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依依被凤无忧这么搅乱,脑海中一片空白,突然忘了引蛊谣该如何吹奏,全然被凤无忧的歌声带着跑。
她深知这回若是不能成功地将母蛊引至君墨染身上,等待她的只有一条死路。
毕竟,百里河泽从来就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
思及此,楚依依缓缓放下引蛊长笛,踏着窸窣作响的蛊虫尸骸,朝着君墨染步步迫近。
“摄政王,相信依依。你只需给依依一段露水情缘,依依便心甘情愿地交出母蛊。”
凤无展开双臂,挡在君墨染跟前,义愤填膺道,“摄政王,别信她的鬼话。你只要一和她亲热,母蛊就极有可能在你体内生根,到时候高大俊俏的你,只能沦落为他人的傀儡。”
君墨染自是明白楚依依碰不得,也没这个心思。
但最为烦人的是,楚依依杀不得,不然她体内母蛊跟着暴毙,即墨胤仁身上的子蛊便极有可能失控反噬其身。
咻——
咻咻咻——
怔忪间,密密麻麻的火箭夹带着凌厉的杀气破空而来。
凤无忧惊愕回眸,只见一身着白衣的男子定定地立于山脚,在一片火光中显得格格不入。
“摄政王,您老人家是不是烧过百里河泽的祖坟?”凤无忧委实想不明白百里河泽频频对君墨染下手的原因。
君墨染亦注意到山脚下那抹白色身影,他原以为在做好万全准备之前,百里河泽不会轻易露面。
不成想,百里河泽愈发冒进。
“凤无忧,抱住本王。”
事实上,暗影卫早已潜伏于暗处,君墨染只是想看看对方的实力。
但突然冒出的凤无忧让他不得不万分小心。
毕竟,刀剑无眼。
最为关键的是,凤无忧身上一点内力也没有,近战搏斗尚可,应付起漫天箭羽,就显得尤为被动。
楚依依惊愕地看向围聚在山脚下的神射手,只觉那一片火光看得她心惊肉跳。
百里河泽一定是得知了她再一次失手,遂打算一并将她杀了。
思及此,楚依依吓得双腿打颤,一手以手中长笛抵挡着飞来箭羽,一边跌跌撞撞地朝着君墨染的方向跑去,“摄政王,依依若是身死,您的处境定然更为被动。到时候皇上落下病根,您即便不被怪罪,也会落得个护主不利的罪名。”
凤无忧眉头紧皱,她亦知楚依依的死会给君墨染带来不小的麻烦。
沉吟片刻之后,凤无忧尤为冷静地说道,“摄政王,你先护好她。爷身手不错,出不了岔子。”
“闭嘴,抱紧本王。”
“………”
凤无忧见君墨染根本没有理会楚依依的意思,为了不给添乱,只得乖乖听话。
她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就不该莽莽撞撞地赶来东郊。
现在倒好,山脚下数万支淬火的箭羽齐飞,君墨染纵神功盖世,也经不住百里河泽的人马轮番进攻。
好在,隐于暗处的司命,于紧要关头带着王府禁卫军从外围包抄而来。
百里河泽见状,开弓拉弦,朝着君墨染连发了数箭。
每一箭都带着万钧之势,杀气凛然。
藏于君墨染身后的楚依依,深怕君墨染中箭而亡,于千钧一发之际,贸然上前,用力一推,将凤无忧从君墨染怀中剥离开来。
君墨染怒极,一脚将楚依依踹至一旁,而后疾步朝凤无忧奔去。
他一手解下肩上披风,欲为凤无忧挡下面前数十支火星直冒的箭羽。
然,箭羽的速度极快,眨眼间已至凤无忧身前。
凤无忧闪身而退,灵巧地避开数支箭羽后,却发现身后已是百尺悬崖。
正当她以为走投无路之际,君墨染挺身而出,挡在她身前,正面迎向来势汹汹的箭羽。
哧——
哧哧哧——
一连七发淬着火星的箭羽正中君墨染的血肉之躯。
“摄政王……”
凤无忧见君墨染向后仰倒着身子,忙不迭地将他搂在怀中。
“放手。”
君墨染抬眸看着惊慌失措的凤无忧,嘴角挂着一抹浅淡的笑。
这小东西,到底是担心他的。
“摄政王,您老人家千万不能有事。”凤无忧瞥了眼直插在他身上的箭羽,惧怕不已。
山脚下,百里河泽微眯着眼眸,并未看见君墨染身后的凤无忧,遂再度抬手,朝着君墨染的心口处,射去最为致命的一箭。
凤无忧见状,深知已无退路,一咬牙,索性带着君墨染一道跳下百尺悬崖。
君墨染原以为惜命的凤无忧会临阵脱逃,想不到她倒是仗义,竟带着他一同跳下了百尺悬崖。
凤无忧一手紧搂着他精壮的腰,一边麻利地解开缠于腰间的缎带,单手打结,欲将缎带套至峭壁上的枯木上。
君墨染扫了眼峭壁上的半截枯木,估量着枯木根本无法承受着二人的重量。
再者,即便将凤无忧送上枯木,她也未必能活到王府禁卫军赶到之时。
思及此,君墨染冒着身上伤口血崩的危险,以浑厚的内力护住一刻不停歇地尝试着攀上峭壁的凤无忧。
砰——
一声巨响犹如平地惊雷,于山谷中乍响。
尘烟滚滚,随谷底瘴气而散,混着土腥味的青草香气扑鼻而来。
凤无忧再度睁眼之际,原以为又死了一回,却发现自己被君墨染紧紧地护在怀中,不仅没被摔成肉饼,甚至于毫发无损。
可垫在她身下的君墨染,却因失血过度,陷入昏迷状态。
“摄政王!”
凤无忧瘫坐在君墨染身侧,轻晃着他的胳膊,“别睡。我带你回府。”
“别吵,让本王睡一会。”
君墨染身上多处伤口崩裂,血流不止,面色惨白如纸。
凤无忧轻触着他被血迹浸湿的衣襟,手心亦沁出一层冷汗,“您老人家还有万贯家财没挥霍呢,可不能这么草率地咽了气。”
“………”
君墨染听得到凤无忧的声音,甚至因她的忧心而偷偷窃喜。
只是,他怎么也抬不起眼皮,甚至于连回话的气力都随着汩汩流出的鲜血消耗殆尽。
凤无忧眉头紧蹙,深知再这么拖下去,可能还没等到救命,君墨染已然气绝身亡。
无奈之下,她只得徒手撕去他浸满血迹的衣襟,亲手替他将深深扎入身体里的箭羽拔出。
“摄政王,您老人家忍着点。若是很痛,就骂几句脏话吧。”
凤无忧抬手,以手背拭去他额上的细密汗珠,除却心疼,再无其他。
他们之间,明明水火不相容。
前几天,她还恨不得将他打得满地找牙。
此时此刻,她只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摄政王,我再也不惹您老人家生气了。”
“是我不对,一直在挨打的边缘线上大鹏展翅。您若是活过来,我保证再也不再背后说你坏话。”
凤无忧双手扶着直插君墨染胸口的箭羽,心里确实怕极了。
君墨染因她身中数箭,她已内疚难当。他若是再有什么三长两短,她怕是终身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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