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团子仰着糊满眼泪的小脸, 哭的直打嗝, 浑身都冒着可怜气儿。
凌景几步走过去, 半跪在床前, 抬手去给他擦着眼泪, 耐心哄道：“瑜瑜乖，不哭。”
宋瑜怎么可能不哭。
凌景两天挥霍的钱，他得捡多久破烂能还上啊！
凌景看他都快哭岔了气，心头也快急出火来，可他语气却还在维持着平静。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凌景语言安抚不住他，只能从源头上找问题。
宋瑜漂亮的琥珀瞳, 被泪水浸的湿漉漉的, 泛着红。他伸出爪爪, 赌气的拍开凌景摸自己脑袋的手，声音里满是哽咽：“你还跟我装傻！”
“我又没有嫌弃过你穷，可你为什么都这么穷了还乱花钱, 还一下子花那么多！”
想到凌景花出去的钱, 宋瑜小心脏都直抽抽。
凌景：“……”
凌景闭了闭眼，终于明白了宋瑜先前做的那些事。
在别墅门口的监控里, 他跟木夕俩为什么在翻垃圾桶。
偷偷跑出去时，为什么会被李不得忽悠的签了卖身契。
原来，这又捡破烂, 又卖身的，就是为了赚钱养他。
“瑜瑜。”凌景这一刻，心头有万千情绪涌过, 他睁眼，眼底满是复杂：“你以为我很穷？”
宋瑜听到这话，瞪着泛红的圆眼睛，虽然是反问，但语气却笃定：“难道不是吗？”
他跟木木都亲眼看见了的。
凌景看着他这小表情，顿了几秒，不知怎的，心里忽然生出些愉悦来。
这小团子出门捡破烂，签合同，每天辛辛苦苦，都只是为了养他。
这个认知，让凌景实在觉得很愉悦，他没忍住，低笑了一声。
“瑜瑜，你怎么能这么呆呢？”
凌景平日里很少笑，大多时候，嘴角牵了牵，便算在笑。
像今天这样笑出声的样子，宋瑜还是头回看到。
一时间，他整个都看呆了。
凌景好好看啊，笑起来好看，不笑也好看，怎么样都好好看。他觉得他又想去捡破烂养他了。
“我真的不穷。”凌景揉着他发呆的小脑袋，再次跟他解释道：“那几百万，对我来说，只是些零钱。”
刚被美色冲昏头的宋瑜，听到这话，立马清醒过来。
他小身子往后挪了挪，拒绝再被凌景那张好看的脸蛊惑。
“骗人！”
宋瑜绷着还挂着泪的小脸，看着不知悔改还在装阔气的凌景，又气又急：“我都看到你去扛可重可重的东西赚钱了！”
凌景：“……”
凌景微怔，很快就解释道：“因为我接了部戏。为了角色，需要去体验一下生活。”
见宋瑜神色有些懵，估计没听懂。
凌景换了个说法：“就是我要去拍戏，演一个很穷很穷的人。为了演好这个人，所以我故意去体验了穷人的生活。”
宋瑜这回是听懂了，可他瞪着凌景，还是不信：“你在家都只吃蔬菜跟糊糊！”
如果说在外面是装的，可是在家里凌景也连肉都吃不起。
凌景叹了口气：“那是营养餐，因为要拍戏，所以我需要减重。”
“而且，那份营养餐是知名的营养师制定的，很贵。”
“比猪肉还贵吗？”宋瑜愣了愣，问道。
凌景估计他这小脑袋瓜，单跟他口头解释也没用。
于是，他起身，直接坐到了床上，然后将小团子捞进怀里：“我现在就给你看看价格，还有，我的存款。”
他把刚才被宋瑜丢到旁边的手机捡了起来，准备给他彻底证明一下自己的财产状况，省得小家伙还转不过来劲儿，非得认定他是个穷人。
可拿过手机，才发现通话都还没挂。
而宋瑜也终于想起来自己跟木木还打着电话呢，他忙叫道：“木木，你还在吗？”
木夕一直在等着他呢，闻言立马回道：“我在的。”
宋瑜纠结的看了一眼凌景，然后小身子背着他，压低了声音，跟木夕悄悄道：“木木，怎么办呀？凌景非说他特别有钱。”
木夕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语气凝重道：“瑜瑜，男的在这上面，都是很要面子的。”
“如果他非要假装很有钱，你也可以假装相信一下，但然后一定要看住他！可不能再让他乱花钱了。”
宋瑜听完，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附和道：“那好吧，我，我以后会把他看住的。”
两个人的声音，尤其是宋瑜的，虽说是刻意压低了，但凌景就坐在他身后，怎么可能听不见。
将他们的对话都听的一清二楚，凌景揉了揉额头，忽然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找时间跟那个木夕私下谈谈了。
自家小团子很信任这个朋友，可显然，木夕对他的误解也很深。
挂断电话后。
宋瑜捧着手机，递给凌景。
而凌景先熟练的打开营养师的微信，那里有一些转账记录。
“看到了么？我每天吃的这些，都是营养师精心规划过的。”
看完了消费，凌景又登陆了银行app，给他看上头显示的余额。
“瑜瑜。”凌景把手机放到他面前：“数数这有多少个0？”
宋瑜被那一串儿的数字给看呆了。他爪爪按着屏幕，一个个数过去……
数完，表情茫然又震惊。
“这些只是一小部分流动资金。”凌景又接着看到了理财页面：“来，还有这些，再数数。”
宋瑜掰着爪爪继续数0。
数完理财，还有别的投资类每日收益，所有的金额里，都有着长长的0。
等全部数下来。
宋瑜小眼神呆滞，脑袋瓜里仿佛还在回荡着那一个又一个0。
“瑜瑜，还想数么？”凌景低头看着他：“如果还想数的话，我去把不动产的估值价格算给你看看。”
“你要觉得估值不如现金好数，我去套个现？”
凌景戳戳坐在自己腿上的小呆团子，明明看出他还在懵着，却还故意逗他道。
足足缓了好几分钟。
宋瑜的小表情，才终于有了变化。
他瞪圆了漂亮的琥珀瞳，直愣愣看着凌景：“凌景呀？”
“我在。”
“你，你是不是还在骗我？”
“那你想不想再数一遍？”凌景挑了挑眉，又将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
宋瑜看看他，又看看手机，忽然抬爪，对着自己的脑门，狠狠拍了下。
“这是干什么？！”
凌景眼疾手快的去拦住他的爪爪，可慢了一部步，只能看着小团子自个把自个拍的“啪叽”一下，从他腿上摔下去。
而摔下去之后，宋瑜才终于醒了神：“这不是在做梦呀。”
刚才数的0，都是真的。而凌景，也真的很有钱……
猝不及防的知道了这个事实，宋瑜在回过神之后，忽然觉得有点无措。
现在很穷很穷的，就只有他了。
凌景不需要他养了，那他还能为凌景做什么呢？
正在乱想着，凌景已经把他又抱了起来，给他揉了揉脑门，轻声斥道：“下回再乱敢拍自己，我把你爪爪给你绑住。”
“好了，现在误会解除，还哭不哭了？”凌景问他。
宋瑜早在数那一串都数不完的0时，就没哭了，眼下被他一问，莫名觉得脸有些热，可再不好意思，却还是软软的回道：“不哭了。”
凌景又笑了一声，只觉得这小团子怎么能这么乖，这么招人疼呢。
两个人又说了会话，确定小团子的情绪没有一点不好后，凌景这才抱着他去吃饭。
而先前以为家里穷，饭有时候都不敢多吃的宋瑜，这回可彻底放开了。
一顿饭，吃的小肚子圆溜溜。
凌景借着替他揉肚子能消食的理由，捏了好了一会儿小软肚皮。
而吃饱喝足，宋瑜总算记起了正事。
“凌景，我今天还没有去录节目呀，你快点送我去吧。”他趴在凌景身上，提醒道。
凌景却不以为意。
那档节目，小团子哪怕去打打酱油，都无所谓。
他同意小团子过去，也不是图能赚钱什么的，只是图个小团子乐意去。
但这两天，不行。
“听话，你这两天哪都不能去，就乖乖待在家里。”凌景淡声道。
宋瑜皱着小脸：“不行的，我不能总不去。”
虽然凌景已经很有钱了，可是，自己很穷的呀。
他还是要攒攒钱，以后给凌景买礼物，哄凌景小宝贝开心，都是要花自己的钱。
宋瑜非要坚持，可凌景这回却没有纵着他。
妖怪办事处的老头说过，这两天是小团子的化形期，等这次化形完，以后，他就能稳定住人形状态了。
这么关键的时期，凌景怎么可能让他出门。
宋瑜听他说完化形的事，小脸气鼓鼓的，拒绝道：“我不要化形！”
他的人形可丑可丑了，一点都不威猛！他不想被凌景看到。
可凌景对他的人形，却很感兴趣。听小家伙这么排斥这件事，他眉头一挑，随口问道：“你拒绝的这么坚决，是不是已经化过形了，但不满意？”
宋瑜：“………”
宋瑜小身子骤然僵住。
而凌景刚才也只是顺口猜的，可突然瞥见他这个反应，也忽地顿住了动作。
“瑜瑜？”
他语气迟疑的确认道：“我刚才真说对了？你已经化过形了？”
宋瑜眼神躲闪，心虚的爪爪直勾着他的衣服来回拽，说话声音也带着点颤音：“没，才没有呢！”
“我没有化过形！也没有变成很丑很丑的样子。”
他的爪爪都快要凌景给勾疼，但自己还不自知，只强行解释道：“更没有被你看到过！”
那一瞬间，凌景心头掀起惊涛骇浪，他脑海里的小少年，跟眼前这眼神乱躲的小团子，似乎——
都似乎融为了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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