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弗朗索瓦要是迎娶了腓力二世的妹妹, 奥地利的安娜又该如何”虽然凯瑟琳德美第奇一向讨厌哈布斯堡家的人,但是比起查理五世的女儿, 她对斐迪南皇帝的孙女倒是没那么多恶意。况且对于一个十岁的女孩而言,在前去准婆家的半路上被退回娘家,无疑是成长以来的最大屈辱。
这让凯瑟琳德美第奇不由自主地代入了当年的自己,甚至对奥地利的安娜又多了几分好感。
“关于这一点,我已经跟西班牙国王达成共识,由他去说服斐迪南皇帝。”虽然在传统称谓上,已经成为罗马皇帝的斐迪南大公应该排在腓力二世之上,但是碍于查理五世的余威, 吉斯公爵还是惯性地认为腓力二世的地位高于斐迪南大公。
只是斐迪南大公到底听不听侄子话
凯瑟琳德美第奇表示十分怀疑。
不过她也乐于见到吉斯公爵吃瘪, 或是哈布斯堡内部打成猪脑子。
蒙莫朗西公爵并不赞成吉斯公爵的毁约行为。毕竟奥地利大公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绝对忍不了自己的侄子和法兰西联手作践他。
只是
瞄一眼看好戏的凯瑟琳德美第奇,蒙莫朗西公爵强压下自己的异议,决定看看毁约的吉斯公爵和腓力二世要如何收场。
总不会在吉斯公爵提议解除弗朗索瓦王太子与奥地利公主的婚约后,还要他们去平息斐迪南大公的怒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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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地利,霍夫堡皇宫。
马克西米利安匆匆踏过阴冷潮湿的走廊,那副眉头紧锁的样子让走廊里的侍从下意识地挪开眼,防止成为马克西米利安的发泄对象。
正在城堡小教堂里祷告的奥地利的玛丽公爵夫人马克西米利安从父亲那儿得到米兰公爵的称号似乎感应到了门外的骚动, 于是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看向门外的马克西米利安。
“怎么又是我的哥哥哪儿惹到你了。”虽然玛丽公爵夫人和马克西米利安的婚约, 是查理五世与斐迪南大公为了缓解家族恩怨而下的一步险棋,但是他们两确实在婚后逐渐爱上了对方。
就像斐迪南大公对匈牙利的安娜那样,马克西米利安也对他的堂姐兼妻子忠贞不渝。
只可惜他们的爱情里,还是不可避免地参杂了政治因素。
早在查理五世还未去世前, 马克西米利安就对西班牙那边使唤他们父子的举动甚为不满。尤其是在腓力二世继位后, 这个堂兄兼大舅子也像查理五世那样, 对叔叔和堂弟颐指气使,令马克西米利安的不满逐渐突破了临界值。
也让憋了一肚子气的斐迪南大公决心给侄子一点颜色看看。
对此,玛丽公爵夫人就是有心缓和两家关系,也是无从下手。
况且马克西米利安的举动也是在为他们的儿女争个好前程。
不管是从妻子的角度还是母亲的角度,玛丽公爵夫人都无法谴责马克西米利安的所作所为。
因此在奥地利与西班牙的争执中,她只能保持沉默。
面对妻子的提问,马克西米利安到底是缓和了愤怒的情绪,深吸一口气后,将攥在手里的信件递给玛丽公爵夫人“你的好哥哥给我父亲的来信。说是要法兰西退回我们的女儿,改为你的妹妹嫁给弗朗索瓦王太子。”
“什么”玛丽公爵夫人的表情在这一刻有了相当明显的变化。
这还是马克西米利安第一次看见玛丽公爵夫人露出如此激动的表情。
而在接过揉皱的信件后,玛丽公爵夫人很快看完上面的内容,肩膀不住地颤抖起来。
“玛丽玛丽”马克西米利安相当紧张地揽住玛丽公爵夫人的肩膀,很后悔在妻子怀孕时告诉她这一消息。
“腓力我的哥哥为何要这样对待我的女儿还有胡安娜。”玛丽公爵夫人死死地拽着马克西米利安的手臂,嘴唇逐渐失去血色
“我明明为他们妥协了那么多,牺牲了那么多。可到头来,为什么退步的总是我们”玛丽公爵夫人无助地跌倒在地,感到腹部有什么东西在下坠。
一丝血腥味逐渐弥漫开来,令马克西米利安脸色大变得喊道“来人快来人”
“赶紧把医生找来快”
门外很快冲进了侍女和抬着担架的士兵。
在一阵兵荒马乱后,玛丽公爵夫人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任由侍女擦拭着她脸上的汗珠。
“怎样玛丽和孩子都还好吗”匆匆赶来的斐迪南大公瞪了眼手足无措的长子,将他拉到房门外低声骂道“你明知道她怀着孕,还跟她说这些事”
哪怕斐迪南大公对腓力二世乃至查理五世都有所不满,但是身为男人和统治者的骄傲,斐迪南大公绝不允许自己或儿子迁怒于无辜的玛丽公爵夫人。
尤其是斐迪南大公也体会过两面不是人的滋味。
当年他替查理五世处理德意志新教问题时,就体会过两头不是人的滋味。
这边皇帝要斐迪南大公镇压异教徒,而另一边他又得依靠德意志诸侯去支持抵抗奥斯曼帝国入侵的匈牙利。
毕竟那时的奥地利还在查理五世的控制下,所以斐迪南大公真正能依靠的就是妻子娘家的贵族。
而匈牙利别号“基督教之盾”。
尤其是在拜占庭帝国灭亡后,匈牙利不得不直面奥斯曼帝国的入侵,成为最先被侵略的基督教国家。
也正是因为匈牙利的这一特殊性质,所以不管是天主教还是新教国家,都不会对匈牙利产生不好的念头。
查理五世在世时,也会看在匈牙利的份上,对斐迪南大公多加忍耐。
可是换到腓力二世这儿,那就不是跟叔叔一家“相敬如冰”那么简单,完全是骑脸嘲笑。
“安娜呢你有派人去接她吗”斐迪南大公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哪怕腓力二世再怎么打他们奥地利的脸,也不能让哈布斯堡家族分崩离析。
马克西米利安何尝不知道父亲的顾虑,可是他真的压不下这口气。
奥地利的安娜是马克西米利安和玛丽公爵夫人的第一个孩子,又是个懂事的,惹人怜爱的女儿,所以马克西米利安真的很疼爱她。哪怕玛丽公爵夫人又接连生下了五个成活的儿女,奥地利的安娜依旧是夫妇二人最喜爱的孩子。
而现在,这个正值青春懵懂的女孩遭遇了有史以来的最大耻辱。
在前去联姻的路上被退回了娘家。
斐迪南大公很想将此事怪在法兰西身上。
或许是这样安排能减轻哈布斯堡的内部矛盾,但是法兰西那边在退婚后,以凯瑟琳德美第奇的名义送来一份厚礼,言语里满是对解除婚约的无奈,以及对西班牙军事力量的恐惧。
这让斐迪南大公下意识地联想到吉斯公爵,忍不住露出一抹冷笑“吉斯家还真是西班牙的一条好狗。恐怕勒内二世都没料到他的后代会成为西班牙的走狗。”
“殿下,公爵夫人醒了。”
就在斐迪南大公和马克西米利安相顾无言之际,玛丽公爵夫人的侍女出门说道。
马克西米利安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比刚才更加浓重的血腥味,但是在看见玛丽公爵夫人的腹部并未消去后,他又缓缓地松了口气,冲着玛丽公爵夫人温柔道“亲爱的,你还好吗”
已经脱离危险的玛丽公爵夫人点了点头,示意马克西米利安靠近她。
“把,把奥地利的西班牙西班牙大使驱逐出去。”
玛丽公爵夫人费力地说出这句话,让马克西米利安不由自主地睁大眼睛,难以相信这句话是出自玛丽公爵夫人之口。
面对丈夫的质疑,玛丽公爵夫人无比艰难地点了点头,固执道“把奥地利的西班牙大使逐出去。”
马克西米利安抿了抿嘴唇,没有直接给妻子一个答复,而是替她掖了掖被子,便离开了房间。
“让伊丽莎白他们的次女过来给玛丽念一下圣经。”马克西米利安对侍女吩咐道,随即便将玛丽公爵夫人的要求转告给了斐迪南大公。
“你说什么”前脚刚送走妹妹的腓力二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格兰维尔大主教被腓力二世的表情吓得吞了口口水,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奥地利驱逐了西班牙驻奥地利大使。”
“怎么可能”腓力二世向格兰维尔大主教伸出手,让他把奥地利的来信交出来。
“我妹妹知道这事吗”腓力二世决不相信玛丽公爵夫人会赞成奥地利驱逐西班牙大使。
毕竟她可是两家的桥梁,不可能不站在西班牙这边。
然而在腓力二世问出这话后,格兰维尔大主教的表情又僵硬了几分,连语气都细如蚊蝇道“陛下,将西班牙驻奥地利大使驱逐回国的主意,就是公爵夫人提出的。”
“”
“她让人转告您,说她不允许您这么侮辱她的丈夫和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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