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百姓一头雾水地看着躺在担架上岿然不动的即墨子宸,私语声不绝于耳。
“宸王居然得了花柳病?!”
“最关键的是,他还敢堂而皇之地在神算医馆前求医!”
“果真,人至贱,则无敌。”
“你们说,神算医馆的凤神医能治好宸王的花柳病么?”
“传闻,凤神医就是北璃那位声名狼藉的凤小将军。也许,他压根儿不会医术,搁这儿虚张声势呢。”
………
凤无忧侧耳聆听着人潮中的私语声,顺手接过青鸾手中的锣鼓,连击三下锣鼓。
待周遭非议声趋于沉寂,她才不疾不徐地开口,“为庆贺神算医馆开张之喜,爷决定,公开诊治于不日前罹患花柳病,并且病入膏肓的宸王!”
啪啪啪啪——
“好!”
“神医威武!”
青鸾起劲地鼓掌高呼着,连带着周遭看戏的百姓,亦跟着鼓掌起哄。
凤无忧立于人潮中央,吐语连珠,声音清脆如轻铃,“请大家睁大眼睛,见证宸王荣耀雄起的时刻!”
众人闻言,纷纷屏息凝神,目不转睛地盯着宸王的裆部。
醉柳轩二楼雅室。
傅夜沉和百里河泽临窗而坐,纷纷看向神算医馆门口,熟稔插针的凤无忧。
“呵凤无忧果真有两下子!落针既快又准。”傅夜沉嘴角噙笑,似笑非笑丹凤眼中藏着一丝兴味。
百里河泽骨肉匀称的手轻搭在杯壁上,眉宇间透着淡淡的疏离。
他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凤无忧,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傅夜沉定定地盯着百里河泽,一字一句道,“阿泽,你不对劲。”
百里河泽并未答话,自顾自地品着杯中茶水,神色淡漠,人淡如菊。
傅夜沉邪魅一笑,好似滚滚红尘中的妖,“阿泽,你该不会看上凤无忧了吧?”
“多事。”
傅夜沉见百里河泽脸色微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抱歉,忘了你不好男色。”
百里河泽闻言,意识到凤无忧是女人这个秘密,除却她身边的小婢女,只他一人知晓,心下突然生出一丝欢喜。
许久,百里河泽徐徐开口,“凤无忧确实有些特别。”
“哪里特别?在你心中,我重要,还是他重要?”
“沉,你知道的。我这人,不配爱。”
傅夜沉闻言,眸中现出一抹悲恸。
六年前,傅夜沉将百里河泽从一片火海带出,他就是现在这样,自暴自弃。
“阿泽,倘若你喜欢凤无忧,我大可替你折去他的双翼。”
百里河泽少有地打断了傅夜沉,“不必。金丝雀哪里有野鹧鸪迷人?”
傅夜沉莞尔笑道,“说的也是。”
醉柳轩重檐歇峰顶上,君墨染背手负立,目不斜视地盯着凤无忧娇小的背影。
他愈发怀疑凤无忧是不是被换了芯?
据司命铁手二人收集的情报来看,凤无忧近几年大部分时间皆在军营中行军作战。
那么,她哪来的时间学的绝世医术?
君墨染黑金色的眼眸紧锁着专注忙碌的凤无忧,对她的好奇只增不减。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凤无忧细致专注地摘除了即墨子宸身上数寸长的银毫针。
而后,她亲手揭去蒙在即墨子宸脸上的暗绸,并取下了堵在他双耳中的耳塞,“宸王,感觉如何?”
即墨子宸微眯着眼,有些不适应周遭的强光,
闻声,他尚未看清自己所处的方位,便直截了当地答道,“神清气爽!”
听到即墨子宸的答复,围观百姓在青鸾的带动下,掌声雷动。
凤无忧挺直脊背,转身迈上门前高阶,“神算医馆,专治疑难杂症!圣手无忧,居功至伟!”
她话音刚落,周遭百姓亦跟着起哄。
一时间,口号声喊得震天响。
“圣手无忧,居功至伟!”
“圣手无忧,居功至伟!”
………
即墨子宸气得浑身发颤,他窘迫地捂着裆口,狠瞪着凤无忧,“本王可曾得罪过你?纵使本王曾掘过你家祖坟,你也不能如此戏弄本王啊!”
“宸王,施针只能抑制毒素扩散。您的药方还在爷手上,说话客气些。”凤无忧轻拍着即墨子宸的肩膀,旋即给青鸾递了个眼色。
青鸾会意,毕恭毕敬地将捆好的药材交至即墨子宸手中,“宸王,请收好。”
“你!你们”
即墨子宸一口血卡在喉间,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凤无忧行至即墨子宸身侧,示意他俯下身来,“靠近些,爷有话对你说。”
“你还打算怎么羞辱爷?!”
即墨子宸碎碎念着,那张因纵欲过度而显得苍白的脸少有地浮现出两抹红云。
“做个交易,如何?”
凤无忧濯濯黑眸如辰星闪耀,冗长的睫毛掠过即墨子宸耳廓,使得即墨子宸虎躯一震,莫名地生出一丝悸动。
即墨子宸不自然地往后退了一步,语气不善道,“什么交易?”
“爷帮你揪出加害你的狗贼,你用这副残破的身躯给神算医馆当活招牌,如何?”
即墨子宸抗拒地摇了摇头,“你当本王的脸皮是牛皮么?给你的神算医馆当活招牌,本王的面子该往哪儿搁!”
“嗐!脸是什么?有命值钱?不要也罢。”凤无忧目露狡黠,压低了声道,“反正,东临上上下下皆知你得了花柳病。与其捂着掖着抬不起头,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有病。兴许,真有姑娘家迷上你的坦诚。”
“此言倒是有几分道理。”
即墨子宸如是答道,稀里糊涂地接过青鸾递上的药材,旋即转身询问着凤无忧,“明日还需施针?”
凤无忧点了点头,“卯时前上门。”
“卯时?你起这么早作甚?学鸡打鸣?”
“你以为爷不想睡到自然醒?铮铮懒骨还不是被五斗米折弯了腰!”
凤无忧忿忿言之,一想起明儿个还要前去摄政王府教追风作诗,脑壳便突突作痛。
醉柳轩重檐歇峰顶上,君墨染目不斜视地盯着交头接耳的凤无忧和即墨子宸,妒火中烧。
他拽下腰间佩戴着的祖母绿翡翠环佩,朝着即墨子宸的脑门儿处砸去。
咻——
环佩上的流苏于空中四散,发出猎猎声响。
闻声,凤无忧尤为敏捷地闪至一旁,袖中银针于同一时刻朝着君墨染的方向射去。
即墨子宸也意识到了危险的侵袭,可惜,他终是晚了一步。
被环佩砸得头破血流,脑袋开花。
“格老子的!哪个王八羔子干的?给本王站出来!”即墨子宸一手捂着脑门儿,一边抬首望向醉柳轩檐顶。
君墨染骨节分明的手紧攥着闪着寒芒的银针,淡淡地扫了眼气得跳脚的即墨子宸,薄唇轻启,“蠢货。”
“阿染?”
即墨子宸声调瞬变,软绵绵,酥甜甜,“阿染你可别误会,我没找无忧麻烦。”
君墨染冷哼着,漠然转身,溶于渐沉的夜幕中。
“又来偷窥爷,无耻!”
凤无忧不满地嘟囔着,疾速转身,揽着青鸾入了医馆,赌气言之,“走!跟爷回屋睡觉。”
君墨染尚未走远,听闻凤无忧所言,气得一挥袖,拂去檐角上大片瓦砾。
傅夜沉抬眸,望向随时都有可能倾塌的屋顶,邪笑道,“想不到,君墨染竟还有如此幼稚的一面。”
“凤无忧,终会成为君墨染的致命软肋。”百里河泽沉声道。
“阿泽,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凤无忧也会是你的软肋?”傅夜沉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着。
自他得知百里河泽将狐裘赠予凤无忧之时起,他便知百里河泽动了情。
“倘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会亲手了结她的性命。”即便不舍,他也会义无反顾地杀了她。
阿嚏——
凤无忧一连打了数个喷嚏,骂骂咧咧道,“一定是君墨染那狗东西在骂爷!”
青鸾噗嗤一声,捂嘴浅笑,“公子,青鸾觉得,摄政王虽强势了些,但对你还不赖。”
“他总想轻薄爷,还打爷翘臀!爷都不好意思跟人讲,丢死个人。”
“公子,你仔细想想。摄政王如果不喜欢你,又怎会给你百万银票?他如果不喜欢你,又怎会成天想着占你便宜?”
青鸾轻声细语地哄着凤无忧,“公子,摄政王并没有你说得那么坏。也许,他只是觉得你可爱迷人,又不知如何靠近你,才对你的翘臀下了手,拐弯抹角地占你便宜。再说,人家打人用棍,他用手。这其间区别,公子当真看不出来?”
凤无忧听着青鸾头头是道的分析,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本正经地反驳道,“他一只手,足以推动一片城墙!比棍棒还可怕。”
青鸾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下腹诽着,改日定要找追风好好商议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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