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的房间里传来浅浅的呼吸声,自从那次斩除病根后,累变得更加嗜睡了。
“累,总是这么睡着也不好啊,要不要出来看看啊,外面好大的一场雪呢。”
轻软的女声在门外传来,只开了一点缝隙,但那点寒气也足够让身子瘦弱的孩子冷的往被窝深处钻去。
“妈妈,真的好冷啊。”不想出去...黑发的孩子将被子盖过脑袋,感受着被温热包裹的舒适感。
“累?累?”母亲的声音再次响起,可是累已经再次沉入梦乡。只有在梦里,他才可以见到那位大人,那还是睡着吧。
梦里笑容灿烂的少年,脸庞模糊一片。虽说大人的长相已经不记得了,但是那浑身温暖的气息是累怎么都忘不掉的。
门外的女子没有再得到回答,也意识到了屋子里的人又睡过去了。她轻叹一声,只好将木门再次合上。
“累还是这样吗?”丈夫坐在案几后,担忧的询问。
女人眉头微锁,满面愁容,“虽说健康起来已经是好事了,但是这嗜睡的毛病却养了起来。”
男子握住妻子的手掌,安抚道:“应该是一时没有调节的过来,在等些日子就好了。”
女人点点头,可是目光始终看向那间紧闭的房间。
将小脑袋蜷缩在被窝里的累,只在枕头上留下大片黑色的头发。恍惚间,他好像听见了窗户被悄悄打开的声音。
可是睡意太过沉重,朦胧之中只感觉手腕上痛了一下,耳边好像有什么人说了句话,那声音像是成年男人的嗓音。
之后不知过了多久,本该暖烘烘的被窝开始变得冰凉,但自己并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
直到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开始迟缓,甚至烦躁的心情也慢慢强行抚平,自己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缓缓张开眼睛的累,望着熟悉的天花板发呆。昏暗的房间里,每一个角落的昆虫和小蜘蛛爬过的声音,变得那样明显。
习惯性的从床上坐起身来,伸出右手轻轻揉弄眼角...这是怎么了?
分明内心很惊讶的孩子,脸上无一丝波动——他的手变得好白,而且好冰。
满头雪白的男孩,脸上也长出了抹消不去的红色原斑。猩红的眼睛绿色的睫毛,和墙角的那只毒蜘蛛是多么类似。
“这是,什么?”冷漠的声音从喉管里发出,累歪头看着自己手掌中粘腻的丝线,每一根都极度柔韧,怎么扯都扯不断。
沉浸在探索自身的男孩,没有发现房间的门已经悄然打开了。
母亲见已经是午餐时间了,再不来叫累起床的话又该饿着肚子睡觉了。她想起可爱的雷睡着的样子,脸上就不自觉的露出笑意。
可是在她打开房门的那一刻,看见的却是已经满头白发,长相发生巨大变化的儿子!
“...累?!”她不敢相信这个把玩着白色蛛丝的人是她的儿子,顿时忍不住喊出了声。
“妈、妈。”闻声转头的男孩,脸上那怪异的花纹让女子惊异的捂住了嘴。小孩精致的五官伴随着对她的漠视冲击过来,那双眼睛里平淡的好似一个死人。
她的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明明昨天还是好好的。想起早上自己还来查看过,那个时候的累还会和她撒娇。
女子的心里涌出一种悔恨,要是她坚持留在房间里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
累不解的看着母亲眼中流出的泪水,他伸出小手想要帮她擦干净,对方却在感受到那阵冰冷时急忙后退。
“妈妈?”为什么要躲开,累眨了一下眼睛疑惑地看着她。
惊吓到的女人脚步错乱的跑了出去,脸上慌张的表情惊动了整个府邸的人。
...
“恩...少主身体出了心跳极慢体温不高以外,没什么大问题。”医生在累的身上检查了几遍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伤口。
“这头发性子都变了,怎么可能查不出什么,您再看看吧!”
“...行,我再好好检查一遍。”这从头到尾查看了四遍了,真的一点问题找不出来,他只是个看病的啊。
不得已,他只好再次将小孩全身上下都仔细查看一番。
累眨巴着眼睛,任由那双手将自己翻来翻去。全程乖巧听话到不行,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前所未有的冷静。
最终医生摇了摇头,离开了这间屋子。
一直坐在冰冷的床榻上,累渐渐地有些向往外面的世界。尽管血脉中流动的鲜血变得严寒,他还记得什么是温暖。
穿着拖地的和服,小小的人光着脚丫踏上了屋外的积雪。他一直不敢触碰的,贪恋的,现在好像都反了过来。
这样的冬天是他从未接触过的,以前因为身体太弱了连稍微冷一些的天气都不能出门,不然就会咳嗽的特别厉害。
“哇,好多雪啊!啊!”几个穿的厚实的孩子,手里攥着雪团互相扔过去。冰凉的雪块掉进脖领,顿时凉的一激灵!
“哈哈哈,看你那样。”男孩们边笑边跑,互相之间萦绕着欢快的气氛。这些都是他不曾有过的。
累望着那些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男孩,脚丫子往前踏了出去,他也想玩...
刺目的阳光在他走出院落的那一刻,尽数挥洒在他身上。累的脚步停住了,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产生了些微的刺痛。
没有多想,将自己暴露在阳光下的小孩一心只想加入进去,丝毫没有注意到屋子里突然出现的男人,那双看见他无视阳光后而睁大的眼睛。
无惨原以为自己会看到累被阳光灼烧为灰烬的场面,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样的状况是他一直以来都想要得到的,能够自由行走于阳光下,不必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东躲西藏,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看来有比青色彼岸花更好的办法...’黑色的人影溶入墙壁中,消失不见了。原来他这些天一直在观察累,从未离开。
屋外,那些脸上挂着笑容的男孩们一看到累走了过来,表情立刻变了,“啊!妖怪啊!”
他们都听说了累变成妖怪的事情,听说他常年待在暗无天日的屋子里,整个人都已经疯魔了。
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是这个态度,自己明明没有做什么,只有样子变了。
“不要走...我也想打雪仗...”可惜没人听得到这句话,那些人已经跑掉了。
头发像蜘蛛的腿一样往脸庞边围拢,配上那一头的白色和红眼,确实是一只蜘蛛成了精。
现在连小孩子都已经知道了,那么那些大人估计比这更甚。累低头看着脚下的积雪,他抓起一团握在手中。
这一瞬间,最近几天发生的那些零星的片段一下子全部涌入了脑海中;有母亲偶尔发出的痛哭声,还有下人们躲在角落里看向自己的惧怕眼神。
累的表情还是那样冷漠,没人知道他的内心从来没有变过,尽管不善言辞,他还是那个喜欢撒娇的孩子。
小小的脚印一点点地往外蔓延,大概他一开始就不该在这个家里吧,他给家里带来太多麻烦了。
...
站在镜子前的夏目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淡黄色队服,白色的条纹间纹绣了几只丹顶鹤,宽大的袖口边是细碎的流苏。
“怎么感觉我的衣服和大家的都很不一样?”浅茶色头发的少年转了几圈,又回头看着义勇他们身上的衣服。
义勇深蓝色的队服透露着沉稳的性子,意外的很适合。锖兔还没有出来,夏目之前看到过,他那件衣服还是挺复杂的。
听见夏目这句话,义勇抬眼认真的看了一会儿,随后吐出几个字,“...还可以。”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我刚刚还担心太过于休闲了。”夏目脸上绽开一抹笑,他总觉得这样的风格不适合鬼杀队这样严肃的地方。
义勇点评后,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真的很好看。
“啊,锖兔出来了。”头顶着狐狸面具的锖兔,身上披着一件朱红色的羽织,宛似流水的银线在衣服的领口、袖口处蜿蜒。
一头长发高高的束在头顶,温柔中又不失飒爽英姿,这才是他们心中的锖兔啊。
夏目眼睛亮亮的看着他,“好帅啊,锖兔很适合红色呢。”尤其是那张面具上的狐狸花纹,和衣服的设计相映成趣。
鬼杀队到底有多少分支,还有如此厉害的服装设计师吗?
锖兔的脸颊微红,赶紧摘下头顶的面具带上,“我们赶紧走吧,该去做任务了...”说完落荒而逃。
被落在身后两个人对视了一笑,也跟了上去。
出门之后,义勇和锖兔的传讯乌鸦便自觉地蹲守在他们的肩膀上,而夏目的——是一只雪白的和平鸽。
最初得到这只鸽子的时候,夏目好奇地问过,“原来每个人的随行信使都是不一样的吗?”
小巧的鸽子窝在他的头顶,哪里是最舒服的地方。
“不是哦。”蝴蝶忍眯眼笑着为他解答,“鬼杀队中只有正式队员才会有传信乌鸦的存在,而不同的性格也会导致其他的鸟类被吸引过来。”
“看来夏目君你很有亲和力呢,白鸽这样的信使极其少见,在任务中能起到的作用可能会比乌鸦还好。”
“是吗?”夏目伸手轻轻摸了摸小白鸽的脑袋,得到了几声亲昵的咕咕叫,立刻笑道,“不过,它很可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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