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早上九点，正值上班的时间。

    刑侦大楼，专案组会议。

    针对温如玉对秦墨的指认是否可信，众人进行了相关的研讨。

    在昨晚的慈善晚会上，两位沈队这边收获不大，众人将目光投向了林温欣。

    然后——林大女神的这边的信息量大的一时让人无法消化。

    “人为……分裂人格？”

    沈州文听过人格分裂，多重人格犯罪案例也曾接触过，只是这个，“人格分裂我知道，可是什么叫人为……分裂人格？”

    林温欣反问，“《哈利波特》大家应该都看过吧？”

    《哈利波特》这么经典的作品，自然是看过的。

    吴奇还是个标准的哈利迷，熟读小说，还从不拉任何一部电影，“《哈利波特》我熟，可他和我们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

    林温欣： “7部《哈利波特》，7个伏地魔，如果去掉魔幻元素，把切割灵魂看做切割人格，所谓的人为的分裂人格其实就很好理解了。”

    切割人格？

    把自己的人格一分为二，强行制造出两个自己——这操作听着怎么那么魔幻。

    沈渊，沈州文，任桐三位队长自认也是老刑侦了，虽然专业的心理学没系统修过，但是也算见多识广，切割人格——这说法也太玄幻！

    其他人也是一头雾水，张明道：“现实中，人真的能自己分裂自己？”

    林温欣也知道这个说法听着不靠谱，事实上，多年前她的博导就提出过“自主分裂人格的可行性”——当时，还被许多业内人士还批判这是无稽之谈。

    人格，你以为是土司面包，能随便切的。

    但事实上，这个猜想的确实有一定的理论依据。

    林温欣组织了一下语言，“其实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复杂，俗话说，骗人先骗己，本质上它的原理和自我催眠类似。”

    为更直观的理解，她举例道：“有过这样一个案例，一个杀人犯，杀人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他对着测谎仪说自己没杀人，而仪器也显示他并没有说谎，后来研究发现，在杀人后，他对自己进行了心理暗示，不停的重复——我没杀人这个思想，最终，不仅欺骗了仪器，也欺了他自己，说到最后，他是真的人为自己是冤枉的。”

    “所以，综上所述，人为的，有意识的去分裂自己的人格，是存在可行性的。”

    测谎仪的案例确有其事，众人一品，再品——好像挺有道理。

    任桐：“所以，意思是说，秦墨这人确实有问题，他为了掩饰真面目，制造出了第二个人格？”

    伏地魔为永生切魂片，秦墨伪装切人格——现在的罪犯都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嘛？

    “还挺带感的！”董清清异想天开，“感觉原理蛮简单的，那是不是只要我不断的暗示自己，就能分裂出第二‘我’来——好刺激的说。”

    不止董清清一个人有猎奇的想法，吴奇等几个小青年也都有些蠢蠢欲动。

    倒是沈渊，张明等人眉头一皱，心生警惕。

    “理论只是理论，事实上这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一不小心就会精神崩溃。”林温欣颦眉警告。

    “催眠本身就具有很高的风险，像这种长时间的，深度的自我催眠，一般人很难做到，就算做到了，也容易迷失，就像演员演的太投入，出不了戏，分不清现实和虚幻，时间一长，精神崩溃失常，乃至疯魔……”

    林温欣难得露出严肃的表情，董清清，吴奇等人顿时收了那一点猎奇的心态。

    ——哎麻麻，差点忘了，乱切片的伏地魔可不就是切多了自己，搞得最后自己精神失常，智商下线的嘛！

    前车之鉴，他们还是别作死。

    沈渊挑眉，“后遗症这么大，秦墨他不可能不知道吧？”

    清大曾经的心理系天才怎么可能不知道后果。

    林温欣神色莫名，“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也尝试过分裂人格。”

    “！”众人一惊——不是说很危险不要尝试！

    “你们不用紧张，这不是没成功吗。”

    “不是，小欣你那么厉害，怎么会失败。”

    作为粉头，吴奇本能拥护自家女神的权威，说完才反应过来，自觉有点不对，正想换个说法。

    林温欣则道：“这么多年，我也就摸到点皮毛，所以，单纯的从学术角度来讲，我个人还挺佩服他的。但如果他是‘A’的话，作为对手，想来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人格分裂，多重人格犯罪意味着什么，几个年轻的刑警可能没有直观的感受，但凡有点经验的都知道那是个大麻烦。

    目标人物无从查起这都是轻的，就算查到了什么，一份精神科的“多重人格分裂症”就能召集律师进行无罪辩护，一系列的骚操作下来，连例行询问都能受到各种阻碍。

    张明长叹一声：“本来就什么都查不到，这下更难了，多重人格也没有人为和自动生成的说法，反正都统称为精神患者…唉！”

    董清清做过一名年轻的技术输出，他们队主攻方向也很少涉及这一领悟，面对众人一片愁云惨淡的模样，有些不解：“有那么难吗？不就是人格分裂，只要证据够铁，还不是分分钟逮捕。”

    虽然现在没有任何有效的证据指正秦墨，“潜龙”也一直潜伏着，什么把柄都抓不到——但是，她依旧坚信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

    初生牛犊不怕虎，无知也是福。

    沈渊叹道：“小朋友，有空多看书，推荐你去看一下《24个比尔》。”

    24个比尔——经典的多重人格分裂症案，发生于19世纪中期，M国的某个村发生了一起连续施暴的案子。

    案情严重却并不复杂。很快，嫌犯比利被警方逮捕，但是他对自己犯下的罪行居然毫无记忆。

    后来，警方发展比利是一位患有多重人格分裂症的精神病人。

    更为罕见的是，在他体内总共有24个人格存在。这些人格不仅在性格上，甚至连智商、年龄、国籍、语言、性别等方面也都大相径庭。

    倘若，林温欣的推测成立，温如玉的口供也是真的，那么他们要对付的就不仅仅是明面上看到的这位秦墨——秦大少爷，还有另一个隐藏在他身体里，真实存在，一查却查无此人的存在。

    这已经不是麻烦两个字可以概括的了。

    在现实生活中没有，“他”可能不存在任何的活动记录，社会关系，连智商，年龄，甚至是性别……所有一切都是一片空白——谁也不知道这个介于真实与虚幻的‘人’，他的创造者在分裂‘的时候进行了什么样的设定。

    目前可知，这个‘人’唯一的活动轨迹，只存在于暗网之中——千百万亿的网络数据为屏，根本无从下手侦查。

    沈州文叹道：“难怪有谣传说，主脑不灭，‘潜龙’永存——这种高智商的变·态犯罪，真特么讨厌！”

    “那个，难道就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何瑞道：“我们不是还有温如玉嘛！”

    沈渊轻扣着桌面，“如果我是秦墨，在知道温如玉被捕的情况下，保险起见，一定会迅速清理组织内部，处理掉组织内和温如玉有关的所有信息。

    根据调查，秦墨是在温如玉之后的第二天回国的，也许他们的内部清洗早就开始了。”

    以‘潜龙’的谨慎，这确实是他们会做的事。

    只是这样一来，这案子就完全没办法查下去。

    不过是在晚会上接触了一下嫌疑人，怎么就像是走进了死胡同。

    “哎……完全没破绽嘛？”何瑞失望的垂下了脑袋。

    其他人也是一阵无力挫败。

    沈渊敲着桌面，“也不是完全没有破绽。”，他看向没什么表情的林温欣，“如果毫无破绽，你又怎么看出秦墨人为分裂自己的。”

    闻言，众人恍然，再次提起精神。

    林温欣看了沈渊一眼，“侥幸罢了，人都会变，分裂的人格，因为是人为的，所以存在刻板化的问题，那么多年，竟然毫无变化——

    这个破绽很微妙，一般情况下，难以察觉，要不是多年前我曾经拿他做案例进行分析，也发现不了。”

    “无论侥幸与否，竟然能发现破绽，就说明他有被攻破的可能。”，沈渊坚定道：“我不相信有完美的犯罪，存在就一定会有痕迹。”

    存在必有痕迹，痕迹当然有。

    “温如玉就是其中一个痕迹。”林温欣有些漫不经心。

    吴奇疑惑，“不是说潜龙会清理掉他存在的信息吗？”

    “这么大一个组织，在他们的这次清理的过程，一定会有动静，有动静就会留下痕迹。”

    闻言，沈渊等几位队长纷纷陷入沉思。

    何瑞，吴奇，董清清等小一辈的左看看右看看，不明所以——竟然有痕迹，那沿着痕迹查，怎么几位大佬面色反而更古怪了。

    会议室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半响。

    董清清耐不住好奇心，缩着脑袋，瞄了瞄几位队长，果断选择了向林大女神提问：“那个林女神，竟然有痕迹，咱们跟着查就是了，而且，温如玉还在我们手上，不是很大的优势吗？”

    “可以叫我小欣。”林温欣浅笑着插了一句，随即组织了一下语言，反问：“恩，先说温如玉这条线，你认为他这次为什么会认‘A’？”

    董清清沉思道：“他不是说，因为‘A’自作聪明，擅自帮他对付陈家吗？”

    “这是诱因，但本质上，他就是想看戏，并且不排除会浑水摸鱼，故意引事。”，林温欣摊开手，“所以他这条线，能用，但要小心被他反将。”

    “但是他现在也翻不起什么浪吧，根本接触不到外界……”

    “他不是已经翻出浪来了吗。”

    “哈？”董清清不明所以。

    “距离心脏三寸的伤口，这么危险的事情，总不能随便找个人来刺。”

    “不会吧，我们查了那个囚犯1222，这家伙贩卖黑车被判三年有期，这是两年前的案子了，背景也查过，就只是个二道贩子，怎么……”

    董清清看了看沉默的几位队长，顿时又不确定起来，“那家伙是‘潜龙’的人？”

    ——窝草，这瓜有点大啊！

    一个1222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更有甚至，这些囚犯的亲友之中，来探监的人里也有‘可能存在潜龙的人，按着这个思路敲下去，一环扣一环，简直太可怕了。

    搓了搓身上的寒毛，董清清叹道：“幸好，温如玉现在被单独关在病房里。”

    沈渊抬抬眼皮，“也不一定安全，可以提前布好局，比如设定好某个条件，条件达成就让某个人传递某个指令出去——以温如玉这家伙的能力，这应该是基本操作。”

    “沈队。”吴奇扶额，“您可别再打击咱们的士气了！”

    “那，要不把监狱的探视给暂时……停止？”

    董清清这怕不是被刺激傻了吧！

    张明怜悯道：“你这是想被律师信给活埋了，还是想被家属的唾沫给淹没。”

    董清清说完就反应过来自己的想法有些傻，抓了抓脑袋，“我这不是……哎，难怪三年前没办法铲除‘潜龙’，他们也太……”

    她现在有点理解，为什么几个队长和林温欣突然沉默，换她也要自闭。

    这对手——细思极恐！

    林温欣叹了口气，“‘潜龙’的业务链非常庞大，各领域都有涉及，而且隐藏极深，彼此之间有联系又各自成盘，就上次清洗挖出来的，估计也只是其中一部分，更深的应该还埋在地下。”

    “这么大的盘要洗，再低调也总会有痕迹，只是这样散布在各个领域中，也许是一起不起眼的人口失踪，也许是某个人突然自杀的人，也许是某家破产倒闭的公司……

    痕迹就摆在我们面前，可是光Z市一个城区，每天有多少起意外或非意外的事故——范围太大，集中全市公安的力量，那也是杯水车薪。”

    “这……”这算什么事呢！

    他们知道嫌疑犯是谁，也知道那里有线索，可就只能干看着，什么都做不了，无从下手，无从查起——憋屈啊，太特么憋屈了！

    陈瑞都郁闷的正经起来，一声长叹：“我咱感觉，这就像是有人故意做好了蛋糕，放在我们面前了，却偏偏不让我们吃到呢！”

    林温欣赞赏的看了陈瑞一眼——该说，不愧是一队的八卦之王嘛！

    “这不就是看戏的人想要的结果。”

    “哈？”陈瑞本是随口一说，怎么——“不是吧，看戏的人——温如玉？”后知后觉道：“你是说，这是温如玉给咱们设的局？——可，可是他图什么？”

    “图你挠心挠肺，不上不下，然后去求他呗！”沈渊冷笑，“怎么就只是无期徒刑呢，这家伙就该……”

    果然，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看来还得再去会会那家伙。”

    沈州文感慨，“潜龙还真是变·态云集，一个切人格的，一个反社会人格障碍的……不知道再挖下，还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人才！”

    众人默然。

    林温欣心下一顿。

    沈州文说的随意，她却有种莫名的感觉，只是那异感来得快去的也快，回头再去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无奈，只得先放在一边，先处理眼下的事情。

    她有预感，温如玉或是秦墨，这两个人近期一定会搞点事情出来，特别是温如玉这家伙，坐山观虎斗，估计是怎么热闹怎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