺子边跟邱阿姨的放在一起, 一扭头见老妈面前多了个跟玩具版微型捕兽夹一样的东西。
“那是什么?”许恣诧异地问。
晁云笑了笑,摸了张饺子皮放上去, 再往里面包馅, 笑得花枝乱颤,再用力一夹上,一个边对不准丑的难以形容的饺子就出现了。
邱阿姨憋不住了:“云啊。”
许恣:“……”
他摸了另一张饺子皮, 忽然听到老妈喊了声小侃。许恣抬眼,又听老妈跟邱阿姨说:“小侃拿给我的,说买什么东西送的,三秒一个饺子,我还信了……”
许恣皱了皱眉,默默收回视线。
以往他才不会因为老妈突然说了句郁侃的名字就心坠一下,他不太喜欢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今天话更少了。”晁云放下摸具,低声说,“我回头给老许打个电话。”
“你给他打电话干嘛?”许恣说。
晁云抬手想摸他,看都是粉就放弃了:“我给你爸打电话很奇怪吗?”
啊。
许恣看着老妈,唇角一抿,没了声儿。
有邱阿姨在,这饺子一天弄完就做了三大盘,够吃一个星期的一日三餐。晚上许恣端了一盆送到对面给郁爷爷奶奶,郁侃不在,郁侃入了假期就定时定点去培训,培训地点在蒋筠工作室那边,许恣路过的时候会去一两次。
许恣这个阶段对未来的迫切感本来不强,只是每天看着男朋友出去回来,晚上再偷摸着整点时间腻歪一会,还要避开家长的注意,显得十分忙碌,这才忽然思索了一些。
晁云似乎也是这么想的,有天出门倒垃圾回来,碰上回来的郁侃,回家之后跟邱阿姨聊天,笑着说了一句:“唉,小孩子长得都快,小恣小时候还说长大了要当兽医……”
许恣听了个一半,重新把门又合上了。
手机对话框那头正好弹出郁侃刚发的信息。
-我回来了。
许恣回了个嗯,走到窗边推了窗,风大,他又关了回来,走回了床边。
难得思考了一下。
他和郁侃认识的十多年中,很少讨论过跟以后去哪里有关的事,可能幼儿园的时候聊过,什么会就近分到哪个小学,小学要毕业那时候没说过,中考那时候也没聊过,他们相熟的那一批人似乎都是这么个相处模式,就像喻子郭离开衍都的决定下来之后才给他们打过电话。
他们不聊计划,你想去哪,你打算做什么,我打算做什么,这些属于心照不宣的范畴,我可能知道你喜欢什么,但是你要去哪里的决定下来之前都不关我的事。
像“我想跟你去同一个地方”这样的话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倒不是不想,仅仅是不想干涉对方。许恣其实猜得出郁侃的目标在哪里,不过他自己还没想过自己要做什么。
虽然成绩好,也就是成绩好,学神许恣就是没想好方向,所以没事干,于是学了个习。
老爸老妈对他没有半点要求,但也不是没计划过,老爸想让他跟着自己做生意,不过许恣没什么兴趣。
许恣高中以前短期的目标就是市三好,省三好,后来都拿到了,他已经对这个头衔不感兴趣了。
而且他这学期就一次性踩了好几条校规,已经不是传说中的那个许恣了。
许恣查了些资料,没控制住自己往Y大同个地方的学校看,Y大地域好,他和郁侃以后就算不在一个学校,但在同一个地方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正想着,手机一震。
郁侃:过来
许恣:“……”
晁云跟邱阿姨并排坐在沙发上泡脚,看见许恣下楼,喊了声:“晚上回来睡吗?”
“嘿——不回来要去哪呢?”郁爷爷指着猫。
小猫长大了很多,爷爷奶奶不知道从哪里弄来条链子,圈在小猫的一只脚上。这只猫异于常猫,大冷天的毅然决然地迈出门。
许恣门都没敲呢,看见猫倨傲地走出来,淡漠地看了他一眼。
欠儿飕飕的。
郁家三个人都把这猫供着宠着,一天天把猫的脾气越哄越大,第一天来的时候可怜兮兮的模样早就不见了。
就这天,猫非要往外跑,爷爷也就是拿着根绳打算偷偷在后面跟着。
许恣皱着鼻子感受了下温度,一把兜起猫推着爷爷进门了。
郁侃正好跑下楼,看见爷爷的绳儿,挺震惊:“这天气,您出去遛猫?”
“什么我出去遛猫,凭什么就是我要出去遛猫?”爷爷收起绳子,说,“猫它想溜我啊,你看它非要出去。”
郁侃看向许恣。
许恣捏着猫往窝里放,不客气道:“看天气预报了么,嫌猫的命长还是您的身子骨太年轻了?”
“啊。”郁侃跟许恣对视一眼,立马同仇敌忾,瞪着爷爷,“是啊,看天气预报没啊,什么天气都。”
爷爷懒得理两兔崽子,没了猫他就去找酒喝,结果半天没摸到地方,也回头跟郁侃瞪上了。
郁侃拉着许恣,头也不回:“看我也没用,医生说了你现在少喝酒。”
月中的时候爷爷在门口滑了个跟头给送进了医院,后来虽然没什么事情又精神抖擞地回来了,郁侃还是抽着时间藏爷爷喜欢但是医生说要少吃的那些东西。
人跟人天天待在一块,小孩子是窜苗儿长,生命的初始,就总注意不到身边有人是在另一个阶段。
“熊玩意儿,毛长齐没天天挤兑你爷爷!”爷爷有些生气站在客厅瞪着他两,“我什么样能让你紧张这样,咒我呢,想当初,我……”
“您冬泳。”郁侃带着许恣拐了个弯,跟爷爷笑了声,“您每年都冬泳,这区里的老太太每天都说呢,爷爷,这天好点了我再陪你去游。”
奶奶不知道从哪出冒出来:“哪个老太太啊?”
爷爷:“……”
门关上,许恣跟在郁侃身后,想起来还在乐:“郁侃同学,你很行啊。”
“那不能不行。”郁侃笑着回头亲了亲他,又抱着在他后腰上搓了搓。
外面风很大,怪冷的,许恣到了冬天就成了块行走的冰,郁侃暖烘烘地凑上来,很舒服。这么抱着就很舒服。
郁侃侧过脸,在他脖子上又亲了口,乐了:“这天儿还有没有跟我这样吃冰棍的?”
许恣一秒都没反应,拖鞋直接踩他脚背上:“滚。”
“我就喜欢冰棍。”郁侃赶紧说。
他这么跟着像个大型挂件,许恣移动十分困难,走到窗边干脆被绊一脚摔到床上,郁侃手肘撑着护在他两侧。
“幼稚吗,哥。”许恣看着他。
“幼稚。”郁侃俯下身,贴着他嘴唇舔了舔,笑着威胁他,“明天去看我,不答应别想起来。”
“……”
说着郁侃把他往上提了点,紧紧压在棉被里头。
郁侃不久前剪过头发,现在很短,潇洒利落,锋利的眉眼特帅气。
放在平时,郁侃这么粘着撒娇他就答应了,但今天许恣盯着郁侃,勾了勾唇。
“不去?”郁侃眯起双眼,右手往下直奔着许恣裤腰窜进去,许恣猛地一弓身,耳根子一红,又想笑又想揍人,抱着棉被翻身坐了起来。
“没空。”许恣自我感觉冷酷无情地说。
男朋友很可爱,郁侃一直都知道,他也不急着把许恣拎出来,一挑眉:“要去哪?”
许恣假期还有三家补习,郁侃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定许恣明天本来是没有活动的,理三班那帮人倒是在群里喊过几次,没成功过,最近也消停了,喻子郭那帮人年前几天才回来。
“你下课我去找你。”许恣答非所问。
郁侃扫了眼日历,没说好和不好,也没追问,他嘴角上挑,只是扯扯棉被:“分我点。”
许恣刚松手,郁侃抛开被子摁着他胳膊扑过去,许恣早有准备,摁着床翻身到另一边。郁侃笑得弓身:“哎,少年好腰。”
说罢抓着许恣脚踝,用力一拽......
这天儿冷归冷,两人挨在一块抱团取暖也好摩擦生热也好,温度蹿上去,棉被就有点儿闷汗。两少年好歹记得擦干净手把棉被捡回来。
许恣靠在墙面,手背碰了碰眼尾,一脚对着郁侃后腰踹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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