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规矩矩的回了金锋的话,气势上也就矮了一头。
跟着老头又轻声说道:“先生怎么称呼?”
金锋随意的抖抖烟灰,脑袋昂着淡淡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是太谷标。”
“九一事变后,吴文田不是把晋源泳十连号所有产业都搬回冀宁道去了吗?”
“你,又是哪个坐柜的后人?”
此话一出,那老头面色顿变,吃惊的看着金锋,一时间径自语塞。
心中也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
在晚清到民国那会,晋商的名头可是说是天下无双,红得发紫。
各个晋商在全国各个重要城市郡府都有分号分店,真正的做到了汇通天下。
作为辽东出海口,曾经多国使馆所在特区的坠龙城自然也是各个晋商微商们盘踞的焦点之城之一。
晋源泳十连号就是其中之一。
吴文田在现有的资料中几乎就找不到这个人存在的印记,但在当时,他可是晋商聚集地冀宁道赫赫有名的人物。
冀宁道号称民国神州的华尔街,境内有诸多晋商大院遗存,以曹家大院和孔祥熙宅院最为有名。
吴文田的晋源泳十连号当年在坠龙城名气甚至一度压过了乔致庸的大德丰,号称坠龙城的商业霸主。
九一之后,东北沦陷,这些逐利的商人们逐一撤出了东北,慢慢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听见金锋一口道出晋源泳十连号的来历出处,那老头除了惊悚之外,还有深深的动容。
现如今能知道晋源泳十连号的人除了熟读本地志的老学究之外,其他人早就死光了。
心头有了惧色,语气也就再次矮了三分。
又确定金锋所戴的首饰更是价值连城的时候,说话更是客气了七分。
转手就把民国的老烟斗放到一边,笑容可掬的欠身给金锋续上了长白山的泉水,低低说道:“老辈儿是太谷标的三掌柜闫孜洪。专门跑海运。”
金锋眨了眨眼睛,曼声说道:“就是那个给少帅送了十六岁小妾的闫孜洪吗?”
“说是留洋归来,其实就是买了个文凭骗了家里一万多大洋不成器的败家子儿。”
听到这话,老头身子更是一抖,脑袋不由自主的垂得更低。
“是的。是的。呵呵……”
“先生您尊上贵姓?在长青城是哪家?”
金锋右肘抬起轻轻虚空一点,冷冷说道:“正红旗!肃顺。”
老头顿时咝了一声,他身后那几个中年人更是变了颜色。
肃顺是曾经正红旗旗主,在辛酉政变中遭处死的户部尚书。
当时额尔金进攻天都城签下了最耻辱的b条约,咸丰在避暑山庄没多久就殡天西去,留下一大堆烂摊子。
临终之际,咸丰也怕爱新觉罗家族的诅咒应验,于是就点了个大臣的将让他们做大故名单纯辅佐载淳同治。
关于爱新觉罗家族的诅咒,那就说来话长。
简单一点,那就是努尔哈赤当年杀了叶赫那拉金台吉的时候,金台吉就下了诅咒。
“哪怕叶赫那拉只剩最后一个女人,也要灭了你爱新觉罗。”
就连努尔哈赤也曾经说过“灭建州爱新觉罗者,叶赫那拉的女人也!”
于是在这种祖宗祖制下,爱新觉罗家族一直忌讳跟叶赫那拉通婚,直到杏儿慈禧的横空出世,一下子就给咸丰迷住了。
咸丰在挂之前也有所忌惮,也就做好了后事安排。
大顾命大臣都是晚清时期清朝最得力最有权势的干将。
目的就一个,避免后宫干政,禁制慈禧上位。
这一点看起来咸丰还是有远见的,不过他太低估了慈禧的实力和野心。
没多久日子,慈禧就联合恭亲王奕訢把大顾命大臣给收拾掉,从而拉开了东西两宫皇太后垂帘听政的大墓。
东宫的慈安皇太后肯定干不过慈禧,没多久也挂了,从此以后神州一千多万平方公里、十几个藩属国的花花江山尽落慈禧一人之手。
柯肃就是当时被处死的正红旗,算起来她跟慈禧还是同属一个旗下,也没逃脱被被杀的命运。
听到金锋自报了家门,老头赶紧自我介绍起来。
老头叫做闫海喜,在这里已经做了好些年的古玩生意了。
看得出来,这个人生意还做得很大,光是这一楼屋子的物件都得值上千万。
“金爷您是出货还是……”
闫海喜态度极为谦卑,正红旗虽然在旗当中没什么实力,但好歹当年可是跟着溥仪来长青城的心腹。
当年在长青城……
“找东西。”
“当年小白楼上的东西。”
“前些日子我在澳dao省天罗伞林老爷子家里那里收了个物件儿,竟然是小白楼里边儿的宝贝。”
“托人一打听才知道源头是个哑巴出的货。”
“这不,我就追过来瞅瞅。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宝贝。”
轻描淡写的语气和冷漠桀骜的神色,还有那根本没人能装出来的气质和气势,闫海喜几个人也是被唬住了。
天罗伞赌王林老太爷那可是名动神州圈子巨擘级的人物呐。
他竟然能在老赌王家里收东西!
这得多好的关系呀!
闫海喜脸色急转,呵呵笑了起来,试探的问道:“不知道金爷收的是啥物件儿?也不知道金爷要找啥物件儿?”
“我老周在坠龙城和长青城也有一些路子,只要能帮上金爷的一定竭尽全力。”
金锋再次点上烟手里玩着嵌宝石打火机,曼声说道:“除了这个五代秘色瓷碗,还有宋刻版柳体《通鉴纪事本末》。”
“花了我整整五千万。”
听到五千万这个数字,闫海喜身后那些人眼睛绿了。
闫海喜嘴皮狠狠的抽动着,深深呼吸两下,轻声说道:“那不知道金爷要找哪些物件儿?”
“我记得当年小白楼遭哄抢以后,大多数东西都从长青城去了魔都,又转了港dao澳dao省……”
“留在长青城的分散得太广,虽然大多都上缴了国家,但这些年市面上却是就没见着出过。”
“那些年很多人怕出事,也烧了很多东西。”
金锋嗯了一声,曼声说道:“那就麻烦周掌柜给我打听下那个哑巴的下落。”
“我怀疑,他是溥仪侍卫的后人。”
这句话出来闫海喜立刻警觉起来,径自不敢回应金锋的话。
这当口金锋砸了一叠大红钞票在桌上,收拾东西长身起立,冷冷说道:“油钱茶水费,后面按规矩走。”
大重九就丢在了茶艺桌上,转身过来,淡淡扫了闫海喜身后几个人一眼,鼻孔朝天抬脚走人。
闫海喜似乎被金锋的话给震住了,怔立半响如ng初醒冲出门外冲着金锋急声叫道。
“金爷您住哪儿?有消息我给您回话去。”
金锋头也不回往前头一指,那是整个坠龙城最好的温泉酒店。
闫海喜目送着金锋走远,还恋恋不舍的给金锋挥手弯腰,虽然知道金锋看不见,但态度却是极为恭顺。
一阵晚风吹来,闫海喜不自主的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脖子,推门进屋。
屋子里边,几个人身着夹克、短袖和运动装的中年人正拿着金锋留下的大重九美美的抽着,一脸的迷醉。
两个小头头拿着金锋留下的一叠钱眼睛露出深深的贪婪。
“哎迈喜爷……快来瞧嘿,港元嘞。俺他娘的还第一次瞅见港元……”
“一千一张,这里是一百一十张,十一万嘞我的哎迈,土壕大鳖啊。”
闫海喜冷冷的看着眼前几个人,忽然间上前去一巴掌打在一个小头目的后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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