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墓地的那具女尸,这个我不知道,应该是我妈处理的。” 庐砚秋已经不在世,死无对证,他圆得完完整整,天衣无缝。 太憋屈了! 王刚摔了笔,站起来:“你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他这暴脾气,忍不了了,“老子——” 胡表国拉住他:“不能打人,打人就成严刑逼供了。” 王刚隔空挥拳。 胡表国把他拉到一边,自己上前,一脚把徐伯临踹下了椅子:“反正你也不会招供,严刑逼供不存在。” 他抬脚,再踹一脚。 王刚震惊! 徐伯临被踹得脸色铁青:“暴打还没有定罪的嫌疑人是犯法的,我要告你们!” 胡表国左右动动脖子,扭扭手腕:“去,现在就去。” 他拽住徐伯临的衣领,一拳打下去。 徐伯临抱着头,大喊大叫。 审讯室外面的李大彬听见声音冲了进来,就看见胡表国把徐伯临按在地上打,他赶紧上去拖:“胡队胡队!” 不能打! 要打也要私下偷偷打! 胡表国无所谓:“反正我要被处分,等我打完了再拖我。” 李大彬想了想,松手,去把监控遮住。 王刚差点拍手叫好。 最后,徐伯临挨了一顿揍,胡表国也受了处分,他被暂时革职,不能再接触这个案子。 王刚跟祁栽阳私下认得,上午十点多,两人通了电话。 “不管是二十五年的案子,还是徐家的车祸案,都还没有关键性证据,全部是证人口供,没有证物佐证,很难定罪。”这是王刚的原话。 现实就是这样,并不是所有的冤屈都能真相大白。 祁栽阳挂掉电话,抖了抖烟灰:“你听说过职业跑腿人吗?” 医院里面禁烟,他蹲在大门外面的台阶上抽。 戎黎站在台阶下面:“嗯。” “只要给钱什么任务都接?” 戎黎知道他要干嘛:“杀人放火不接。” 祁栽阳幽幽地叹了一句:“不杀人啊。”他吐了一口烟圈,歪着头,“那把人搞残废接不接?把人搞生不如死接不接?” 他想搞徐伯临。 这要是别人,戎黎肯定不管,但这是他岳父。 “别乱来。” 这句话,戎黎以前经常听到。 因为他经常乱来。 祁栽阳把烟头丢到脚底下,踩扁:“杀了四个人都能逍遥法外,我乱来怎么了?老天和监狱都不收,总得有人去收吧。” 在岳父面前,戎黎尽量装得安分守己,表情略老实:“要相信法律。”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五好公民呢。 这个女婿才不是省油的灯,祁栽阳一眼看穿:“你自己相信吗?” 不相信。 戎黎连人都不相信,怎么会信法律。 他不会劝人,就还是那句:“别乱来。” 祁栽阳没听进去,自顾自地说了句:“徐伯临有可能会无罪释放。” “不会。”戎黎说,“无期徒刑起步,我保证。” 他语气挺淡的,有股子胜券在握的随意。 祁栽阳得重新认识一下他这位女婿了:“容女婿,”他拿出老丈人的气势,“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无期徒刑起步这种话,可不是什么人都敢随便说的。 容女婿说:“教书的。” 祁栽阳哼了声:“骗鬼吧你。” 算了,管他干什么的,闺女喜欢就成。 就一点,祁栽阳必须强调:“我希望我闺女以后能平平安安,就这一个要求,能做到吗?” 戎黎原本懒洋洋地站在太阳里,就忽然站直了:“能。” 祁栽阳觉得他态度还不错,虽然脸长得招桃花了一点:“那就行,我管你做什么的,只要——” 话还没说完呢。 一女孩蹑手蹑脚地走过来,挺没眼力见儿地插了句嘴:“你好。”女孩很大胆,含羞带怯地望着戎黎,“可不可以加一下微信?” 被当成空气的祁栽阳:“……” 就很气,居然有人当着他的面撬他闺女的墙角。 戎黎刚要拒绝,祁栽阳抢先说了:“你加我女婿干嘛?” 女婿? 还以为是父子,这就尴尬了。 女孩不自在地拉了拉衣摆,找了个蹩脚的借口:“我是微商……” 她绝对不会承认她是被美色迷惑的。 “微商啊。”祁栽阳就问了,“卖什么的?” 这个人怎么这样子…… 女孩只能瞎扯淡了:“保健品。” “哦。”这个哦就很兴致勃勃,“卖不卖肾宝?我给我女婿来两瓶。” 戎黎:“……” 他肾很好。 他用不着。 但他没作声。 女孩扫了他一眼,拔腿跑了。 戎黎:“……” 脸色就很精彩了。 祁栽阳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很不满地说:“少在外面拈花惹草。” 他没有。 算了,别跟岳父顶嘴。 戎黎顶了顶后槽牙,没吭声。 祁栽阳仔细打量他的脸,越看越不放心:“平平安安之外再加一条,你得一辈子只爱我女儿一个,能做到吗?” “……” 就很幼稚。 祁栽阳看他不回答,特严肃地把嗓音提高了,脸也拉更长了:“能吗?” 不能就换一个,下一个更乖。 戎黎低头,别扭:“能。” 祁栽阳觉得不够:“你保证。” 戎黎表情像工具人:“我保证。” 祁栽阳觉得他一点都不诚恳,这样他怎么放心把女儿交给他。 这个女婿虽然也会心疼老婆心疼得掉眼泪,但是,在产房外面心疼老婆心疼得抹眼泪的男人少吗?也不少,祁栽阳手底下一个副导演就是,他老婆生孩子的时候,他哭成狗,他老婆做手术的时候,他也哭成狗,然而完全不影响日后吵架、出轨、离婚、争孩子的抚养权。 综上,男人的眼泪它也不值钱。 祁栽阳觉得要来点更狠的、更有保障的:“你发誓,做不到你就肾不好。” 戎黎:“……” 比戎关关还难搞。 他不觉得这些事情需要靠嘴说。 显然老丈人不这样觉得,他大声催促:“你快发誓!”一副“你不发誓,我就让你妻离子散”的表情。 祁栽阳是除戎关关之外第二个让戎黎头疼的人,区别是戎关关可以打,祁栽阳只能供着。 这是杳杳的亲爹。 是他祖宗。 戎黎碾了碾地上的石子,举起三根手指:“我发誓,如果做不到一辈子只爱徐檀兮,我就肾不好。” 这还差不多。 祁栽阳头一甩:“哼。” 老丈人看女婿啊,那是百般不顺眼,越看越不顺眼。 然后老丈人和女婿一起回了住院部,两人一前一后,隔五米远,女婿在后,老丈人在前。 这会儿,戎关关在病房里陪徐檀兮。 原本戎关关在画画的,他画了个太阳,涂颜色涂到一半,扭头:“嫂嫂。” 徐檀兮在绣手帕:“嗯。” 这几天都是程及在带他。 程及把他“打扮”得很“酷帅”,身上穿着小风衣,脚下蹬着小靴子,脖子上挂着十字架项链:“我给你讲个笑话听,好不好?” 哥哥说,要哄嫂嫂开心。 “好啊。”徐檀兮把绣到一半的帕子收到抽屉里。 戎关关爬到病床上去,乖巧地坐好,开始讲笑话了:“从前有两只饺子,他们结婚了,新郎喝完喜酒去送客人,回到房间发现新娘子不见了,床上睡了一颗肉丸子。”戎关关讲到一半,跟徐檀兮互动,“嫂嫂你知道新娘子去哪里了吗?” 徐檀兮摇头,很配合地问:“去哪里了?” 戎关关眉毛扭来扭去,好不生动:“新郎也问,新娘子去哪了呢?然后肉丸子说:是我呀,我就是新娘子,我脱了衣服就变成肉丸子了。” 徐檀兮:“……”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戎关关小手拽着自己酷帅的小风衣,表情不安:“不好笑吗?” 他眼珠子一转,泪珠子就冒出来了。 徐檀兮有些无措:“没有不好笑,我们关关讲得很好。” 她弯了弯嘴角,想笑一笑—— 小团子猛地往她怀里一扎:“嫂嫂,你不要生病呜呜呜呜呜……” 是害怕了。 班里刘晨晨的妈妈也生病住院了,刘晨晨好多天都见不到他妈妈,昨天刘晨晨没有来幼儿园,陈老师说他去见他妈妈。 戎关关还听到陈老师和邹老师说悄悄话,她们说刘晨晨的妈妈去天上了。 戎关关哭得好大声,鼻涕泡都出来了。 徐檀兮被他哭得心软成泥,拿来帕子给他擦眼泪:“不哭了,嫂嫂已经吃过药了,很快就会好。” 小脑袋抬起来,泪眼婆娑:“真的吗?” 徐檀兮又给他擦鼻涕:“嗯。” 戎关关还是好悲伤:“呜呜呜呜呜……” “别哭别哭。” “呜呜呜呜呜……” 小家伙哭得可怜,徐檀兮有些着急:“嫂嫂用苹果给关关雕个兔子好不好?” 他泪汪汪的眼睛定了定,打了个嗝:“好。” 水果刀在抽屉里,怕小孩子会碰到,徐檀兮特意收起来了,她拿出水果刀和一个苹果。 “关关,嫂嫂手里有刀,你坐远一些。” “好。” 戎关关爬下病床,去搬了椅子过来坐,他眼睛红红的,坐在椅子上,像只乖巧的兔子。 徐檀兮手很巧,没一会儿便把苹果雕成了兔子。她把水果刀擦干净放回抽屉,然后抽了一张湿巾,擦掉戎关关手上画画沾上的颜料,再把苹果给他。 “像不像兔子?” “哇,好像。”戎关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嫂嫂你好厉害!” 徐檀兮笑了笑,也夸了他一句:“关关也很厉害,还会讲笑话。” 戎关关抱着苹果不舍得吃:“是程及叔叔教的,程及叔叔超会哄女孩子。” 程及不太会带小孩。 外面只有十几度,他给戎关关穿的外套很薄。 徐檀兮把枕边的毯子盖到戎关关的腿上:“关关怎么不吃?” 戎关关摸摸兔子的耳朵:“太好看了,我舍不得吃掉。” 他还有点流鼻涕。 徐檀兮把他口袋里擦过鼻涕的卫生纸扔掉,换上新的,然后扣好他小风衣的扣子:“没关系,你吃吧,吃完我再给你削。” 戎关关欢欢喜喜:“好~” 他一口咬掉了兔子的头。 真香。 祁栽阳接了个电话走了,戎黎在病房外面。 他给程及打了电话。 程及店里有客人,在忙:“干嘛?” “关关才多大,你就教他讲成人段子。” 程及觉得他莫名其妙:“什么成人段子?” “饺子,肉丸子。” “成人你妹。” 程及挂掉了。 戎黎:“……” 半个小时后,程及忙完打过来了。 “嫌老子带不好你自己带啊。” “我给了钱。” 言外之意是:给了钱,可以差评。 程及又挂了。 半分钟后,戎黎收到了一条转账信息和一条语音。 “戎关关的东西还在我家,快点收拾走。” 又来一条。 “再给你带娃,老子就是你孙子。” ------题外话------ **** 以后再开车我就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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