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作者有话要说:【预收】《穿书后我有了团宠光环》《清穿之八福晋不想死》求收藏,么么哒

    【昨天我设置错存稿箱时间了!但是经过基友提醒,决定V章早点更,等下夹子之后会恢复18点更新】

    张淼淼是真的心烦, 好累啊。她想明白了, 她之所以会觉得自己未来的日子会不好过,完全是因为古代女人的眼界。

    以李氏这种女人的眼界,她不会把今日的训斥怪罪在四阿哥身上。张淼淼几乎可以肯定李氏会把这次的训斥怪在她和穿越女老乡身上。就李氏这种被针对了一下就要找借口把男主人叫去自己屋里的行为, 她报复的可能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哎——

    就算李氏的行为是蚊子叮大象,看上去不痛不痒,但真的烦。

    张淼淼窝在四阿哥怀里,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翻了一个白眼。抱也抱得差不多了,反正吃不到嘴里, 不如早点分开。

    张淼淼再次推了推四阿哥:“阿哥爷午后无事吗?”

    “正是。”四阿哥坦然承认了, “皇阿玛恩旨, 准我歇上三天。”

    “那下午爷打算怎么消遣?”张淼淼问, 无比期待这位未来皇帝会说自己要去书房处理政事, 虽然现在还没开始夺嫡, 但是前期储备也很重要啊!四阿哥你要上进啊!

    四阿哥轻轻一笑:“福晋平日里在家是如何消遣的?这三日, 我必陪在福晋身边哪也不去。”

    表态了!他表态了!他肯定是被瓜尔佳氏的话刺激了!他竟然要陪我三天!让我去死吧!张淼淼心痛, 她现在心上中了一枪。领导在身边, 她能懒成那个样子吗?必然是不能的。她是要舒舒服服过完这辈子, 没有四阿哥这位领导的尊重喜爱,就算她有外挂, 她能舒服得起来?完了, 下午摊在炕上做咸鱼的计划必须要改了。

    张淼淼脑子转得飞快,她不想为难自己去迎合四阿哥,所以必须要想出一个两个人都乐意做的事情来。

    对了!

    张淼淼觉得自己是个小机灵鬼:“阿哥爷想画画吗?”雍正不是留下了很多cosplay的画像吗?想必他应该很享受这个, 那不如一起来玩好了!

    四阿哥微微挑眉,饶有兴致问:“莫非福晋擅长工笔要和我切磋一下?”

    文艺青年四阿哥眼睛都亮了,张淼淼在心里窃笑,面上兴致勃勃,她说:“阿哥爷,听我慢慢说。自赐婚旨意下来之后,家里阿玛额娘就不准我出门了,但那会儿我年纪还小,爱热闹得很,偏偏又不能出门,就折腾起了画画。”

    “嗯?”四阿哥有些疑惑,“福晋的意思是?”

    张淼淼朝外头喊道:“雨浓!”

    雨浓进屋:“爷,福晋,有什么吩咐?”

    “去把我嫁妆里的那几幅桑蚕图和元宵赏灯图找出来,我要和阿哥爷一起赏玩。”张淼淼笑眯眯开口吩咐。

    雨浓应了,没一会儿就抱着几个画轴回来。她小心翼翼把画轴展开,一幅张淼淼装扮成村姑桑蚕的画出现在了四阿哥的眼前。

    他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张淼淼之前说的画画的意思。

    张淼淼看着直接被勾起兴致的四阿哥,直接就从他身上滑了下来:“爷,这幅画如何?”

    四阿哥站起来,慢慢走到画像前,细细打量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说:“颇有意趣。”

    那就一起来玩cosplay吧!

    张淼淼觉得自己这个主意简直就是双赢,她用一种充满蛊惑味道的声音说道:“爷,你觉得下午叫人来给咱们两一起画一幅男耕女织图如何?我们可以穿上农夫农妇的衣服……”

    “行。”四阿哥很感兴趣,“男耕女织图这个主意不错。皇阿玛重农桑,若是咱们这一幅画得好,到是到可以让画师为皇阿玛画一幅别的。”

    真是时时刻刻不忘讨好皇帝,果然是夺嫡种子选手,这觉悟!张淼淼在心里啧啧称赞,面上还是之前那副表情:“阿哥爷真是好主意。”

    四阿哥笑,亲昵抬手捏了捏张淼淼的鼻子:“福晋真的这么想?”

    张淼淼娇俏一笑:“不然呢?”

    四阿哥一怔,继而大笑了起来。

    屋子里的雨浓低下头,笑弯了眼睛;外头的云淡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因为这大笑声欢欣鼓舞。

    这天下午,四阿哥夫妇兴致高昂地坐在一起琢磨画耕织图时候要穿的衣服,气氛好到不行。

    李格格那里的气氛和这里形成了鲜明对比。

    事情要从苏培盛传话说起。

    倒霉蛋苏培盛被迁怒,吃了四阿哥的排头,心里本就埋怨起了李氏没眼色,后又得了雨浓手制的荷包,心就偏到胳膊肘了。他到李格格那里的时候毫不留情面地把四阿哥训斥的话转述了一遍。

    原本笑盈盈的李格格听了那样的话,当场就软倒在了地上。她脸上是一丝血色也无,不可置信地喃喃低语:“怎么会呢?爷怎么会说这样的话?我怎么就不安分了?爷竟然觉得我不安分了?”

    苏培盛原本还有些同情她,见她事到如今还不知道错,也懒得多废话,转身就要走。

    谁知这位李格格仿佛得了失心疯,猛地一下子从地上蹿起来。她死死揪住苏培盛的衣服:“苏培盛,苏公公,你去告诉阿哥爷!你去帮我说清楚!我没有不安分!我真的没有不安分!你帮我和爷分说清楚啊!我不会亏待你的!只要你帮了我这次,我一定厚报!你要多少银子……”

    “李格格!”苏培盛甩开李氏的手,“请自重!”

    李氏一愣,脸上是被辜负的不可置信。

    苏培盛在她面前一贯都是谄媚的,如今竟然敢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了?

    这代表什么?

    李氏不笨,只是不敢往那方面去想。才大婚一天,就厌弃她了吗?福晋果然是个狐媚子!太后娘娘当初果然没有戒备错!

    不知道李氏想什么的苏培盛只看李氏的表情,就觉得心里一阵腻歪。他冷冷看她一眼,说道:“苏某不过一个奴才秧子,还要回去复命呢,担不起李格格的厚报!”话音落下,他就转身离开。

    “苏……”李氏整个人都颤了起来,她指着苏培盛远去的背影,上下嘴唇哆嗦着说道,“他哪里来的胆子!他……他怎么敢这么对我!”

    李氏的心腹宫女玉芝走上去,搀住李氏:“格格,咱们不要和苏培盛这起子小人一般见识!你还有大格格!阿哥爷那么疼爱大格格,看在大格格的份上,也不会真的冷落格格你的。”

    大格格?她的乖女儿?对!李氏像是落水的人,在扑腾到几近精疲力尽的时候找到了一根浮木,歇斯底里大叫道:“大格格在哪里?快去把大格格给我抱过来!快点去把大格格抱过来!”

    玉芝被她癫狂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应声去叫奶娘。

    奶娘抱着才两个月的大格格过来,还没请安呢,李氏就近乎粗暴地从她怀里把大格格抢了过去。

    她将自己的脸贴在大格格肉乎乎的脸颊上:

    “乖乖儿!额娘的大格格!你一定要争气!你一定要替额娘争气啊!你阿玛被狐狸精挑唆了!他不要额娘了!他说额娘不安分!大格格,大格格你说额娘该怎么办?额娘没有办法了,额娘只剩下你了!”

    奶娘和玉芝都吓坏了,李格格这已经不单单是怨望了,她还说福晋……

    这两个人齐齐打了个哆嗦,互看一眼,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惶恐和惊惧。这样的话是不能随便说的,只要传出去,她们这院里上下就全部要跟着吃挂落。

    奶娘无声张嘴:“玉芝姑娘,劝劝格格!”

    “奶娘,格格这会儿是魔怔了,我也没有办法。”玉芝哭丧着脸,同样无声回答。

    好在李氏也就疯了那么一会儿,在大格格大哭起来之后她就冷静了下来。她颠着大格格,一边哄她,一边看向玉芝:“玉芝,你去打听打听,阿哥爷离开我这之后去了哪里,见了谁。我到要看看,到底是谁和我过不去!”

    玉芝见她恢复理智,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格格,奴婢这就去打听。”

    李氏把不哭的大格格交给奶娘:“把大格格抱下去好好照看,记住,她不单单是我的指望,也是你的指望。”

    奶娘打了个寒颤,总觉得李格格话里有话。她抱好大格格,诅咒发誓:“说句没有尊卑的话,奴婢心里早就把大格格当做我的亲生女儿了。奴婢发誓绝对照顾好大格格,若大格格有个万一,奴婢愿意全家殉葬。”

    李氏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真切了起来:“奶娘的忠心我知道了,下去吧。”

    李氏的院子安静了下来,收到阿哥爷训斥李氏消息的宋氏和瓜尔佳氏那边热闹了起来。

    “阿哥爷没有禁口?就那么让苏培盛去训斥了李格格?”宋氏盘腿坐在炕上,双手死死绞着帕子,不可置信开口问道,“玲珑你确定?”

    名叫玲珑的宫女点头:“回格格的话,这个消息千真万确,这会儿各处都传遍了。”

    宋氏的神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把我的佛经找出来,我要给我那苦命的孩儿抄上几卷经。你去告诉院子里的人,若是李格格那头派人过来,就说要抄经,除了去给福晋请安,哪里都不去。”

    玲珑得了吩咐正准备出去吩咐,宋氏又叫住她:“玲珑,你去找苏培盛,就说我这里要抄经,不能伺候阿哥爷。”

    “格格,阿哥爷一个月拢共才来几次,你怎么能……”玲珑急了,“哎呀我的好格格,李格格是李格格,她自御医说了大格格身子强健之后就张狂了起来,这回吃了教训也是自己找的,你不一样呀!”

    “不要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咱们不能在这个时候招福晋的眼。你以为李格格的脸这会儿已经被踩到脚底下了。”宋氏圆润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她有大格格傍身,往日又比我和侧福晋都受宠,我还当她在阿哥爷那里有几分体面,可如今看来,妾就是妾,妾的脸面不是脸面,福晋的脸面才是脸面。阿哥爷和福晋新婚燕尔,我还是暂避锋芒的好。”

    玲珑心疼坏了:“格格,你未免太过自苦了。福晋是主母,原就应该不争不妒的。她今日这样撺掇着阿哥爷下李格格的脸,实在是太过了。格格,你和德主子身边的嬷嬷不是有些交情吗?不如和嬷嬷说说这件事?”

    宋氏有些意动,但很快冷静下来:“不行,咱们住在一个院里,等闲不能出去,这样做也太显眼了一些。玲珑你不要劝我了,快去把我吩咐你的事情办好。”

    主子不愿意,做奴婢的也不能越俎代庖,玲珑只能闷闷出去办事。

    和宋氏打算猫起来不同,瓜尔佳氏那里一得到这个消息就高兴地吩咐春桃去把她去年自己酿的葡萄酒拿出来,她要小酌一杯。

    春桃拿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去给她拿酒:“侧福晋少喝一点,阿哥爷才让你禁足呢。万一醉了和上一次一样闹出事情来,怕是不能善了。”

    “不能善了?”瓜尔佳氏嗤笑一声,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我是太后看中,皇上指婚的侧福晋,只要我不谋害子嗣,谁都不能拿我怎么样!最多不过是禁足我一辈子!”

    “禁足一辈子?侧福晋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来?侧福晋就不为自己考虑也不会家里福晋和大爷考虑吗?他们要是知道你被禁足,该伤心了!”春桃苦劝,“侧福晋你不爱争宠,那就不争宠,你为什么要去招阿哥爷呢?这一次你这样的闹,自己得什么好处了吗?”

    “我是为了好处才闹的吗?我是为了福晋!”瓜尔佳氏给自己倒了一小杯,一口闷了之后,语气就激动了起来,“福晋是妻,咱们都是妾,是第三者,只要是脑子正常的人就该知道第三者是不道德的,是下……”

    “呜呜——”瓜尔佳氏的嘴巴被春桃给捂住了。

    “侧福晋喝醉了!”春桃看着内务府分给瓜尔佳氏的另外一个宫女新梅,厉声说道,“你什么都没听到!如果被我听到你在外头胡言乱语,哼!”

    “奴婢什么都没有听到,春桃姐姐放心,奴婢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新梅连忙发誓。

    春桃松开瓜尔佳氏,后者也不生气,顺着春桃的话说:“新梅你下去吧。”

    新梅落荒而逃,退出去的时候,她隐隐听到瓜尔佳氏正在和春桃讨饶。

    “好春桃不要板着脸了,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胡言论语了。”

    “我算什么人侧福晋你要和我道歉?侧福晋自家不拿自家性命当一回事,我能如何?”

    新梅知道春桃是瓜尔佳氏的陪嫁,自己比不上,但是她倒她身边也几年了,竟然还被排斥在外。一时之间,新梅心头百般滋味,有一个大逆不道的念头涌了上来,她想换个主子伺候了。

    后院的女人们各有各的热闹,主院里四阿哥和张淼淼已经定好了要穿的衣裳,正兴致勃勃催促刚回来复命的苏培盛去开库房找料子。

    不说库房还好,一说库房,四阿哥就想起自己的库房钥匙和账本还在老嬷嬷手里。之前没有福晋,老嬷嬷管着,如今有了福晋,自然该把东西交到福晋手里。

    四阿哥看了一眼娇娇弱弱的张淼淼,那眼神让张淼淼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怎么说呢,四阿哥这眼神绝对不是含情脉脉,而是那种委以重任的眼神。

    不不不——不要这么看她!张淼淼心里的雷达响了!

    她不想管家,管家就代表着她不单单要为四阿哥打理妥当所有的人情往来,还要为他照顾好府里上上下下

    她只想在后院里做个第二领导人,指挥手下的侧福晋妾室干活,然后自己舒舒服服的过日子!

    张淼淼几乎是在想明白这个眼神代表着什么的时候就整个人都娇弱了下来,她看着四阿哥,企图用她那双比一般人亮得多的眼睛感化四阿哥:看着我的眼睛啊四阿哥有!你看我这么娇弱,根本不是管家的料子啊!你快看看我啊!求你了!千万不要让我管家啊!

    四阿哥没有读懂张淼淼的眼神,他轻轻握了握张淼淼的手,转头叫住准备去库房的苏培盛:“苏培盛,去请老嬷嬷过来。”

    又对张淼淼说:“老嬷嬷是孝懿皇后身边的老人,平日里替我管着这一亩三分地。”

    四阿哥话音刚落下,苏培盛偷瞄张淼淼的眼神就越发不对了。

    五感比旁人灵敏的张淼淼心里苦,她看四阿哥的眼神也越发不对了。

    苏培盛觉得自己还是小瞧了福晋的手段,张淼淼则觉得四阿哥大概是真的摩羯座工作狂,自己热爱工作不算还想让其他人和他一样热爱工作。

    “苏谙达且等等。”张淼淼拦下苏培盛,转头对四阿哥说,“不过是找些料子,哪里需要劳动老嬷嬷?”

    四阿哥笑:“福晋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请老嬷嬷过来?”

    张淼淼装傻,知道也必须装不知道,羞涩摇头。

    呆在屋里伺候的雨浓急死了,要不是不能替主子回答,她都想开口了。管家权!哪个新过门的媳妇不想要管家权!

    “你啊……”四阿哥声音里还带着笑意,“不知道就不知道吧,等一会老嬷嬷来了,你想不知道也难了。”

    这调笑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张淼淼真的要疯了,她又不是真的憨憨,做不出直接开口对领导说她不想干活。要知道谁干着管家这活,谁就同于从四阿哥这位后宅大领导手里得到了信任和荣耀,没有办法不识好歹的张淼淼只能眼睁睁看着苏培盛退下离开。

    “老嬷嬷是什么样的人?”张淼淼欲哭无泪,只能旁敲侧击问四阿哥。她这会儿无比希望这位孝懿皇后身边的老嬷嬷是个贪恋权位的,这样她就可以用顾念孝懿皇后不忍为难老嬷嬷这个借口不管家了。

    四阿哥拍了拍张淼淼的手:“老嬷嬷啊……”似乎陷入了回忆,好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好奇心害死猫,话说一半就陷入沉思真的好吗?

    张淼淼觉得自己好难。

    这一天天还没黑呢,她就被噼里啪啦打肿了脸。当初的她为什么会认为嫁了人就可以自己当家做主,然后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呢?

    想象归于美好,现实归于苦逼,心态崩了。

    “阿哥爷?”张淼淼轻声问,“老嬷嬷如何?”

    回过神的四阿哥低低叹了一声:“老嬷嬷和孝懿皇后一样,都看重规矩。”

    嗯?看重规矩?张淼淼心头警铃大作。完了——她最后的希望没有了。看重规矩的人能贪婪权位?不会的。

    接受现实吧。张淼淼自己劝自己,等和穿越女老乡混得熟一点了,就可以把管家的活甩给她了,人家一个正妻党一定会帮她管好家的!

    张淼淼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好,也不排斥老嬷嬷过来了。

    “阿哥爷,福晋,老嬷嬷到了。”廊下传来苏培盛的声音。

    “快请。”张淼淼看了一眼四阿哥,第一次抢在他开口之前说好,甚至还快走了几步,到了门口。

    四阿哥瞧她那尊重老嬷嬷的样子,心里软得不行,也跟赶紧跟过去,浑身上下再不见之前的怒意。

    他站在张淼淼的身边,主动握住她的手:“福晋,老嬷嬷于我而言是不同的。你这样很好,很好。”

    很好什么?

    你脑补了什么?

    张淼淼好想说一句卧槽啊,但是她不能,她只能温柔微笑。

    这一切都发生的很快,张淼淼脸上的笑还消下去呢,苏培盛就引着老嬷嬷走了进来。

    这位老嬷嬷是真的老了,一头银色的头发,脸上的皮松的能夹蚊子,但是她浑身上下都透着利索两个字。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衣服笔挺,张淼淼觉得如果她有办法把自己脸上的褶子弄挺,她一定会烫衣服一样把褶子烫平。

    这位老嬷嬷似乎没有想到四阿哥和她能站在门口迎她,那张板正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愕,又很快恢复平静。

    她立刻下跪,行君臣大礼:

    “老奴给阿哥爷福晋请安,阿哥爷福晋吉祥如意。”

    张淼淼看四阿哥,四阿哥看她。好吧,张淼淼叹气,弯腰扶起这位对四阿哥来说不同的老嬷嬷,阻止她继续磕头。就她这个年纪,三个头磕下来,散架了怎么办:“嬷嬷快请你,你是自家老人,不用如此多礼。”

    老嬷嬷不肯起来。

    张淼淼求助似地看四阿哥。四阿哥没有帮忙,他说:“福晋,这是礼数。”

    懂了。不愧是能做出让自己最宠爱的年贵妃挺着临产肚子去参加康熙葬礼的雍正皇帝,这对别人的要求未免也太高了。

    张淼淼身上的鸡皮疙瘩全部都冒出来了。对不同的老嬷嬷和宠爱的贵妃都能这么不近人情,那么对她呢?张淼淼可不认为自己这会儿在四阿哥心里比那两位更重要。

    气死了。

    张淼淼气死了。

    想舒舒服服过日子怎么那么难!为什么她没有穿到乾隆朝!不然以她身上的凤命,她妥妥就是富察皇后!以乾隆对富察氏的宠爱,她想怎样不行?

    太委屈了。狗天道就是整她!

    康熙也比雍正强,至少人康熙克妻!她成了康熙的皇后,早早死了就能回去修真了!

    老嬷嬷很赞同四阿哥的话,膝行着后退了一步的距离,脱开了张淼淼的手,继续行礼。

    张淼淼觉得自己好难,和着她现在变成坏了。法外人情,没人知道吗?

    郁闷的张淼淼等老嬷嬷行好礼的瞬间就弯腰将她扶起来,搀着她往里头走:“嬷嬷,这是头一次也就罢了,下次千万不要这样了。”

    老嬷嬷这次没有说什么,四阿哥也没有说什么。四阿哥甚至还在张淼淼搀着老嬷嬷带她进去的时候,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

    真是让人一言难尽。张淼淼在心里感叹,面上却还是贤惠小媳妇的样子。

    一行人安定好,老嬷嬷不肯坐炕上,张淼淼让雨浓给她搬了一个墩子。

    四阿哥很干脆,直接指着张淼淼说:“嬷嬷这几日就把腰牌和账册理出来交给福晋,日后我这里就由福晋管家。”

    “这是应有之意。”老嬷嬷点头,严肃脸,“老奴年纪渐长,也该出宫荣养了。”

    “嬷嬷精神健硕,这样的话可千万不要说了。”张淼淼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老嬷嬷出宫荣养了,且不说这样会不会有人说她一进门就揽权,只让她自己管家,她就受不了,“我年纪还小,在娘家时也没有管过家,嬷嬷若就这样走了,叫我如何是好?”

    老嬷嬷板着脸,看不出有没有改变想法。

    张淼淼看四阿哥,娇娇俏俏祈求:“爷,你也帮我劝劝老嬷嬷,好歹让她多留一些日子教教我。”好歹多留一些日子,等她确定老乡瓜尔佳氏能帮她管家啊。

    四阿哥没想到福晋在娘家没有管过家:“福晋在娘家不曾学过管家?”

    张淼淼眨眼,似乎是想到什么悲伤的事情一下,眼眶和鼻尖一起红了。她拿起帕子,掩饰一般地擦了擦眼角:“阿玛去的突然,额娘伤心过度,管家的事情就耽搁了。”

    四阿哥感同身受,当年孝懿皇后病逝,他也一度伤心欲绝到连上书房都不想去。

    “老嬷嬷,福晋年纪小,请嬷嬷再辛苦一段时间。”四阿哥被说服了,他顺着张淼淼的话跟着劝了一句。

    两个主子都开口了,老嬷嬷想了一会儿,退了一步:“既然阿哥爷福晋都说了,那老奴就舔着脸再帮阿哥爷和福晋管一段时间。只是不知道福晋能不能给个时限?”说道最后这句话的时候,老嬷嬷有些脸红。

    她咳嗽了一声:“老奴不是不想担事,说句心里话,实在是家中侄儿千里迢迢从乡下来接老奴……老奴也不能让他久等。”

    张淼淼要哭了,老嬷嬷你怎么回事?看你浓眉大眼的样子,怎么也会说软话?你莫不是和我一样都看出四阿哥吃软不吃硬?

    “嬷嬷,你是皇额娘留下来的,我和阿哥爷合该安养你。”张淼淼当机立断开口,“但既然你侄子来,我和阿哥爷也不能做出隔断骨肉的事情。嬷嬷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娘家也陪嫁了几处庄子,不如先让你侄子去我庄子先做个庄头,等阿哥爷瞧一瞧他的人品才干,再给他安排一个差事?到时候等爷出宫建府了,嬷嬷就算去了侄儿那处,也能时常进府来看看阿哥爷和我。”

    四阿哥点头,同意张淼淼的建议:“嬷嬷,福晋说的就是我想的。”

    这一会儿,他感觉到一点夫妻一体的味道了。挽留老嬷嬷的话他不能说,说了就带有强迫的意思了。任劳任怨伺候她多年的嬷嬷要出宫,哪怕他不舍,也不能说。现在有了福晋,终于有人能替他说了。

    老嬷嬷当即跪地:“老奴侄儿何德何能,当不起阿哥爷和福晋的厚爱。”

    “嬷嬷,就算你不是孝懿皇后身边老人,就凭你这几年尽心尽力替阿哥爷打理后院,就当得起。”张淼淼再次起身,把老嬷嬷从地上扶起来。

    老嬷嬷动容,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四阿哥看张淼淼的眼神那叫一个柔情似水,偷看他的雨浓心情更好了。她恨不得现在就跑回乌拉那拉家,把四阿哥和自家格格夫妻恩爱的事情告诉觉罗氏。

    再次安顿好老嬷嬷,张淼淼对四阿哥说:“阿哥爷这几日正有闲暇,不如抽空见见老嬷嬷的侄儿?”

    “固所愿不敢辞。”四阿哥说,“嬷嬷放心,我会给他一份前程的。”

    老嬷嬷跪地谢恩:“阿哥爷福晋恩德,老奴没齿难忘。”

    张淼淼甜笑,成了,四阿哥的府邸还在建,出宫之前老嬷嬷走不了了,她有足够的时间考察穿越女老乡。

    “只是老奴那侄儿身上已经有了功名了……”

    等等!

    什么鬼!

    有功名了!

    旗人考上功名了?

    张淼淼要疯了!她心里疯狂吐槽:这年头有几个旗人能考上功名?人顺治帝给旗人专门弄了个科举,就这样,一年也不见几个真正学出来的,老嬷嬷你这个侄儿也太牛了吧?

    四阿哥脸上闪过一抹惊喜:“竟有了功名?哪一科的?”

    老嬷嬷与有荣焉开口:“二十三年的甲子科,侥幸中了举人,正打算再考上一次试试。”

    张淼淼觉得自己要退出群聊了,不是再说管家的事情吗?为什么要扯到功名上?看样子老嬷嬷是留不住了,时也命也,狗天道就是见不得她好,只能对不起老乡了。

    “嬷嬷是有福之人。”张淼淼笑着插嘴,“侄儿不但孝顺,还有本事。”举人就可以做官了,老嬷嬷出宫能做老封君,怎么看都比在宫里做奴才强。

    四阿哥沉吟了一会儿:“嬷嬷既然已经打定主意,那我也不强留。只嬷嬷千万切记,多写信,多传讯,好让我知道嬷嬷你的近况。”

    这一句话说的非常有人情味。

    张淼淼对此不惊讶,清穿小说里都喜欢把他设定为冷面王,但实际上这位一点都冷,折子上都能写肉麻话。

    老嬷嬷很感动,眼泪都下来了,重重给四阿哥磕了一个头。

    这一会儿,四阿哥站起来了。张淼淼夫唱夫随,跟在他身后。她看着他把老嬷嬷搀起来,温言安慰,心里没有任何波动。

    老嬷嬷很快止住眼泪:“阿哥爷福晋隆恩,老奴定把福晋教会了再走!”

    这怎么好意思?这样她怎么偷懒?张淼淼摇头:“嬷嬷不必如此,我怎能拦着嬷嬷骨肉团聚呢?”

    四阿哥皱眉,想了会,给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建议:“这样吧,嬷嬷再留几日,趁着福晋未回门,多教教福晋。福晋天资聪颖,想来很快能上手。”

    天资聪颖很快能上手?你哪里来的底气?张淼淼惊呆了。四阿哥这句话就和有些男人对自己马上要生的媳妇说,人人都生孩子,怎么你就受不了疼一样的不要脸。

    “爷说的很是。”张淼淼好想开骂,沙猪主义的小鲜肉一点都不香了,之前那个体贴的皇子阿哥哪里去了?

    两位主子都这样说了,老嬷嬷心里又想出宫,也就应了。

    三个人又一起说了一会儿话,老嬷嬷告退。

    她一走,四阿哥就打发屋子里的人都出去。

    安静的屋子里,这位杀猪主义皇子阿哥开口:“老嬷嬷一说要走,福晋就愁眉苦脸,可是怕自己管不好家?”

    咦?

    张淼淼眼睛一亮:“阿哥爷的意思?”

    四阿哥笑:“福晋不如明日一早去给母妃请安吧。母妃那里有不少经年的嬷嬷,想来能均你一个给你。”

    切——张淼淼白高兴了,还以为这位爷要说家里事情不用她管呢。

    “可以吗?母妃会不会觉得我……”张淼淼欲言又止,小可怜样看四阿哥。

    四阿哥摇头:“母妃爱你的很,你去求一求,她没有不肯的。”

    “真的吗?”张淼淼还是小可怜样,她相信以她的外貌装可怜绝对能得到杀猪皇子的怜惜。

    被打成沙猪主义的四阿哥点头:“真的。”

    张淼淼甜甜一笑:“爷,你真好。”能得一个嬷嬷是天大的好事,到时候她就可以让嬷嬷去监督老乡,免得老乡利用管家权对付李氏宋氏,闹得后宅不平静。

    啧啧,张淼淼美了,她觉得她又可以做撒手掌柜了!

    她这会儿完全没有想到如果觉罗氏知道了她的想法会怎么捶她,回门还要好几天呢,张淼淼觉得自己一定能在回门之前把这件事办理的妥妥当当。

    觉罗氏感觉有人在念叨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自从张淼淼的轿子出了门,她就得了相思病。养了十几年的女儿,日日夜夜在身旁的独女突然离开了,她想得慌。这不,打个喷嚏,都觉得是闺女在想念她。

    “额娘怎么打喷嚏了?是不是着凉了?”星辉媳妇陪在她身边,轻声问。

    觉罗氏摇头,她身上每一处都好,根本不是着凉。是她女儿想她了!也不知道她在宫里如何?她那个性子……

    星辉媳妇小心翼翼看她脸色,瞧她心烦意乱的样子,忍不住劝了一句:“额娘不要担心,咱们姑奶奶是天生的贵人命,必定夫妻和乐,子孙满堂。”

    “你哪里知道。”觉罗氏嘴里发苦,喝了一口玫瑰卤子,竟一点都不觉得甜,“你妹妹她虽然已经十五了,可还没来葵水呢!皇子阿哥这样的人物真能旷着?他能就这样守着你妹妹?只怕新婚之夜,两人都不一定在一处。”

    星辉媳妇拿帕子遮住自己的嘴:“咱家姑奶奶竟还没葵水?额娘,这可如何是好?要不等姑奶奶回来那日咱们偷偷请那位曾姑娘来为她把把脉?”

    觉罗氏眼前一亮:“那位不久前救了溺水童子的曾姑娘?”

    “就是那位曾姑娘。”星辉媳妇点头,“也是咱们家福晋的运道,我娘家弟媳和那位曾姑娘是闺中密友,知道她来京之后特意请她上门做客,如今人还在我娘家住着。”

    “我的儿,多亏你想着你妹妹了!”人的名,树的影,曾姑娘能在短短数日就名传京城,必是有真本事的,她闺女的身子必能有起色。觉罗氏慈母心肠,这会儿看自己这个大儿媳妇是怎么看怎么顺眼,“你放心,你妹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你的好,她必是记得的。”

    星辉媳妇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但嘴里还要推脱:“额娘这话说的好似我想着妹妹就是为了她的回报一般,咱们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对对对!好孩子,你说的对,额娘是老糊涂。”觉罗氏连声应下,心里比谁都明白大儿媳妇为的是什么。

    皇子福晋回门需要九天,现在第一天还没有过去,觉罗氏这样一想,身上就乏得厉害了。

    她又和星辉媳妇说了几句话,就打发她回去了。

    觉罗氏一个呆呆坐在炕上,对着空气说:“爷,你要保佑咱们大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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