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墨齿吗?”
书雨从极度虚弱中缓缓醒来,她的嘴唇已是惨白,唇边的血迹已干,眉头拧着,蹙眉的模样叫每一位男人心疼。
而她视线所对的方向,是地面上的一处,墨齿周身的黑蛇灵雾从未向此刻一样气势弱小,
浑身透黑的他也从未像此刻一样,满身透着鲜红。
黑如墨,红如血。
“是那小子……?”书雨还看到了一个并不宽壯的背影,那是顾益,半蹲身体,手掌触地,于是那些灵符就像盖住大地的网一般布满各处,
也布满墨齿的身体。
“赢了。我们赢了!”舒乐激动,几乎要哭出来。
书雨则挣扎着从树枝上站起,“合道……是很难杀掉的。”
嗖!
说着她又拖着虚弱的身体靠近顾益。
舒乐也只得跟上去。
而顾益呢,
他几乎也是灵气枯竭,而且身体承受了几轮冲击,如今几乎就是在靠意志力支撑。
书雨无比的恨墨齿,她恨不得现在就一剑刺死他,但现在她做不到,墨齿被灵符绑缚手脚,身体不知道因为什么才受伤,但他依旧在努力爆出灵气,黑蛇灵雾还在保护他。
保护他闭目运功,不知道在调息着什么。
合道,果然不好杀。
但能伤到这样的地步,已经超过书雨的想象了。
“我们带顾益走。”
书雨此时已经没有多少灵气,和一般的武者差不了多少,是不可能有办法突破黑蛇灵雾的。
舒乐搀扶起顾益,眼神中略有恐惧的看了一眼那边嗓音沙哑的墨齿:这便是合道。
“走。”
嗖!
一个跳跃,三人同时离开了这地方,
其实不知道要去哪儿,但离墨齿越远越好。
行进路上,书雨便一直在想着这个叫顾益的家伙,
之前她一时用力过猛,不敌墨齿之后短暂晕厥,
那会儿墨齿的状态正盛,
可再次醒来,墨齿不仅气势大减,就连身体上也多了细细密密的伤口,伤口不大,但很多,这才折磨人。
“墨齿那样子,都是他做的吗?”
密林里,除了耳朵边呼呼的风声,舒乐还听到她问了这么一句。
舒乐也瞧了一眼虚弱的顾益,说道:“是的。”
书雨闻言咬了咬牙齿,她连想象都想象不出要怎么做到,然而顾益却已经切切实实的做到了。
舒乐知道她不敢相信,“其实我也不敢相信,但在许国,小苑山便是神奇之地,他来自小苑山。”
他来自小苑山。
多么普通的一句话,
但即便是相隔千里,远在离国的书雨也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以及,
这家伙有多了不起。
“回去之后,劝劝你们的宫主不要再想着发动战争了,小苑山仙人,是会帮助许国的。”
对于书雨来说,
回去以后,她最大的敌人已经不是舒乐,
至少她了解舒乐的一切。
可来自小苑山的顾益,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这就真很难说。
他们三个,大雨宫、庐阳院、小苑山……
最后还是小苑山最令人感觉到有一种恐怖。
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更重要,
他们在哪儿?
舒乐一路上都在注意观察周围,但始终无所获,直到书雨停下了脚步。
他们看到了一座雄伟的高山,高山朝阳那边有一座巨大的人像,书雨冲着它深深鞠躬。
“化雨峰,我们在大雨宫?”舒乐瞬间就感觉毛发立了起来。
然而书雨摇摇头,“这儿是大雨宫的旧址,如今一个人都没有了。大雨宫搬到了离边境更远的地方。这里……离古青河大约要有百里。”
却不知道那个轻风是如何轻飘飘的就将他们带到了这么远的地方。
书雨看了看他们两个,也看了看自己,都是一身的伤势,“应该不会追上来了。”
话不多说,她们将顾益的身体带到一处崖壁的平地上,白云于眼前飘行,白鹤在山间振翅,却是有一番仙境之味。
“已经荒废了吗?”舒乐对陌生的环境有些警觉,然而看来看去都没有多大的地方,也没有连片的建筑。
“不是荒废。”书雨解释道:“最早最早,大雨宫也是一个小小的势力,那会儿就只有这么大的地方。他怎么样?”
舒乐闻言急忙坐下,她的灵符写的不算特别好,但基本的伤灵符也会。
顾益的伤势主要是灵气耗尽和内伤,可以想见他在和墨齿碰撞的时候,每一下都承受了极大的痛楚。
“我来吧。”书雨见她不是特别擅长伤灵符,于是也不再惜自身那点灵气,伸出细葱手指,柔软翻转之间倒也有些精妙。
舒乐有些不服气,但似乎也能看得出差距,“我连这个都不如你。”
“庐阳院的功法和灵符,都是有问题的。”书雨早先就说过这样的话,“只不过你们都以庐阳院为天下第一修仙院,对于我们这些敌国人的实话,充耳不闻。”
“不是不闻,是不信。”舒乐振振有词的说:“庐阳院是陛下所建,功法是陛下所赐,并且依托于庐阳院与离国抗衡,他为何要给我们有问题的东西?”
“手中的剑,太弱时无法保护自己,可太强时也会伤到自己。”
“嗯~”顾益轻轻发出一声痛哼,并在悠悠转转中醒来,醒过来就看到两位‘战友’,
这让他的心情好了点。
看来都逃出来了。
舒乐问:“感觉怎么样?”
“没事。”
既然如此,书雨站起身,“那我也该走了。这里虽是大雨宫的旧址,但不会有人的,而且前线可能还有战争。”
“战争?”顾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不敢确定。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么?离国与许国之间本来就缺一个借口,书雨的消失,传仙才士的消失,都会让将军和士兵按耐不住。”
舒乐与顾益相互之间看了一眼。
书雨要走,不过在临走前,她还有些犹豫,又像是欲言又止,看向顾益,“谢谢。”
“不用谢。也不用讲我们三个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缘分。这不重要。”顾益笑着缓缓摇头,声音之中也有虚弱,更富含着某种悲情,“活着吧,活着就好。”
他说的不是书雨,
也在说他和舒乐。
或许是战争要来了,活着就好,好像成为了更加动情的词汇,
书雨转身离去,
这四个字,她记住了。
崖壁上角落有一处向下走的阶梯,她的身影便这样一点一点消失,然而在某个瞬间,她竟又后退了,
顾益和舒乐还没想到是因为什么,便有一声雄壮的嗓音响起。
“庐阳院的人还在,左护宫使就这么走掉了,是要放过他们吗?”
顾益叹了一口气,别说他们两个,就是他们三个此时都是受伤,“看来,得被人家抓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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