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希睡了一觉, 快到吃晚饭的时候有佣人过来敲门, 薛邵瞻听明白对方是来叫他们吃饭的,便进屋去叫颜希起床。
他没有直接喊颜希名字,而是俯身在颜希唇上亲了亲, 把颜希闹醒了才轻声说:“小希,该起来吃饭了。”
颜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伸出胳膊搂住薛邵瞻的脖子又黏黏糊糊地跟他亲了一会儿才懒洋洋地坐起来。
薛邵瞻从行李箱里给颜希拿出一套干净衣服帮他换上,临出门的时候忍不住问他:“你的小钢琴是不是能弹出声?”
颜希一下子没明白薛邵瞻在说什么,疑惑地看着他没回答。
薛邵瞻伸手指了指置物架上的小钢琴, 颜希看到钢琴旁边的吉他,表情暗淡了下来, 敷衍地嗯了一声。
置物架上的那把小吉他是按照外婆送他的那把吉他等比例缩小制作的,不考虑尺寸的话,从外观看几乎一模一样。
颜希的病虽然好了很多, 可是吉他和大火至今都是会让他陷入梦魇的东西, 这段时间他重新捡起了音乐,却再也没碰过吉他这种乐器,乍一看到那把吉他, 他心里又是一阵难过和自责。
薛邵瞻其实只是因为马上要见到颜希舅舅了心里紧张才没话找话,感觉到颜希的情绪突然低落下去,他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小钢琴旁边还有一把小吉他。
他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蠢货, 又连忙换了个话题去转移颜希的注意,卖力地哄了一路才让颜希的情绪恢复过来。
等佣人引着他们到达餐厅的时候,餐桌上已经差不多坐满了人。
颜希跟长辈们一一问好, 薛邵瞻厚着脸皮跟着他叫人,舅舅应了一声,问了颜希的身体还有孩子的情况,然后微微点头示意他们坐下,没有问跟薛邵瞻相关的问题,薛邵瞻也不敢贸然插嘴。
舅母和表嫂热情地邀请他们入席,薛邵瞻有些忐忑地在颜希身边坐下,当年面对拿鞭子抽他的薛老爷子他都不怵,现在在钟家这些长辈面前他却小心得不能再小心,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让他们反感。
一顿饭吃得战战兢兢,好不容易等到散席,颜希又被舅母留下来聊天,薛邵瞻只能在旁边干陪着,完全插不进去他们的话题,感觉自己像个彻底的局外人。
钟家人虽然没有故意给他脸色看,但是这种不闻不问的冷淡态度还是让他心里很不好受。
聊着聊着舅母又问了颜希一句有没有结婚的打算,颜希考虑了一会儿,还是说暂时不会结婚,舅母便跳过了这个话题。
等他们拉完家常时间已经挺晚了,薛邵瞻沉默着陪颜希回房,经过花园的时候颜希突然开口说:“你不用太在意他们的态度,我们就是过来住几天,又不是一直住在这不走了。”
薛邵瞻怔愣地抬起头去看颜希,又听颜希说:“结不结婚也跟他们没关系,婚姻是我们两个人的事,等我准备好了我们再好好商量。”
薛邵瞻惊讶道:“你的意思是以后有可能会考虑吗?”
颜希想了想,轻轻嗯了一声。
他有时候会觉得跟薛邵瞻这么过下去也不错,可是一想到结婚,他又觉得自己对薛邵瞻的感情似乎还不够,不能这么轻率地做决定,不过按照这段时间他跟薛邵瞻相处时的感觉来看,以后不是没可能会到结婚这一步。
颜希只是稍微松了点口,薛邵瞻就高兴得不行,恨不得抱着颜希转上几圈,可是颜希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他不敢折腾颜希,只能硬生生忍下了这种冲动。
颜希觉得薛邵瞻又开始疯狂地摇尾巴,像条傻狗一样,给个肉骨头就能开心好半天。
他被薛邵瞻的开心感染,觉得自己以后或许可以再对薛邵瞻好一点。
满月酒没有大办,按照颜希的意思,钟家旁系的亲戚都没邀请,他跟那些人不熟,也没有足够的精力去应付那么多人。
薛邵瞻毕竟是颜湛的另一个父亲,酒宴上倒是没有像之前那样几乎完全被冷落,颜希既然承认了他的身份,钟家人便会给薛邵瞻这个面子。
颜希伤口没好全,不能喝酒,薛邵瞻便主动帮他挡酒,颜希不知道薛邵瞻胃不好不能喝太多,见薛邵瞻兴致很高的样子,便没拦着。
等酒宴结束薛邵瞻已经醉得不行了,他心情不错,倒是没怎么发酒疯,就是不停地往颜希身上黏,闹得颜希想把他扔出去。
颜希一个人应付不了喝醉了的薛邵瞻,便叫了个佣人进来照顾他,还让人去弄点醒酒的东西来,没想到东西还没送过来薛邵瞻就吐了。
颜希颇有些头疼,只能又多叫了几个佣人进来打扫,等薛邵瞻身上被清理干净,颜希又让人给他喂蜂蜜水,薛邵瞻不配合,闹着要找颜希,颜希嫌他刚吐过身上臭,不肯过去,在一边指挥着佣人给他灌蜂蜜水,折腾了好一会儿薛邵瞻才安静下来。
即便佣人把薛邵瞻的呕吐物都清理干净了,还在房间里喷了空气清新剂,颜希还是觉得房间里的气味不好闻,便一个人去了客房睡,临走还留了一个佣人照顾薛邵瞻,怕薛邵瞻睡到半夜要喝水或者再吐。
薛邵瞻倒是没再吐,半夜胃疼疼醒了,在房间里没看到颜希,他一下子就慌了,忍着胃疼跌跌撞撞地起来去找颜希。
佣人见他醒了,连忙过去问他要做什么,他酒还没醒,嘴里含混不清地念叨着颜希的名字,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一心想找颜希。
佣人拉住他,想扶他回房间,薛邵瞻以为颜希不要他了,猛地挣脱开对方,结果用力过猛不小心跌坐在地上,他一边试图爬起来一边撕心裂肺地喊颜希的名字,只听声音都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绝望。
颜希选的客房就在附近,他觉浅,被吵醒了,薛邵瞻还在继续喊,颜希虽然知道薛邵瞻很有可能是在发酒疯,还是忍不住有些心疼。
他披上衣服起床,在院子里找到薛邵瞻,见薛邵瞻坐在地上哭,颜希连忙加快脚步走过去抱住对方安抚道:“我在,我在呢。”
薛邵瞻醉得认不清人,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终于安静了下来,只是手臂还在死死抱着他的腰,可能是潜意识里知道他肚子上的伤没好,抱了一会儿又连忙送了些力道,生怕弄疼他一样。
颜希任他抱着,还用手掌在薛邵瞻后背轻轻拍了拍安抚他。
人在喝醉之后流露出的感情往往是最真实的,颜希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薛邵瞻心里有多不安,而这份不安完完全全是因为他。
薛邵瞻大概是真的很爱他,爱到已经离不开他的地步了。
颜希突然觉得他是没办法跟这样的薛邵瞻提分手的,就算有一天他不那么喜欢薛邵瞻了,他也没办法扔下这么依赖他的薛邵瞻不管。
颜希哄着薛邵瞻回了客房,两个人躺在同一张床上,薛邵瞻感觉到颜希在身边,心里很踏实,抱着颜希的胳膊没多久又睡了过去,颜希却好一会儿没睡着。
他开始认真考虑跟薛邵瞻结婚的事了,他得给对方一些安全感。
第二天薛邵瞻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时间已经挺晚了,早就错过了早饭的点,他有些慌乱地收拾好自己,正要出门,才猛然意识到这里不是颜希的房间,他昨晚明明是在颜希房里睡的。
宿醉让他浑身都不舒服,头疼胃也疼,他揉了揉太阳穴,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半夜好像醒过一次,没等他回忆起来更多的细节,颜希就推门进来了。
“醒了?还好吗?要不要吃点东西?”颜希问。
“抱歉,我睡过头了。”薛邵瞻有些懊恼地说。
他早上没起来吃早饭,不知道钟家人会不会觉得他失礼。
“是我没让人叫你,以后别喝那么多了。”颜希说。
薛邵瞻连忙应了下来说自己以后不喝了,然后他开始觉得颜希今天好像比平时更温柔,不知道是他的错觉还是自己在做梦。
颜希叫人送了份早餐过来,薛邵瞻吃两口就忍不住偷偷去看颜希两眼,他还是觉得颜希今天对他的态度怪怪的。
颜希被他看烦了,没好气地说:“好好吃饭,总看我干什么?”
薛邵瞻被他训了一句,终于舒坦了,老老实实低头吃饭。
粥还没喝完,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薛彦霏的电话。
自从那次他把薛彦霏赶出去之后,他这个爹就没再搭理过他,这时候突然打电话过来,薛邵瞻怀疑是有什么事,犹豫了一下点了接听。
薛彦霏跟他说老太太生病了,病得很重,让他回去看看。
薛邵瞻想了想,还是应了下来。
颜希见薛邵瞻表情不太好,等他挂断电话便问道:“怎么了?”
“我奶奶生病了,家里让我回去一趟。”薛邵瞻说。
“那你回去吗?”颜希又问。
薛邵瞻跟家里关系不好他是知道的。
“说是病得很重,她年纪大了,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我得回去看看。”薛邵瞻说。
“那你回吧,赶时间吗?我让人送你。”
颜希说完,又想到自己还没见过薛邵瞻的家人,既然已经考虑要跟薛邵瞻结婚了,对方的家人他还是得见一见,于是没等薛邵瞻回答,他又接着说:“要不然我陪你回去?”
薛邵瞻愣了愣,“你愿意陪我回去?”
颜希点了点头,“顺便见见你家里人。”
“是……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薛邵瞻不确定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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