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淼淼打定了主意, 明日一早就去见德妃, 和她好好说道说道,因此假哭了一会儿,就装出累极了的样子。
云淡见状, 哪里还敢说其他的话,一叠声劝她去休息,生怕她怄坏了身子。
张淼淼不和丫头置气,很快就洗漱休息了。
一夜无话。
第二日, 凌晨三点,张淼淼就睁开了眼睛。
和四阿哥一起才几天啊,她的生物钟就跟着他走了。
张淼淼气坏了, 狠狠捶了一会儿床。
气头上的时候,她是真的想把老嬷嬷的话告诉德妃, 然后狠狠挑拨一下他们母子的关系,让四阿哥尝一尝被亲妈防备的感觉。
但睡了一觉起来,张淼淼冷静下来了。
德妃和四阿哥闹翻, 对她没有一点好处。
夹芯板不是那么好做的。
更重要的是, 万一她向德妃告密的事情被四阿哥知道了,四阿哥肯定会恨死她。那么日后待他登基,她还能坐得稳皇后的位置吗?
顺治,四阿哥的亲爷爷, 可是废了一个皇后的。有这样的前例在,真的被激怒的四阿哥,会不会借着这个前例和她无子, 非要要废了她……
张淼淼没有再往下想,这样的日子过一辈子就够了,再来一次,她真的会发疯的。
所以,老嬷嬷的话,不能和德妃说。
但是不让四阿哥难受一下,张淼淼心里又不舒服。
这个度该怎么把握呢?
张淼淼一边捶床,一边思考。
她以为自己屋子里没人,差一点就要咬被子了,然而昨晚云淡不放心她,并没有如往常那样不守夜。她一直都守在外头,里头稍有动静,她就轻声问:“福晋?是要起了么?”
张淼淼这才惊觉自己失了警惕心,连屋子里头多了一个人都没有发现。好在多出来的人是云淡,否则……
张淼淼的睡意一下就消了,她坐起来,说道:“进来吧。”
云淡没有马上走进去,她打开房门,在外头拍了拍手,才领着一队早就候在外头的宫女走了进去。
“请福晋安,福晋吉祥如意。”
张淼淼伸手叫起:“都起来吧。”
话音刚落下,外头小太监就在那里通报:
“福晋,阿哥爷往咱们院子来了。”
张淼淼的气一下子就又上来了。
她忍不住露出一个冷笑来,昨天晚上不过来,这会儿过来算什么?除了折腾着满屋子的人伺候他,她有一毛钱好处没有?
深呼吸,不要气!
不能直接怼上去。
那是未来皇帝!
那是封建帝王!
万一日后当不了皇后,就惨了!
张淼淼反复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才把怒气给压了下去。
“知道了。”她收起脸上的冷笑,懒洋洋应了一声,并不迎出去,和往日殷勤的模样全然不同。
云淡不知道她这样已经是克制过的模样了,心里一阵阵的急了,忍不住喊了一声:“福晋,阿哥爷来了!”你怎么不出去迎一迎呢?
“来就来了。”张淼淼缓过来了,她决定小闹一回,一来试探一下四阿哥对她的容忍程度,二来也发泄一下自己郁闷的内心。当然,如果这小闹能让四阿哥把侍寝时间表给作废了,那就皆大欢喜了。
张淼淼看了眼云淡,平静地开口说道:“云淡,继续伺候我梳洗。你瞧瞧我现在这个样子,迎出去可不像样。”
“福晋,您好歹笑一笑啊。”云淡哪里是急她不出去迎接,她是急张淼淼这会儿子的神态举止,“阿哥爷来了,您真不高兴?”
一点都不高兴。
人都没进门就想让她笑?
她能笑得出来吗?那张该死的侍寝时间表,让她连表演的心思都没了,还笑脸相迎?
搞笑还差不多。
封建帝王再如何的了不起,也不能因为老婆不对他笑就把老婆弄死吧?
至于失宠……
呵呵呵。
一个月都只有三天了,和失宠有什么分别。
张淼淼觉得她还不如失宠呢!至少真的失宠了,她也就死心了。
“好了云淡,我自有分寸。”张淼淼压下心里的不快,语气平淡的回了云淡一句,“你下去提早膳吧。”
她看着镜子里装扮好后显得格外娇艳的自己,对梳头宫女说道:“往后头上就戴几朵通草和绒花,旁的金啊银啊玉的,不出门就不要拿出来了,压得脖子疼。”
女为悦己者容。
四阿哥要是乖乖听话,好好交公粮,张淼淼也不介意为他打扮得光鲜亮丽。
现在他整出这么一个事,简直就是大冬天的往张淼淼身上泼了一盆冰水,弄得她整个人都凉了,能不去德妃那里跳不理解,已经是她最后的理智了。
这要是不让她小闹一下,她真的会被逼疯。
梳头宫女被张淼淼的话吓了一跳,连忙轻手轻脚地将她头上的簪子收起来。
四阿哥就是在这里进来的。
屋子里伺候的纷纷行礼:“给阿哥爷请安了。”
张淼淼故意慢了半拍,等人都请安了,才慢吞吞从镜子前起身行礼:“给阿哥爷请安。”
她脸上还带着笑,看上去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但不知道为什么四阿哥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他嗯了一声,亲自扶起张淼淼:“福晋何必多礼。”
张淼淼抽回自己的手,细声细气地说:“礼不可废呢。”
这样的客气。
四阿哥皱了皱眉,眼睛扫过屋子里伺候的人:“都出去!”
苏培盛缩着脖子就带人下去了。
云淡是千班不放心,却又不得不听命令,只能退了出去。
人都走了,屋子里也就安静了。
四阿哥坐下,任何伸手将离自己有一些距离的张淼淼抓过来,摁在自己的膝盖上。
张淼淼侧了侧头,避开了他的眼睛。
四阿哥低低叹了口气,伸手掰过她的脸,迫使她和自己对视:“这是怎么了?”
这语气可真平静。
和着这位根本就没明白她为什么生气?
张淼淼摇头,注视着四阿哥那双不管怎么看都显得有些冷情的眼睛说道:“阿哥爷说什么呢,我不明白。”
“生气了?”四阿哥柔声问,“醋性就这么大?爷心里只有福晋你一个。”
“我真的不明白阿哥爷在说什么。”张淼淼咬住自己的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这么出色的小仙女,难道就只配比旁人多一天吗!
这会儿甜言蜜语到说的动听,这那张表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
自尊心严重受挫的张淼淼眨了眨眼睛,眼泪就开始拼命往下掉了。
四阿哥伸出手去擦她的眼泪,被张淼淼一巴掌拍开了。她一边抬手用力地去擦自己的眼睛,一边倔强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整个人瞧上去可怜又可爱。
四阿哥又叹气,松开自己捏着张淼淼下巴的手:“就醋成这样?福晋在娘家的时候没看过女四书?”
“我不知道阿哥爷在说什么。”张淼淼有些哽咽,她撇过头不去看四阿哥,“阿哥爷给我的纸条我已经看了,一会儿就和侧福晋她们过来说一说。”
她赌气开口:“我必不会误了阿哥爷的大事。”
作!使劲作!
张淼淼今日非要作得四阿哥难受!大闹不能闹,小闹还不行吗!
来啊,鱼死网破吧!
不就只给她三天吗!有本事那三天都不要给她!
谁都不要吃肉好了!
反正已经忍了这么多年了,再多忍一阵子,也不是不行!
“……”四阿哥低低笑了一声,“这是赌气呢。”
张淼淼并不回答,她伸手推了四阿哥一把,然后从他身上下来。
理了理身子有些皱的衣服,张淼淼低垂着头,说道:
“阿哥爷,时辰不早了,一会儿读书迟到又该是我的过错了。”
四阿哥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他猛地站起来,捏着张淼淼的下巴,看她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冷:“福晋这话是哪里听来的?”
探听皇帝的踪迹和是大忌。琢磨皇帝的心思也是大忌。
四阿哥不是皇帝,但他是皇子。
他从小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自然也排斥旁人琢磨他的心思。
张淼淼却一点都不怕。
她就是故意这样说的。
她不少受,四阿哥这个杀猪皇子也别想好受!
“阿哥爷这是承认了?”张淼淼眼眶红得厉害,泪珠在里头打转,“妾何德何能,竟然能误了阿哥爷的大事!怨不得阿哥爷如今连侍寝这样的事情都要立下规矩呢!可不是要立规矩,不立规矩妾这样的祸水还不知道要怎样耽搁您上进呢!”
眼泪不受控制地从张淼淼的眼睛里往下掉,她看着四阿哥,说道:“您竟然还让我和侧福晋她们说这样的事情!没和我成亲之前,阿哥爷也是这样对她们的?她们以前可曾有过这样的规矩?哦……她们不曾有。是我嫁进来了,她们才要守这样的规矩。”
“她们会怎么想我?她们还指不定在背后怎么编排我呢!我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张淼淼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抬起双手捶四阿哥了。
这一回可不是撒娇似的小拳拳捶胸口了。
张淼淼使出了八分力气,捶得四阿哥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他这才弄明白福晋这一早上为什么不对劲。
“别哭了。”
被窥探的怒气一下子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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