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崩, 玄烨表示要为其守孝一年,以感念其养育之恩。
汉人重孝,他这话说出口,倒是缓解了朝堂上对他无嗣的不利传言。想想也是皇上幼年登基十载,先后遇到慈和太后病逝、先皇后病逝如今又有太皇太后, 他一直忙着守孝无嗣倒也说得过去。
当然,说是守孝一年并不是说他一年不如后宫, 只要不闹出‘人命’, 后妃还是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皇上守孝对茉雅奇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影响,正好她可以趁着这一年调养身体,等明年怀孕也可以说是调养得当。她吃药也是有讲究的, 以前的她太蠢, 只会背后默默地付出,现在她才明白,皇上看不见,你就是付出太多都没用。
因此,她隔三差五的就掐着点在玄烨面前喝汤药。
看着茉雅奇一碗接着一碗的苦药汤子, 玄烨心里不是滋味。她嘴上不说,心里还是介意的吧。更何况他也确实需要有个继承人。
于是, 玄烨想出了一个昏招,他居然打算守孝结束去临幸后妃。后宫都是庶妃, 没资格养孩子,到时候把孩子抱到茉雅奇的膝下刚好。等将来这个孩子长大,跟茉雅奇的感情也深了。
至于, 茉雅奇说的,只要坚持服药能怀孕的事情,他直接给无视了。
那些太医向来如此,说话都不会说太死的,他们虽然说的是‘皇后可能很难有孕’并不是‘皇后不会怀孕’,可潜在的意思却是后者。
在玄烨的心里,他就没想过茉雅奇会怀孕。
也不知是历史的惯性还是马佳氏有什么独特的魅力,玄烨选择的第一个就是她。
当第二天马佳氏来请安的时候,茉雅奇的脸色可想而知。
撤出一个僵硬的嘴角,公式化的说了几句:“身为后妃,庶妃当记得努力为皇室开枝散叶。”然后用凤印在侍寝记录上盖章,茉雅奇赏赐了一些东西就让人回去了。
马佳氏有心留下说几句话抱皇后的大腿,可惜皇后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她不免有些失落。
临幸了马佳氏,玄烨发现自己现在对后宫的女人没那么恐惧了,他本来想一鼓作气,最好能让马佳氏怀孕的,不知怎的又想到茉雅奇。
“摆驾坤宁宫。”
小太监秒懂,端着绿头牌就退了出去。
坤宁宫里面,茉雅奇正在练字,每当她心情有起伏的时候都会练字静心。
嘴里说着不对玄烨抱有希望,不动心,实际上要做到这一点很难。说来她还要感谢玄烨这时不时的骚操作呢,不然被他这样宠下去,自己真的有可能步入上辈子的后尘。
玄烨这个人,只要他想,他就能让你觉得你是他唯一的爱人。
深吸一口气,落在最后一笔,看着桌子上大大的稳字,茉雅奇忽然没了兴致。
“天色不早了,收拾了吧。”
“娘娘?”伊兰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茉雅奇笑笑,“没事,这一天迟早回来的,咱们也早就做好了准备不是吗?独宠了一年,说来还是咱们赚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笑着,伊兰却从这话里听出来自嘲。
虽然不好受,但娘娘明白就好。那可是皇上,怎么可能只有娘娘一个呢。
伊兰收拾好东西,走到门口刚好碰见过来的皇上。她眼前一亮,“奴婢给皇上请安。”
“你们主子在做什么?”
“娘娘刚才还在等皇上呢,原以为皇上今天不回来了,正准备睡下。”
这话说的玄烨一僵,他有些心虚的摸摸鼻子,轻咳一声,“那什么,你们都下去了,正好,朕也累了。”
这是今天要在坤宁宫歇下的意思?
伊兰欢欢喜喜的下去准备了。
就算皇上做不到独宠娘娘,她们也要让娘娘成为不可取代的,伊兰暗自握拳。
玄烨故意说的那么大声,茉雅奇当然听到了。
“给皇上请安,皇上今晚不用去马佳庶妃那里吗?”马佳氏虽然是庶妃,她爹也算有本事,他还以为玄烨会给对方一个恩宠,至少会在她宫里休息三天,没想到第二天他就过来了。
看着茉雅奇跟以前一样的表情,甚至还有把他往外推的意思。玄烨有着淡淡的不爽。自己的男人去宠幸别的女人,她不应该吃醋的吗,怎么还是这副宠辱不惊的样子?
还是说她的心里从来没有过自己,因为不喜欢所以不在乎?
忽然想起他最近结实的一个朋友,纳兰性德,记得对方就说过这样的话。男人看到自己喜欢的女人对别人笑都会吃醋,更何况他是去别的后妃那儿住了一宿。
“你很希望朕去马佳氏那里?”语气里有他自己都没发现的酸气,玄烨居然自称起了朕。
茉雅奇似乎有些疑惑,随后笑着递了一杯茶过去。“马佳氏也是八大姓氏之一,臣妾以为皇上会给她这个荣耀。”
满洲八旗联姻众多,别看马佳氏的阿玛不起眼,谁知道她家有没有厉害的姻亲?
砰地一声把茶杯放在桌子上,玄烨没好气的说道:“朕宠幸马佳氏还不是为了你?”看出茉雅奇的疑惑,他怒气顿消,难得解释起来。“朕让太医看过了,马佳氏是难得好生养的体质。等将来她生了皇子,就抱到你膝下抚养。这生恩不及养恩,等将来那孩子肯定是向着你的。”
他这话就差明说是借马佳氏的肚子给她生孩子了。
茉雅奇听懂了,所以她很生气,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皇上,我不是跟你说过,经过这些年的调养,我的身体已经养的差不多了。太医不也说了,生孩子没问题的。”
因为想要生子,她还特意当着玄烨的面宣过太医,太医也给过她答案,说身体已经无碍。
“太医说的是生孩子看天意,茉雅奇,朕马上就二十了,皇阿玛在朕这个年纪都添了好几个孩子了。再说了就算马佳氏生了皇子,也跟你之后生孩子不冲突。她一个庶妃的儿子,跟嫡子怎么能比?”
伸手拦住茉雅奇的肩膀,“朕不希望你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在玄烨看来,太医说的那话明显就是糊弄茉雅奇的。什么叫看天意,生不出来那也是天意啊。
“更何况,如今外面吴三桂蠢蠢欲动,朕无后嗣,朝中也不稳。朕总要先稳住朝堂。”不是没人提过后嗣的事情,去年他还能拿太皇太后做理由,今年他要是还一直留宿中宫,朝臣怕是要死谏了。
他也不想茉雅奇被打上褒姒、妲己的名号。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茉雅奇点点头,算是同意了玄烨的话。至于她心里怎么想,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这一夜两人盖棉被纯聊天,玄烨也只以为茉雅奇不高兴他宠别人,心想着她还是吃醋了,也就随了她。
或许是愧疚,他回头就去私库里挑了不少好东西给茉雅奇。
当然,马佳氏只是一个开始,有了马佳氏自然就会有别人,于是什么大小纳拉氏、董氏、张氏每隔几天都会有人过来给她请安。
茉雅奇已经见怪不怪了,就算后来看到小赫舍里氏,她都能平静的盖上印章。
有这些后妃在,茉雅奇反而不急着生子了。其实有时候看看她们打嘴仗也挺有意思的。
玄烨现在有多期盼她们肚子里的孩子,以后怕是就有多厌恶吧。还是那句话,谁让他长寿呢。
当然她也不是无事可做,十年原本应是选秀年,结果因为太皇太后推迟了,今年朝中有些不稳,更应该选秀。
作为皇后,皇上把这件事完全交给了茉雅奇。
此次选秀她大哥色亮的女儿也在列,询问了皇上的意见,茉雅奇凭着记忆在众多铁帽子郡王中选了一位一直被重用的人家。
玄烨对此没什么意见,还答应到时候会给出一份嫁妆。
除了她的侄女,这次也有被玄烨点名要入宫的,其中就有佟家的二小姐、佟妃的亲妹妹,当然还有四大妃之一的宜妃郭罗络氏。
看到皇上给的名单,茉雅奇故意打趣几句,“皇上就这么肯定人家一定愿意入宫?要是人家不愿意,皇上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难得茉雅奇肯跟他开玩笑,玄烨的心情很好。“怎么,皇后想要跟我打个赌不成?”
“赌就赌,不如这样,等她们过了复选,我派教导规矩的嬷嬷去告诉她们。就说皇上仁慈,若有不愿意入宫为妃着,可以酌情让她们落选归家自由婚配。”
她说这话只是因为大家同为女人的那点可笑的同情心,后宫并不是个好地方,她不愿意看到有人跟上辈子的她一样,明明是不想入宫的,却因为一道圣旨不得不走进这红瓦宫墙。
其实她心里何尝不明白,就算她说了这话,估计秀女们也是不信的,说不定还以为是她试探。
当然,如果真是这样就不管她的事情了。
假如到时候她们过的不顺,无宠无子,也怨不得谁。
茉雅奇说道做到,还真就让教导规矩的嬷嬷说了这话。
当然,结果也跟她想的差不多,秀女们没有一个站出来说想要归家自嫁的。相反在嬷嬷说出,想入宫就好好表现之后,一个个摩拳擦掌,期待自己能被上头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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