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回家,也不知道自个儿在心虚什么,秦昭里夹起鸡腿重新咬了一口:“勉强还能下嘴吧。” 戎关关嚼着鸡腿,也觉得有点硬。 饭吃饭一半,秦昭里接了个电话。 “干嘛?”她语气不耐烦。 是温羡鱼:“你在哪?” 秦昭里本来就不爽,这货还来撞枪口,胸口揣的爆竹被点炸了:“我在哪跟你有关吗?需要向你汇报吗?” 她平时也冷漠,但这么平白无故地发脾气是头一回。 温羡鱼也是人人捧着的贵公子,有他的傲气,语气也不太好:“你怎么了?谁得罪你了?” “你管我怎么了。” 秦昭里直接把电话挂掉了,挂完之后用力戳碗里的鸡腿。 戎关关扒着饭吃,安静如鸡。 徐檀兮的手机放在了茶几上,屏幕亮了,是温羡鱼发了微信过来。 【昭里在你那里?】 徐檀兮在用餐,没有看手机。 秦昭里又接了个电话。 “喂。” 是她家老爷子,秦延君:“回来一趟。” 是命令。 秦昭里彻底没了胃口:“有什么事吗?” 秦延君在电话里说:“我刚刚跟温家谈过了,你跟羡鱼的婚事也该办了。” 语气机械、冷漠、没有感情。 秦昭里扯了扯嘴角,笑了:“好啊,你办啊,你嫁过去。” 她很少忤逆秦延君。 电话那头丢来五个字:“给我滚回来。” 电话挂断了。 秦延君有三个弟弟,那三房子嗣都多,如果秦昭里不听话,能代替她的人还有一箩筐。亲孙女又怎么样,她只是比别人多了优先权,但从来都不是秦延君唯一的选择,她不能忤逆他,从吃什么到穿什么,从交什么朋友到和谁结婚,她都没有选择权。 甚至秦延君最讨厌她,他觉得是她的母亲让他失去了唯一的儿子。 秦昭里低着头,挑着碗里的饭粒:“檀兮,如果我今晚不回去,你说我们家老爷子会不会明天就让我下岗?” 徐檀兮总是很善解人意:“不要顾虑那么多,昭里,你就选你想要的。” 她想要的? 小时候,她想要漂亮的裙子,想要去游乐园,后来想要一起玩耍朋友,想要和别人一样上学放学,再后来想要自由自在的闲暇时间,想要选择的权利。 全部落空之后,她就再也不妄想了。 她能要吗? 她盯着自己碗里:“戎老师,土豆丝切得好厚。”她吃了一口,“没姜灼做的好吃。” 戎黎给徐檀兮添了一勺汤:“那你回去吃他做的。” 言外之意:好走不送。 秦昭里一副很勉强、不是自愿的表情:“这是你赶我的。” 她放下筷子走了。 徐檀兮说:“昭里应该很喜欢姜先生。” 戎黎不予评价,给戎关关夹了一筷子青菜。 不爱吃青菜的戎关关撇了撇嘴。 秦昭里回了十七栋。 门一开,坐在沙发上发愣的人立马站了起来,眼神呆了一下,突然发亮。 像留守奶猫看见了归家的主人,欣喜里头夹杂着丝丝硬撑着不肯显露的委屈。 心脏被猫爪子下面软乎乎的肉垫拍了一下,说不出来的滋味,秦昭里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你不吃饭在干嘛?” 姜灼走到她面前,眼里藏不住的惊喜,蜷缩的手指泄露了无措:“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她回来有理由,很正当的理由:“戎黎做的饭太难吃,我就回来吃个饭。” 对,她就只是回来吃个饭。 “昭里。” 他欲言又止,整个目光里都是她。 秦昭里被他看得心头发紧,她撇开眼:“刚刚的话我当你没说过。” 他快要说出口的千言万语全部被她堵住了。 她在逃避。 他咬字很重,偏要说:“我喜欢你。” 秦昭里:“……” 他带着赌气的情绪:“你可以当我没说过。” 秦昭里:“……” 得,他有脾气了。 后面,一整顿饭的时间,姜灼都没有再跟秦昭里说话,没有给她挑鱼刺,没有给她剥虾,也忍着不看她。 因为被某人当成了空气,秦昭里很烦躁,一烦躁她就丢三落四。 她在浴室喊:“姜灼,帮我拿一下睡衣。” 原本坐在客厅的姜灼起身,路过浴室,去卧室:“我去睡了。” 秦昭里:“……” 他要反了! 秦昭里裹了条浴巾出去,气呼呼地去了卧室。 “喂。” 姜灼背对着她,脸都不给她看一眼。 她走过去,扯了扯被子:“别背对着我。” 他还背对着他。 她把浴巾扔在地上,光着钻进被子里,没睡人的那一边也是暖的。 她怕冷,姜灼每次都会先帮她把躺地方睡暖。 她往他那边贴,语气虽不满,但娇娇软软的:“有你这么伺候金主的小情人吗?你快给我转过来。” 姜灼转过身来,眼睛闭着,就是不看她。 “生气了?” 生气也是应该的。 秦昭里感觉自己像个欺骗了良家妇男的渣女,渣女她完全没有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打算,她钻进他怀里,用没穿衣裳的身子去蹭他,用冰冰凉凉的手去戳他。 他还不睁眼,眼皮在抖,很不经逗地脸红了,想凶又凶不起来:“你干嘛?” 秦昭里手往下:“我气你的,我弄我的。” “……” 他想推开她,伸手却发现她没穿衣服,他立马把手缩回去,眼皮抖得更厉害了:“我今天不想,我要睡觉。” 秦昭里像个霸王硬上弓的嫖客:“但是我想。” 她真是…… 姜灼干脆不睁眼,躺尸。 秦昭里手伸进去,乱弄。 没一会儿,他就喘了,眼睛睁开:“秦昭里。” 他眼神有点热。 秦昭里笑盈盈的:“干嘛?” 他扣住她的手,按在了床上:“待会儿我说的话,你就都当没听见。” 说什么? 他翻身伏在她身上,眼里盛满了光,把春意漾了出来了,他吻她的额头:“我喜欢你。” 吻她的眼睛:“我喜欢你。” 吻她的唇:“我喜欢你。” “……” 吻一处就说一次。 秦昭里眼神软了,心也软了,五脏六腑和骨头全都软了。 姜灼头一回不听她的,头一回乱来,头一回“恃宠而骄”,头一回从卧室到浴室…… 次日,秦昭里傍晚才回繁庭公馆的老宅。 秦延君在客厅看报纸,没抬头:“昨晚去哪了?” 她站过去:“檀兮那里。” 秦延君放下报纸,把老花镜摘掉,双眼苍老混浊却依旧犀利:“日子看好了,六月八号。” 又是这样,直接通知。 秦昭里把手机的照片打开,放到秦延君面前。 他扫了一眼:“你曝光羡鱼公司的事情,就是因为这个?” “就?”秦昭里笑了声,把秦延君的冷漠也学了个十足,“爷爷,在你看来这不是个事儿吗?” 秦延君冷着脸,不置可否。 他比温鸿还要年长几岁,满头白发、皱纹横生,可苍老并没有磨去他的冷硬和尖锐。 秦昭里把手机拿回去,“行,就当这不是个事儿。”反正也没抱希望,她的目标很明确,“爷爷,你不觉得这件事就应该被曝光吗?趁着楼还没塌。不管是为了长远,还是口碑,温羡鱼都处理错了,他眼界太低,没有大局观,缺少一个企业家该有的魄力。” 秦延君在她说完之后,评价了一句:“他是不如时遇。” 一开始他中意的就是温时遇,但温时遇拒绝联姻。 秦延君是修炼了多年的老狐狸,哪能不知道秦昭里的伎俩:“目前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 这种话秦昭里以前能忍受,跟着姜灼过了寻常人的日子之后,她就听不得这么刺耳的话了:“爷爷,你是在选商品吗?还是卖商品?” 秦延君对她的冷言冷语置若罔闻:“把五月底的时间空出来,你要筹备婚礼。” 秦昭里声调拔高:“我不想嫁给他。” 秦延君眼皮都没抬一下:“你还没有跟我说不的资本。” 温羡鱼的事最后是温鸿出面解决了,温家并不知道这件事跟秦昭里有关,温羡鱼挨了温鸿一顿打,秦延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秦昭里也明白了,要毁了这桩婚事没那么容易。 ------题外话------ *** 顾·花开富贵·狗子:早安,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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