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这条消息，就可以理一理了。”
林失血从随身的包里，抽出了两张报纸，这是火车站旁边的报亭里的废报纸，时间停留在在两个月前，上面有着关于公寓内一月之内死亡五名男子的新闻报道。手机微弱的灯光照亮了发黄的报纸，白皙的指尖点了点文中的重点。
“每个男人的死因都是因为失血过多，同时缺失了部分肌肉组织，你觉得这些肉会去哪里？”
“伤口整齐，缺失部位单一。”谢沉渊笑道：“只能是人为，不可能是被老鼠吃了。”
林失雪不可置否，随口道：“说不定是被割下来喂老鼠了。”
“如果是喂给老鼠，那些可怜的小老鼠，又怎么会那么瘦弱呢。”谢沉渊轻轻叹息一声，声音温柔，但说出话的却带着残忍的意味。“吃过人肉的老鼠，只会在看见食物时，便疯狂的扑上去。”
“你应该也玩过，鼠患这个副本。”
那是一个欧洲中世纪末的冒险副本，因为一个教堂的神父用死尸饲养了众多老鼠，后来神父死亡，无人喂养老鼠，教堂的老鼠过于饥饿，倾巢而出，见人便食，形成了严重的鼠患。
畜牲，可不会分什么男女玩家。
“行吧，你说的也不错。”林失雪转眸，有些不甘心的捏了捏手边的枕头：“但是，即便这些人肉不是喂给了老鼠，那也是有个东西吃了。”
“第一个男人，死亡失去的部位是肩胛骨的肉，第二个男人失去的是背脊上的肉，而第三个个男人失去的是腹部上的肉，第四个是大腿肉……依次类推，他们死亡时候失去的部位各不相同，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谢沉渊沉思片刻，低沉道：“猪肉？”
网络上有一份猪肉最好吃的百度百科，其中就提到，猪肉最嫩的就是肩胛骨处的梅花肉，其次才是脊上的里脊肉，第三是腹部的五花肉，第四是前腿肉。
林失雪抱着枕头笑了笑，“小心肉，游戏的这句提醒，是让我们小心自己的肉被吃掉的意思吗？”
谢沉渊也笑了笑：“也许不止。”
“你还记不记得，这是什么公寓。”
冰柜公寓。
是住进冰柜里的人，还是住进冰柜里的肉。
林失雪忽的双手捧脸，“网警小哥哥，现在可一直探讨的都是我的消息。”
这样的表情，谢沉渊很熟悉，每次她想干点自己不太高兴的事情，就会做出这副模样，他啧了一声，露出一个稍显恶劣的笑容，从背包里掏出了两份一模一样的报纸。
同样是旧报纸，不过日期比林失雪的更加久远一些，这是十二年前的报纸。
“能找到两个月前的报纸都是我牺牲色相痛殴老板一顿才找出来的，你这老古董从哪里翻出来的？”林失雪拎着手机，双眸快速在报纸上寻找重要消息，很快就锁定了一小块杂事娱乐的报道。
【震惊！购公寓翻修，地板下竟都是老鼠窝！】
林失雪正想仔细看看，谢沉渊将报纸翻开，指着另外一处道：“这里，才是重点。”
“寻人启示？”
谢沉渊指着的是一个不太显眼的寻人启示，连张照片都没有，只有简单的几句形容，寻找妻子，两个女儿，妻子小腿行动不便，大女儿小儿麻痹，小女儿形容多一点，麻花辫、大眼睛、笑起来有两个酒窝……最后面还有一句，爸爸一直在等你回家。
林失雪微微蹙眉，没发现哪里有什么不对。
她虽然是谢沉渊教出来的，但两个人寻找线索方式和对游戏的态度完全截然相反，谢沉渊像是隐匿在黑暗里的影子，冷静默然、悄无声音，能在目不所及之处寻找到常人难以发现的小细节。但她却性格张扬，热衷于玩乐，对细节并不看重，有时候还喜欢破坏游戏规则。
想当初，两个人还是师徒那会，谢沉渊捏着一根头发过来就问她能看出什么，天知道，一根头发看死了，也就只是一根死头发，能看出个鬼。
要不是把他人骗到手了，这种日子她早就欺师灭祖了。
林失雪表情严肃的看了半响，不得不承认，时隔多年，自己果然还是理解不了谢沉渊脑回路，这种感觉大概就是林一鹿平时看她的感觉。
她捏着小指尖，鼓着脸道：“给点点提示？”
谢沉渊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顶，“你是我带的最差的一届。”
林失雪哼了一声，狠狠了掐了一把对方的细腰。
谢沉渊嘶了一声，连忙转移话题，点了点报纸上的联系人，“看这个名字。”
沈爱国。
林失雪观察力不如谢沉渊，但记忆力还是有点用的，“是房东？”
谢沉渊点了点头，意味深长道：“对，现在，你可以看前面那篇报道了，这样看，你就会发现整个故事，清晰多了。”
林失雪翻回老鼠窝报道，里面信息很少，只提到一名男人购买了公寓后翻修，发现地板下都是老鼠，觉得十分晦气，将这房子又转手卖给了一名中年男子，可这公寓却不是这栋公寓，而是另外一个城市的另外一栋公寓。
所以，这公寓里的老鼠不是原生的，而是被带过来的？
林失雪想到一半，又摇摇头：“不对，还少了什么。”
“这才第一天，不着急。”谢沉渊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快到凌点了，该睡了。”
林失雪只能暂且放下脑里的风暴，和谢沉渊合衣躺下，虽然不舒服，但是遇见突发事件，可以最快的起身。
躺下不到三分钟，林失雪又翻身起来，眼眸闪亮的盯着男人。
“这个副本是你带新人才选的，但对于我们两而言，也太简单了，第一天就被挖出了隐藏故事线，后面会很无趣吧。”
“不如我们玩个胆大的，给你加速一下新人的选拔。”
谢沉渊挑眉：“不要玩脱了。”
林失雪靠在枕头上躺下，笑眯眯的比了一个OK。
-
早晨七点半，谭半月被敲门声吵醒。
张雪的声音从门外模模糊糊的传来，“谭半月，该起来了，秦哥说让我们八点去门口集合。”
谭半月迷迷糊糊的翻了一个身，艰难的从床上翻身起来，也不忘记回应道：“唉，来了来了。”
她掀开被子，正准备下床洗漱，突然身边似乎有些湿漉漉的，她眯着眼睛转眸看了一眼身边，却看到了一双没有焦距的双眸，瘫在鲜红的床垫之上。
“嗷！！！”
女人的尖叫声传遍了整座公寓，顿时将所有人都吸引了过来。
死亡男人被割掉肚皮上的肉，刀口平整，手法利落，大量的血液染透了白色床单，他瞪着已经失去的双眸，呆滞而冰冷。
“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张姐过来叫我，我、我就看到、看到他躺在我旁边，我手上都是血。”谭半月吓得小肉肉都在颤抖，哭音低哑，听着让人心里都跟着同情起来。
“好了，没事，这只是游戏而已。”秦原因安慰了她几句，拿着本子边记录，边问道：“这么浓的血腥味，你难道一整晚都没有发现？”
谭半月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我人设是鼻炎很严重。”
秦原因无语凝噎，“那你昨晚进房间的时候，有没有察觉床上有人。”
谭半月哽咽声越发响亮，“这么大的床，我翻身都找不到人啊。”
秦原因：“……”
不得不说，有时候游戏为了配合人设，做的真的很到位，谭半月的人设是肥胖暴躁的女大学生，因为肥胖这两个标签，房间里的床都是他们的三倍大，几乎囊括了整个房间。
所以……也能理解吧，秦原因颇有些无奈推了推眼镜，转身走到了张雪的面前。
“你的鼻子应该没问题，昨晚和她一起回来，有没有发现什么。”
张雪皱眉，认真的回想了一下，“我们房间距离并不近，而且我是先进房间，所以好像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那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一个男孩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秦原因转头看去，表情有些奇怪。
来人穿着一身动感T，T恤上面是个一颗可爱的小猪头，男孩子对着众人呲牙一笑，笑容阳光又有点甜美，正是当下最受欢迎的小奶狗类型。当然，这不是重点，秦原因认识他，这人叫李风雪，虽然不是排行榜上的大佬，也算得上是生存区的一个知名人物，因为他是个很火的游戏主播。
全息游戏直播不同传统直播，想成为全息游戏的主播，可不是容易的，李风雪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只是让秦原因觉得有些古怪的是，昨天他并没有看见李风雪。
大概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李风雪主动解释道：“我昨天在外面，想回来的时候，发现停电了，一直到现在发现有电了，才过来。”
说完，又是呲牙一笑，可爱的大白牙笑的秦原因镜片都反光了。
昨晚是血月，游戏里有句话，叫做血月之下，死神并肩。简单来说，就是血月时，游戏点以外的地方死亡率将会提升到极高，有时候可能刚迈出一只脚，你就被脚底下的锈钉子扎成了破伤风。
如今游戏论坛里还挂着血月外出直播的一百种死法。
这也许是游戏迫使玩家停留游戏点的一种手段，但也不可避免的成为了玩家证明自己的一种手段。只是，除开谢哥，他还真没见过血月外出后安然回来的玩家。
秦原因沉默了片刻，伸出手道：“久仰。”
李风雪扬着甜甜的笑脸跟秦原因握上了手，而秦原因不知道的是，他的直播间正挂着一个火热标题。
——作死直播！如何快速和排行榜上的大佬秦原因成为基友。
弹幕里一片666，能把秦原因气哭的那种。
不远处。
“你们家这小伙子可真实诚，一副鬼畜精英脸，人家说什么，他就信什么。”林失雪捧着豆浆鸭笑出声，激动的手上豆浆溅了谢沉渊一身。
这个李风雪明明是刚刚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只是所有人都在他背面，并没人注意。
谢沉渊无奈的拿着湿巾，擦了擦自己的脸。
“蠢是蠢了点……但也是没办法。”
林失雪乐不可支，笑眯眯给自家男朋友送上一个安慰的早安吻，“这么蠢萌的队友，可我苦了我们家小宝贝了。”
谢沉渊也跟着笑眯了双眸，温柔道：“不苦，毕竟他爸是我上司。”
“偶尔压榨一下领导的儿子，感觉还不错。”
林失雪噫了一声，露出一个你坏坏，但我喜欢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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