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皇山,吴王府。
黑色天幕笼罩在西子湖上方,点点渔火在风雪间忽隐忽现。
临湖修建的王府的书房灯火通明,门窗紧闭燃着暖炉,夹杂淡淡的中药味。
吴王宋思明少有的动了火气,坐在榻上沉声训斥
“本王让你们安排人换玉佩,谁让薛承志跑去和许不令动手客气话不会说放低姿态好好聊能打起来打起来也罢,还没打过”
韩先褚和王邹寅躬身而立,互相交换眼神,脸上都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他们没也没想到江南唯一的武魁,竟然被许不令打趴下了。让薛承志过去,是打算让薛承志仗着武艺威逼利诱,把玉佩给换回来。他们也没想到薛承志真敢动手打许不令,还好没打过,否则就没法收场了。
还有洪山水寨几个月前就被王府暗中招安,用来积攒可用之兵,早知道许不令去洪山水寨闹事,应该让薛承志提前出现拦着才对,即便打不过,也能把洪山水寨保下来。
可现在说这些显然没意义,如今水寨被烧,玉佩也没换回来,这件事显然办砸了。
等待吴王发完火,韩先褚才上前一步解释
“事前不知道许不令会去洪山水寨,薛承志也不知道洪山水寨的背景,不然肯定拦下来。至于和许不令打起来薛承志江湖地位高脾气大,许不令脾气也冲,一言不合打起来,也在意料之中”
吴王懒得听这种解释,蹙眉冷声道
“连薛承志都失手,现在如何把玉器取回来”
王邹寅抚须琢磨了下“要不让厉寒生派人或者亲自出马试试”
韩先褚轻轻抬手制止“薛承志动手已经打草惊蛇,若是再派个武魁过去,所有人都知道是我等在背后谋划,不可取。”
王邹寅想想也是,能说服武魁宗师前赴后继抢玉佩的,也只有列土封疆的藩王了。他琢磨了下
“要不等寿宴的时候,把许不令灌醉”
“许不令在长安,为了抵御寒毒,把烈酒当水喝,灌不醉”
“美人计可行得通”
“美人计”
韩先褚犹豫了下,看向吴王。
吴王揉了揉额头,看着两个尽出馊主意的谋士,冷声道
“许不令堂堂藩王世子,什么女人没见过,还美人计,你以为他是宋玉那蠢货”
王邹寅和韩先褚讪讪笑了下,他们也是没办法才说这些有的没的,谋士不是神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能动武力和王府背景,怎么从武艺通神的肃王世子手里夺玉器
几人商量片刻没有头绪,吴王也只得抬了抬手;
“罢了,勿要再轻举妄动,等许不令来了杭州再说,本王亲自和他谈。”
韩先褚和王邹寅松了口气,连忙躬身退了下去
两天后,连续几日的小雪停了下来。
金陵城中依旧歌舞升平,没了杨映雄这个地头蛇,似乎连空气都干净了几分,街头巷尾的百姓谈论着肃王世子的种种传闻。
来金陵城不过短短几天,杀杨映雄、灭洪山湖、战薛成志,连续发生的三件大事,已经把许不令的声望推到了顶峰,大将军许烈后继有人之类的话语层出不穷,上了年纪的老人,又开始回忆起当年许家军在乱世之中开出一片天的峥嵘岁月。
不过,虽然杀恶霸、灭水匪能振奋人心,但水患带来的影响也不是杀几个人就能彻底抹除的。
一场雪下来,江南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寒冷冬季,饥寒交迫的流民越来越多,官府为了治安着想,已经禁止流民入城,只在城外搭建了粥棚接济。
黄昏时分,许不令骑着追风马抵达了金陵城下,瞧见城外粥棚前摩肩接踵的流民,也唯有轻声一叹。这里毕竟不是肃州,百姓遭了灾只能靠吴王和官府,他这肃王世子能做的,也只有杀几个为祸百姓的祸害。
进入城中后,许不令让夜莺去给萧绮报个平安,可以启程出发去杭州了,自己则回到了文德桥南岸的陆家大宅。
刚刚走到巷子附近,许不令便瞧见身材风韵的陆姨站在巷子口发呆,水绿色的裙子将身段儿勾勒的颇为曼妙,肩上搭着披肩,长发盘起插着朱钗,端庄温婉很是贵气。不过昨晚可能熬夜了,此时雪嫩脸颊上带着几分疲倦,眼圈红红的,手儿叠在腰间紧紧扣在一起。
许不令整理了下衣衫,确定没有什么异样后,才露出个明朗笑容,牵着马来到跟前
“陆姨”
陆红鸾浑身微微一震,猛地转过身来,脸上的疲倦消散一空,化为了焦急和担忧,跑到跟前,抬手就在许不令身上乱摸
“死小子,又跑出去打打杀杀,你一个藩王世子,单枪匹马逞什么英雄,就不能多带点儿人”
说着说着就委屈巴巴的要哭了。
许不令有些招架不住,但心里还是暖暖的,抬手撩了撩陆红鸾耳畔的头发
“陆姨别担心,我就出去随便逛了逛”
陆红鸾也没躲避,抬手在许不令身上摸索,眼中仍带着几分焦急
“你还骗我我都知道了,市井间都在传肃王世子单枪匹马入洪山湖,身中九刀二十八箭杀出一条血路,出门又遇上武魁薛承志,连中十三枪反败为胜”
九刀二十八箭十三枪
许不令满脑的问号,默默算了下“五十多道口子都没死,我还真命大江湖传言信不得,我真没事”
陆红鸾发现没弄得一身窟窿后,心里才稍稍安稳了些,凑在许不令胸口闻了闻,淡淡的药味传来,便想解开许不令的袍子
“到底伤哪儿了,严不严重,让我看看”
许不令略显无奈,扶着陆红鸾的胳膊往巷子里走“在外面怎么脱衣服,回去再说吧。”
陆红鸾担忧许不令的身体,也没有过多的嘘寒问栗,快步带着许不令回到了陆家。
洪山湖的动静闹得很大,陆家的长辈过来慰问,都被陆红鸾挡了回去,如同对待奄奄一息的伤员似得,让许不令在房间里躺下,又叫来大夫仔细望闻问切看有没有受内伤。
大夫是金陵城的名医,看出许不令受了点伤,不过已经医治的差不多,过不了几天就会恢复如初。陆夫人得知这些,才稍微放心了下来。
厢房中熏香缭绕,丫鬟都被撵了出去。许不令被迫靠在床榻上,背后点缀被褥,腿上还盖着毯子,带着笑容安慰
“陆姨,都说了我没事”
“还说没事,都受伤了”
陆夫人侧坐在跟前,不让许不令起身,抬手解开白袍,瞧见许不令胸口的淡淡淤青和肋下包扎的绷带,心中又是一紧,也不敢在晃许不令了,小心翼翼的摸了几下,柔声道
“这才多久,你忘了在长安城的时候都快死了,肃王把你交到我手上,若是知道你出了事”
许不令无可奈何,见房间里四下无人,便壮着胆子把陆红鸾抱进了怀里,手在她后背轻拍“好啦,别闹,我知道分寸”
“你”
陆夫人措不及防,直接倒在了许不令胸口,顿时停下了唠叨。左右看了眼,见没有外人后,才暗暗松了口气。抬手想打许不令几下,却又怕弄疼了许不令的伤处,最终也没有挣扎,老老实实的躺在许不令怀里,埋怨道
“令儿,你放开我,你身上有伤”
许不令好不容易耳朵清净下来,岂会就这么松手,为了让陆红鸾分心,抬手就开始解裙子的系带,还猴急的来了句
“陆姨,这几天可憋死我了”
陆红鸾是大家闺秀,哪里听过这种荤话,还是从她宝贝疙瘩嘴里说出来的。低头看着许不令手法利落的解开衣襟,半晌才反应过来,娥眉轻蹙抬手就在许不令肩膀上打了下
“啐令儿你怎么这样和和街上的地痞似得”
被这么一打岔,陆红鸾憋了好几天的话都给忘了,脸色渐渐发烫,捏着牡丹肚兜的边角遮挡,带着几分做贼心虚看向门窗,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许不令见状自然胆子大了起来,带着几分笑容
“你是我姨,怕个什么”
“我呸”
陆红鸾本就窘迫,听见这话差点气死,扭动肩膀想起身“好好好,我是你姨,你个败类,别碰我我死了算了”
许不令自然不肯放手,还想继续逗逗姨,房间外便传来了脚步响动,以及夜莺的声音
“公子,船早就准备好了,萧大小姐问你明天动身还是现在就走”
陆夫人听见声响吓了一跳,手脚麻利的合上衣襟。
许不令有点意犹未尽,看向整理衣裙的陆姨。
陆红鸾见夜莺没跑进来后,才稍微松了口气,不敢再和许不令待一起了,轻声道“到杭州要些时日,早点出发刚好在船上修养几天,我我去和娘亲告个别”说完便闷头跑了出去
楼下装修吵了一天,感觉状态不好,稍微调整一下,今天就两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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